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办法让船快一点到岸吗?我饿了。想回宿舍吃饭了。”
“哦。我对不起你。让你挨饿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通宵上网
结伙泡网吧的乐趣是双重的,一在于上网,一在于一起上网。正如孟子曰:“与众乐乐比独乐乐更快乐”——题记
朗朗的明月轻抚着华夏的千山,光阴很慢,但总一刻也不停地逝去,就像皓月那皎洁的银光,在人们全没注意的时候,随着光阴一同静静流淌。安静的海面托起整个夜色,古老的神州大地沉沉睡入梦乡,黄河长江一定在奔腾吧,奔腾在朗朗的月光下。
然而这部小说并不写神州夜色雄伟,而只是写蓬山岛上几个小同学的夜生活。微凉的海风在夏夜吹彻全岛。206大门紧锁,屋里空空如也,施朗、虞文、庄帆、向远四人结伙外出,正走在去网吧的路上。
如果阮老师不查宿舍,他们或许会老老实实的睡觉。熄灯前辅导员查宿舍,见206四人全在床上躺着不动,很放心的对他们说:“很好,有几个不规矩的宿舍胆敢集体通宵,已经被我抓住了,都像你们这样老实我就轻松了。”说罢轻轻闭上门又去查其他宿舍。
虞文坐起身来,看到施朗也起身跪在床上,瞅着门口若有所思。
“集体通宵?”虞文说。
“哈哈哈,我正想这么说,让辅导员轻松一把。”施朗被人说中心思,乐得开花。
向远说:“我确实想去再看看马云视频……”说完三人一起盯住了庄帆。
“你们通宵上网吧,我要通宵学习了。”庄帆说。
“你在睡眠中学习?”虞文说,“还是在学习MP4的构造?”
“我看了一天电子书,眼都冒绿花了,我真不想再看电脑屏幕。”庄帆哀求着。
向远却不理,伸手向他的脖子,挠个不住。
“嗷嗷!不去,我威武不能屈!”庄帆喊着,向远手中加劲。“嗷!不行!我去,去。”庄帆终于又得到了自己的脖子。
“就是,集体通宵才有气氛,通点宵挺好的,宵宵更健康,快去吧庄帆。”虞文见巴掌起了作用,立即给个甜枣。
“宵宵更健康?那你去吧,我要接着学习了。”庄帆缩紧脖子,口中反悔,手上却拿起裤子穿起来,他想去跑卡丁车。
蓬大的校门在夜里从不关闭,任由闲人进出。206走出校门,马路上不见了白天如织的车辆,一眼看到远方,栉比的霓虹灯照着我们疏朗的影子,一时明了,一时暗了,一时长了,一时短了。
施朗喜欢随时随地唱歌:“夏天的风啊,远远记得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
大学里的自由气氛承载了我们最浪漫的青春,走在皎洁的星光下,背后是即将入睡的蓬山大学,迎接我们的是宁静的夜晚。
好怀念的年轻时光啊!
英语四级
英国人做过的最令中国人痛恨的事情不是火烧圆明园而是迁居北美洲,赶走印第安人缔造美国,继而把他们的语言——英语——推向世界。为此神州大地的莘莘学子耗尽了青春,学子的父母们操碎了心——题记
“Abandon!——放弃!”
6月20号考英语4级。庄帆计划背诵英语4级词典:从首页首词abandon开始, 4月1号至5月10号每天背诵60个单词,这是“夯实基础”的境界;5月10号之后做试题,1天1套,至6月10号做30套!这是“能力提高”的境界;最后10天综合复习,则进入“4级必过”的境界。
4月1号制定了这个完美的计划。具体实施过程《206志》中语焉不详,只知道结果是5月1号劳动节这天,庄帆取出英语词典开始背诵单词,依旧从“abandon——放弃”开始。可能完美计划原本就只是愚人节的礼物。
大二下学期的英语课已不再讲授课本,而是每节课做模拟题,听听力,背作文例句。英语4级共七个题型,总分710,英语老师高屋建瓴地分析4级题型:“每个题型都有每个题型的特点,不同题型要用不同的做题方法,比如作文要又快有准,阅读要又准又快,完型填空要又快又准。虽然方法很重要,但基础在于背单词,单词背完就要多注意做题方法,每个题型都有每个题型的特点,不同题型要用不同的做题方法,比如作文要又快有准……”庄帆听老师分析了一整节课,觉得好像每句话都正确,更好像每句全都用不上。唯一有用的是庄帆再次确信:背单词很重要,但此时5月底,背单词已经来不及了,应该进入能力提高境界,虽比计划迟来20天。
面对模拟题,庄帆感觉许多单词好像见过,但总也想不起汉语意思是什么。后来庄帆把4级的痛苦经历记入《206志》。写到这里特意加一句话:“我本想举几个似曾相识的例子,但实在记不起来那个单词怎么写,只泛泛写下这种感觉,希望同病相怜的朋友们可以谅解。”
勉强做完一套试卷,对照答案估算分数,360分左右。庄帆自知360分不足以过线,忍辱负重背诵一周单词。下周2又做一套试题,依旧是360分,庄帆一气之下不再复习,转而寄希望于他人。
庄帆打电话问高中同学:“你能考过4级吗?”
“早过了!我们学校允许大一报考4级,我大一时就考过了,根本没复习,一道题也没做过,只在地摊上买了本4级词典,只看了3页,去考就过了!很简单。”
庄帆听了大为放心,又问施朗、向远、虞文能不能考过。他们说:“过线不难,拿出高中的基础努把力就过了。高分不容易考。”庄帆更加放心,又问何旭能不能考过,何旭说:“我初中跳级时英语满分,过个4级跟玩似的。”庄帆心想:别人能过,我大概也能过吧。一边这样自我安慰着,一边在厕所中找到一个卖4级答案的广告。
打过电话去那人很仗义:“答案先给你,如果答案正确,考完再付钱。万一答案错了,分文不取。”庄帆听“万一错了”心中微微一颤,还有错的可能?但转念一想“万一”说明错的可能性不大,于是放心答应。
6月20号早晨入考场前20分钟,庄帆收到一条手机短信:作文题目是Environmental problems,选择答案ABCD。庄帆一见答案立即心跳加速,颤抖着双手要记录,却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最后把铅笔削尖了,字写得米粒般大小,密密麻麻记在学生证扉页《学生守则》的字里行间。三位室友看得眼红,也纷纷把答案抄写下来,说:“考完AA付款。”
四人皆大欢喜。
进入考场试卷发下,庄帆看一眼作文题目。与所谓的答案牛头不对马嘴,刚才的欢喜心情立即烟消云散。恨恨地咒骂那那发广告的“他妈!没屎拉,占他妈狗屁茅坑啊你?!”无意中将4级答案比作屎,把自己比作了茅坑。
但此时庄帆已顾不上计较这些。骂痛快了立即俯身做题,手机信号已被屏蔽,三个监考老师如豺狼猛虎般前后转悠。庄帆知道上天拯救不了自己,只有自己救自己。
“遇到不会便蒙C。”庄帆选了很多C。收卷铃响起的时候,他刚好涂完卡。
忽然后排传来凄惨的呼声,一个男生正跟收卷老师僵持:“求求你!让我涂完!我还一个也没涂呢!老师!我给你跪下,我给你当牛做马,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老师只要你能让我涂完答题卡。”男生举着空白如洗的答题卡,半欠着身子作要跪的样子。
老师不理,很不耐烦地从他手中夺了两夺。那男生噙着眼泪双手死死抓住。老师没好气地说:“你求我有什么用?!”众考生虽同情那男生却更钦佩这老师的铁面无私。“你又不是女生,让我能做什么?”老师又加了一句。
男生猛得一惊,眼神中流露出如火的愤恨,仿佛恨不能当场变性。老师趁他吃惊的片刻,飞速把答题卡抢到手中。
后来4级成绩公布,庄帆考了360分。
大三开学前以“学英语,考4级”的名义向家中要钱买笔记本。电脑城中一个推销员热情地拉住庄帆,极力向他推荐华硕F80S。庄帆说:“你们这个本,用什么杀毒软件?”
“免费的!360。”
“不要!换金山!”庄帆想到了自己的英语成绩,深感受伤,忍不住狂跳。
“金山要花钱的。”推销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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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文去杭州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题记
大一开学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小方已陆续收到了十几封陌生男人的表白信。众室友嫉妒不已,小方也应接不暇,不是忙着拍拖,却忙着回信拒绝。
来信多半是手机短信,拒绝只需一条短信。偶尔也见一两封纸信,其中最个性的一封来自于浙大古典文学专业某司马氏男生,该信用毛笔写在上坟用的黄纸上,竖行誊写,通篇繁体,夹杂几个篆字,内容是四六句骈体文,常人几乎看不懂。信中最简单的两句:“莺其鸣点,求其友声,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小方查阅字典勉强看完,头痛不已,回信讥讽他:“为什么不用竹简写?”
几天后司马才子果然寄来一卷竹板,上面依旧是毛笔的蝇头小楷,精美得像一件艺术品,通篇篆书。小方一字不识,只好哭笑不得地又回一封:“可以用甲骨文写在龟甲上,会使我认字时更加困难,虽然这一篇已经让我一个字也认不得了。不知道您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室友见她把所有男生都拒绝掉,愤愤不平地说:“有好资源,不加利用,拿豆包不当干粮。”但毕竟大形势有利,现在社会的男多女少使得们很快遇到了肯追求自己的男生,注意力转移到男友身上,也就放松了对小方浪费资源的批判。
大一结束,大二开学两个多月小方依旧在不断地拒绝男生。一个心直口快的室友实在看不下去,责怪她:“你准备做尼姑永远不嫁吗?还是一定要嫁给未来的国家主席,作第一夫人?”另有一个善良的室友劝慰她:“那么多男生,各种类型的都有,没一个合你胃口?为什么你总是说做朋友、做朋友呢?你需要那么多朋友,而不需要一个男朋友吗?”
小方解释说:“我有男朋友了。”
室友听了颇为不解:“就是大一刚开学时你说的那个高中同学?叫什么文的。还没有分手吗?他到底对你许下了什么誓言?施用了什么咒语?让你如此鬼迷心窍,不思悔改?”
小方笑着说:“他许诺说如果大学中他遇到喜欢的女生就去追,如果四年大学遇不到,毕业以后回来找我。”
善良室友目瞪口呆,心直口快室友听了勃然大怒,拍着桌子痛骂:“龌龊,肮脏!人都说天底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果然没好东西!你还傻等啊?小方,那个破文也算个东西吗?”此时虞文正在蓬山大学的教室中打瞌睡,绝料不到已被千里外的人骂做“非东西”了。
小方笑着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又说她和虞文是相依相靠而不占有,她明白他的心里到底有什么,那些写信来的男生确实很优秀,但更适合做朋友,爱情排他,有一个人就容不下别人了。
室友们听了表示难以理解,叮嘱小方:“现在男人狡猾的很,不要被骗了。”心直口快室友又说:“如果他真喜欢你,为什么上大学到现在一次也没来过?你叫他来一趟吧,我们也见见到底是什么董永、牛郎?!”
小方敷衍过去,并不打算让虞文奔波颠沛。然而事有巧合,几天后虞文忽然心灵感应似地给小方打电话说:“我在蓬大待得无聊,想去天堂玩一玩。”
小方以为他又在胡说,便讥讽他:“天堂当然好玩,只是你跟上帝很熟吗?”
虞文说:“人间天堂,杭州。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天堂,浙大。”并说坐火车太累,已经订好了飞机票。
小方听他说的有板有眼,知道是真的要来,便叮嘱他路上小心,又说沪宁杭这边气候闷热,秋老虎很嚣张。又说这里公交用的一元钱几乎见不到钱币的,只用硬币,要做好准备。虞文满口答应,其实心中一点不把他说的问题当做问题。在春秋航空网站订一张蓬山岛至杭州往返机票。又去利群超市买一件彩色短袖衬衣,一条红白夹杂的短裤,特意戴一副墨镜,嚼口香糖,乍看像香港的黑帮老大。然而细皮嫩肉,胳膊像麦秆儿,更像黑帮老大的精简版。
从杭州机场下飞机,虞文远远看到小方在接机人群中等待,却故意装作看不见,只走到离她三五米远的地方吧嗒吧嗒嚼口香糖,又摆出各种pose吸引她的注意。然而小方总注意不到他,眼光几次从虞文身上扫过,又几次扫开去了。
虞文不忍心看小方继续等待,走上前与她相认。小方想不到虞文会做这般打扮,惊得一愣:“你?你是从蓬山岛来的,还是柬埔寨?为什么把自己扮作难民?”虞文哈哈笑着说:“这叫霸气。”说着口香糖在嘴里嚼得更响。小方低头指着指着虞文的拖鞋说:“这是霸气吗?”
虞文不及回答,忽被小方踩了一下脚趾。 txt小说上传分享
观潮
个人的最大悲剧,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题记
两人从机场前往浙大的路上小方责问虞文为什么逃课出来游玩。虞文编出各种谎言试图瞒天过海。说蓬山大学校庆放假十天;又1#教楼是豆腐渣工程,前几天坍塌了,现在无处上课只好放假;又温室效应导致海平面上升,蓬山岛面临覆没危险,学校教授们被市政府征调去研究对策,无人讲课只好放假;又自己已时日无多,临行前最后见你一面。
小方显然不相信他的无稽之谈,而且懒得反驳,只揪他的头发以作回应。虞文每说一句便被揪一把,吃痛不过于是改变策略,顾左右而言他得说坐飞机如何痛苦,原以为不会晕的,却不料起飞降落时吐得翻江倒海,更可怜的是回程机票已经买好,过几天还要晕回去。
小方不理会他的痛苦,依旧紧追不放:“那么你为什么要逃学呢?”
虞文见此计不成只好打感情牌说:“我的确逃学了,因为我实在难以抑制对你的想念。昨天睡太晚,想你想到三点半,早上匆匆忙忙忘东忘西过的一团乱。真的好想好想,早点见到你,和你在一起。所以才决定逃课。”
小方听了坏坏地笑,假作流眼泪的样子说:“我太感动了,还有什么,说说让我感动一下?”
虞文说:“感动?我怎么看你很享受的样子,是不是单为了听我说情话?”
小方笑而不言。
虞文恍然大悟:“我真笨,早该想到你也是女人,竟忘了这件事。可我记得有个人说最恨我贫嘴的,是不是你?哦,对了,爱恨交错才是爱情的真谛。”
两人一路笑闹,大巴很快到了浙大校门。虞文说:“有你在我连晕车也好了许多。常言秀色可餐,小方女侠竟是秀色如仙丹,可治百病。佩服佩服!”
到达浙大虞文第一件事情不去找旅馆住宿,而是钻进图书馆中流连忘返。不是忘记返回,而是根本不思返回。走过一排书架,手中多了六七本,口中嘟囔:“好书好书!这一本蓬山大学没有,这一本应该看看。”
小方催他去宾馆订房间,虞文一边拿眼睛盯着书架,一边随口应付:“你替我随便订一间就行了,要有窗户的。”小方说:“不行,必须本人持身份证。”虞文很不情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图书馆,到校外一家名“谊家之星”的宾馆订一间四楼的大床房,站在阳台上正可看到浙大的校园。
订罢房间虞文立即奔回图书馆,继续钻研他的好书。当晚图书馆关门前用小方的借阅证借两本书带回宾馆,看到半夜。
当晚小方回到宿舍,众室友都表示很感惊诧:“你男朋友呢?没接到?”
“接到了,住在谊家。”
“那你干嘛回来?”
小方笑着说:“我为什么一定不能回来?”
心直口快室友说:“回来也好。那样的男人可不能便宜他,说不定今天上床,明天就分手,现在社会的男人全都不行,哎……”
第二天虞文又在图书馆看了一整天,饭也来不及吃,要小方给他送外卖。还好小方理解虞文也不计较,由着他看够。
吃过晚饭两人来到谊家的房间,躺在床上斗嘴。
小方说:“你现在还是光棍吗?要不要给你介绍几个杭州美女?”
虞文爽快答应。小方又说介绍成了可是要请她吃饭。虞文说:“我远道而来是客人,应该你请我才对。”
“可是你逃课潜来是个罪人,”小方说,“应该受罚,就把客人的待遇罚掉吧。”
虞文不屑地说:“哪有这个道理?功过不能互相抵消吧。爱加恨是不爱不恨,没有感情了吗?不是,是爱恨交错。又不是数学,正负相加什么都不剩。再者说,逃课又不是潜逃,怎么会成为罪人的?”
小方不理睬他的歪理,转个话题说:“明天农历十八,是观潮的好日子。我的室友们正想认识你,大家一起去吧。”
“哈哈,你不提醒我几乎忘了。”虞文兴奋起来:“我正是算着观潮的时间来的,明天一起去吧,我请你们宿舍。”
“请?观潮又不用买票。”小方说。
“所以我请。”虞文说的煞有介事。
第二天虞文与小方宿舍四人乘公交向萧山观潮城进发。心直口快室友因对虞文富有偏见一路上不停地斜着眼睛白他。虞文觉察出来,忍不住出言讥讽:“你的斜眼是天生的本能,还是后天学来的?”
心直口快室友反唇相讥:“我不斜眼,是你自己的眼睛斜把别人看斜了。其实眼斜不可怕,怕的是心眼斜儿,就没救了。”
虞文一时猜不透为何与她第一次见面便对自己大*药。想半天,忽然冒失问一句:“请问你是女同吗?”
心直口快室友听了一愣,坦然说:“不是。”说完感觉态度太过友善,忙补救一番:“你这说的什么话?胡说八道,心术不正,思想龌龊,一文不值。”语速之快可比官方统计的GDP增速。
虞文哭笑不得要解释又Сhā不进话,只伸手攥紧小方的手,不知欲避难还是求助。危难关头小方负起遮风挡雨的责任,回头瞧那室友一眼。她随即识趣地停住了,但不能自制地时不时把眼睛斜起来向虞文白一眼。
虞文与小方相视微笑。
到达萧山观潮城正值中午,海风激烈。虞文勉强撑开一把伞给小方遮阳,并预备大潮到来时可以遮浪。小方兴致很高,奋力向人堆中挤去,说要与潮水亲密接触。虞文吓唬她说:“不要太近,免得被潮水卷走。”小方置若罔闻,只是向前再向前,直挤到铁索栏杆旁,下一步就要跨到江水里了,这才不情愿地停住。指着远处跟虞文说:“看那白线,潮水要到了。”虞文也跟着到栏杆旁,放眼远望只有一片无际的蓝色大水,并不见有白线,便责备小方不该欺骗他善良的心灵。
滔滔江水激发了小方的侠女本色,但见她连挥三拳冲那蓝色的大水高声呼喊:“啊!我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周围群众听到喊声,暂时放弃观潮纷纷转头观她,见旁边一个男生横眉冷眼地跟自己对视,又把头转了回去。
呼喊过后远方果然隐隐显现出一条白线。钱塘潮就要到来了!小方更加激动,恨不能攀上栏杆再跨到那一边。这时心直口快室友竟跟虞文站在了同一战线,一起劝小方不要冲动,到来的仅仅是潮水,不是共产主义,迎接它不必太过热情。
白线似乎被小方的热情吓到了,停滞在远处迟迟不肯前进,过了很久才见那条白线渐渐粗成白绳。小方不顾众人反对又一次放声高呼:“啊——你怕了吗?磨磨蹭蹭,要我去把你揪过来吗?”
虞文只好再次横眉冷眼跟投来异样目光的群众对视。
变成白绳之后那潮水推进速度越来越快,大概一是由于进入杭州湾,河口渐窄水流加速越大,二是越在人眼近处视觉效果越明显。潮水越近,白绳越粗,渐成了巨蟒,又成了高墙。水声越来越大,渐成万马奔腾。虞文见小方嘴唇动弹仿佛在说话,却听不清说什么,便趴到小方耳边大声吆喝:“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小方趴到虞文耳边喊:“这就是钱塘潮!我们正在观潮!”喊声夹杂在巨大的浪潮声中,仿佛若隐若现的微光,总看得不分明。要猜一半才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知道!”虞文在她耳边大声喊。
“大禹真了不起,这样的水怎么能治好的呢?”
“能这样大喊真痛快啊。”
小方趴到虞文耳边:“啊——”
说话时潮水已至,巨浪拍到岸边霎时间地动山摇,溅起水花如雷雨。前方人群惊得倒退一步,后方人群为看清潮水却向前一拥,一退一拥间人群一紧,随即相互埋怨“踩我脚”。
铁索栏杆被巨浪一拍,猛烈地摇荡起来。小方把手搭在铁索上立即被摇荡得站立不稳。虞文忙扔了雨伞伸手拉住她。江水扑面而至,随又落下。
然而万料不到的,待浪潮过后,小方竟也随着浪潮一起入了江中。
虞文猛见小方从身边消失顿觉天塌地陷,一颗心忽地落空,仿佛从悬崖坠下落进无底深渊。没有一丝一藤可以抓附,似乎世上再没了依靠。小方不会游泳,在江水中起起伏伏地挣扎。虞文不及思索,下意识地终身一跃,竟也跳入江中。然而也不会游泳,只是挣扎。
众人见有人落水,纷纷惊慌起来。小方室友急的直哭,呼救命,又掏出手机报警。110、120、119一起打。有人说:“119就算了吧!有钱塘潮在,大概故意点火也点不着的吧。”
人群中有水性高强的急忙跳入水中救人。小方身手矫健,落水后很快抓到江边一条绳索不至于下沉。虞文笨手笨脚,欲救小方不成反被水流冲远了。
待小方被救起时,虞文已随着江浪漂出百十米外,起起没没的。
警察很快到来,下水救人。此时虞文漂流太快,游泳追赶不及,竟要驾起快艇才能追上。快艇中救援人员与小方不住地相互催促:“快!快!能不能再快?”虞文在前方水中越漂越快,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时起时没,仿佛只是随波逐流,已不再挣扎。快艇开足马力依旧追赶不及。书包 网 想看书来
观潮2
直漂出六百余里到达上海地界,虞文沉入水中消失不见。潜水员下水打捞,足足半小时后打捞上岸。把虞文平放在岸边河滩上,摸一摸手脚冰凉,气息全无,竟以死去多时。
此时天色已暗,黑夜淹没了海天,空中不见一点星光,只有十八日的残月孤零零立在东方,半明半暗,仿佛高深莫测的祖先,睡眼惺忪地看着人间。小方缓缓走到虞文身边,心情之沉痛使得任何试图描述的语言都显得轻慢。虞文静静地躺着不动,小方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只有海风不住地作响,仿佛一个吵闹的孩子,惹人心烦。
潜水员有心劝慰却不知说些什么,默默站着不动。驾驶员快步跑过来不识趣地向小方询问:“这样了还用送医院吗?还是直接送火葬场?”小方猛地回身,反手扇他一个耳光:“你说呢?!”驾驶员呆呆地说不出话。旁边医生——自称某副主任的——替他开口:“死人送医院干什么?医院只管救死扶伤。要想起死回生,找神仙。”说完心中暗暗夸奖自己运用成语的能力十分精妙,推诿事责的能力也大有提高。
小方听他这样说话,再忍不住,眼泪潸然落下。
救援人员救援已毕嚷着回家吃饭,见小方不愿同行,便自顾自地踏上快艇回了杭州。
小方低头看着虞文,晶莹的泪珠簌簌滴落滴落在他的嘴唇。正是
愁天恨海三更,
钱塘逝水吞声,
今生情缘成梦。
鲛人在岸
伤心泪雨纵横。
说来也怪,在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忽然一道亮光闪过划破黑夜,不是雷电而是眼泪。自古女人的眼泪便擅长改变历史,今夜更是点活了一片仙境。滴在虞文嘴唇上的眼泪闪过亮光之后,虞文竟微微有了一丝气息,脉搏复又跳动起来,脸色由苍白转红润,呼吸渐渐均匀,手指伸一伸,随后眼睛也睁开了,气色恢复回常。
仿佛刚才的一切全未发生。虞文侧身坐起一只手支起下巴,一只手拉起小方的手,嘴角翘起,冲小方坏坏一笑说:“苦的。”
小方破涕为笑:“你没死?”
“这世上有你,我怎么舍得离去?”
汹涌的巨浪顿时变成温柔的波浪,烦人的海风立即化作了醉人的轻风,吹得人耳软。黑屏一般的夜空瞬间亮起万点繁星,一对恋人在浪漫的海滩上相拥。
《206志》读到这里,我找到虞文责问他:“写日记不是编故事,小方的眼泪是观音菩萨玉净瓶中的甘露吗?能让你起死回生?”虞文坚持说:“这件事真的,虽然违背无神论但真的是这样。只是可惜当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无法证明。”我问后来怎么样了,虞文说:“浙大听说有学生在观潮时落水身亡,十分恐惧,担心会被挟尸要价。随后听说身亡的那人不是浙大的而是外地一个去浙大走亲戚的学生,便放了心。第二天又有消息传到说那身亡的同学又活了过来。当时金庸正在浙大人文学院做讲座,听说这件事后有感而发,说要重新开笔,再写一部武侠小说,主人公就叫虞少侠。我的复生事件被杭州当地媒体报道,淘宝网上随即出现了高仿的小方眼泪,比最贵的滴眼液贵一百倍。那一位拒绝救人的医生看完报道,后悔地叫苦连天:‘如果当时我去救他,那将是医学史上一大奇迹啊。我把它当做经典案例写入论文中,职称一定评得成,下一届院长非我莫属啊!可惜。可惜了!’而我自己回到蓬山大学之后立即获得一个记过处分,因为我在本该在学校上课时间里出现在了浙江,实在找不到理由掩盖我逃课离校的事实。”
虽然我并不相信,但既然虞文这么说我也只好照本宣科写下来。《史记•周本记》对褒姒身世的记载俨然一段神话,却堂而皇之记在《史记》中。想到这里我便释然了,史书尚可记载神话,何况小说?
不论是他们的爱情超越了生死,又或者小方真是仙女,无聊了到世上游玩一圈。就让我们难得糊涂,暂且相信这个虽不可信但听来美好的故事吧!
打工
往事如烟散去——题记
一年四季蓬山大学的海报栏中总满满地贴着招工广告。A4纸打印的,上半篇写招某某工作数人,待遇若干。下半篇是中介的手机号,竖着割成一条一条,留给有意向的同学撕取。
然而每天来撕得最多的不是同学,是校工,不仅撕手机号,连整张广告也一起撕下来,扔进垃圾车里。因为校工接到学校通知:不许“白膏药”出现在海报栏、树干、垃圾筒、墙角、厕所等任何可以被人看到的地方。但校工的努力只是杯水车薪,众多小广告前仆后继汹涌不绝,如滔滔江水一般涌向校园每个角落,为抢夺话语权而做着英勇无畏的斗争。
临近暑假,招“暑期工”的广告日渐增多。
期末考试后,向远没有回家而是给家里打一个电话:“我在学校多住几天再回去。”父亲问他是不是留在蓬山岛打工。向远说:“不打工,只学习。”父亲半信半疑,叮嘱他开学前记得回家一趟。向远“嗯嗯”地答应,挂了父亲的电话,随即打通招工中介的手机。
“青岛台东步行街发传单,四十一天。中介费二十。”
向远干了一个星期。发传单工作其实简单,在苏宁广场上来回溜达见人就给一份。除暑气薰人,盛夏的阳光晒得头晕外,倒不算太累。但觉得工资太少,一周后向远领了二百八十元工资。辞掉,又找了一份黄岛码头的物流的工作。
一天一百,向车上搬箱子,有几斤的也有几十斤的。一天干完浑身像散架子,晚上住物流公司的简易木板屋,睡木板床,只有床单没有被褥。蚊虫凶猛,把蚊帐咬破钻到里面叮人。向远咬牙坚持着。
这天出工时遇到一百公斤一根的铁棒,堆了一推。向远跟一个汉子一起抬,抬不到三根便步履维艰,那汉子喝他:“莫软塌塌的,硬起来!”向远抚摸着腰背说:“不是硬不起来,而是已经断了。”汉子哈哈大笑。
就这样又干了两周,人黑了一层瘦了一圈。
暑假已过大半,向远辞掉苦力工作,收拾行李回家。口袋里的一千多元是自己赚的,向远心中很有成就感,却不觉得轻松。本打算在暑假打工,积累工作经验以备日后创业。现实却是干了二十天苦力,除更加黝黑的皮肤可以吸收更多可见光谱外,丝毫未学习到有用的经验。再过两年就要毕业,创业该从何做起呢?想想《赢在中国》的选手,再想想现实,向远心中十分沉重。
坐5路公交去轮渡的路上,向远看着窗外街边的商铺鳞次栉比,心中暗下决心:我将来一定要开一家比这大一百倍的公司,要像马云那样营业额数十亿,每天缴税一百万,给家乡投资,把县城建设得像蓬山岛这样繁华。
一想到未来,向远立即激昂了许多,他仿佛看到远处射来万丈光芒。“我一定要成功!我一定能成功!”
本打算把赚的钱积攒起来留作启动资金,行至青岛火车站实在经不住内心的诱惑,买了一包安溪铁观音,一双跑鞋,只剩了二百元带回家里。
看病
堪怜仲景不识药。可笑华佗也知医?——题记
向远的手掌每到秋天便会脱落皮肤,与落叶的时间同步。老皮脱落后露出嫩肉,鲜红鲜红得十分诱人。但在向远却是又痒又疼,十分恐怖。
大二暑假即将结束,一场凉凉的秋雨过后。向远在穿上外套的同时意识到脱皮也快要到来了,便决定去医院治疗一下。
向远对医院很不熟悉,偶尔去校医院拿一点感冒药,都是直接找大夫。这次来到市中心医院,向远习惯性地径直奔向皮肤科办公室。
办公室中坐着十多个男女老少,长椅、沙发上全挤满了,向远只好站在墙边。大夫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嗓音粗短,让人联想到曾志伟。又面带威容,坐在人群中镇定自若,如磐石般纹丝不动,颇有“敌人围困千万重,我自岿然不动”的将军气概。后面墙上挂一幅对联:“堪怜仲景不识药。可笑华佗也知医?”横批“求死不能”。
虽然人多,幸亏那大夫看得也快。衣服一撩,大夫打眼一扫,随即开药。向远来到之后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个病人,大家并不排队,只盯着大夫身边那把椅子,上一位病人抬起ρi股的同时,众人便一哄而上,快者先得。
向远抢了数次终于抢到,心想等一上午没白等。那大夫瞅瞅他,只说两个字“挂号”。
向远没听清纠正她说:“是手掌,不是骨,你刚才说骨什么?”那大夫转过头去不再理他。旁边一个老太太善良地告知向远:“挂号,去一楼大厅买一张‘医卡通’,存上钱,再找大夫,出诊费就是从你的卡中刷的。你不挂号医院怎么收钱?”
向远恍然大悟,猛然觉得蓬山大学还是不错的,至少看病不必这样麻烦。
挂号毕再回来,屋中依旧挤得满满的人。向远又加入抢椅子的游戏中,连连抢了几次终于坐到了大夫身边。仿佛奋斗了数年的运动员见到了金牌,心情之激动险些说不出话来。
大夫先问向远的年龄,又问病情:“这病什么时候开始的?”
“10岁之前。”
“脱皮。”大夫沉吟一会儿,“这是过敏。”
“哦!”向远看着女老大夫一脸坚定不容质疑的神色,弱弱地答应,小声说:“我从小没遇到过过敏的东西,各种霉素、牛奶、花粉……”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凡脱皮都是过敏。”大夫不耐烦与向远探讨医术,“所有人都会过敏,不过敏为什么脱皮?”
“这……”向远自知医术微浅,无法与大夫相匹,只好闭口不言。
“你可以花888元做一个过敏源检测。”
“有什么用?”
“可以找到你对什么东西过敏。”大夫郑重其事地说,“不一定能治好你的脱皮,但至少有一定概率可以治好,至于这概率大小,因人而异。”
“哦?”向远说,“888,我今天没带那么多钱。”
大夫随即拉下脸来:“那就开药吧。”说着拿起向远的医卡通Сhā在刷卡机上,“啪啪”打了几下键盘,又把向远的病历本压在手下,只拿“医卡通”给向远,说:“去一楼拿药!”
“开的什么药?”向远问。
“雪花膏!不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哦??”
“但至少能起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哦???多少钱?”
“88。”大夫说,“快去买药,买完上来问我怎么用。快!下一位。”
病历本还在那大夫手中,看样子不买雪花膏,她是不会给的。向远隐隐觉得雪花膏不会对自己的手掌有半点效果,便索性丢了病历本不要,又到楼下中医科找到一位中医。中医比那女老皮肤病大夫厚道的多,问明病情后开了五副中药。
“泡的?”向远问。
“喝的。”
“什么病呢?”
“疹。”
向远不知道“疹”到底是什么病,只点头答应着,也不再问。
回家煎草药,每次喝完总要拉肚子,连喝了五副,连拉了三天。拉地向远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可见拉肚子是个多么累人的活儿。
然而没有用,开学后秋风把树叶吹落的时候,向远的手掌皮肤也一起纷纷脱落了。“啊——”向远躺在206的床上,两手举高,看着翻起的皮肤底下是鲜嫩的血肉,自言自语:“难道一样要等我的功成名就之后,再遍寻各地名医会诊,才能治好你妈?你到底是一种什么怪病啊?”
兰菀汀
施朗在身边玩闹,就像一丝烛光一缕微风,轻盈得触手可及,却抓不住。所有试图抓住他的女生都被新的女生取代了。但是今天例外——题记
寒假过后小云离开青岛,回了莒县老家。两人被迫分手,施朗很觉失落,以至于堕落,早上起床脸也不洗,钻进网吧排遣抑郁。因为抑郁原本跑得很快的卡丁车现在连连撞翻,使得心情更加抑郁。
忽然耳机中传来咳嗽声,有人申请添加QQ好友,昵称“轻舞飞扬”。施朗看过《第一次亲密接触》觉得那篇小说感人是有一点的,却是拿他人的生命换来自己作品的感人,太不人道。而且故事讲“飞”了,前半篇是水一样冷静的校园现实,猛一转后半篇竟成了火一样热烈的爱情虚幻。“忽冷忽热,容易感冒,痞子哥请注意安全。”这是施朗对《第一次亲密接触》的评价。
但偏偏有多愁善感的女生为了虚华不实的爱情把自己搞得神经过敏,比如眼前这位“轻舞飞扬”,不知道是如何一个丑八怪,偏要模仿小说中人,大概是看中了女主人公的美丽,竟顾不得她的红斑狼疮,足见是一个花痴得为美貌而不要性命的傻姑娘。施朗决定加她好友,然后嘲笑她一番。
“嗨!轻舞,你又从天堂飞回到地球,继续寻找痞子吗?”
“呵呵,对啊,我刚刚到。”轻舞轻松地回答。
施朗意识到对方似非等闲,不禁打起三分精神。“真的是飞回来,不是掉下来的吗?你的翅膀怎么长出来的?”
对方无言了,施朗心中暗喜,跟我斗?哼哼!
“久等了,我刚才去把翅膀扔掉。以后用不到了,应该用不到了,你不会再让我飞回去吧?痞子。”
“可我不是痞子,我是浪子。”施朗的QQ昵称——浪子5566。一边说着施朗一边怀疑对方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是情场圣手。与圣手过招不可大意。
“又一世了,你也改名字了,我也改了。”
施朗仔细看她的QQ昵称——飞舞轻扬,刚才粗心看错了。
“漫天飞舞,一片荒芜,忘记所有才能够重来。”QQ聊天界面对方发来这样一句。
施朗心中纳闷,重来?她为什么要急着投怀送抱?是认识我?还是搞诈骗的?施朗不敢怠慢又打起三分精神。
“QQ数亿人在线,你怎么加的我?”
“凭感觉!”
“不会感觉错吗?你知道我在哪个省?”
对方沉默一会儿,发来一句:“我刚才又感觉了一下,没错,我们是校友,都在蓬大。”
施朗更觉古怪,以为多半是熟人在恶作剧。“你认识我吗?”
“当然不认识,你说的我刚从天堂回来,还没见过你,怎么会认识?”
施朗断定对方是个谎话篓子,完全不是《第一次亲密接触》中的大美女,不过既然她投怀送抱那就不能轻易放过。施朗初步打算:玩她一把然后甩掉。但这人十分聪明不容易操作,一定要再打三分精神。至此,施朗已打起了九分精神,体内只存留着一分元气。
“那我们要不要也去利群广场的麦当劳?要两份薯条,一大杯可乐。你穿一身咖啡色运动服,头发也染成咖啡。我今天刚好是蓝外套、蓝牛仔、蓝色帆布鞋。”
虽然施朗只穿了蓝色牛仔,外套、运动鞋都是白色的,不过料想对方没有全套咖啡,一定不敢答应自己。顺水推舟把罪过全推到她身上,然后用激将法激她出来见面,目的即可达到。施朗很感谢蔡智恒写的是“全套咖啡色”,倘若他当时写一身白色、黑色,要配齐就容易多了。
“OK,晚上七点半,跟小说里写的一样,我们见面吧!痞子!哦不,是浪子。不过不要去麦当劳,去它隔壁的桃花坞吧,我喜欢那里的中式口味。”
施朗看着QQ对话框中发来的爽快回答,愣了五秒钟,随即掏出手机,拿屏幕当镜子照自己的脸,确信自己还是自己,并未变成痞子蔡。因为没能实现最初“嘲笑她”的梦想,施朗心有不甘,将她一军:“你的系统性红斑狼疮严重吗?还剩多长时间可以让我陪?”
“还剩,余下的一生。”
施朗看了大为感动。仿佛听到了只在小说中出现的爱情誓言,感受到了许多人终生也没有机会感受的虚荣。但他立即想到这句话的漏洞:无论她只剩今天一天,还是尚有数百年寿命,都是“余下的一生。”
桃花坞
情圣也会单身吗?会的,当追他的女生太多,他看花了眼的时候——题记
为使施朗迷途知返,庄帆连声恫吓:“与网友见面是十分危险的!”施朗充耳不闻,他一心只想打碎屏幕,把QQ那端的“飞舞轻扬”抓出来揭掉她的神秘面纱,哪怕她只是在玩恶作剧,也一定先满足了好奇心。
206气氛微妙。虞文、向远听说了施朗的QQ奇艳遇,啧啧称怪。根据施朗叙述的每个细节,推测对方可能的身份,得出如下几种推测:
“第一、老朋友。故意耍弄你。”向远说,“结果有两个:一放你鸽子,不出现。二出现,见面向你道歉,说一通‘帮你调解失恋心情’之类的理由,再要你请他吃麦当劳。这是最安全的情况。”
“第二、一个暗恋你很久的女生。故弄玄虚,趁你失恋之机,向你发动攻势。”庄帆说,“结果有两个:一她很丑,把你吓得抱头鼠蹿;二她还算漂亮,把你勾引成贼眉鼠眼。这种情况稍微危险。”
“第三种情况最危险,”施朗自己说,“我早就想到的,犯罪团伙要绑架我,投我所好施用美人计,虽然这美人可能只是QQ虚构出来的。”
“不!还有一种可能。”虞文神色凝重,恐恐地说,“最可怕的情况是这样:你已经被某种神秘力量支配,看到了完全没发生过的事情,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可能根本没人加你的QQ,但你却认为自己跟一个人聊过QQ。”虞文坐在书桌前低着头,窗外风吹过来,飘起他的衣衫。施朗嘴角抽动,半天挤出一句话:“虞文哥哥,求你啊,不要吓我。”
虞文的酷姿保持不到十秒,被庄帆、向远按到桌上,一顿蹂躏。“妈的!这是校园小说!不是恐怖小说。”但虞文的话语显然增加了施朗心中的恐惧,施朗吞吞吐吐地说:“你们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这话正中虞文的下怀,他也想一窥“飞舞轻扬”的庐山真容,神色却依旧故作凝重:“看在一起睡了这么久的份上,我们也不忍心看你被犯罪团伙、神秘力量绑架去,所以我们陪着你。哪怕帮不上忙,陪你一起被抓也好啊。”
施朗感激涕零。
桃花坞里面施朗坐在靠门的1号桌,便于逃跑。虞文、向远、庄帆坐在隔走道的5号桌,刚到桃花坞每人立即要一个套餐,正在等待开饭。施朗换了全身的蓝色,为防有人监视,进入桃花坞之前,装作与旁边三人全不认识,而只用眼神交流。施朗眼睛左右游移,表示担忧、犹疑;庄帆眼睛向下看,表示“沉住气”。虞文眼睛眯一眯,意思“放轻松”。向远自顾自地咳嗽一声,却是提醒大家“要警惕”。果然同室而寝两年多,大家已默契十足。
“浪子。”
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施朗的肩膀一下,施朗回头看时,再次怀疑自己置身于《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小说中,因为眼前果真是一个美女,比想像中更美。现实减去想像的那部分美的差值,仍然比许多女生的全部漂亮大许多。而且正是他最喜欢的类型,施朗喜欢各种类型美女,却有一个“最”。黑色长发,发尖染了一星咖啡,咖啡色运动服,咖啡色鞋子,背咖啡色双肩包,给人亦正亦邪的感觉。
美女拍了施朗的肩膀,走到对面座位坐下,神秘一笑。这期间施朗一句话也未说出,一个礼貌的表情也未在脸上出现,只是呆呆地看着,呆中有愕,愕中有痴。这对于情场圣手,这是不常见的状态。
“你怎么知道是我?”施朗指着角落里一个海军,“他也是一身蓝色。”蓬山岛四周环海,岛上常见海军,军服海蓝。又指着一个服务员领班,“他也是一身蓝色。”他的工装服一身浅蓝。
“我当然知道是你,我还知道你的袜子不是蓝色。”咖啡美女似乎无所不知。
施朗的袜子是白色的,因为他没有蓝色的袜子。然而施朗不肯认输:“蔡痞子当年用网络约会是因为没有手机,现在科技发达,”施朗掏出自己的索爱550,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正中央,“人人都有手机,干嘛不给我打电话?”
“这样才接近原著。”那美女撩一撩头发,飘来一股淡淡清香,施朗对香水一窍不通,分辨不出这是香水还是她的自然体香。
忽然桌上的手机响铃,施朗仓促拿起手机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来电却挂断了。一个“未接电话“的大问号在屏幕上闪动。本以为是陌生号码骚扰,施朗放下手机再看那美女,正拿拇指点一点手机屏幕,抬起眼睛,冲自己轻蔑一笑。
“你打的?”施朗忍不住惊呼,呼声太高,整个麦当劳店的目光都被呼了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侦探我的隐私?”
此时5号桌的套餐已经端上来,虞文、庄帆、向远却没心思吃喝,只全神贯注地盯着咖啡美女,欣赏她的美丽,好奇她的身份,防备着她的危险。庄帆猜测她是个特工,要抓施朗去做小特工;虞文怀疑她可能真的是从小说中走出来的;向远想法实在:她肯定暗恋施朗很久了。
“真想知道?”咖啡美女回答施朗的问题,“按照小说,你该请我两份薯条,一大杯可乐,我就告诉你。”
“这又不是拍电影,干嘛按剧本走?”施朗一边嘟哝一边点了两盘膜片,一份花生豆。
“你肯定喝咖啡吧?”施朗说。
“不,我不喜欢咖啡,来杯铁观音吧。”
“铁观音比咖啡贵。”施朗说着点一杯铁观音,给自己要一杯橙汁。
知己知彼百战不怠,现在的情况是己被彼知,而全不知彼。施朗已经怠了,完全没有力气反抗,仿佛抗战电影中的敌人,时时“处于被动挨打之势”。
“我知道你的QQ名,也知道你的真名叫施朗。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不知道,请问你叫……”不等施朗说完。
“按照小说,你不应该问的。”
施朗一时语塞。过一会才说:“现在是现实,不是小说,所以我坚持问一下。”
咖啡美女皱起眉头:“一个女孩子知道你的所有,你却连人家的名字也不知道,不觉得有一点欠疚吗?”
“对不起……”施朗吱唔着。
“算了,告诉你吧,我叫兰菀汀。”
“木婉清?是段正淳的女儿吗?”
咖啡美女坐着不动,施朗说完,两人沉默了十几秒,施朗忽然意识到听错别人的名字,也是件很“应该欠疚”的事。忙又支支吾吾地红着脸道歉。
“对不起……我耳朵不灵了,你,您能……”
“兰——菀——汀。”
施朗心想明明是她吐字模糊,却害我的耳朵受冤枉。“兰苑汀,这个名字很有气质,很特别,很好听,也很亲切。”
旁边那三人已经大体明白,庄帆嘟哝着:“一样!跟上次小云的出场一样,故弄玄虚,故布疑阵,施朗很优秀吗?我怎么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要有哪怕一点意思。你也完了。”虞文说。
“今天的麦当劳要让施朗请,”向远说,“这样的艳遇在我们六只眼睛见证下……”
虞文指指庄帆、向远的眼镜:“十只。”
“十只眼睛的见证下,一定要让他破费。”
“必须的。”虞文、庄帆一边说着,开始扫荡套餐。
两人从此相识,半个月后兰菀汀辞掉现任的临时男友,就职作了施朗的女朋友。
起初206不以为意,说:“凡接触到施朗的女生都会像扑烛火的燕尾蝶,前一只烧的外焦里嫩伤心离开,后一只立即迫不及待地飞来。”因为上大学至今,施朗的女朋友像走马观花一样更换,虽有中断,却从未停止。大家猜测兰菀汀会在多长时间内被施朗甩掉,虞文估计保守:“一个月。”向远说:“不必那么长吧。”庄帆说:“一晚上之后?还是那个瞬间一过,就可以了。”
然而大家都错了,事实证明,在那个瞬间过去多次以后,施朗不仅没甩兰菀汀,反而越来越离不开她了。兰菀汀是施朗的众多女朋友中最时尚的,时尚却不花哨,也不非主流。每次她在5#楼下等施朗,虞文、向远、庄帆都会借机下楼逛一圈,看看她今天穿的衣服、化的妆,回来对兰菀汀——别人的女朋友品头论足一番,而后继续自己的光棍生活。
校外租房
许多经验的获得只是由于“不得不获得”,就像网游中升级,无需作出卓越的贡献,只要慢慢拖时间耗生命,总能得来。如果拿着所谓经验去轻视打压年轻人的活力,那就是名副其实的“狗仗人势”了——题记
自从与兰菀汀恋爱后,施朗外出开房的频率与日俱增。直到大三寒假前,偶尔的开房已不足以解决问题。兰菀汀催着施朗去校外租房住。
施朗原本在宿舍住得安逸,懒得搬动,兰菀汀执意要出去租房,说这样两个人住着安逸。兰菀汀在珍珠小区租到一间房子,搬了过去,施朗顺水推舟地去陪她,逐渐向那边拿家什,一件一件,很快宿舍成了空巢。
施朗刚开始很不适应,时不时地发牢骚。很快生活安定下来,施朗尝到了与女朋友同居的甜头,便再也不肯回宿舍了。自从施朗不在206睡觉以后,他的床成了公用床,书桌成了公用书桌。
珍珠小区的许多户主,自己搬回老家,把小区的楼房空出来租给蓬大的学生,每月收取一千五百元的租金。一千五百元对于蓬大的学生,就像把一千五百斤重货交给一只羊来驮,驮不动要压垮,只好找几个伙伴合力帮忙。小区里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三家合租,一家五百每月,勉强可以承受。
后来房东婆又把厨房四百一月租出去了。那三家还是五百一月,看到房东婆平白多了四百元进项,心理很不平衡,便合力来找房东婆理论。
房客说:“没有厨房了”。房东婆把嘴一撇:“反正你们不用厨房!难道你们还真会自己做饭?别跟我说你们那么勤快,我才不信。”三家房客确实都不做饭,无力反驳。便又要求四家平分一月一千五的房租,以后每家三百七十五。房东婆却更不屑起来:“那一家人,没地方住了,来找到我。我说只空着一个厨房,住不住?本来没想招租的,不成想人家不嫌弃,就搬来了。你们从刚开始就是一间五百,现在凭什么少交?是卧室面积减小了吗?还是物价跌了?若哪个房间小了一平米,哪怕半平方,你们便少交一百二十五块钱我也认了。现在房间没小,物价也没跌,青岛市区房租都一平米涨了十元了,我觉得都是老交情,没给你们涨就算够意思了,还来说什么少交一百二十五?这次罢了,以后休提,否则我骂起来,可莫怪你脸上过不去!”
三家理论不成反落了个灰头土脸,只得悻悻地各回各屋。施朗也在其中,施朗虽然擅长说话,但只是唠叨并不会吵架。一遇到泼妇,立即没了言语,回房间呆呆地生闷气。
兰菀汀下课回来,施朗向她抱怨房东婆如何蛮横,如果不讲理,说自己本来要跟她吵架,但觉得好男不跟女斗,才饶她一命。
“好男不跟女斗?那你平时怎么总跟我斗?”兰菀汀说。
施朗想不出话语反驳,心里堵得难受,便直嚷租房如何麻烦,不如住在宿舍方便。
因为当初是她坚持要租的,现在施朗抱怨房东婆,兰菀汀觉得自己间接受了抱怨,只好劝慰他说:“不用跟她计较,房东婆又不常来。这个小区离学校近,很多人租不到这里的房子,只能跑去利群那边去住。房租一点不便宜,来回学校还不方便。”又故意转移话题,哄他说:“晚上不要自习了,一起去步行街逛街吧,我刚听朋友说步行街上新开一家‘聚贤庄’火锅很好吃。里面的服务生都穿着电影中侠客似的衣服,很有趣的。”
施朗听说有好吃的,渐渐情绪平复,注意力转移到美食美女身上。
从此至大三暑假206几乎没了施朗的身影,《206志》里也罕见他的事迹。只偶尔提及“如果施朗在宿舍,他一定会B歪地你死过去的”。可见大家对施朗的想念。
开学趣事
庄帆记——题记
趣事一 涨了
大三开学我们忽然发现学校餐厅的炒菜统统涨了价,至少5毛。最猛烈的是一道豆腐,竟由元涨到5元。我们问:“为什么暴涨?你们是不是要学习楼盘开发商?”卖菜师傅说:“我们比开发商厚道。你见过楼房涨价以后,开发商赠送家具的吗?我们的菜涨价以后,在豆腐里加了肉丁。”我们低头仔细看,果然豆腐与豆腐之间夹杂着一两块零星的肥肉丁,跟豆腐同是白色,很难觉察。
校外小吃摊也赶时髦,统一涨了5毛。原本1元的蛋夹馍现在1块5,原本1块5的肉夹馍现在2块。唯一不涨反降的是小笼蒸包,由1元5个降成了4个,而且每个包子都减了肥。
但我们的肚子不能跟着减,每顿饭只好多花钱。我们心疼钱,便斥责小吃摊老板:“凭什么涨价?”老板说:“人民币贬值了。”我们说:“不可能!今天看新闻报道人民币兑美元刚刚升值。”老板说:“新闻,就是骗你们这些学生的。”
趣事二 评估
“评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并不知道。虽然学校已经宣传一年。四处挂着“迎评估”的大红横幅,组织武装部满校园巡查,惩治卫生死角,整理图书馆藏书,装修旧宿舍楼,添置新计算机,时不时地开会宣传:“评估是学校花钱,老师受累,谁受益呢?学生受益!”
但是我们感受到的益处只是,买饭不能不排队了,饭后不得不自己收拾餐具了,宿舍卫生检查地更频繁,我们要时不时跟武装部斗智斗勇。
学校解释:“现在迎接评估,同学们是要受点累,但对你们的师弟师妹必将有极大地受用。”我们私下问阮老师:“评估到底有什么受用?”阮老师说:“*门对高校评估,如果结果太差就会影响学校明年的招生。”我们恍然大悟,“哦哦”不断,阮老师赶紧又说:“我也是听人说的,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
趣事三 猪流感
猪流感袭来,大家十分惶恐。阿脏四处宣传:“得了猪流感之后的症状就是慢慢变成一头猪。”这令我们更加惶恐,终日惶惶然不知该往哪里躲。
后来阮老师开班会辟谣:“第一,猪不会得猪流感;第二,人得猪流感之后的症状是发烧,不会变成猪;第三,猪流感不致命,得了也不会死。”随后每个宿舍配发一支温度计,每天统计体温,班长上报。起初超过38°上报,后来流感形势日渐严重,学校规定超过37°就算发烧,都要上报。再后来改成超过°便要上报。
然而经过几个月的磨练,我们对猪流感的恐惧已经大为打消。没听说周围有人感染,蓬山岛上也未见病例报告,潜意识告诉我们猪流感不敢来犯。每天的统计体温也成了例行公事,为了不给阮老师添麻烦,我们的体温都自动下降到35°,并且每天恒温,又能够预知,周一填体表量就把周一至周天七天的温度全填上°。
但是周三早上,我发烧了,烧的浑身没力气。我决定去校医院一趟,那天只有一个秃顶的老大夫值班,他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感冒,他警觉地问我“发烧吗?”我说38度。
那大夫听了,顿时吓得双手齐抖,仿若筛糠。急急忙忙取出一包口罩给我戴上一个,自己又戴上一个说:“先给你开两天的感冒药,回去吃吃试试,万一不退烧,那就证明不是感冒而是猪流感。千万记得,不要再来找我了,直接去医院。”递给我感冒药后那大夫因过度惊恐,竟忘了收钱。我见他确实忘了收,也就顺便忘了给。
但我真的不是猪流感,当天晚上喝一杯热水,出了一身汗。第二天烧退了,感冒药也没吃完。
趣事四 汶川地震
汶川地震的那一刻,施朗、向远、虞文在户外上体育课,我逃课在宿舍睡午觉。事后听到地震的消息,大家很严肃地告诉我:“如果地震发生在山东,我们三个都能活着,你挂定了!这就是上天对你逃课的警告。”我说:“你们仅仅是嫉妒我逃课未被捉吧。”
学校要求以班级为单位组织捐款,一人至少两元。班长问大家有没有人要多捐,没人作声,班长很高兴:“这样就省事了,直接拿60元班费交上就行了。”大家一致点头同意。花班费不觉心疼,仿佛不是花自己的钱,虽然班费是一人10元收集起来的。
班级捐罢,学校又在经济广场北侧设立捐款箱,鼓励个人捐款。虞文看了新闻报道,忍受不住良心的谴责,去捐款箱放20元。施朗以前买衣服时,商场赠送的珍珠共有几十枚,装一大盒,捐给了灾区。
郝伟师一点没捐,却打电话给家里说:“我捐了两百块,这个月生活费不够了啊。”父母又在他银行卡里多打500。郝伟师乐得四处宣传胜利果实。
趣事五 爆屏
蓬山大学疯魔了,1#教大厅有一块电子大屏幕。今天显示的数字从早上308飞快地跳升到9999,然后“叮”地一声,黑屏了。当时古大肚子副校长正站在1#教大厅,眼睁睁看着电子屏爆掉,毫无办法。他当初偏要搞什么“*投票”,现在古大肚子恨不能咬下自己的舌头。
起因是这样的:前几天有个男生日夜不间断地站在慧园B楼下,一站一整天,不吃不喝。左手拿玫瑰,右手拿手机。按几下手机放到耳边听一听,显然对方不接,他自己“喂喂”一阵,再拿来继续按键。眼睛被愁眉挤成了一条缝,双腿打颤。每天就这样站着,也不上课,一连站了一个星期,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有同学见他可怜,前来慰劳,递水给他,不喝,问他要找谁,只说“她!”
“她?她是谁?在哪个宿舍,叫什么名字?我们去帮你找找。”
“她。”
“她到底是谁呀?”
“她。”
武装部前来维和,本以为那男生会激烈反抗,先找两个健壮的同学,上前试探性地推他一把。却不料那男生一个周不吃不喝,已经十分虚弱,浑身高烧如炭,一推随即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武装部只好自认倒霉地把他送到蓬山岛中心医院,又在医院的强大压力下,被迫替他垫付了几千元的医疗费。
武装部部长平日嚣张惯了,受不得委屈。事后气急败坏的找到学校,要求把那男生记过处分。古大肚子接手这件事,为显示治校*,提议众人投票:不同意给那男生记过处分的,去校园广播中心投票,票数将直接显示在1#教大厅电子屏上。
本以为不会有太多人管闲事,但他不知道我们早已闲得无聊。于是第二天电子屏爆掉。学校修理电子屏花去不少钱,把这钱一并加到那男生的医疗费中。待他清醒后向他索赔。待那男生赔完,立即给他一个“记过处分”,罪名是:给学校添麻烦。
趣事六 小远讲的一个故事
小远讲过一个故事,说在他的老家邻村有一个奇人姓贾,名贾毛童。自称1976年9月9日出生,是毛主席的转世灵童。
初中毕业报考师范中专,没考上。又不肯安份地种田,便开始四处游荡。贾毛童曾经特地跑去湘潭学了半年湖南方言,回来后说:“生下来就与父母口音不同,我这湖南话是生下来就会的。”又粘了一颗黑豆在下巴,也说是生来就有的痞子。有好奇的人要摸摸看真假,他慌张地说:“可不能揪,一揪疼得厉害。”那人说:“我不揪,只摸摸。”他总不肯。
贾毛童不秃顶,但三十岁后,他觉得应该到了秃顶的年龄,便去理发店理秃头。理发师惊奇地说:“我只见过秃顶的人植发,没见过发浓密的人理秃顶,你是要理光头吧?”贾毛童说:“不理光头,理成秃顶。”旁一个真正秃顶的人骂他:“长着头发不腰疼。”
贾毛童身高,特意制作一副20CM高的厚底皮鞋,每天走路都像踩高跷一般。生得单眼皮,去医院割成双眼皮。写字时只用毛笔,说:“生下来就没学会使用其他笔种。”本来很爱喝酒,听说毛主席不喝酒,他也就不喝了。
后来镇上一个做猪饲料的土老板听说了贾毛童的古怪,便请他做广告代言,随着土老板的猪饲料卖到各个村镇,贾毛童的名声也像圈中小猪渐渐壮大起来。经常有人请他吃饭,贾毛童也乐得向人夸耀自己生前的丰功伟绩。有人问他:“*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贾毛童说:“我故意犯个错误,以使自己不显得太完美,使后辈压力太大。”有人问他为什么会转世在山东贾家,他说:“这里风水好。”有人问他生前是否知晓*会成为第二代领导核心。他说知道。那人又问:“那么为什么还要安排华国锋做总书记,不直接选*?”贾毛童说:“这是我有意地磨练他,夺华国锋的权就是最后一难,过了这关,就修成了正果了。”
有人拿毛泽东生平的细节拷问他,贾毛童信口胡扯,与历史记载全不相同,却嘴硬说:“书上记得不准,我自己的经历能忘记吗?”而他自己的话语中有些前后矛盾的地方,实在说不通的,就推说:“事情过去几十年了,我怎么记得清?”
人们请他讲一讲真正的毛泽东思想,贾毛童不懂哲学,完全说不出,便只是吱唔:“这个嘛,这个,天机不可泄露。”
白露
我朝月亮的方面追去,直到掉进河里。才明白月亮永远追不到的,不是因为她在天上,而是月亮只在我的心里——题记
大二暑假何旭买一部手机,天语A650。
开学后不久是白露。一提到“白露”二字,何旭立即黯然悲秋,变得像杜甫一样沉郁顿挫起来。
白露前夜何旭在图书馆查找到许多“悲秋”的诗句,尤其“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一句令他反复吟咏,难以释怀。何旭觉得有必要群发一条短信,提醒人们“白露应该伤感”,顺便显示自己古诗素养深厚。
“白露秋始深,从此悲气来。月是故乡明,露从今夜白。白露时节,你想家了吗?”何旭反复锤炼,直到短信臻于如泣如诉之境。正要发送,忽然想到:明天才是白露,无奈何旭只好收起手机,熬过一个晚上,一个白天,直到第二天傍晚。
正值农历七月十六,西山的太阳尚未落尽,满月已在东方微微发白,秋风拂面,凉意袭来。何旭在清心园花坛踱步,回首往事,往事不堪回首。悲怆的气氛立即酿成,何旭自我沉醉一番,掏出手机,满怀深情地群发悲秋短信。发完犹豫一会儿,又特意把相同的内容加一张照片编成彩信,大着胆子发给王梦梦。一边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冲动,现在不是进入她世界的最好时机。发完,口中喃喃自语:“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几个月后这首诗将通过《夜宴》中周迅的吟唱红遍全国。
何旭收到的回复多是:“谢谢哈,也祝你节日快乐!”
虞文回复:“白露也要过节吗?”
王梦梦忽然收到一条彩信,以为是广告,随手关了没理睬。
何旭见无人认同他的悲秋情怀,倍感孤独,更加深了对这个世界的失望。只好埋头黑格尔,继续一个人的思索。
创业辩论
引用一句话:“现代社会有三粒毒药:消费主义,性自由,成功学”——题记
向远看完《赢在中国》之后,毅然决然地走上了创业的道路。
每天206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不见了向远的踪影。一整天见不到他,课也不上。直到晚上熄灯才从外面回来,西装革履的。问他做什么去了,他说:“在外面跑了一天销售。”跑了一天,却丝毫不疲惫神色,相反地向远回到宿舍还要激|情高涨地演讲一番“成功学”,劝大家也都像他一样行动起来,“用热情、信心燃烧自己的生命”。
起初大家以为他误入传销窝点,被洗了脑。后来问明向远在青岛市北区一家化妆品公司作兼职销售。上网查一查那公司,确有其事,并非骗人。向远说成功学不是在公司学的,而是“来自灵魂深处对我的呼唤”,他这样说。
熄灯之后向远亮起台灯,坚持看书到半夜。《演讲与口才》、《下一个百万富翁就是你》、《你一定能赢》、《做事先作人》这类的书很快堆满了他的书架。向远写一张纸条——我一定要成为富人的祖先——贴在床头。每晚睡觉前,台灯的昏暗灯泡正可把这纸条照亮,大家都对他的爆发力表示钦佩。
几天后校报的记者找到向远,说他们正在写一篇创业学生的报道,要采访他。向远拒绝,他说:“不必了,我只是在追求自己的理想!我总有一天会像马云那样名扬天下,但那要在成功之后,现在不必太多关注我。”然后模仿着马云的神态和语气打了一个比方:“运动员起跑的时候不需要摄像机,撞线的时候才需要。”
记者飞笔记录,答应地如母鸡啄米。几天后校报印出来,向远的运动员比喻出现在头版头条。一时向远名声远播,蓬大许多同学慕名而来,仰望贤者,学习经验。许多有志于女强人的女生为能够看一眼向远的宿舍,竟然女扮男装混过管理室看守,到206参观膜拜。周围宿舍男生则跑来参观她们。
膜拜者总喜欢说夸大得不着边际的溢美之词,以显示自己膜拜的有道理。可怜向远听多了不着边际的话,自己的思想也变得不着边际起来。每天开口必是史玉柱、牛根生,信心和力量,“亿”数以下的金钱已不能入其法眼,仿佛忽然练成了点铁成金的神术,只要随便向哪条河中扔入一个硬币,河水随即变成水银不停地流淌。
庄帆听不下去,斥责向远:“异想天开。你说的这些都太不现实了,现实中不可能那么容易,毕业以后找个地方好好混比什么都强。”
向远不屑地撇嘴:“说‘不可能’,你的人生就没有希望了。只要心里有坚定的信念,跟着信念一刻也不停地行动,就一定能成功。”
“一定?完全是自欺欺人。”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大多数普通人只开发出了百分之一,只要肯努力,肯加大力度开发自己的潜力,就一定能比别人强几倍,几十倍,强人不成功谁成功?”
虞文听到这里也加入混战:“世上根本就成功没有回事,做到什么结果才算成功呢?每个人都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死亡。”
“你太悲观消极了。”向远说。
虞文不为自己的悲观辩解,而接着说:“人终究会死,人生就是一个注定会结束而不得不去珍惜的过程,我们应该有所追求,对理想的追求正是对人生的珍惜,但不必太在乎结果。我们无法得知未来的事情,即便在以后被证明是失败,即便我们明知会失败也一样要去追逐理想。更何况怎样才算成功?拿破仑三十五岁成为法国的皇帝四十六岁兵败滑铁卢,他算不算成功?没有一劳永逸的成功,只有不断积累的成就,时间总是在向前。也没有永恒不倒的事业,而且事业只是人生的一部分,还有许多美好需要我们去追求。有些东西我们的一生追求不到,我们死后还会有人继续去追求,得来的不是私人所有,而将是全人类的财富。”
“直到实现共产主义?”向远不屑地说,“我不关心人类,只要创我自己的业。按你的说法没有永恒的事业,那你在追求什么?宇宙几十亿年后要毁灭呢?什么是永恒的?”
庄帆说:“甭说这些虚的,你就老老实实的,你弄这么多人来宿舍,吵得我电子书看不进去,我FUCK死你。”
“哦,”向远抱歉地一笑,“这个没问题,以后我到外面去接见崇拜者。”
向远说到做到,从此宿舍里果然安静了。
虞文却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陷入沉静,他需要仔细寻找,找到一个明晰的答案,回答向远的问题。
我要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世界观
最末流的写手才会在自己的作品里贩卖世界观——题记
虞文在图书馆读历史,常常会想到这些事情:
一百三十年近代史以来,建国以来,中华民族在政治、经济、军事上已经站立起来,而文化却依旧在学习在整合、在过渡,看看眼下的现状。
天地君亲师的传统伦理早已腐朽,人人皆做螺丝钉的社会主义大机器实验也已失败,西方的个人主义思想不断涌入,影响着一代一代的“X0后”。政府说不清楚究竟该建设怎样的精神文明,只笼统概括为“中国特色”,而某一些“忧国忧民”人士又画起了神符——经过商业包装的“伦理道德。”
家庭中七十岁的爷爷与五十岁的父母与十八岁的少年各持其理。学校里书本上的道理与社会中盛行的观念如风马牛不相及。我们生在一个风云激荡的年代,各种思潮如混战的诸侯,抢占着国民的头脑,而又彼此交融。
到底应该相信谁?是我们在成长路上无法回避选择的岔路口。周围人的思想总在不断涌入我们的头脑,尽力为我们世界观的构建添砖加瓦,以把我们改造得与他们相似。无论叛逆的反抗,或者任由教化,亦或不理会,总也躲不开成长中被动接受观念的命运。这就是人类社会,青年总要传承传统又要对传统有所甄别与改变。甄别、改变的依据是自我的成长经历与所处的现实环境。
今天的青年就是明天的世界。生而为一个人,即应付起使命。一代一代的传承保证了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的生生不息,然而文明不应是僵死的文明,而要有所改变,使之适应当下才能焕发新生,故而传承传统的人大多是不传统的人。也即擅于思想的人,有良知的知识分子,新生代的读书人。他们是优秀的青年,冷静的观察思考着当下,为青年指引方向,使他们超越自我的局限经历,而认识到更广阔的现实,摒弃腐朽与偏激,确立更加正确的世界观,做一个合格的新青年。继而构建中华民族的精神大树,使之优秀并真正站立在世界的前列。
这便是知识分子的责任,“凡存在的一定是合理的,凡存在的也一定有其不合理之处。”要通过对不合理的批判,在批判中吸引、让自己长大、然后建树、创造。
虞文喜欢读书,欣赏知识分子,却并不打算做知识分子。他认为:知识分子只需做半个,另外半个呢?去实践。用理论去指导做事,将头脑中的思想转变为现实中的成就,才能真正保留住思想。而“有所成就”是人生一世的不辜负,也是个人对世界应负的责任。
然而具体做什么虞文并不清楚,他只直到某些路不该走,却不知道自己的路究竟该怎么走。于是他时常会陷入困惑,并在与向远的辩论中失败,难以说服对方。
知识就是力量,书本中有知识。但书本不会从书架上跳到地下,变成超人和智者,指引光明的前途,或者杀出一条披荆斩棘的血路。自己的路总要自己走,即便不知道该怎么走。或者找一套看似正确的理论指引一个看似美好的前景,或者摸着石头,走一步看一步。但总要向前,哪怕试探着迈步。
一边想着,虞文收拾起笔记本走出图书馆。
即便左右历史的伟人,他们不也常常被历史左右?那么永恒的正确又在何方?一种早已习惯了的无力感再次袭来,全身每个毛孔无不笼罩在迷茫中。走在路上,虞文下意识地拨通小方的电话,那里是一个永远温暖的依靠。
读书人
书上说读书人会遇到佳人作偶,大概现实未必的。但书是由读书人所写,他们不忍心看同类遇到不佳的偶——题记
虞文高中时候曾一度迷恋钱钟书的书,白天在课堂焦头烂额之余,睡前不忘享用一段《围城》。《围城》是读书人的世界,虽然中有许多可笑地伪读书人形象,那是作者故意写的,钱钟书不是伪读书,不信你看《管锥编》、《写在人生边上》。虞文似懂非懂地看完钱钟书的所有著作,从此呼作“大师”,以钦佩他道行深厚。
鉴于爱屋及乌,虞文爱钱钟书之余又爱上了他的夫人——杨绛的书。大体知道杨绛的作品,书店中却没得卖。上个周天跟小方在新华书店上上下下转了三圈,只有一套《唐吉阿德》是杨绛翻译的,虞文不愿看说:“翻译就像临摹,原作的味道能余七八分,译者的风采,半分也见不到。”只好回家继续发愁,几天后小方拿一本《我们仨》给虞文,说:“这是杨绛晚年写的,我大体看完了,你拿去看吧。”
虞文接在手里,翻开扉页,见有“图书馆”字样,知道是小方在图书馆借的,懊悔自己糊涂:“我怎么没想到呢?”小方揪揪他的头发说:“早说你的智力应该拔苗助长。”
虞文从小留长发,起初是为了显示忧郁,后来性格不再忧郁却已成了习惯,高中学校屡次要求理短发,他却屡次留长发,叛逆的目的确实达到了,却也授人以柄,总是莫名挨揪。
“记得一个月之内还了。”小方说完回到自己位子她坐教室另一侧,与虞文隔着人群。这是班主任故意的安排,为了“拆鸳鸯在两下里”。起初虞文是恨班主任的,后来想想算了,我们有一生的时间,跟他交往只两年,何必计较呢。
《我们仨》的笔调像一个*十岁的老人,虞文在网上查一查,得知是杨绛92岁时候写的,查查杨绛的性格特征,是一个个性独立的知识分子。她与钱钟书的相知相敬,倒像小方,虞文心想,只是自己比钱钟书差太远,很少自惭形秽。
后来虞文读得上瘾,把《我们仨》带到学校去读,上着班主任的棵读,被逮个正着,班主任说:“竟敢带杂书来学校,非没收不可。”虞文骗他:“语文老师要求我们带课外书来看的。”勉强把书骗回,中午带回家。下午班主任问明语文老师,没有带课外书这回事,又找来虞文批评:“带杂书,还敢骗我!”语文老师也批:“竟敢拿我当枪使!”虞文只是低头认骂。班主任说:“下午再给我拿回来,让我没收,省得你只看杂书不学习。”虞文心想:你做梦!嘴上说:“已经还了,你要没收,只能去图书馆没收。”
出家人不谎话,读书人可以说。
当虞文在蓬大图书馆借阅室中看到一整套《杨绛全集》时不禁回忆起那段往事,虞文打电话问候久别的女书生:小方,现在好吗?我找到了一套《杨绛全集》你要不要看?
依琳小师妹
哥哥妹妹式的爱情模式大概可以终结了,因为儿子是独生子,不会当哥哥,女儿是独生女,也不会当妹妹——题记
自从伊琳小师妹开始自习,庄帆也被迫勤快了许多。因为伊琳每天自习都会帮庄帆占一个座位,然后打电话邀请他。庄帆原本对于自习兴趣不大,但因没有力量拒绝女生,所以每每就范。然而他在自习室中更多是睡觉,或者看武侠,或者跟伊琳聊天。
大三开学不久,庄帆查4级分数,360。被伊琳狠狠斥责一顿,说他浪费青春,浪费生命,浪费国家粮食。庄帆羞愧无地,发誓大三上学期悬梁刺股,宁掉二十斤肥油也要考过四百二十六。伊琳小师妹趁热打铁帮他制定详细的复习计划,从背诵英语课文开始,每天记单词抄作文,听听力,并监督进度,说:“如果今年12月份的4级,你再挂掉,以后就不要让我看到你吃肉了。”庄帆说:“这好办,以后不跟你一起吃饭就行了。”说完看到伊琳面露不悦神色,忙改口:“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但伊琳监督并不起太大作用,因为她在庄帆面前是弱者,比如人大会面对执政党。弱督强,即便名正言顺至多令强者不敢公然反抗,实际效果却微乎其微。
所以庄帆时不时惰性发作,把本该今天做完的试卷拖到下周,或者尽力发泄对英语的厌恶:“破烂英语,越学越笨。你知道英国人当年怎样愚弄印度殖民地?让他们学英语语法,再聪明的人,一学就傻。为了我的智商,这个4级要不就算了吧?反正毕业以后也用不到的。”
然而伊琳并不在意,依旧格尽小师妹的职守,督促大师兄认真学英语。
庄帆很感激伊琳对他的好,从初中到高中又到大学,一直这样好过来的,并未感觉到熟人之外的特殊情愫。有一点无法解释的,为什么伊琳从不找其他男生自习,庄帆曾问她:“怎么每天只是自习?不恋爱,不找男朋友?”伊琳说:“恋爱,还早还早啦,才大二。”庄帆信以为真,从此不再提恋爱的话茬。
有一次庄帆实在学不进去,跟伊琳请假:晚上就不自习了吧?伊琳问他为什么,庄帆绞尽脑汁想不到正当的理由,猛然想起在广告栏中看到的海报,说:“周天嘛!晚上西礼堂放映一部经典电影,绝不容错过的,超经典!”
“什么?我也一起去看吧!”
“好!”庄帆得到准假,爽快地答应,“《这个杀手不太冷》。”
伊琳说:“过电影听起来名称很古怪,很经典吗?谁演的?”
庄帆是个娱乐过度的人,对娱乐圈的了解胜过对自己的手掌,源源不断地说起《这个杀手不太冷》的详细资料,1994年上映,法国导演吕克•贝松进军好莱坞的首部电影,由让雷诺、盖瑞、欧德曼、娜塔莉、波特曼主演,在纽约拍摄,剧中主人公名里昂•马蒂达,剧中情节精彩、感人,是一部难得精品。
伊琳对庄帆的博闻强志表示敬佩,庄帆也自我敬佩,头顶上冒出双重光环。
晚上坐在西礼堂。伊琳看得全神贯注,紧紧被情节吸引着,忽而大笑忽而紧张。庄帆已看过两遍,现在看第三遍,却已有些麻木,反而觉得观看伊琳的表情比电影更加有趣。
影片结尾里昂拉响手雷与斯坦同归于尽。伊琳竟忍不住痛哭失声,庄帆毫无准备,手中没有纸巾,心中没有安慰的话语,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电影太好看了。”伊琳一边哭一边夸赞吕克贝松是奇才。
“你看电影也太投入了吧。”庄帆说,“那么感动吗?哭起来。你多大了?今年。”
“里昂死了,马蒂达以后怎么办呢?你说,庄帆。”
“这……”庄帆虽熟识娱乐圈与电影情节,但并不熟悉小女孩的命运,一时答不上来,支吾着说,“慢慢长大就能生活了。”
“不是年龄,她爱上里昂了,你没看出来?”
“没有吧。”庄帆说,“我真没看出来她爱他。只觉得这两个人的神经都不太正常,总是他俩人在一块儿,不跟外界接触,难怪会发生不伦之恋。”
伊琳愤愤地说:“真受不了你!”从此连续一周不理庄帆。庄帆很莫名,一周没学英语。一周后由于4级考试的压力,主动找伊琳帮占座自习,两人和好如初。
爱不着
对于爱你的人,你的一句愿意就是整个世界,我们不可能像在乎自己一样在乎每一个人,但我们至少应该知道每一个“别人”都是像我们自己一样的,平等而平凡的人——题记
“你要每天多吃饭。”
“我尽量。”虞文说。
“多学习,不要总想我。”
“我尽量,”虞文说,“尽量不想你。”
熄灯前虞文给小方打一个电话,正要上床睡觉。忽然手机响铃,是赵胜羲:“你现在跟曾筱君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朋友呗。好多天没见过她了,偶尔发短信,就这样。”虞文说。
“你真没追她?”
“没有。”
“那你知道她的情况吗?现在没有男朋友吧?”
“男朋友?”虞文一愣,“有没有人追她,我不知道,据我所知确定关系的男朋友是没有的。你要干嘛?想追?”
“啊!”赵胜羲回答的很爽快。
“那天不还说你家有河东狮,狮吼功很强,怎么现在不怕了?”
“被我踹了!我受不了那个母老虎已经很久了,之前她没做过分的事,我找不到理由踹她,怕被她大脚丫真把我踹倒地下。今天吵了一架,掰了,真掰了。现在我自由之身,要去追求我的幸福了。”
“恭喜恭喜,羡慕羡慕。”
“你没追她,我可要追了。”
“OK,OK,预祝成功。”
第二天下午,虞文接到曾筱君的电话:“晚上能一起吃饭吗?”
虞文应约。两人来到利群广场桃花坞,要一份豆浆油条。曾筱君神色凝重,说话吞吞吐吐,有些心不在焉。虞文知道她心中有事,猜测多半与赵胜羲有关,但她不先开口又不好自己主动问,便只是寻些开心的话题说来活跃气氛。但曾筱君显是心中阴云太浓,听了开心话也并不开心。
眼看油条吃完,曾筱君勉强开口。“我找你,是想问问你,如果……”她把头转向一边,眼睛不看虞文,继续说,“如果一个人追你,而你对他没有感觉,怎么办?”
虞文心想,这个问题很老套啊。肯定是赵胜羲向她表白,碍于情面,不知道怎么拒绝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凭曾筱君的性格,被那么多人追过,有很多拒绝别人的经验,根本不必要问我的,莫非她的意思是“她要追我,如果我对她没有感觉,我会怎么办?”
想到这里虞文心中一凛,回忆与曾筱君认识至今的经历,隐隐感到她对自己确比对别人更热情。“可是我的命不会这么好吧?那么多人追她,她不答应,偏偏看上我的哪一点呢?也可能是我想歪了,她只是在问赵胜羲。”
微一沉吟虞文心中转过了几重念头。忽见曾筱君转过头瞧了自己一眼,忙又低下头喝豆浆,那一眼中分明有几分柔情。
“那么,我就实话实说,我有女朋友,在浙江。”
“啊?你有女朋友在浙江?怎么没跟我说过?”曾筱君微感惊讶,冲口而出。说完随即笑了,“不要想好事啊,我不是说要做你女朋友。”
虞文看出了她的欲盖弥彰,心中感叹不已。感叹曾筱君感情不顺,感叹这么漂亮的女生自己不能要,又感叹世间人恋爱太苦,“他爱她不爱他”的不等式,把爱变成了“爱不着”。
“跟你一样,我也是一直忘不了他。”曾筱君说,“我也跟他实话实说,有男朋友了,在北京。”
虞文半信半疑,不知道是真的忘不了吴筠晓,还是碍于面子不承认刚才被自己拒绝。但出于朋友交情,他觉得有必要为赵胜羲说几句好话:“也不必一定要拒绝人家啊,如果那个男生还不错,也可以试着接受他。吴筠晓又不喜欢你,这样痴守着,太苦了自己了。”
曾筱君“嗯”了一声。两人都没再说话。
之后《206志》中很少到曾筱君的大篇幅记录。只知道她与虞文偶尔见面,再没提起“恋爱”的字眼。直到虞文毕业,曾筱君一直单身。
几天后,遇到赵胜羲,他说自己被曾筱君拒绝了,又追了一个新的,现在已经如胶似漆,三天之内同床共枕不成问题。书包 网 想看书来
cs比赛
大学,集体友谊,好难得——题记
大三下学期比大一时,206多了四个成员——联想、惠普、戴尔、华硕四台笔记本。大家为翘课找到了更多的理由——CS。
虞文起初不知道CS为何物,后经过庄帆、施朗的言传身教,不几天便在“雪地”中奋勇杀敌了。当然多半时间是英勇被杀。
初次尝试游戏就像初夜,能够挖掘出潜在的欲望。从此欲望如脉冲,一波未平一波又至,每当心痒难熬,虞文便打开CS界面。他这样安慰自己:锻炼左手开发右脑,有助智力发育。但虞文看到阿脏的手法已经那么娴熟了,智力却并不十分发达。他又安慰自己:阿脏与自己资质不同。比如网游中的两个宝宝资质不同,即便加相同的属性点,能力也不会一样。
207举行过一场CS比赛,阿脏嬴过了另外三人,因而自称“独孤求败”。张良、黄豆虫对此嗤之以鼻,说自己之所以失败是由于鼠标不好用,键盘太硬,按键下去弹不上来。唯一不太反对的是杨炮,因为他近日忙于泡妞,无暇计较游戏排名。
虞文听说207比赛CS,又排名次,十分眼红。有心要和他们比,自知水平有限,没有胜算。回到206找庄帆、向远商量:“咱们跟207比一场cs吧,灭灭他们的威风。”
两人答应下来。
虞文又去游说207。盘算着他们如果不答应就用请喝可乐作诱惑。却不料这四人早已闲得无聊至极,听说有比赛可玩,求之不得地一口答应,并威胁虞文说:“说定了啊!不许不比啊!谁不比谁没*哈!”
此时施朗正忙着跟兰菀汀拆招,没有多余的时间杀人。206损失一员主力,只能三打四,形势不利。向远提出207能不能也裁员一名,以示公平。207四人叫嚣:“两宿舍比赛,你们哪怕只出一人也是一个宿舍,这叫兵法。哈哈。”
“以多胜少,狗屁兵法,”庄帆愤愤然,“没办法了,硬打吧。”
三局过后忽听张良带哭腔的喊:“死啦!死啦!”
“是你死了,还是敌人死了?”黄豆虫问。
“死机啦!”张良说。
“我Cao!傻B啊。快重启!敌人这就过来了。*脏!扔雷,快!”
“起不来啦!”张良哭腔着说。
“快去借一台!”
张良飞奔到205向索颜借来笔记本。正要重装上阵,忽然发现索颜的笔记本中储蓄着100G的A片。张良一见到女人,对生死立即失去了兴趣,即便被室友威胁 “暴死你啊”,也坚决不再参加CS比赛。并坦然道:“上天是公平的,206只有三个人我们也要只出三个人才对啊。三打三才公平,我只是顺应天意,帮上天一个忙。”黄、脏、杨三人恨不能生啖其肉,噬其血。然而此时并没有精力清算叛徒,因为206正在猛烈冲锋,张良得以保命,随即把保住的命放在A片中醉死。
“虞文,左边,一起上。”庄帆一声大喊,随即两人冲到右边突袭。
“好流氓!”207传来一声呼喊。
虞文哈哈一笑:“兵不厌诈,这才叫兵法。”
虞文在《206志》中记录,虽然这次我们输了但后来又比过几十次,我们不全是输的。跟朋友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确实乐趣无穷。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看片
性这东西,实在纠结。既是享受,又是折磨,又是麻烦的来源,又是人类最宝贵的东西——如果没有性,人类不能繁衍,很快就灭绝了。有人把性当职业,形成了特殊的一个行当,这一行中最风光的是**。206四个孩子常常坐在一起静静欣赏她们的表演。在能让206沉静的各种因素中,她们的力量仅次于寂寞——题记
校园网上流通的A片都是通过非法论坛、非法网站和非法软件下载的,这些非法产物很受欢迎,常常有人在蓬山大的飞信群里喊一句:“求片。”立即咕噜咕噜涌上十几部。后缀说明:“资源共享,团结合作。”片子传上来,所有人都可看到。大多数人只下载不上传,206便在此列。
兰菀汀回了老家一趟,期间施朗搬回宿舍住。这天他正在摆弄笔记本,忽然大喊一句:“这不错!*高清,手段新颖。”
“哪个?”“哪个?”“我看!”
三匹狼立即一涌而上,挤在屏幕前耳鬓厮磨。看到女主角卖力的表演,三人欲壑难填,不一会面红耳赤,浑身燥热。大家一边看一边相互劝慰。这个说:“不能多看,伤身。”那个说:“对!不能多看,伤肾。”一边说着,眼睛却紧紧盯着屏幕。
“不知道女生看不看?”向远忽然问。
“女生比我们看的多。”
“比我们胃口也重,欲望也大。”
“现在的女的,不能小看。”
“既然她们欲望也很重,为什么到现在咱们还是光棍呢?”向远又问。
“你不主动去勾引她们,当然没有。”
“主要是你不够魅力,施朗这么帅泡个妞就不成问题了,对不?施朗。”
向远忽然说:“对了!施朗,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你是穿着*的,夜里起来上厕所却发现你*了,早上醒来见你又穿上*了,这是为什么?”
“这个……”施朗大窘。
“原来施朗还有这个癖好,干嘛瞒着我们,以后直接祼睡不就行了?”庄帆说。
“这个……”施朗窘窘的说,“脱了嘛,主要是因为宿舍里暖气太热了。”
“不是暖气太热,只是你这几天没跟女朋友开房,心里热了吧?”
施朗岔开话题:“那个时刻只有几秒钟,太短暂了!如果能把哪一个时刻无限延长,就太好了。”
“哪个时刻?”虞文明知故问。
“就是射的时刻,Gao潮的时间啊,只有几秒钟?你们没有体验过吗?”施朗傻傻的回答。
向远说:“我们是处男。”
“自己用手,也没有体验过?”
“没有。”三个人一齐坚定地说着谎言。
“太可惜了,”施朗感叹,“如果能把Gao潮时间无限延长保持很久,必将是21世纪最伟大的科技发明。”
四人看了半上午片,中午午睡虞文做起春梦。梦到自己成了一个女人,被许多男人反复弄了很多次。梦里觉得那么舒服,醒来发现裤子湿了。白天众目睽睽,不好意思*了换*,十分尴尬,后悔不该看太多A片。推说“洗澡洗澡”,收拾了浴盆要去浴室。施朗问:“不是昨天刚洗的吗?你怎么今天又要洗?”虞文说:“我,不,.不舒服了,就随便洗一下。”怕湿透了的裤子被人发现,拿盆挡在身前,匆匆跑去浴室。一路低着头,不敢看路人的眼神。
206原以为好男人是不看A片的,比如一袭黑衣的何旭,他看起来那么邪不压正呢。然而何旭说:“一般A片我是不看的,我只看重口味的,像灌肠、*、地狱、苦虐之类的。”
施朗抢着说:“我最讨厌这些变态的,我看A片是为了看女主人公的青春模样,你不觉得变态的很恶心吗?”
何旭说:“越恶心才越好玩啊。”
就看A片一事,何旭还发表过一篇高论:“古人说什么‘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完全是封建糟粕,父母不淫,哪来的儿孙尽孝?照这个逻辑,不先做恶,就不能行善,简直是荒唐。”
虞文说:“淫,不是指怀孕前的准备工作,是指乱搞男女关系。有一纸婚约,就不算淫了。”
何旭说:“抽*Сhā还不都一样?”
大家听了都笑。虞文说:“你的法律意识太淡薄了。”
“意识淡薄要什么紧?触犯法律又要什么紧?只要能巧妙的躲过法律的制裁,天下不是任我行的吗?”
“好!”庄帆赞道,“好强烈的违法乱纪思想。”
其实真说起看片,206与何旭他们只是业余爱好。有以此为专业的,大家可能见得不多。5#楼就有这样一个人。他具体怎么个情况?请看下篇。
A魔
引用一句话吧,“若把少年成长路上每个细节都告诉其父母,他们一定会觉得惊心动魄”——题记
5#楼有一个奇人,姓霍名霜降。名字很文雅,是故乡一位名声硕大的老先生给起的。老先生名九龄,并不是唐代“海上生明白,天涯共此时”的作者,而只是一个算卦先生。无论哪家有红事白事,九龄定要去凑热闹,与村里所有人都混得私熟,是以名声硕大。
小霜降出生的时候正巧九龄先生在邻村骗吃喝未果,郁闷而回,从门口经过,见了娃儿十分喜欢,说:“老朽云游归来,这小子有幸遇到我,也是他的福分,那么我就给他取个名字吧。”霜降父母正在为儿子取名发愁,听他这样说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答应了。九龄年轻时读过几年私塾,然而学艺不精,想半天脑袋中仍旧跳不出一个名字,心里微微发慌,却不愿被主人家看破,便拿眼瞅着娃儿,口中念念有词,小声嘀咕:“叫什么好?这个……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对!忽然想到再过几天是霜降节气,九龄眼珠一转说:“这娃儿生在深秋,秋之为气也,有霜无雪,就叫霜降吧。”父母听了,还算文雅,便答应下来。顺便帮忙解决九龄先生的一顿午饭。
只是苦了小霜降。因为“霍霜降”谐音“祸双降”,正应俗语“福不双降,祸不单行”,现代人们都追求“幸福”,他逆市而行,不幸福反姓祸,又叫“祸双降”,人们忙不迭地远远躲开。
霜降因此叫不到朋友,从小尝尽了孤独的滋味,又兼独生子女,平时少有玩伴。待到中学时正值青春期,心中寂寞无处倾诉,身有余力无处发泄,每天上课之余,也不参加体育锻炼,只是一味思春。等上了大学接触到A片,霜降更变本加厉地思春,而全身心投入到片儿的事业中去了。
大一大二时候,躺在宿舍床上捧着MP4看片。大三买了笔记本,坐在床上守着笔记本看。一绺乌黑的秀发搭到额角,戴无框眼镜,白晰的脸庞因长久不见阳光更加苍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初看以为他是个认真学习的三好学生,走近再看,屏幕上满是日本*的妩媚身影。看到精彩的地方,霜降的双眼会瞬间闪亮,眉宇一伸,仿佛一道月光掠过大地。
看片之余霜降不忘理论联系实践。一天用光一卷卫生纸,床头上满满一堆白色,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就这样看片与*两相呼应,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丝毫不显疲惫。但是做其它事情就完全不同了。除吃饭睡觉外,即便是下楼去四合院超市买东西,他也会叫苦喊累。若真累一点的,比如打扫卫生,不出三分钟他就会咻咻喘气,说:“啊——不行了,我快不行了。”
大家都称他“奇人”。
霍霜降有一个500G的移动硬盘,里面没有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是清一色的A片。有谁想看片儿了,就去他那里取一点。他从不小气,不论多好的片总是慷慨奉上,说“资源共享”。
今年圣诞前夜大家互发祝福短信。霜降周围的朋友为表示对这位奇人的仰慕与尊敬,每人编写了一条短信,内容相同,一个接一个发给他。霜降忽然接到几十条短信,都是:“色魔和*下乡问老农:‘有十岁以上Chu女乎?’答无。‘三岁以上?’无。色魔大吃一惊,倒退两步,颤问:‘以下?’仍无!*面色凝重:‘难道是霍霜降来了?’”。
霜降看了气急败坏,冲到宿舍门口大嚎一声:“我不是*!”其嚎声响彻5#楼,一时传为美谈。许多天以后还有人询问:“喂,那天有个喊‘他是*’的,你认识吗?”
伍度
张飞打督邮,鲁达拳打镇关西。伍度也会打人——题记
大三上学期蓬山大学找来一批民工修建篮球场。寒假前半个月篮球场建成,众民工却终日在校门口徘徊,迟迟不肯离去。已经围了三天。
这天中午伍度从校外吃饭回来,喝了一顿羊肉汤,正喝得浑身发汗。见到门口许多衣裤肮脏的民工顶着寒风聚成一堆,冻得瑟瑟发抖,却不肯散去。伍度上前探事由。一个瘦小的民工告诉伍度说:“我们的工钱,只付了一半,那一半没信儿了。我们已经等了三天,没人理睬。”伍度听了大怒说:“你给我指一指,是哪个欠你们的钱不给?!”民工领着伍度来到行政楼二楼财务室,里面一个胖老师正背对着门口玩QQ游戏斗地主。民工指着他说:“就这个胖子,姓庞。”伍度说:“你确定是他管钱?”民工信誓旦旦:“就是!”
伍度飞起一脚,踢开门板。二话不说,拖起胖子劈头一顿老拳。那胖子斗地主正欢,忽然被打,一时莫名其妙,忙喊:“我不是地主老财!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伍度不理,拳风更盛。胖老师虽胖,浑身全是暄肉,没有力气,被伍度打得眼镜碎裂,鼻血横流,趴在地上哭爹喊妈,狼狈至极。
民工不忍,上前劝架:“这位兄弟,打几下出出气算了,还得指望跟他要钱,打得太狠,还要赔医药费,现在的医药费贵得付不起……”伍度哪里肯听,一味拳打脚踢,只恐力气用不尽,一边打一边口中“混蛋、王八蛋”地骂。随后学校保安跑来,把他拉到门外,伍度又跟保安大打一架。
后来却听说打错了。那胖老师只是个校外的城管,跟学校财务室中一个庞姓会计私交甚笃,中午来玩玩游戏,而那庞姓会计也是只算账,不管钱。至于“钱力”究竟在谁手中,纷繁复杂的行政制度,令外人无从得知。
所以众民工的工资又拖欠了许多天。而伍度却很及时地,当天下午就得到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古大肚子批评他说:“亏了打的是校外人员,若真把校长打了。一定要你退学。还要送去拘留,还要罚款。”
伍度被学校处罚之后,当晚却被民工请到饭馆,大喝了一顿,也算因祸得福。
转变在寒假
人与人其实相差无几,人与老鼠的DNA尚有80%相同,何况与人?所以奉劝那些自命不凡的人,你其实是个平常人,也鼓慰那些自卑自残的人,你们也是正常人——题记
“啊啊啊——舒服斯基!”
他掏出一团卫生纸,从被窝中扔到地下,随后美美地进入梦乡,第二天早上自然醒来,躺在床上发很长时间的呆,早饭、午饭合成一顿,边吃边思考:下午做什么呢?不等想出答案,下午已经过完了。回想一下,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晚饭后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百分之八十的时间把拇指放在遥控器的“节目一”按钮上,一边按一边牢骚:“现在的电视台做的真烂。”一边牢骚一边继续看电视。午夜后回卧室看几段日本短片,随后钻进被窝“舒服斯基。”
这样空闲的寒假生活看似安逸,实则暗波涌动很不太平。庄帆除了每天反驳父母“你要考研”的唠叨,还需与自己心中各种奇怪的欲望做斗争,又需无所畏惧地直面渺茫的前途和惨淡的人生。
心情之沉重无以复加,偶尔得以释解这份沉重的是接到高中同学的聚会邀请。
聚会前庄帆洗一洗好久不见的脸庞,剃一剃张牙舞爪的胡须,走下楼呼吸几口久违了的室外空气。
高中同学中有的人已工作了两年,见到尚在读书的同胞,俨然一副兄长做派,大把大把地从口袋中掏现金,说:“学生娃,莫客气,这顿我请,有钱人请,应该的嘛。”也有读专科的,今年毕业,努力地讨论着“工作几时有”。大部分的同学读了本科,也都像庄帆这般,乍从大宅门中走出来,不太适应与外人交往,只是坐在角落里嗑瓜子。偶尔炫耀一下:“我校女生很漂亮。”却发现别人听了不屑地撇嘴:“能比上我校?”之前那人又改口问:“你考研吗?”对方便把嘴拉下来说:“问这干嘛,考研有什么用?为了逃避就业吗?三年后研究生毕业,你又要往哪逃呢?”
庄帆也随声附和:“就是!我就看不上考研的人。”
聚会罢,庄帆更加坚定了“绝不考研”的信心,回家与父母据理力争,英勇奋战。父母说他不过,觉得这个孩子无可救药了,便开始商量他的后事——毕业之后做什么事。
庄父年轻时当过兵,有一老战友在当地县教育局当副局长。庄父说:“可以让小帆先考个教师资格证,等县里招聘教师就托我那战友的关系,安排进一中或二中。”虽然现在“副局长”的作用已经近似于阑尾,但有总胜于无。庄母不擅人际交往,朋友寥寥,认识的大多是小区中的主妇,她们帮助传谣言是有余的,找工作则束手无策。庄母原本担心不能替儿子找工作出力,现在听丈夫说他有办法,十分欣喜,急急地要找庄帆,派他任务——考教师资格证。庄父劝阻她说:“不要急,等明天先跟他说考研,他必然不应,然后我们装出做很大让步的样子,要显得做了很大牺牲,这样他不容易拒绝。”庄母听了,深表同意,赞叹丈夫智力过人。
第二天庄帆早早出门,直到傍晚才满身酒气地回来。待庄帆酒劲稍退,庄父假意语重心长地劝他考研。
“好,我考研。”庄帆说。
庄父顿时愣了,他原本后招无穷,现在猛地一拳打空,许多后招使不出来,积攒在肚子里消化不良,憋地直打嗝“哦,啊,哎呦,好!好!不是说酒话吧?”
“不是,我真考。”庄帆吐出满嘴酒气。
庄父喜出望外,以为是自己的拳拳心意打动了庄帆,高兴地赞叹不绝:“儿子真懂事!”他不知道庄帆之所要考研,是因为今天参加了高中同学聚会。
上次是复习班,这次是复习前所在的老班。老班的同学已上大四,放假前刚刚考研结束,凡读本科的竟有百分之九十参加了考研,大家坐在一起没有别的东西可聊,只是考研如何如何又如何。少数几个没考的,直抱怨 “工作养不活人。”精神状态与复习班的大三学生判若云泥,庄帆与他们交谈一番,被深深触动。许多发人深省的精辟语录在庄帆的头脑中久久盘旋。
“考研不是活路,但是不考研就更加没有活路。”
“本科生是什么?天之骄子?连娇子牌烟卷都不如啦!剩菜剩饭而已。研究生才勉强能顶得上一只烟,一口酒,不然为什么叫烟酒生?”
“我知道研究生也找不到工作,但你不考研就能找到工作吗?不如一考,反正无事可做,拿个高学历还光彩一点。”
“现在进机关单位还是不错的,但是没有相当的学历难进,进去了也是底层,难提。”
“考研是大势,你要逆势而动吗?虽然这势顺了未必昌,逆了未必亡,但你真的要逆势而动吗?”
“你还想娶老婆吗?”那人说着,横扫千军似的指遍满屋人,“所有的女生都他妈考研去了,你本科生拿什么娶女硕士?”
庄帆点头称是,感慨良多。
席间跟几个有好感的女生——庄帆不像何旭那样单调,对班中所有的漂亮女生都很有好感——喝酒,庄帆说祝你们越来越漂亮,她们想不到什么好话回赠,便鼓舞他说:“小学弟,加把力,争取把研考上去。”
庄帆听取了女生的意见,回家圆了父母的心愿。被父亲夸作孝子。
决定考研之后,庄帆感觉自己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改变。人生轨迹发生改变是一件令人很难心情平静的事情,庄帆打电话给206室友,询问他们是否与自己有相同的决定。
向远要就业,很早就已声明:没兴趣考研,现在依旧初衷不改。
施朗说:“跟小汀一起考海大。”
虞文说:“我想考北大,虽然父母不愿我考。”
庄帆很奇怪:“为什么你的爸妈会不让你考?”
“他们说幽燕是苦寒之地,我去了水土不服,身体会很快垮掉。”
“这么严重,那你为什么还要考?”
“高考被调剂,让我很不死心,在大学里没学文科,我总感觉跟没上大学似的,只当是圆一次高考梦。”
“你女朋友跟你一起考吗?”
“你说小方吗?她不考。”
“又为什么呢?”
“因为她爸妈让她考。”
“好!好强烈的叛逆思想。你爸妈不让你考你坚持要考,她爸妈让她考,他却不考,你们俩真般配。”
“不客气。”
考研占座
平日虚度年华的我们,在大三下学期忽然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考研——题记
大三下学期开学第一天,天未亮,同学们早早来到1#教,准备占考研座,一坐一整年。此时1#教的玻璃大门从里面上了锁,门卫大爷站在锁旁不动,手里的钥匙叮当作响。玻璃门上贴有一大张红纸,通告:“历年以来大三学生都会在今天占座考研,使得教室桌凳狼籍,严重影响美观。今年学校决定:禁止占座!”
我们很规矩的自觉排起长队,无声无息地面对通告站立着,手里拿着荧光笔、宽胶带,废课本。这天正下着小雪,每个人的肩头都落满了雪花。
门卫在玻璃门上多加了一重铁锁。他时不时地隔着门缝冲我们喊几句话:“不还到点,不开门,八点才开。”潜台词仿佛是要我们现在先回,八点再来。同学们不理他,不砸门,不喊口话也不打标语。
八点钟门卫准时把门打开,急忙闪向一边,躲开疯狂的人流。众人蜂拥而入,冲进教室开始抢座,谁先到就用胶带把课本粘在课桌上,表明这张桌子有主儿了。随后用荧光笔在课本上写:“2010考研占座,某班,某某某”。桌上有“2009年考研占座”的历史痕迹,也不清洗,直接把“09”改成“10”。人多桌少,有抢不到课桌的狂怒而去;有的两人为争夺“我先到”,激动地打破了头,又去邀兄弟助拳。
206施朗、虞文、庄帆三人挤在人群中苦等一早,又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终于在204教室抢了三个挨在一块儿的座位。三人像老虎护食一般,轮流坐守了三天,偶尔有人来问这里有人占吗,就吹胡子瞪眼地告诉他:“没见上面写着名字吗?”那人叹息而去,并不抱怨蓬山大学过度扩招使得教学资源紧张,而只是说“中国人口太多了,太多了”。
虞文受够了理科的期末考试。他想要找一所真正的大学好好学习自己的文科,真正的大学在哪里呢?虞文想当然也地想到了北大。这时他的头脑中闪现地是朱自清、钱钟书,胡适、季羡林。他并不知道此时的北大是什么样子,却急不可耐地从淘宝上买来北大文学院,古代文学专业考研教材。网上购物看不到现金,不觉心疼,会比现实中大方。虞文大手刷卡,很快花出四百多,加上英语、政治辅导资料,一共买来二十八本。
从此开始了自己的考研复习生涯。
后来虞文考研结束,把这些书全部捐给蓬大图书馆。图书馆一个胖胖的老头自称某主任的,接过虞文的书,信誓旦旦地说他一定连夜为他赶制一份荣誉证书,最晚下周,一定给虞文送去,又留下虞文的班级、手机号。虞文说:“不必,不必,我只是觉得这些书以后看不到了,留给学弟学妹,有喜欢文学的可以看看。”那主任很客气:“哪能?哪能?一定给你荣誉证书。我忘了给你,你就来问我要。”
但这证书却仿佛苏东坡笔下的“事如春梦”如此“了无痕”了。下一周虞文没来问,一直毕业再没提过这事。其实虞文说的是真心话,哪那么多书,换一张荣誉证有什么意思呢?
跳楼
怎样才能追到不爱自己的人,就仿佛中国的房价,是一个无解的难题——题记
蓬山大学有人跳楼自杀了,是艺术学院的一个班花。第二天又有一个男生从同一栋楼顶同一个位置跳了下去,是已逝班花的同班同学。死前留下遗嘱:“我随她去了,生前不能相爱但愿死后相伴吧。哪怕只能在黄泉路上见她一面也好。”
出现了现实版的梁祝,蓬山大学风生水起,流言从四面八方涌来,大家纷纷打听这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有好事者成立专案组,深入调查,又在校园网论坛发帖直播调查进展。此时正值奥运会,大家无心看奥运,都来论坛跟帖发言。经过群众集思广益,收集证据,知情人透露,排除错误推理,两周后来龙去脉大体浮出水面。
班花成绩优异长相俊美,但是太老实,是个贾迎春一样的二木头。有一个男生,名“老松”的,喜欢二木头。老松来自小县城,比二木头更加老实,整日只坐着看书,跟他说话也听不到他回答,只是咧着嘴笑。
老松爱班花爱得死去活来,大一爱了一年,大二时找她表白:“跟俺吧。”班花听了红着脸摇头:“俺爹妈不让俺自个儿找婆家,只让俺学习。”
老松垂头丧气地回来,室友劝他说:“肯定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故意找借口推辞。”老松听了半信半疑,暗中打听。后来听说有一个花花公子,名叫“甩之”的,正在狂追班花。老松心中盘算:两个人一起追她,甩之是个花花公子,论学习论人品,自己一点不比他差。只要肯努力,大有希望。想到这里不禁咧着嘴呵呵笑。
但随后却传来这样的消息:
甩之要请班花吃饭,被班花拒绝了。
甩之请班花吃了高级西餐。
甩之强吻班花,挨了一耳光。
班花认命般地被甩之吻,而不再反抗了。
班花主动去拉甩之的手了。
甩之跟班花去酒吧一夜未归。
班花主动约甩之出去玩。
老松笑不出来了,心情很是复杂,自己约班花上自习,一次也未成功,怎么甩之会追得那么顺利?然而随即传来的消息令老松更加纠结:
甩之和班花确定恋爱关系了。
班花在甩之面前笑得更快乐了。
班花缠着甩之不放。
甩之有点烦她了。
甩之提出跟班花分手,班花哭着求他不要分手。
甩之跟班花分手了,很快又有了新女朋友。
此时的老松像一个受难的孤僧,眼看着悲剧发生在自己爱的人身上,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它发生。老松打电话想约班花见一面,安慰她一下。班花未接电话,当晚跳楼自杀。第二天老松听到消息,万念俱灰,当即写下遗嘱,说他绝望了这个世界,只想到达彼岸,又对甩之恶毒诅咒,说他必得恶鬼缠身,不得好死。
白天跳楼怕被人救。挨到晚上,爬上高楼,纵身一跃,随她去了。
在女人面前傻小子输给花花公子是自古而然的真理。即使傻小子后来很有出息,当时依旧是输了,而且只怕会永远输下去。只是那班花,如果生前知道有人随她一起跳楼,她还会不会就跳?
班花室友回忆说:甩之追班花的时候,老松再没出现,大家都以为他放弃了,班花自己也这样想。后来跟甩之分手,班花觉得“被占有了自己的人抛弃了”,我们都劝她这没什么的。但她只是难过。
老松的室友回忆说:甩之追班花的时候,老松以为她找到了真爱,这才不去打扰,只每天在宿舍唱歌,“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边唱边灌二锅头,现在床底下还有酒瓶。
甩之的室友回忆说:花花公子?太老土了吧,老松怎么会这么说?是她自己愿意的,甩之只是玩玩,世上还有这么封建的女人吗?竟然跳楼!害甩之被迫退学了。甩之也很可怜啊。
这样故事本来很老套,因为是身边的事情,《206志》记录了下来。
贼
宿舍进了偷儿——题记
大三开学不久的一天,黄豆虫的笔记本电脑忽然消失不见了,他以为是自己不知道放在了什么地方,遍宿舍翻找一整天。杨炮嘲笑他:“大傻B。”
第二天杨炮的笔记本也不见了,只好随着黄豆虫一起翻找。阿脏想要嘲笑他俩人,担心像杨炮一样遭报应,便忍住不说。
第三天阿脏的笔记本也不见了,大家这才意识到:莫非宿舍进贼了?竟然连续三天进贼,那贼肯定是盯上了207宿舍,而且只盗笔记本不偷其他。杨炮说:“我的钱包就在桌上,顺手可以拿到的,他妈居然不拿!阿脏的笔记本放在床头,被盗的时候阿脏你竟然没有觉察,可见阿脏你他妈真的很呆B!
“说贼,说贼!”阿脏不耐烦跟他争吵。
一提到贼,207恨地咬牙切齿,而又不得不佩服他手段高明,有心要报警但觉得涉案金额太小,110未必能动心。四人商议一番决定自己动手,学习《小鬼当家》中的小鬼制定捉贼计划。如下:当晚故意不关门,前几天即便关了门贼儿依旧进来了,十二点到凌晨两点黄豆虫站岗,无论用什么方法保持清醒。两点到四点阿脏站岗,四点到六点,张良站岗,六点到八点,杨炮站岗。无论那贼几时到来都可立即将其捉住。
计划定好,推敲一遍确保没有漏洞。大家又讨论逮住贼儿之后应该怎么扁他,阿脏不无担忧地说:“今天,他一定会来吗?”
杨炮说:“已经来了三天,今天没理由不来。咱宿舍还有张良的笔记本在呢!”
张良听了吓得一跳,脱口说出:“可千万别来!”说完立即招来众人斥骂:“真自私!贼若不来,我们的笔记本就再也找不到了!今晚大家一起捉贼,你说什么丧气话?还‘千万别来’?不来对你有什么好处?今晚不来,过几天趁我们不注意猛的来到把你的笔记本偷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面对强大的舆论压力,张良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贼儿快快来,捉住你好睡觉。”黄豆虫怀着对贼儿的期盼,很快进入梦乡,阿脏、杨炮也在应该站岗的时间里打着响鼾。只有张良彻夜未眠,他十分清楚现在的处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三个人能睡,因为他们的笔记本已经没了。我的那台成了宿舍中的独苗,正是危在旦夕,或许睁眼闭眼的瞬间就会不见了。”虽然笔记本锁在橱子底层,上面堆了一堆杂物,即便张良自己也很难在二十分钟之内毫无响动地把笔记本取出来,但贼儿在张良的心中已经俨然神偷,不得不像防范神灵一般堤防着他。
夜儿静悄悄,引诱张良入梦。为了抵制睡梦的诱惑,张良找来清凉油不停地向脸上涂,一夜用光一瓶,又拧自己的大腿,又努力回忆从前看过的恐怖电影,几乎悬梁刺股。
凌晨五点钟,天色蒙蒙亮,张良正困得要死过去。忽然宿舍门被推开,一团黑影闪身而入,直奔张良的桌子,快速踅摸一遍,轻轻“咦”地一声,仿佛微感惊讶。随即到另外三人桌上寻找一番,一件东西也不取,却又到张良床边,伸手在他的床头摸摸索索。
张良心跳加速,不知该如何应付,一只陌生人的手在自己的枕边摸索。
张良猛的将它抓住,死死攥着,随即放声大喊:“快醒醒!贼来了!傻B们,快他妈B醒啊。”张良口不择言,那贼一时受惊,使出浑身气力要向外跑,被张良攥住的手臂也拼命甩动着要挣脱。
杨炮、黄豆虫惊醒,忙跳下床捉贼。贼更惊慌,猛地甩手,仿佛学习壁虎断尾保命,但手臂却断不掉,而是险些把张良甩下床。张良眼看坠落,受惊松手。贼儿得了自由,一个箭步飞到门外。杨炮、黄豆虫不及穿鞋,也跟着追出。古人有云:一步赶不上,十步撵不上。两人追出去三步,那贼已距他们五步远了,眼看追赶不上,两人十分焦急。
然而不知是由于过度惊慌还是什么原因,贼儿在走廊中跑反了方向,五步之后发现眼前不是楼梯而是墙壁,急忙转身又向后跑。杨黄二人光身赤脚挡住去路。贼儿欲闯,忽然207中闪出一人。阿脏手持两双拖鞋,扔给黄豆虫、杨炮,大喊:“穿鞋!”二人并不穿鞋,反而接过拖鞋向贼儿扔去。拖鞋破空而出,夹带着强劲着风声。
贼儿身手敏捷,躲过拖鞋,大声呼喊:“别拦我!”竟然从三人缝隙中硬闯了过去,跑向楼梯,眼看要逃脱了。忽然旁边宿舍冲出一个壮汉,正撞在贼儿身上,将贼撞得一个趔趄,脑袋撞在墙上,“嘣”一声巨响。
这响太过响,惊醒大半个5#楼。
黄杨脏三人忙不迭喊:“小偷啊,快捉住他!”而那壮汉不等三人开口,已经三下五除二将贼儿摁倒在地。胳膊扭在身后。人们这才看清,壮汉正是何旭。贼儿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学生,倒在何旭的铁拳下,满脸通红,像一只委屈的小鸡。
周围宿舍的同学纷纷出来围观,大家议论应该把贼儿怎么办。有人说:“送公安局。”有人说:“不值。”有人说:“设私刑。”有人说:“不行。”207四人则破口大骂:“敢偷我们的笔记本,还他妈连偷三台!阉你三次以作补偿。”
虞文走上前问那贼:“你是不是蓬山大的学生?真的偷过东西吗?”那贼转过头去不理他。又有人问他:“偷没偷过我们宿舍的钱?偷去的东西现在放哪里了?是不是已经卖了二手?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想挨打?”那贼只不做声。
虞文提议交给学校,大多数人表示同意。何旭押着他走楼下去,其余众人则纷纷回宿舍穿衣服,何旭是衣着整齐的,他早早起床还准备去东山岸操场晨练。
副校长古大肚子接手此事,经过一番调查,发现那男生正是蓬山大学生,而且就住5#楼。古大肚子问他为什么要偷笔记本,他说:“宿舍里有笔记本的同学每天开外响看电影,吵得我很烦。我喜欢安静。”古大肚子又问他为什么从207偷起,他说:“二楼,就那个宿舍笔记本声音最响!”又说三台笔记本现放在他的橱子里,并未打算卖出,只是想调训调训他们。
不是大事,古大肚子决定不声张,只给他一个“口头警告”,但因看多了新闻中某些地方政府的论调:“上不起学?谁让你有孩子?看不起病?谁让你生病?买不起房?谁让你养儿子不养女儿?”古大肚子也学着他们的论调批评那男生说:“嫌人家吵得慌?谁让你有耳朵的?”
dv大赛
Dota、CS——题记
阿脏进了化工学院,却不安分守己。总自称“我是搞艺术的”。大家说:“怪不得现在的艺术界一团肮脏,潜规则泛滥,原来是被你搞得。”阿脏听了跟大家一起尖声怪笑。
他的艺术事业说得隐讳,大家以为是真的艺术,说白了不过是CS和Dota。阿脏唯一与艺术沾点边的爱好是摆弄相机,阿脏的“摆弄”不是拿相机拍照,而仅仅是“买相机”。每当JVC推出一款新品,阿脏看得上眼,就会立即把手头的老款——哪怕只用过一次,甚至买相机时的原始电量还没用完——当二手卖掉,添钱买新的。几个月后再出新款时,再把这个卖二手,再添钱买新的。如此倒买倒卖,已经在相机上砸了万儿把块。当然一分没赚,全是往里赔的。阿脏的相机从被买到被卖,除在宿舍拍*外,所做的微量工作便是拍下阿脏每天玩Dota和CS时遇到的经典画面。
时常有人给阿脏打电话:“脏哥,我有一哥们儿想淘个二手相机,你的卖不卖?给高价。”之前阿脏接到这样的电话总没好气的说:“你急毛,再等几天,等我玩够了,看你急的!皇帝不急太监急。”而这一次他却很痛快的答应了人家,因为他在海报栏里看到了“DV大赛”的启事。阿脏打算卖了相机,换个DV拍短片。虽然相机也有录像功能,然而大家都明白阿脏只不过是享受倒买倒卖的乐趣,所以也不劝阻,任由他卖了二手再添上两千买个DV回来。
“我立誓要拍短片,拍什么呢?就拍CS和Dota。”对于阿脏的古怪誓言,人们早习以为常。其中多少比例能完成没人统计过,因为从来没人相信过他的立誓,大家只是当笑话听,笑完就完了。
然而这次阿脏的热情久久未尽,他比以前更加疯狂的玩Dota,常常一dao一整天。DV一开一天。为了拍到一个完美的绝杀片段,阿脏找室友帮忙配合摆位置,为此请室友们吃了几十顿饭。他们买饭不出宿舍,只是打电话叫外卖。守在电脑旁吃完,剩饭来不及扔,随即DAO起来。
常常是剩饭的馊味把大家熏得实在受不了,这才选个代表挤出一点时间把剩饭拿去洗刷间扔掉。代表需要跑着去跑着回,因为脏哥催得紧,抓得严,不允许浪费一丁点时间在Dota之外的任何事情。即便拉屎也要忍着,等大家都有屎意的时候统一前去。不然会被脏哥以“浪费光阴,浪费生活,自私自利,没有团队精神”的至理名言骂的死去活来。而脏哥本人则仿佛入了仙境,三天便能拍满80G硬盘。
为确保短片质量,为确保在DV大赛结束前把短片做好,脏哥找了个专业的广告公司做后期特效。那公司面对80G连80G连80G的容量,深感沉重,抱怨工作量太大,要求增加工钱。脏哥没时间跟他们讨价还价,一口应允下来。反令那公司十分吃惊,从来没见过这样痛快的顾客。
脏哥舍命做片的事迹很快在在5#楼流传开来。202、210等宿舍纷纷前来观摩学习。一些dota业余玩家看到脏哥的勤奋刻苦,自叹不如。向远见了阿脏的状态也感慨的说:“如果将来创业能有这样的专注精神,何愁不成?”
果然锉人好命!阿脏这次命运很好。在比赛报名的最后一天下午完成了自己的杰作。那天他睁着血红的眼睛,拖着疲惫的身心,颤抖着双手,把短片交给DV大赛组委会。然后回宿舍大睡了三天。
DV大赛一等奖:2GU盘一个。二等奖:钢笔一支。三等奖:水杯一个。
比赛结束。其他选手自制短片,自己做后期。阿脏却用两个月的生活费,聘请专业团队打造出精良的画面,震撼的音效,不逊于日本动漫。终于以压倒性胜利获得一等奖。得到一个2GU盘。当大家正要嘲笑阿脏又做了一桩不划算的糊涂买卖时,大赛组委会宣布:按惯例,一等奖获奖作品将每天在学校数字电视和校园网多媒体区循环播放,直到下学期DV大赛选出新作品为止。
脏哥笑了,他从来没笑的这么满足。DOTA、CS视频将随着蓬山大的“御用”宣传品传遍全校,与那些主旋律的学校形象短片分庭抗礼,DOTA、CS事业将得到极大宣扬。
终于成功了。这个成功令人振奋,一想起来阿脏就激动的喝酒,以至于从听到消息开始连醉了十多天。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袜子
一个人被“虚无”浸透,就会受尽煎熬。当你奋起欲与虚无展开肉搏的时候,四顾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根本找不到对手,于是陷入更大的虚空——题记
洗刷间里一个鲜红的塑料盆,泡着满满一盆袜子。已经泡了一个多月。众人纷纷猜测是哪位大仙的“懒汉功”练得如此精纯。起初以为是阿脏,趁脏哥上厕所的机会逮住他问:“阿脏,你这是在洗袜子,还是养鱼啊?”
脏哥十分诧异:“这不是我的!我的袜子穿一个月直接扔掉,从来不洗!”
那人表示道歉:“对不起,脏哥,我低估了您的功力。”
找不到当事人,事情暂时搁置。半月后的一天早晨,打扫厕所的校工大爷满楼吆喝:“那是谁的一盆袜子?没人要?我扔掉了啊!没人要我可扔了啊!”扯了一早晨嗓子,没人搭理,校工大爷一气之下把盆子全扔进垃圾车,推出校外。
这件事大概就这样结束了吧。那个鲜红的盆子很扎眼,曾经每天放在那里。两个月里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206志》截止此处,一个富有诗意又有悬念的结局,我以为很好。却被黄豆虫的一句话打破。
“我Cao!谁?趁我睡觉把我袜子扔了?怎么连盆也不留?”
果然近朱者赤,与脏哥一室同寐半年,竟得了脏哥真传。“懒汉功”后继有人发扬光大,或许能成为一代国粹,供后世学者钻研,也未可知。
春来好风沙
沙尘暴来了,整个蓬山岛飘满浮尘,外出的人们纷纷努力呼吸,用自己的肺清除沙尘。这种宁肯牺牲自己的健康也要保护环境的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可谓感天动地,所以今天天飞沙走石可谓震人心魄,所以人们泪如雨下——题记
向远独自背一个大包,穿西服、皮鞋,迎着沙尘暴,缓慢行走在蓬山岛步行街。大包中装的满满地报纸。
他走进一家李宁专卖店。店中的女店员十分惊诧:这样的天气竟会有人逛街?!仿佛很吃力地背着一大包,那是什么东西?
向远把包放在地上,掏出一张报纸,一张A4纸打印的简介。
“你好!请问老板在吗?”向远礼貌地问。
“老板?不要说得我向暴发户一样。”
“不好意思,请问经理在吗?”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不会买衣服吧?”
“不,”向远弹弹衣服上的尘土,“我来推荐一份报纸,《新世纪经济报》。”
“推荐?推荐李宁品牌在上面作广告吗?这可不是我们的事情,要找李宁公司。”
“不,推荐你们订阅这份报纸。”向远说。
“订报纸?呵呵,不需要!”
“好,谢谢,送一份留给你们看吧。”
走出李宁店,向远先从背包中掏出一份报纸,走进隔壁阿迪店。
向远抖掉报纸上的尘土,说:“你好,请问经理在吗?”
“不在,买衣服找我就行了。”
“不,我来推荐你们订一份报纸,《新世纪经济报》。这份报纸中多是对当前经济形势的解读,对企业发展……”
“对不起,不需要。”
“再见,谢谢。”
品牌店的背面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十米外的步行街像是纽约的街头,这里则仿佛《龙须沟》中的老胡同,到处堆满着垃圾、流溢着污水,垃圾污水的掩映中露出一爿店面——顺手发财十字绣。向远决定进去碰一碰运气。
“老板在吗?”
一个女店员忙拦住向远问有什么事情。向远不及解释,旁边一个满脸精明的男店员忽然露出了热情的笑容:“老板啊!老板在啊。在那个门里面。”手指角落一个小木门。
女店员听他这么说,脸色立即蒙了一层神秘。似乎有意阻拦向远,却来不及,向远已快步走到角落,推开木门。
木门里两个人。
“请问老板哪位?”向远问完,立即叫苦,坏了,坏了,撞枪口了。
眼前一幕场景在小学师生之间时常发生,学生低着头,委屈地眼泪汪汪,一言不敢发,老师则满脸怒气,疾言厉色地斥骂。时不时停下来片刻,让环境安静一会儿,一者休息自己的喉咙,二者让无声的气氛惩罚学生的心灵,更加重其恐惧感,负罪感。只不过此情此景中,学生换成了店员,老师换成了老板。
向远问完“老板哪位”,随即迎来那老板机关枪一般的连声斥骂。一边骂一边拿手指点,说着川黔湖广的方言。向远没能十分听懂他的话,但大体明白是“没看到老板我正在发脾气吗?滚出去!”之类的意思。
向远转身退出,留下那女店员继续挨骂。
精明男店员已经躲在另一个角落,故意不看向远。但听到他开门的声音,扔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见到向远也在看他,又把头转了过去。那女店员小声说:“你明知道老板在生气,还让他进去?这不是……”
向远立即明白了她刚才阻拦自己的意图,心中生出一丝感激。又有一丝委屈。他忙提醒自己说:“常有的,常有的。受委屈是正常的。”
走出顺手发财,向远又走进阿迪店,又去隔壁的真维斯,重复相同的话语,遭受相同的待遇,然后再进入美特邦威、匹克、班尼路、生活几何……
“上门推销这工作还真困难啊。”
向远的待遇是订出一份,提成十元。成果是:上午共订出零份,下午订出去零份,未能挣出一天的饭费。
晚上迎着风沙回到蓬大,趁浴室关门前急忙洗洗澡,把西服衬衣泡到盆子里,满盆水立即黑了。累得没力气洗衣服,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推销报纸这个工作没法做,明天把报纸退给中介,再找新工作。”
不爱美女爱少年
凤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既可以嫁给龙,也可以娶了凰。龙凤呈祥,凤求凰——题记
坐在自习里却学不进去,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每当虞文坐不住的时候就到走廊散步。走廊有窗户,窗外正可看到5#楼宿舍,5#楼南边紧靠4#楼,4#楼南面是3#楼。晚上一溜看过去,两端的3#楼、5#楼是男生宿舍,窗户通亮,中间4#楼是女生宿舍,整齐的拉着蓝窗帘。果然女人的身体意识比男人强。
此时正值初夏,风不像春天那样大了,夜晚还像春天那样凉爽,想到以后天气要一天比一天更热,虞文心生一个愿望:如果四季的天气每天都保持这个温度,就太舒服了啊。虽然这个愿望不能实现,但愿望之所以为愿望也正在于它的不能实现。能够实现的愿望便是目标,而没有愿望的样子了。
走廊窗边一个男生正在打电话,不说话,只是长时间地倾听,偶尔“嗯”一声,听了十多分钟,最后长“嗯”一声,挂断,看着窗外,哭了。
那男生抽着鼻子啼哭,抽的三短一长,韵律感极强。虞文听了又同情又想笑,上前安慰:“同学,你怎么了?”
“不要我了。”
“谁不要你?”
“他。”
“哦,失恋了。”虞文面对失恋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男生穿着新艳整洁,平时应该很看重形象,现在却全然不顾颜面,拉住虞文的胳膊,说一些伤感的话,哭个不停。周围渐渐有无聊的同学开始围观,虞文觉得尴尬,要抛下他不管,又不忍心;劝他不要哭,他却哭得更厉害。
虞文只好放弃自习——虽然原本也学不下去——拉他向外走,那男生一路抽抽嗒嗒地。直走到校外,来到利群广场南面的七色石KTV。206曾来过一次,这里有特殊服务,每当来了新客人,便会有甜蜜的声音主动敲门:“先生,需要吗?”
那一次206并不是冲着特殊服务来的,而恰恰相反正是由于不知道这里有特殊服务,只觉得离学校很近,便冒冒失失地进来,点了歌准备唱。甜蜜声音忽然来访,206先是一呆,继而决定“以后再也不来这里唱歌”。
不要以为他们洁身自好,自觉抵制不良社会风气。206担心的是万一哪天禁不住诱惑,“三十分钟,打掉三十天的生活费啊。”向远说,“不值!如果谁真的耐不住了,可以回宿舍拿我最亲爱的施朗泄欲,我不计较。”
今天虞文违背当初的决定,再次来到七色石KTV,让那男生独自安静一会儿,自己也不打算给他疗伤,准备逮个机会溜掉了事。却不想那男生用情甚深,点一首《画心》哽哽咽咽地唱一句,哭一声,哭得比原唱更有神韵。哭声把虞文吸引住了,很好奇他会做什么。
一个还算漂亮的女人推门进来:“先生要吗?”虞文劝那男生;“你要个吧!刚被女生伤了,找个女生做一做心里平衡。钱甭担心,这次我请。”
那男生摇摇头,拒绝了虞文的“请”,同时拒绝了门口那个女人,又甩下一句“我不喜欢女人”,拒绝了世上所有的女人。
“被女人伤害一次就从此不再喜欢女人,这是被噎一次就从此不吃饭,以后会饿死的。”
“我从来就不喜欢女人,刚才也不是被女人伤害的。”
“那是被谁?”
“他。”
“男他?”
“嗯。”
传说中的同志只在传说中,虞文今天有幸见到一个传说中的人,忍不住仔细观察起来,眼前的男生很白净,韩式发型染成栗棕色,蓬松的头发凸显出尖尖的下巴,刘海遮住额角,睫毛很长,不知道是真睫毛还是贴上去的。皮肤之好,放在女生中也是精品,穿一件白T恤,胸前印一个卡哇伊的红色长耳朵兔子,低腰紧身裤,纤瘦的身材,匡威的白色帆布鞋,擦得很干净,此时他已经把音乐停了,坐在那里呆呆的不动。
虞文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应付同志,只是跟朋友一样要了两瓶啤酒,喝喝酒聊聊天。
“你叫什么名字?”
“童峦。”
虞文立即想到娈童,不禁赞叹:“好名字!”
童峦边喝酒边述说自己的经历。有些人喜欢述说自己的经历是为了博取同情,有些人是为了博得喝彩,有些人仅仅为了倾诉,有些人是为了教育别人,有些人为了赚钱,有些人为了寄托感情。还有人心眼极多,手段也高,像韩寒,把经历写到书里取个名字《三重门》、《1988》则是以上各种目的都有。
童峦远比韩寒单纯,他只是爱自己爱的人,并把这爱说给一个首次见面的人听。童峦是大一新生,上个月开始追求一个帅哥,起初那人犹豫不决是否接受男生的追求,后来有了女朋友,便打电话来说:“分手吧,我们没有以后,好好找个女人过日子。”
“啊哈——”童峦说着又哀叹自己命运多舛,这一生注定受尽磨难。
“你从来没爱过女人?”虞文很好奇。
童峦坦白道:“初中时候是喜欢女生的,上高中的时候被宿舍里一个强壮的男生占有了一次,从此就不可救药地爱上那种被占有的感觉,也爱上了男人,爱得无法自拔。”
虞文起初劝他放弃独特的爱好,“女人还是不错的。”劝了几句见他反应木然,只好改口祝福她,“希望你能找到……合适你,这个……”
“你喜欢吗?”童峦忽然抬起头问虞文。
“什么?”虞文说完,立即明白了,“不可能!”
“你也很帅啊!“
“帅又什么用?!”虞文忘记了谦虚的美德。“周总理也很帅,你能让他喜欢先。”虞文焦急起来,后悔今天太贪玩,没趁早脱身,现在惹上了事情。“罪过罪过。这样对周总理不敬,对不起祖国人民!你玩着,我先走了。”
虞文起身要走,童峦软语相求。
“不行,我真的满足不了你。”虞文说完坚持离开,但事情并未结束,几天后,童峦拨通了虞文的手机。
不爱美女爱少年2
舌头不足用,用牙齿。外交不足用,用战争——题记
有一天虞文忽然找到我,神神秘秘地拉我到僻静处,说有要紧的话要说,不能被别人听到。我们来到东山操场,方圆百米之内,空无一人,即使扯着嗓子喊也没人听到。虞文皱着眉头,纠结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好。”我说。
“有个人说他爱上我了。”
“好事啊!走桃花运了!应该请客的。”
“不是啊,这人他……”
“舍不得跟小方分手?”
“不是啊,这人他……”
“舍不得花钱请客?还是她太丑?”
“不是啊,这人他……”
虞文纠结了半天,终于破釜沉舟的说:“他,男的!”
我听了半天没说话,虞文也没说话。
“你小子啊!这个桃花运走的太桃花了!他是哪个学院的?”
“机电学院。”
“这难怪。”我的爱情观被“男的”二字颠覆成一片废墟,现在又重新在废墟上找到一点自信,“这难怪,机电学院一个班只一个女生,可以想象他们的饥渴程度。狼们没有肉吃,每天都是1960年,也就只好自产自销狼吃狼了。可怜有一部分狼必须变成肉啊。”
“不要胡说,快想办法!”
“说说这人是个什么情况,咱们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看看他适合用什么办法对付。”
“也不知道他从哪查到我的手机号,从上周开始发幽怨短信。又在QQ、校内上加我,天每疯狂的表白,吟诗,背歌词。恶心得我不行,把他扔进黑名单。安静了几天,昨天竟然打电话找我约会!一边约我还一边道歉,说‘我也不想的,实在受不了爱的折磨’,天——我快崩溃了!”
“哦!”我感慨的说,“他如果还不错,不如嫁给他算了,找个好人就嫁了吧。”
“放屁!”虞文啪啪打我耳光,“你如想不出办法整死他,今天我就整死你!”
“小弟不敢,小弟一定想办法。咱们可以先礼后兵,如此如此。”
商议妥当,当晚虞文邀请那位机电同志在学苑小镇共进晚餐。同志欣然赴宴。为了毁坏自己的形象,虞文故意蓬头垢面,穿一件半月没洗的T恤,污秽不堪,汗味纵横。我找了五个兄弟,坐在旁边一桌。
同志很准时,穿一身新款kaap——不打折的。大概由于心上人主动请自己吃饭,让他受宠若惊。我忽然觉得同志有点可怜,盼望这事能够和平解决。但同志的第一句话立即打破了我的幻想。
“好喜欢的man味道。”他管虞文的脏衣服叫“man味道”。
我不知道虞文听了这话作何感想,但我知道今晚的一场架,一定在所难免了。
两人初次约会,都有些拘束。同志说完那句话后很羞涩的红了脸,低着头摆弄小勺子。虞文试探着用人情世故劝他改邪归正,好好地找个女人,调整调整心态。同志却时不时打断他,说一些“深深爱你”的话语。
我坐在虞文背后,与同志对脸,仔细打量这个人,身高一米七五,纤细白净,大眼睛,尖下巴,说话爱抿着嘴微笑,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如果化了妆,绝对比刘著漂亮。
同志说:“我痛恨上天把我生做男生,做梦都想变成女生。”又说虞文那么帅气那么man,他愿意永远伺候他,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你只管找女朋友,我绝不吃醋,我可以和她做好姐妹,只要你不讨厌我就行,我愿意为你……”同志表情很悲壮,“我甚至可以为了你去做变性手术,只要你同意。但是做了手术我也不是女人,只是个变态的怪物,小文也不会喜欢我的。”说着眨眼滴泪,开始嘤嘤的哭,又奋力喝酒,想借酒消愁。不知道背对着我的虞文此刻会是什么表情。
虞文劝他:“你正常一点吧!我们不可能的,我不喜欢男人。”那同志却开始谈古论今。说汉哀帝刘欣喜欢董贤;希腊的美少年海辛瑟斯被自己的恋人太阳神阿波罗失手射死,化作了风信子,多么美丽的故事!又说《红楼梦》中贾宝玉对秦钟的龙阳之好,“双性恋有什么不好啊,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变成……”
“不想!”虞文说。
两个人僵持不下,从六点扯到八点。虞文不耐烦了,回头向我丢眼色。
我走过去坐在虞文旁边。同志停止了旁征博引,拿眼睛瞪着我。虞文跟我客气几句,假装偶尔遇到的样子,随后起身离去,只剩下我和同志。
“你是虞文的朋友?”我问他。
“当然!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哦?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虞文和你很熟吗?”同志反问我。
“仅仅认识。”我说,“刚才虞文不是说要你去如家快捷等他吗?”
“他说了吗?我怎么没听到啊?”同志听说要去如家,惊讶中带着几分欣喜。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事情,竟会“死到临头”迸发欣喜。“那他刚才已经付账了啊?!应该我付账的。”
我安慰他说:“不用客气,怎么能让女生付账?虽然你也并不是女生。走吧!虞文刚才还告诉你房间号了。你也没听到吗?”
我们走出学苑小镇,身后五个兄弟远远跟着。
“小文说了吗?我怎么一点也没听到啊?”
“当然说了。”我坚定地撒谎,为了骗他进我们的包围圈。
出校门东行,远远看到如家快捷的招牌灯。同志忽然抬头问我:“小文要我去酒店等他,你跟着干嘛?”
我说:“虞文说的让我一起去。”
“真的?我怎么一点也没听到?你去能做什么呢?不多余吗?”同志不再说什么,只乖乖低头走路。
一想到这么傻这么天真的小孩子,片刻之后要被我打得满脸开花,不禁有点不忍。这样的一块肉主动送到嘴上,虞文为什么不干脆要了他呢?况且他自己也生的那么伪娘,难怪会有男生喜欢他。不像我一脸钟馗相,女人不爱,男人也不爱。
再过一个红绿灯口即是如家酒店。我拍拍同志的肩膀,不等他说话,迅速将他扯到右边的小树林中。这里是珍珠公园最外层的自然屏障,傍晚总有情侣在里面“打嘴架”。
我们不是来打嘴架的,我们是来打架的。同志被扯进小林,似乎感觉到形势不妙,刚要开口呼喊,已被我掐住喉咙。后面跟着的五个兄弟立即赶上来,将他按倒在地,一个拿了水果刀,在同志面前晃一晃,说:“你若敢喊,就扎到这儿来。”说着左手按到他的心脏上。同志的心跳已近极限。
“你们说!怎么办他?”我问兄弟们。
有人说:“老办法,打一顿!”
有人说:“老办法,*了,让他祼奔。”
我忽然想到一句话“爱一个人,有错吗?”这位同志不过是爱他爱的人,刚好那人是虞文。他也没错啊,我下不去手。
“算了。你们回去吧。这事我亲自解决。”众兄弟答应一声,去了。
我把同志提起来,走向树林深处。能听清,他已经哭了,却不敢大声,也不敢反抗,我停在一棵大树旁,掐住他的喉咙,把他顶到树干上,啪啪打耳光。每一巴掌,他白皙的脸上即显出五根红手印。我边打边骂,“你个*!敢把我兄弟当同性恋,你找死?!”
同志不说话,我的耳光打得更响,“挨打,连还手都不敢!窝囊废物!你爹妈怎么生出你这废物!他妈的,比你还废物!”
那同志听我辱骂他的父母,开始抓狂。“啊啊”地喊着伸手向我挠来。我松开他的脖子,挥拳打他的额头。他竟不回防,只是一味猛攻。我见他发疯,暂退两步,他的猛攻落了空,一股狂劲用光,又软塌下来,蹲在地上哭。我上前一脚踢他的胸口,“要打就爷们点。用拳头。”说着又挥拳打他的额头,这一次打得正着,同志仰天翻倒,再一次“啊啊”喊着上前拼命。
“要想让我不打你,跪下给我舔*趾,就饶了你,行不行啊,熊包?”
“除了小文,谁也别想动我的身体!”同志凌然大义。
“好!烈女!”说着我挥拳又打,同志出手反击。
如此三番五次,我的手上被挠破了皮;同志满脸流血,浑身脏成了土豆,嗓子也喊哑了。我又打一拳。“还觉得自己是女人吗?”
“老子想宰了你。”同志恶狠狠地。
“这就对了,要的就是这效果。”我很高兴。
我拉他去洗脸,又买了两瓶军供二锅头,来到东岸操场对瓶吹。一路上我按住他的脖子,他扯着我的头发,卖酒的老板很惊讶,两个男人怎么能够亲密得买酒都要搂着脖子?
夜风吹来,寒意袭人,二锅头喝得很发汗。起初同志不肯喝,说:“像是间接接吻。”被我踹了两脚,开始喝了。现在他已经喝的很高。唱起了《男人哭吧不是罪》。
“找个女人发泄发泄,不要在当同志了,男人有什么好爱的?”
“你不懂。”
“不懂你这怪脑袋。”
“男生,美啊!”
“不要爱美丽,爱女人去!”
“你不懂,我也是。哎……苦啊!”
“别怕吃苦,以后我再看到你追男生,可就真让你祼奔了!”
“哼?!”他很不屑。
“你还不屑?”说着我把他按倒,衣服都脱了,*也不留,鞋袜也抢了,抱在怀里撒腿飞跑。同志又羞又怒,全力来追,却因为操场上石子扎脚,跑不快,几步就落后了。只是全力地喷着脏话。
现在离宿舍楼熄灯还有两个小时,如果他跑回去,就被路上的男生女生看光,如果躲在操场上等熄灯,就要挨两个小时的冷风。看他怎么选择了。
第二天阮老师找到我痛骂一顿,说我非法乱纪,要把我勒令退学。我努力狡辩一番,最后改成留校察看。
到了夏天我又一次见到这位同志的时候,他已经在喜欢女人,但奇怪的是他自己也纯乎变成了一个女人,烫了长发,穿高跟鞋、超短裙,露出*,很诱惑。
我记起上次费了很大劲才把他拉到男人的正规上,现在他竟然放纵自己在错误的道路上走的更远,很是失望。当晚把他劫到小树林中准备胖揍一顿。有人见我拖着一个乱哭乱叫的苗条美女钻树林,试图见义勇为,上前阻止。被我两拳撂倒。
来到树林,同志很委屈:“你干嘛啊?我已经喜欢女人了啊。”
“你他妈的同性恋的还真纯粹啊。以前穿男装爱男人,现在又穿女装爱女人!”说着我不由分说,拿树枝将他狂抽一顿。“你为什么又要变性?”
“你个土匪!干嘛管我?”同志抱头痛哭,不知道是被打疼了,还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土匪你再纠缠我不放!我就自杀!上天啊,你干嘛一定我把我生做性情中人,又找这个土匪来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