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义忖道:“天呀!但愿她别再钻牛角尖了,否则,我可能要再浪费不少口舌解释老半天了!”
他便默默地望着远处闭目歇息的少女及那三人。
倏听颜丹嘘口气,道:“义,到岳阳之后,带我去见令岳母,好吗?”
“没问题,丹,你想开啦?”
“我必须当面向她致歉,否则,我不会安心!”
“我体会出你的心情,我支持你!”
“谢谢!谢谢!”
“丹,家岳母是位遭遇坎坷的人,你知道吗?”
“会吗?她跟着徐万财,挺逍遥的呢!”
“你知道她成立烟霞门之用意吗?”
“为了追寻逆帅!”
“她为何要追寻逆帅?”
“我察过,她的婚姻曾被逆帅破坏过!”
“她险些被淹死在河中,你知道吧?”
“为何呢?”
“贵州习俗,未婚女子若是不贞,除了以大石沉河之外,便是五花大绑抛入坑中,先掷石灰薰晕,再予以活埋!”
“太残酷了吧?逆帅真害惨她了!”
“这正是她急于找逆帅之原因,因为,她一直怀疑逆帅也是受害者,真正主谋者应该是伍金虎!”
“伍金虎,挺熟的名字!”
“他是目前贵州首富呀!”
“啊,我想起来了,他曾捐给官方一万两银子,其长女原本欲嫁给马建龙,却不幸同日死于熊新之手中!”
“对,就是他,家岳母怀疑他为了继承遗产,所以诬害逆帅及家岳母,可惜,至今一直没有证据!”
“我见过伍金虎,他给我的印象是外和内奸,他若真的做了那件事,时隔多年,可能无法找到他的把柄了!”
“我相信世上会有漏网之鱼,等到解决这些事情之后,我一定要去贵州瞧瞧,我非调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可惜,我如今不便分身,加上爹已经递出辞呈,否则,我可以运用权势,说不定能够协助你!”
“没关系,法风恢恢,疏而不漏,元凶迟早会现形!”
“但愿如此,义,令岳母知道咱们的关系吗?”
“目前可能已经接荻飞鸽传书!”
她思付片刻,低声道:“她应该趁机脱离密探的掌握!”
“脱离得了吗?徐家财大业大,拖累甚大呢!”
“财去人安乐,她明白这个道理,她知道该如何做?”
“她们躲得了吗?密探遍布天下!”
“她有两种方式应变,第一,她集中那百余名少女,公开向密探表明脱离之决心,以她们的实力,密探一定会有所忌讳!”
“哇操!有理,另一个方式呢?”
“化整为零,让那些少女各自嫁人!”
“会不会被各个击破呢?”
“有些可能!”
“徐家脱得了身吗?”
“把财物散掉,就可脱身!”
“太狠了吧?利用人,又吃人!”
“这是一种控制方式,朝廷一直担心民间之富人会私下结合力量造反,所以,尽量的剥削及控制着!”
“这不是在逼民造反吗?”
“这是少数人统治一大群人之手腕!”
“以暴治人,终会被推翻!”
“我以前不相信这个道理,不过,最近相信了!”
“爹也相信了吗?”
“不错,他见过你的武功之后,他便知道朝廷危矣,他若真的再遇上同族之残杀,朝廷一定更危险!”
“爹尚保守甚多的秘密吗?”
“不错,爹自十七岁即参政,至今已逾三十年,朝廷的哪一件事能够瞒过他的双眼?”
“不简单!”
“爹的确为朝廷贡献了全付的心力,否则,他不会获得皇上的器重及信任,他怎能对付另外两派的攻击呢?”
“不简单!”
“可是,我的遭遇及你的武功使他警惕了,再加上我的分析建议,他灰心了,不过,为了良心及族人,他不会泄密!”
“佩服!这才是一位值得敬佩的人!”
“你才值得别人敬佩呢,爹进入中原至今,曾为逆帅及千里大盗头疼过,唯有你令他心服口服!”
“不敢当!我岂敢与逆帅相比呢?”
“他是躲躲闪闪之辈,你是堂堂正正,据理力争,不为暴力或恶势力所胁迫,所以,爹特别敬佩你!”
“不敢当!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义,我对你有信心!”
“谢谢!丹,我另与徐琉琼姑娘也已成亲!”
“啊!真的呀?太……太令人惊喜了!”
“丹,你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吧?”
“不错,以徐家的财力及作风,徐姑娘应该找一位门当户对的商场小开为婿,因为,徐万财厌透官方及武林人物!”
祝义便叙述他与徐琉琼结合之经过。
颜丹边听边眉飞色舞,祝义一说完,她立即欣然道:“义,我明白了,逆帅和千里大盗果真是同一人!”
祝义不由含笑点头。
“义,逆帅撮合你和徐姑娘之婚事,乃是为了向你示好,他必然有求于你,他迟早会来和你彻谈!”
“我有同感,我该不该和他联手呢?”
“应该!咱们若能和他联手偷袭官方,官方不但会疲于奔命,更可以鼓励民众起来抗暴,不过……”
“怎样?”
“民众抗暴之事必须妥为规划,以免遭到无谓的损失!”
“地区如此分散,民众如此多,如何规划呢?”
“咱们反正没事,就好好地研究一下吧!”
“好呀!”
两人便低声交谈着。
※※※※※※
‘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两银’这句俗语乃是描述贵州之天气,地势及贫瘠情形。
众人皆穷,却独有一批人富甲一方,他们就是伍金虎及他的夫人、长子伍明福及次女伍五珠。
伍家有多少财富,外人不得而知。
不过,伍家的关系企业不但谰及各行各业,而且占了全贵州五成以上的营业额,获利更是遥遥领先各行业。
他们的店面不但地段佳,而且皆是自行购置,光是那些资产就多得令人眼花镣乱,无法估算。
所以,贵州的人只要淡及伍家,便会肃然起敬。
贯州的人并非只尊敬伍家的财富,他们大多数尊重伍家的乐善好施精神以及热心公益作风。
任何人若有急难,只要来到伍家大门开口相求,皆是有求必应。
此外,伍家每年秋冬之交,皆会举办‘冬令救济’及义诊活动,每年至少会有上万人受惠。
所以,伍家的人尤其是伍金虎更是被视为‘活菩萨’哩!
总之,伍金虎的形象棒极了。
可是,他真的如此完美吗?
套句俗浯:“阿婆生子”值得怀疑。
贵阳是贵州的省会,在贵阳城东有一座山名叫扶风山,它又称螺丝山,因为,它的山道多为曲折的幽径。
扶风山不但充满着通幽曲径,而且遍植松树及桧树,即使在‘六月天火烧埔’,仍然不会酷热。
可是,在目前初冬时分,扶风山却挺玲的。
可是,位于扶风山半山腰的伍家别地‘扶风庄’却酒香阵阵,肉香四溢,根本没有冬天之森寒感觉。
此时已是亥初时分,全贵州至少已有九成的人躲在棉被中酣睡,伍金虎却一丝不挂地坐在房中。
哇操!他的内功已练到寒暑不侵的境界呀?非也!
两侧壁炉中柴火熊熊燃烧着。
美酒佳肴一口口地接着。
三位正点的‘幼齿子’热情陪伴着。
欲焰熊熊燃烧着。
他兴奋地面红心促。
他准备快活啦!
所以,他丝毫无寒意。
这招叫做‘扮皇帝’,乃是伍金虎每个月必玩两次之‘妙活儿’,三位‘幼齿子’则辗转雇自邻城。
他为了保持形象,当然要不惜重资地迂回自他乡外里找来够水准的‘幼齿子’,再好好地乐上两、三天。
他虽然已经四旬,由于养生有道及精神愉快,看上去好似个三十岁出头的青年,而且颇为俊逸。
加上他出手大方,这三位‘幼齿子’在领赏之后,便百依百顺地侍候他,乐得他时时哈哈大笑不已。
他已经玩这种游戏十余年,由于他懂得偷吃及擦嘴巴,连他的老婆及家人也不知道,就在伍金虎乐陶陶之际,房门倏地打开了。
冷风一吹人,四人立即瞧去。
却见另外一位伍金虎出现在门口,伍金虎顿时怔了一下。
那人将房门一关,便含笑瞧着伍金虎。
伍金虎推开怀中少女,匆匆地套上外袍,道:“你是谁?”
“伍金虎!”
“胡说,本大爷才是伍金虎!”
“是吗?”
“你究竟是谁?”
“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伍金虎是也!”
“胡说,你假冒本大爷,是何居心?”
“嘿嘿!本大爷久闻有人假冒本大爷的名义在外招摇撞骗,胡作非为,想不到果真是事实!”
“住口,本大爷才是伍金虎!”
“嘿嘿!众所皆知,本大爷乃是位大善人,活菩萨,岂会做这种淫荡荒谬之事情呢?是不是?”
“我……”
“嘿嘿!本大爷非让你现形不可!”说着,那人立即缓缓向向伍金虎。
伍金虎自抽屉中取出一把利匕,立即戳去。
三位‘幼齿子’吓得立即瑟缩在榻旁。
那人右掌一扬,立即扣住伍金虎的右腕。
伍金虎疼得不由哎哟一声。
那人嘿嘿一笑,立即制住伍金虎的‘哑茓’及‘麻茓’。
“嘿嘿!邪不胜正,本大爷要你现形啦!”
只见那人自袖中抽出一支六寸长的银针朝伍金虎的脑瓜子正中央一戳,立即迅速地抽出。
血光顿时向上喷出。
三位‘幼齿子’立即惊呼出声。
那人拭去针上血迹,笑道:“上榻躺好!”
三位‘幼齿子’立即自动上榻并躺着。
那人嘿嘿一笑,满意地收下银针。
只见他自怀中取出一瓶水银,立即徐徐地倒人伍金虎的脑瓜子被戳处,立见伍金虎的肌肉一阵抖动。
那人朝伍金虎的脸部及头部愉快地轻抚着。
不久,伍金虎的头发伴着脸皮徐徐胀动着。
那人朝伍金虎的颈项一阵抚摸,没多久,他便以伍金虎手中的利匕将伍金虎的脸皮完全卸下。
三位‘幼齿子’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那人将脸皮朝桌上一放,立即取出一瓶药水愉快地洗去皮内之血迹及肉屑,然后将它放在几上。
他便愉快地挟着尸体掠到假山旁予以蚀尸销迹。
不久,他愉快地掠回房中了。
他将衣衫剥光,立即上前掐捏三女‘人中’道:“过来侍候本大爷吧!”说着,他便愉快地坐回椅上。
三位‘幼齿子’便战战兢兢地上前侍候着。
此人正是千里大盗之次徒钱泰也。
他自从上次奉命在薜涛井旁挟持伍金虎长女之后,他便对伍金虎产生浓厚的兴趣。
他开始抽空驭鹰到贵阳暗中观察伍金虎的生活起居及一举一动,他准备要‘篡位’了。
因为,他的身材颇似伍金虎。
他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终于在今晚采取行动,而且颇为顺利地宰掉伍金虎及剥下人皮。
他愉快地取用酒菜了。
他可以大大方方地取代伍金虎了。
他是位大富翁了。
他不必跟着千里大盗千里奔波了。
千里大盗再精明,铁定找不到他了。
他愉快地扮皇帝啦!
他哈哈连笑了。
他便打开抽屉各赏给三女一百两银子及吩咐她们歇息,她们当然愉快地遵照办理了。
钱泰先卸下易容膏,又剔光头发,然后取出一瓶白色药粉仔细地涂遍头脸及颈部。
没多久,他顺利地将伍金虎的人皮戴上了。
他对镜仔细检查一阵子,方始起身。
他一走到榻前,立即戳上三女的死茓。
不久,他挟着尸体及衫裙来到伍金虎的尸水旁。
他将她们放上尸水,又倒了一些化尸粉,她们便迅速地蚀化着,没多久,她们便化得清洁溜溜了。
他满意地仰天长啸三声。
立见那只大鹰盘空飞下。
他愉快地立即掠上鹰背。
大鹰刚欲昂首振翅,他却倏地握住鹰颈,而且迅速用力一旋、一扯,大鹰迅即‘断头’矣!
他提着鹰尸愉快地放人尸水道:“畜牲,别怪我心狠,你若不死,迟早会引来老鬼的!”
他含笑瞧到鹰尸化为尸水之后,立即双掌连撑,一团团的雪块在不久之后,便将尸水覆住。
他愉快地回房歇息了。
※※※※※※
接连半个月,钱泰除了平静地处理事情及起居之外,他便一直留在书房中清查伍家的财产。
他快抓狂了。
因为,伍家的财富远超过他的估计。
尤其在他进入书房地下秘室瞧过那些奇珍异宝之后,他更是兴奋地全身发抖,险些无法相信它们是实物。
戍亥之交,伍金虎之妻伍氏和一位侍婢进入书房,侍婢将一碗参汤朝桌上一放,立即行礼退去。
“相公,趁热喝些参扬吧!”
钱泰最担心过不了她这一关,所以,他进入此地之后,每天晚上一直在书房榻上歇息,白天更是尽量少见她。
只见他嗯了一声,立即继续瞧着帐册。
“相公,简大人上回所提之事,快要到期了,咱们是否依照他的意思捐出十万两银子呢?”
十万两银子?钱泰不由暗暗心疼。
“唉!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再如此继续下去,咱们如何吃得消呢?”
钱泰终于明白是官方要伍家乐捐,而且伍家甚为反感这种不乐之捐,他便默默地瞧着她。
“相公,恕贱妾直言,咱们老大因为马家而亡,咱们老二何必再攀官方这层关系呢?只要咱们不攀这种关系,便可逐步摆脱简大人!”
说着。既企盼又紧张地望着他。
他便轻轻点头。
她立即欣然道:“相公,珠儿并不喜欢嫁给简大人之子,听说他挺花的,反正尚未订亲,咱们逐渐疏远简家,如何?”
他又轻轻点头。
她又欣然道:“相公,金家已托谋来探口气,咱们可否在年前让福儿和金姑娘成亲,添添喜气呢?”
他便又点点头。
“相公,谢谢你,我明日就派人去回话吧!”
他又轻轻点头。
她喜出望外地立即离去。
钱泰边喝参茶边思忖着。
不到半个时辰,伍金虎之妻穿着睡袍进入书房,而且眉开眼笑地自行到榻前去铺被子了。
哇操!该来的终于来了。
她宽妥睡袍,立即先行上榻。
他熄去烛火,准备摊牌了。
‘斥堠战’一开始,她就觉得不大对。
‘肉搏战’不久,她的凝心更重了。
几番风雨之后,他的耐力及冲力使她相信眼前这人有问题,可是,她一直默默地放在心上。
她自幼知书达礼,在娘家就帮忙处理生意,嫁给伍金虎之后,更是全心全意地协助他了。
所以有人说:一个成功男人之背后,必有一个伟大的女人。
她经过一、二十年的历练,城府练得颇深,此时一发现这位男人有异,她在骇羞之下,便默然不语。
他早已暗中注意她的神色,他岂会不明白她的反应呢?
她不吭声,他便暗自冷笑。
不久,他佯作入眠,暗中却察探她的鼻息。
这一夜,她失眠了。
他却暗笑了。
翌日一用过膳,他便拿着帐册开始向她请教。
他绝对不给她机会传出讯息。
当天晚上,他随她回房,而且立即求欢。
从那天起,他白天一直和她研究账目及生意上之事,晚上则夜夜春宵,实施全天候地监视。
府中之人包括伍金虎之长子、次女却羡慕他们的恩爱。
伍氏强忍一个多月之后,终于在晚上趁着他‘上车’之际,双腿一挟,低声道:“你究竟是谁?你想做什么?”
他微微一笑,立即起身披衣。
不久,他拿着一锭元宝,只见他朝它一阵搓揉,它居然变成一个金球,她当场瞧得芳容失色。
他将金球放在枕旁,低声道:“我会比伍金虎差吗?”
“我……我……”
“说呀!”
“你把他怎么啦?”
“死了,一刀两段!”
“啊!你……你为何要如此做?”
“你别管这么多,你若想活下去,你若想一女一子有好归宿,你就装迷糊吧,否则嘿嘿!”
“我……我……”
“你很聪明,最好别做傻事,否则,我把你弄成病故,再宰掉你的儿子,谁能奈何我呢?”
她吓得立即全身发抖。
“怕了吧?”
“我……我……”
“嘿嘿!别怕,我若要伤害你,早就下手了!”
“我……可否饶过小女及小犬?”
“没问题!”
“当真?”
“我方才已经提过,你只要合作,他们便会平安无事!”
“我……”
“你还在犹豫什么?哼!”
“我……我依你之言!”
“嘿嘿!这才像话,很好!”
※※※※※※
钱泰在伍家享福,千里大盗及熊新一边忙着找他,一边到处修理密探及抢劫官银及为富不仁之徒。
祝义则与颜丹搭着同心车沿途欣赏名胜古迹。
这天黄昏时分,同心车在岳阳城外停妥,祝义便和颜丹直接进入城中‘岳阳酒楼’用膳。
膳后,他们顶着冬风逛街。
街上行人渐稀,他们来到徐家后巷中,却见一人自后门探出头来。
一缕传音迅即飘人他的耳中道:“义,请进!”
他便欣喜地牵着颜丹行去。
一入院中,那名青年立即关门,道:“请!”
两人跟着青年进人书房,便瞧见徐万财夫妇及伍碧茹端坐在椅上,颜丹半句不说地立即欲下脆。
伍碧菇似乎早知道她会来这套,立即上前扶住她道:“别如此,小心会动了胎气!”
“我……让我安心些,好吗?”
“别如此,都是自己人!”
“我……愧煞矣!”
“往事如烟,休再提起,请坐!”
“谢谢!”
青年递上参茶,立即卸下面具,赫然是伍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