黄昏时分,一身蓝衫的祝义步入黄鹤楼,他的这身打扮立即引起不少人向他行‘注目礼’。
因为,天气己寒,人们皆已穿上厚袄,那些比较‘败肾’的人更是躲在家中凑近炉旁烤火取暖。
祝义这身夏季服装当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他却视若无睹地欣赏壁上之雕刻及诗句对联。
一股思古幽情顿时由衷而生。
好半响之后,倏见身后传来:“阁下姓果吧?”
说话之人乃是一名青袄青年,祝义立即点头道:“我正是果大来!”
“有人想见见你,走吧!”
“抱歉!我无暇前往!”
“那人颇急于见你!”
“他若急,请他来此地吧!”
“你最好别拿跷!”
“你就代表他等一下吧!”说着,双掌已经按去。
那青年神色一变,他正欲闪躲,‘麻茓’及‘哑茓’已被制住,他顿似一尊石人般呆呆地站在原处。
祝义向后转,立即望着江上暮景。
归帆处处。渔火闪烁。
他不由羡道:“自力更生,自得其乐,妙哉!”他便含笑欣赏着。
楼上的旅客却机警地先后离去。
不久,四位青袄青年持剑入楼,他们朝四个角落一站,立即一眨不眨地打量着目中无人的祝义。
不久,两位青袄青年各执一个灯笼行入楼中,另有四位青袄青年则各提食盒、酒壶、桌、椅入楼。
他们在楼中央摆妥桌椅及酒菜立即退到桌外五尺远处。
不久,一位瘦高老者在两位蓝袄中年人左拥右卫下,大摇大摆地进入楼中,并且对着祝义的方向坐下。
一位中年人走到被制住的青年面前,只听他叱句:“没用的东西!”立即一掌将青年劈飞向祝。
祝义旋身扬掌一抛,那青年便落向楼外。
中年人喝句:“大胆!”立即逼来。
倏听瘦高老者沉喝道:“回来!”
中年人应声是,立即退回原位。
祝义一听老者之喝声虽低,却甚为震耳,他不由暗凛道:“哇操!这老鬼修为不弱,他会是千心魔冯金吗?”
筷见瘦高老者双目寒光一闪,抬手道:“请!”
祝义摇头道:“无功不受禄!”
“聊充鸿门宴,如何?”
“行!”
祝义便默然入座。
老者沉声道:“老夫赛云,外号飞天魔,斟酒!”
一位青年立即上前执壶斟酒。
祝义举杯道:“在下果大来,借花献佛,请!”
老者道句:“干!”立即一饮而尽。
祝义仰首饮下那杯酒,只觉酒甘润喉,毫无不适之处,他刚安心,飞天魔已经沉声问道:“你不怕酒中有毒吗?”
“阁下不是那种下三流的角色!”
“嘿嘿!很好!用膳吧!”
“请!”
祝义便默然用膳。
倏见中年人朝老者行礼道:“卑职愿舞剑助兴!”
“嘿嘿!果朋友,你不会担心‘项庄舞剑’吧?”
“请!”
“好吧!”
中年人应声是,立即抽剑在旁挥舞着。
他所施展的正是‘猿公剑法’,不但剑招飘忽而旦迅疾,看来他浸淫在‘猿公剑法’已有数十年的火候。
他越舞越近,身子也逐渐移向祝义的身后。
祝义却神色自若地继续取用酒菜。
倏见中午人剑尖一转疾刺祝义的背心‘命门茓’。
祝义右臂倏地向后一旋,那双筷子已经在背心前方寸余处将剑尖挟住,现场诸人立即神色一变。
中年人右臂一振,就欲将剑尖推前。
祝义回头‘呸!’了一声,鱼汤顿时喷向中年人的面门。
中年人立即向右一闪。
祝义右腕一挑,‘咔!’的一声,剑尖立即断去。
中年人只觉右腕一麻,迅即退去。
飞天魔嘿嘿一笑,道:“好功夫!”
祝义将剑尖放在桌上,淡然道:“阁下设此鸿门宴,有何指教?”
“请教几件事?”
“说吧!”
“你为何容忍熊新之一再无礼?”
“我不犯人,正像我不愿意与贵属计较一样!”
“不会如此单纯吧?有人检举你在与熊新演双簧,暗中却在查访密探之行动,可有此事?”
“荒谬之至!”
“可有佐证?”
“事实胜于雄辩!”
“老夫希望你做个坦白交代,否则,你可能必须走趟衙门!”
“阁下当真欲逼人造反?”
“你敢!”
“阁下不妨一试!”
“好,请吧!”说着,他立即朝楼外掠去。
两位执灯笼青年迅即跟去。
其余诸人则紧盯着祝义。
祝义淡然一笑,便缓步行去。
飞天魔脱下青麾,立即抛向一名青年。
他的全身青袄立即轻轻地鼓动着。
祝义一见对方开始运功,立即边走边提聚功力。
他一走到对方身前一丈远处,立即止步。
飞天魔身子一弹,立即弹起丈余高,只见他的双臂忽扫倏劈,一股股气劲立即疾卷向祝义。
祝义足踩‘四诲步法’从容地闪避着。
地面立即客串‘替死鬼’被劈成坑坑洞洞。
飞天魔果然名不虚传,别人跃上半空中,只能逗留刹那间,他却能借气换气及配合身法逗留甚久。
此外,他尚能借着‘制空权’到处‘轰炸’。
可惜,他今天遇到世界上最滑溜的人,他足足攻了盏茶时间,仍然沾不到祝义的衣角或半根寒毛。
不久,他呼吸微弱地落回原地了。
祝义淡然道:“阁下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你是何来历?”
“奉公守法的乡井小民!”
“你施展何种身法?”
“闪遁大法!”
“胡说,世上怎有此种身法!”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何足怪哉?”
“老夫不信,从实招来!”
“你歇够了吧?动手吧,不过,我此番会还手,小心啦!”
飞天魔冷哼一声,再度弹起身,祝义未待飞天魔出招,双掌便已经一口气劈出十二掌。
飞天魔身子连翻带旋,却被第十二记掌力劈中右肩,立听他闷哼一声,身子便弹飞出三丈远处。
那两位中年人迅即夹攻而来。
祝义身子一旋,天一掌法疾挥而出。
事不过三,那两位中年人闪到三招之际,腹部及胸部分别挨了一掌,立听他们‘呃!’了一声,鲜血便冲口而出。
飞天魔沉喝道:“住手!”
祝义淡然一笑,问道:“不打啦?”
“姓果的,你今后永不得安宁,走!”说着,立即匆匆离去。
祝义淡然一笑,继续入楼用膳。
他对自己方才的表现,太满意了。
他愉快地填饱肚子之后,便边品酒边欣赏江景夜色。
倏见两位青年自远处朝楼行来,祝义望了那两人一眼,立即放下酒杯,起身朝楼外行去。
却听左侧青年低声道:“果大侠,小的是朱昭昭,可否烦你再度入楼稍为逗留一阵子呢?”
祝义暗感意外,却立即转身入楼。
那两位青年一跟入楼中,立即朝反方向行去。
他们二人一走到窗旁朱昭昭朝窗口一挡,另外那位青年立即自袖中取出一卷纸,并且徐徐予以打开。
立见一位青年站在纸上。
祝义一瞧,心儿立即暗颤道:“哇操!那不是我吗?画得挺逼真的,会不会出自颜丹的手笔呢?”
他便默默瞧着。
朱昭昭立即低声问道:“大爷最近瞧过此人吗?”
“没有,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大爷三天前一搭上同心车,小的便获讯赶来!”
“他是……”
“家堂姐,就是小的上回向你提过之人!”
“幸会!你们快走吧,以免被飞天魔之手下察觉!”
“大爷请放心,小的二人不受他的管辖,倒是你已经得罪此人,今后可要留意他和同路人之阴谋诡计!”
“我知道!”
“大爷若遇上祝义,请转告小的所托之事!”
“没问题,我走啦!”说着,他立即朝楼外行去。
他离楼不远,便瞧见有一名青袄青年在江边偷窥,他的心中暗笑,却故作不知地直接返回客栈。
一入房,他立即漱洗,准备歇息。
他刚脱靴,便听见壁上传来清晰的声音道:“义,霞来瞧你啦!”
他惊喜地不由瞧向壁上。
却见壁上出现一根小指指尖,它轻轻一动之后,立即缩去,祝义的心儿顿时为之一阵心猿意马。
立听壁上小孔传来:“义,前后院中皆有人在监视你,你把窗扉锁妥,放下窗帘,我过去会你!”
祝义立即遵办。
他一开门,便瞧见一位中年人正好在领房探头,他正在暗赞对方易容神妙之际,中年人已经闪进房。
“义,我是霞!”
祝义兴奋地立即退入房中。
来人正是伍含霞,她一关上房门,立即飞入他的怀中。
“霞,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你如今已是大名人,人家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动静呢?”
“胡扯,你一定通过同心车才知道的吧?”
“才不是呢,密探们自从你和熊新师徒离去,又返搭同心车之后,便在沿途中监视你!”
“我的确发现不少人在盯着我,不过,我想不到飞天魔居然会诬指我与千里大盗串通,真是既可气又可笑!”
“义,这是他们惯用的唬人手腕,我只要帮你易容,他们就傻眼了!”
“真的呀?霞,你真是我的救星!”
“到我房中去吧!”说着,立即上前铺妥棉被,弄成有人在侧睡摸样。
祝义不由暗中佩服她的细心。
不久,她拿起包袱,立即开门离去。
祝义跟着她进入邻房,便瞧见桌上已经放妥易容工具,他立即低声道:“霞,你来此地多久了?”
“你击败飞天魔之后,人家就来此地了!”
“你瞧见我修理飞天魔了?”
“是呀!人家好高兴喔!”
“千心魔的武功会不会高于飞天魔?”
“差不多,不过,千心魔心狠手辣,专食人心!”
“他专攻心口附近吗?”
“不一定,听说他只是在最后一招挖食对手之心!”
“够狠,我非扭断他的十指不可!”
“义?别留这种魔头在世上!”
“我下不了手!”
“少一名魔头,至少可以使一百人免于死亡或恐惧!”
“有理!”
“义,你仔细想想,我帮你卸去易容吧!”
祝义便坐在桌旁。
她的纤掌在他的脸上轻揉一阵子之后,一卸下易容药,她不由自主地道:“义,你是我的太阳!”
“霞,你别逗我了!”
“义,你可知道我自从和你分开之后,我是如何想念你吗?我……我已经向伍姑娘道出咱们之事了!”
“她同意吗?”
“她祝福咱们,她还催我早日去跟你呢!”
“她如此善良呀?”
“她知道自己已经受密探的控制,不愿意我再深陷其中,可是,我怎么忍心在此时此地离开她呢?”
“对,咱们不宜如此自私!”
“是呀!咱们岂可如此自私呢?何况,那么多的黑道人物先后出现,咱们应该多尽些心力协助她呀!”
“不错,对了,最近有没有颜丹之消息?”
“没有,她一直没来此地!”
“你还记得朱昭昭吧?”
“同心车上的那位向导吗?”
“正是,她有一位堂姐就是颜丹的四大侍女之一!”
“朱华,对!一定是她,她们两人原来是对堂姐妹呀!义,你是如何知道这件秘密的呢?”
“朱昭昭告诉我的!”
他便道出与朱昭昭见面之经过。
“等一下,颜丹真的有喜啦?”
“朱昭昭作过如此暗示!”
“难怪官方到处张贴告示要找你去领赏,看来一定出自颜丹的主意,难怪她一直未再现身。”
“霞,我该怎么办?”
“别理她,让她去焦急,让她去心乱,咱们可以趁机好好地策划一下!”她便愉快地调药。
“霞,朱昭昭方才与朱华约我入楼,并展示一幅我的画像呢!”
“真的呀?太好了,那幅画一定出自颜丹之手,可见她一定朝朝暮暮思念你,才会急着到处找你!”
她越想越乐,双眼不由异彩连闪。
祝义见状,也跟着暗乐不已。
好半晌之后,伍含霞含笑道:“义,我打算把你易容为徐贵,他乃是徐家的一名长工,他的身材和你颇相似!”
“真的呀?咱们可以朝夕相处啦!”
“不,我没住在徐府,不过,我可以经常去找你!”
“伍姑娘知道此事吗?”
“知道,这是她的主意呀!”
“徐员外知道吗?”
“知道,不过,他不知道你就是祝义!”
“谢谢你们的安排,我可以沾些福气啦!”
“员外目前又被逼捐出一笔钜银,他如今已被那群密探弄得又恨又怕,只求能够早日摆脱魔掌!”
“够悲哀,不过,他和伍姑娘已能站在同一阵线,对你们日后的行动及财力支援,一定大有助益吧?”
“不错,此番姑娘向员外提及你化身为徐贵之事,他不但立即同意,而且还吩咐徐贵听姑娘的吩咐!”
“太好了,我何时可以进入徐府呢?”
“易容后即可俟机离去!”
“开始吧!”
“抱歉!我兴奋得一时难以下手!”
“你兴奋到这个程度呀?”
“不错,因为……因为……”
“颜丹有喜,值得你如此兴奋吗?”
“这是原因之一,主要的原因是……是……”
“怎样?”
“我……我有喜了!”
“什么?天呀!当真?”
她嗯了一声,立即点点头。
祝义兴奋地抱住她,道:“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呢?”
“人家要让你惊喜一番嘛!”
“我岂止惊喜而已,我快抓狂啦!”
“小心隔墙有耳!”
“我……我太高兴了,我……天呀!太好啦!太棒啦!”
她听得含笑依偎在他的怀中了。
倏听后院远处传来‘咕!咕!’两名夜鸟叫声,伍含霞忙低声道:“有人过来了,上榻躲去!”
祝义便搂她上榻。
两人正好在榻上温存。
却听:“诸兄,房中怎么没动静了?”
“榻上明明有人躺着,怎会没有声音呢?”
“进去瞧瞧吧!”
“这……再瞧一会儿,这家伙鬼得很呢!”
两人果真呆呆地在窗外等候着。
祝义便屏息含笑不语。
好半晌之后,那两人以利刃挑开窗栓,悄悄潜到榻前掀被一瞧,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
“糟糕!他溜走了!”
“怪啦!我一直很仔细地盯着,他是如何溜走的呢?”
“先别谈这些,快去禀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