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经常会问弟弟有没有心上人。弟弟听妈妈问的这么直接,脸一下红到耳根,然后就是拼命地摇头。妈妈便笑着说:"那我就要替我儿子找了。"弟弟低着头,不置可否。
妈妈并不理解弟弟的心情,在那么一个狭小的天地里,真得没有一个让弟弟一见倾心的姑娘啊。弟弟不善言辞,既然没有让他砰然心动的女孩儿,那莫不如就直接让妈妈去挑选。
老人对子女的婚姻大事自然是最上心的。
后来,有人给弟弟介绍了一个女孩儿,我们同村人,比弟弟大一岁,独生女,被父母视若掌上明珠。小女孩儿文静而端庄。妈妈征求弟弟意见时,弟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门亲事就算定了下来。
因为年龄小,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定亲仪式,但这种事情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那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女孩儿,她经常来我家玩,到了我家就如和到了自己家一样,不停地帮着妈妈收拾屋子,打扫院子,干起活来像一阵小旋风。
开始,弟弟和她接触不多。两个人都比较羞涩,经常是女孩儿更大胆一些,但弟弟却很少有什么回应。
但慢慢地,两个人逐渐熟悉起来。弟弟竟然发现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还是很多的。
无论弟弟说什么,艳红都爱听。她喜欢坐在对面,听他讲在北京打工的故事,听他讲天安门有多雄壮,听他讲升旗仪式有多么的恢弘。她觉得他不仅帅气,而且博学多才,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弟弟讲着讲着,他会想起很多往事,往往会一发而不可收场,讲到兴起,会说上一个下午。在接触过程中,他发现她善良而有同情心,他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儿才是最真实的。他能感受到她深厚的感情,仅仅从她的眼神里他就能看出她对他深深的眷恋。
后来,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多,相处的也越来越默契。
我们该如何去理解那种行为呢?也许,爱情真得是可以培养出来的吧。
是这个女孩儿使弟弟的生活重新闪现亮色。他们甚至开始商量挣钱盖房子了。那时,弟弟有些焦虑,他不但考虑自己,哥哥也一直装在他心里啊。
艳红经常安慰他:"你不用发愁,我们家有钱,到时候让我爸给咱们盖房子。"
弟弟使劲儿摇着头。
艳红"哧哧"笑道:"你干脆嫁到我们家算了。"
弟弟被她气得乐了,但笑容里夹杂着几丝苦涩。
深夜,弟弟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决定去工地里做小工,先供哥哥读书,然后再攒钱盖房子。他开始觉得现实的生活离他如此之近,真正是触手可及啊。他不想依赖任何人,他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未来的生活。在这种大的环境中,他的心安定下来,他不再讨厌那种一马平川的生活,我们的祖先不就生生世世过着这种平凡的生活吗?除了哥哥,偌大的村落又考出去几个大学生呢?他这样想着,越发的心平气和,趴在炕上,一觉睡到天亮。
19
第二天,弟弟便到工地做起了小工。
村子南面到处是施工现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弟弟他们什么活都干,个个都是全能型选手。每天东跑西颠,累得满头大汗。那些农民工有着共同语言,偷空坐下来,吸上两袋烟,就一个无聊的话题就能扯上半天。
弟弟的皮肤被晒得黝黑,胳膊上肌肉突出,这种艰苦的劳动将他打造得更为健壮。
他经常坐在他们中间,听他们说着不荤不素的笑话。空旷的山谷,嘈杂的工地,炽热的空气,弟弟觉得恹恹欲睡。
他在工地干到月底,只拿到一半工资。在当时,拖欠农民工工资是最普遍的现象吧。发包方欠承包方,承包方欠包工头,包工头再欠农民工,这种错综复杂的三角债让所有的人都头疼。
弟弟拿到四百块钱,积极性受到了挫伤。他把钱塞进口袋,继续干活。周围那群三四十岁的汉子似乎都很知足,用手指粘着吐沫星子数个不停。弟弟有些奇怪:难道还希望包工头多发给你们几张不成?
在那些人身上,弟弟看到的是一种对现状的认可,或者是对现状的屈服吧。也许每个人都曾有过五彩斑斓的梦想,在信息获取如此便利的今天,仅仅通过电视就能直观地感受到外面日新月异的变化。有谁会不羡慕那种精彩的生活呢?但那种生活对大部分农村人来说都是虚无缥缈的,甚至虚无到在梦境中都不会出现。他们的生活就是那些大山,那些土地和土地上长满的庄稼。或者还有他们的儿女,他们的老婆,以及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是他们眼前的生活,也是最为真实的生活。
弟弟站在高地,放眼四顾,本应广阔的视野却被崇山峻岭阻断了。
貌似平静的生活正在迅速地改变着我们,它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一个激|情澎湃的青年改造成安详而朴实的老农。
弟弟也许没有感觉到,他不也正在慢慢融入到这种生活中吗?
一天早起,弟弟刚出门,碰巧遇到了林福增。他正赶着小车,拉着小云,看样子是要去地里干农活。
他看到弟弟,快乐地打着招呼。弟弟突然想起挖鱼塘的事,于是问道:"福增哥,你那鱼塘什么时候挖啊?"
林福增一愣,随即拍拍脑袋道:"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你看我整天瞎忙,差点把正事给耽误了。"他又问弟弟:"你这是去哪儿啊?"
弟弟说:"我在工地上班呢。"
林福增道:"得,你跟我去工地,我们找辆挖掘机,让他们去我地里挖土,等他们挖好了,鱼塘也就出来了。"
小云听的糊里糊涂。林福增将她拽下来,把缰绳塞给她道:"把车赶回家,今天不下地了。"
小云满脸狐疑地看着他。林福增简单地解释道:"我和林江商量好了,把我那几亩地的土给卖了,挖个鱼塘,然后养鱼。"
小云嘟囔道:"养鱼?你会吗?"
林福增道:"你快回去吧,没你啥事儿。谁天生就会啊?慢慢学呗。"说完,拉着弟弟向村外走去。小云站立良久,无奈地回家。
弟弟他们出村子,过马路,向工地走去。
晨风清爽宜人,柔和地拂过他们的脸庞,夹着乡村特有的气息。弟弟顿时振奋起来。路上,林福增说着他的宏伟规划:"咱们先找挖掘机,让他们去挖,咱把土卖给他们,还净赚一个鱼塘,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啊。"他说着,露出美滋滋的表情。
弟弟竖起大拇指,由衷地钦佩林福增的计划。
当时工地正缺土方,他们没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买主。那包工头比林福增还性急,立刻就要去他地里。林福增和他谈妥了价,高高兴兴地领着他往地里走。谁知走到半路大家都傻眼了。林福增光顾得想发财,压根就没想想他的地所处的位置:都在半山坡,隔着好几道梯田,不要说挖掘机,就是小驴车爬上去都费劲。
包工头连连摇头,林福增急得原地转圈。他试探性地问:"你看,挖掘机能上去不?"
包工头说:"不能,做梦都上不去。"
林福增顿时垂头丧气,包工头也一脸惋惜。他很快又说:"你要是自己挖,这土我还要。"
弟弟看看那崎岖的山路,有些畏惧。
林福增却抬头道:"好,那我自己挖,我挖完之后给你拉过去。"
包工头爽快地答应了。他看看眼前这位矮个子农民,可能怀疑他是不是想赚钱都想疯了。
林福增身上的韧劲儿在这件事上体现出来。
他直接问弟弟:"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干?"
弟弟看着他那豪气冲天的样子,顿时也变得激|情澎湃,他说:"好,我跟着你干。"
两个孩子都年轻气盛,说干就干,他们跑回家,赶着小车,拉着工具,当天就在地里干起来。他们一个比一个结实,一个比一个有劲,为着共同的梦想,在田间地头挥洒着汗水。
林福增的那块儿地早已荒芜多年,杂草丛生,而且遍地都是石块儿,弟弟他们真是吃尽了苦头。那时,他们甚至都没有一个详尽的计划,靠的只是满腔的热情。累了他们就跑到地头的流水里喝口水,然后坐在草地里,勾画着美好未来。
弟弟问:"福增哥,我们将来养什么鱼啊?"
林福增想想说:"鲤鱼吧,鲤鱼贵,还好吃,我最喜欢吃红烧鲤鱼了。"
弟弟点点头,但随后又说:"不行,鲤鱼没有草鱼贵。"
林福增不以为然地说:"鲤鱼贵,草鱼便宜。"
弟弟坚持道:"肯定是草鱼贵。我在酒店打工时,经常有人点水煮鱼,就是草鱼,好几十一条呢。"
林福增见弟弟举出例子,便妥协道:"那就养一半鲤鱼,再养一半草鱼。"
弟弟顿时表示同意。他问道:"福增哥,你吃过水煮鱼吗?"
林福增说:"没有。"
弟弟说:"水煮鱼可好吃了,是四川菜,又香又辣……"他说着,禁不住咽起了口水。
林福增看看他,笑着说:"有你说的那么好吃吗?"
弟弟舔着干裂的嘴唇道:"有,保证你吃了还想吃。等咱们的池塘挖好了,咱们天天吃水煮鱼。"
林福增哈哈大笑,他站起身,拍拍ρi股上的尘土,拎起工具,对弟弟说:"走,干活去了。"
弟弟也爬起来,豪情万丈地投入到工作中。
七月份,是最热的时节。田野里热浪Ъ人,空中弥漫着浓浓的蒸汽,弟弟他们干得时间久了就会觉得窒息。他们经常跑到流水旁,踩着光滑的石块儿洗头,或者干脆就跳到里面洗个澡,但出来时依旧不觉得清醒,在火辣辣的阳光照射下,水也都是热的啊。他们不停地淌着汗,光着上身,下面也只穿个裤头,汗水沿着他们的脸颊、脖子、胸脯、大腿一直划下去,最后顺着脚底板"吱"的一声钻进泥土里,瞬间就不见了踪迹。劳动久了,弟弟他们浑浑噩噩,身上的血液似乎都被厚重的大地吞噬干净了。
疲惫不堪之际,他们再度坐下来。
弟弟睁着干涩的眼睛说:"福增哥,你说我们养鱼能赚到钱吗?"
林福增道:"废话,要是不赚钱,我们现在干这干什么?"
弟弟不再说话。林福增安慰他道:"放心吧,你看咱们周围的饭馆越来越多,光工地上的食堂一年就得吃多少鱼啊,肯定能赚钱。"
弟弟有些放心。他又说:"我觉得咱们买卖做大了就要往北京发展,争取和那里的大酒店取得联系。"
林福增道:"要是咱哥们把北京的大酒店都垄断了,那不是发横财了?"
弟弟显然觉得他的雄心壮志有点不切合实际,道:"那不可能,北京酒店有的是,只要能联系上几家就不错了。"
林福增嘿嘿笑道:"我不只是想想嘛。"说完,拉起弟弟,两个人又跑到地里忙活起来。
两个星期之后,他们挖的池塘终于初具规模。光是卖土方都已卖了一千多块钱。林福增似乎上瘾了,他对弟弟说:"咱们再把鱼塘上面的空地挖个蓄水池,一来存水,二来还可以卖点钱。"
经历了半个月的磨练,弟弟也不再把这点活看成难事,很爽快就答应了。
于是,两个人又在地里干了两个星期。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弟弟的手上打满了血泡,破了,又起了厚厚一层茧子。他不会让妈妈知道他的辛苦,每天早起,他都很快乐地离开家门,他和林福增都带饭,妈妈给他做的大饼上滚着油滴。妈妈在院子里种上各种蔬菜,她给弟弟炒个豆角,或是烧个茄子,然后在饭盒里再塞上一根黄瓜或两只西红柿。妈妈知道弟弟累,但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再像以前那样从事那种超负荷的体力劳动了。她无法分担儿子的重负,只能尽她最大的能力做好儿子的后勤工作吧。弟弟晚上回来,就是再苦再累,他也要坚持着在流水里洗洗脸梳梳头,就是路上再没精神,他回到家时也会装出精力充沛的样子。他不想让妈妈再为他担心,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他的肩膀已经足以挑起生活的重担。
挖蓄水池的过程中,他们非常吃力,地下已经完全是砂土了。他们经常挖着挖着就会碰到巨大的石块儿,遇到这种情况,他们能避开就避开,不能避开就坚决把它掀掉。偶尔他们也会挖到铁矿石,又黑又亮,弟弟会把它们拣到一边。
林福增道:"拣那东西干什么?"
弟弟说:"留着卖啊。"
林福增笑道:"卖什么啊,就那么两块儿。"
弟弟陪着他笑,也不再说话。
也是啊,在我们迁安,铁矿石是最稀松平常的东西了。迁安盛产铁矿,首钢最大的生产基地就在那里。我们南山有矿,那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小时,我们去春游,经常在山顶发现稀稀疏疏的铁矿石。村里人都说我们山上的矿石品位低,而且都在山顶,不好开采,所以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得到政府的重视。
弟弟是个喜欢精打细算的人,他挖到的每块儿矿石都舍不得丢弃。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挖得越深,矿石出现的频率就高,到最后,竟然发现有的地方基本没有砂土,而是密密麻麻的矿石紧紧地贴在一起。他开始还在抱怨,但很快醒悟过来,他抓住林福增,激动地说:"福增哥,地下是铁矿!"
20
林福增伸出粗糙的大手,摩挲着黑亮的矿石,他的手指在剧烈地颤抖。
突然,他转过身,抱住弟弟,大叫道:"林江,我们要发财了,我们真的要发财啦!"
两个人像疯子一样冲出蓄水池,爬到山坡上,对着空旷的山谷大喊:"我们发财啦!"又蹦又跳,欢呼雀跃。甚至他们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在经历了生活的众多考验,他们终于见到了希望。
他们喊累了,便躺在草地上,但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弟弟咬着手指,林福增把他拉过来,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时正值晌午,他们身上粘满泥土,两个人跑到溪水里洗起了温泉浴。
在水里泡着泡着,他们总算清醒了。
弟弟问:"福增哥,是不是你地里铁矿就是你的。"
林福增说:"那当然,看来我祖宗是积了八辈子德了,该着我发财。"
弟弟说:"那可不是石头,那都是钱啊。"
说到钱,林福增脑子一热。他自言自语道:"这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像做梦一样。"
弟弟说:"是真的,是真的。"
林福增一声不吭,他光着身子跑出去,一会儿工夫又跑回来,手里拎着块儿铁矿石。他把矿石丢进水里,洗得乌黑锃亮,放在眼前仔细辨认,不住声地说:"是真的,是真的。"最后竟然伸出舌头,贪婪地在上面舔着。
弟弟都看傻了。
最后林福增若有所思道:"钱只有到手里才是钱啊。"
弟弟跟着点头。
林福增又说:"咱们两个开不了这矿,我们必须去找爬子。"
弟弟忙问:"为什么?"
林福增道:"没办法,咱们没有本钱啊。不要说采购机器,就是修这里到公路的路咱也修不起啊。"
弟弟镇静下来,想想也是,钱哪有他们想的那么容易。
林福增飞快地穿好衣服,对弟弟说:"林江,快起来,咱们马上去找爬子,只要他肯投资,哪怕咱们占个小头也值得。"
弟弟起身,他们直接把小驴车赶到工地,现在爬子大部分时间都守在那里。
爬子见到他们二人,显得颇为傲慢,这些日子他一直对林福增耿耿于怀,他实在想不明白,就小云,不但长相一般,还结过婚,竟然一下就把林福增的魂给勾走了。他见林福增和弟弟一起跑来,还以为是到他这里找活干呢。
他沉着脸问:"有啥事?"
林福增一向大大咧咧,没顾得上看他脸色,气喘吁吁地说:"我家地里发现铁矿了。"
爬子脑袋嗡的一声,他瞪着眼睛问:"你说什么?"
林福增兴奋地重复道:"我家地里发现铁矿了。"
爬子说话有些结巴,道:"真的?假的?"
林福增道:"千真万确。"
爬子斜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憋出一句道:"恭喜你,你要发财了啊。"
林福增陪着笑脸道:"我哪有那个能耐,发财也是咱们大家发财。"
爬子听了这话,脸色由阴转晴,急切地问道:"说了半天,是哪块儿地?"
林福增道:"就是西南那三亩地。"
爬子想了想,摇头道:"那不成,那根本没有上山的路,有矿也开不出来。"
林福增有些慌,忙说:"咱们可得想想办法啊,只要把路修上去,咱们就光等着拣钱了。"
爬子看了看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之所以想到我,就是想让我给你出钱修路吧。"
林福增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爬子的脸突然冷若冰霜,他说:"修那么一条路,至少也要一百万。"他说着,伸出食指,在林福增眼前晃了晃,道:"兄弟,一百万啊,这可不是小数子,你还是回家做你的发财梦去吧。"
林福增火冒三丈,他原本炽热的心被爬子一瓢水给浇凉了。他看着爬子的表情,明显感觉出他在幸灾乐祸,他的眉头竖了起来。
弟弟赶紧拉住他,爬子掉转轮椅,走了。
林福增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液,但又无可奈何。
天渐渐暗了下来,他们只好赶着小车回家。在路上,林福增不断地唉声叹气。
弟弟:"你别愁,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林福增却说:"咱们能想出什么狗屁办法来,没钱啥事也干不成。"
弟弟沉默不语。
一路无话,等他们到家,天也黑了。妈妈催弟弟吃饭,弟弟却胃口不佳。妈妈问:"怎么了?"弟弟一五一十把今天的事都说了,说到发现铁矿时,弟弟眉飞色舞,但他发现妈妈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忍不住提醒妈妈道:"妈,那可是钱啊。"
妈妈语气平静地说:"不要瞎琢磨发财了,日子还是要一点一点的过。"
弟弟觉得妈的思维真是不可理喻,想想眼看就要到手的钱却死活也摸不到,他觉得再好的饭菜也变得索然无味。他放下碗筷,跑到院子后面找人聊天去了。
林福增也刚出来,同样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看神态就知道他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弟弟他们坐在一起玩牌,他和林福增一伙儿。因为心事重重,两人不断出错,没一会儿就输了好几块钱。天气闷热,他们更觉得情绪压抑,林福增把牌往地上一摔,大吼道:"不他妈玩了。"甩手离去。正在乘凉的人们看他发疯的样子,都一脸愕然。
弟弟跟了过去,他们一直走到村边的桥头,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林福增回头道:"林江,要不然我们用小驴车去那里拉矿?"
弟弟语气坚决地说:"福增哥,只要你干我一定会帮你的。"
林福增扭过头,他的两只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但他很快又把头垂下去,他否定了自己的答案。一头小驴车能拉多少矿石呢?如果拉多了,走那么崎岖的山路还不把驴活活给累死啊。他拼命地挠着头,绞尽脑汁想着办法。
时间慢慢流淌,他们二人却心急如焚。最后,林福增咬着牙说:"要不然,咱们自己修路?"
弟弟被他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住了。他问:"咱们两个?修路?那成吗?"
林福增道:"如果修成工业用路,即使不用一百万,也得个五六十万。咱们没钱,但咱们也可以干没钱的事啊,咱们只要能铺出一条走拖拉机的路就成。等咱们把路修好了,再买两辆拖拉机运矿石,那时咱们就干等着数钱了。"
弟弟有些犹豫,但林福增很快被自己的主意振奋的热血沸腾,他不断地怂恿弟弟道:"林江,你跟着我干吧,保证没错。"
弟弟的热情渐渐被激发出来,他总是被林福增的豪情壮志所感染,说:"好,我跟你一起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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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兒寡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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