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最后一句话,莫声谷忍不住大笑道:“五哥,你可知我那朋友带走殷姑娘后碰上怎样的事情吗?因为他的性子,他胡闹时别人以为他是说真话,他说真话时大家倒是以为他在胡闹,结果在他将殷姑娘送回去的时候,误会连连,被人逼婚……”
“见我被逼婚你很开心吗?小七~!”莫声谷幸灾乐祸的话语还没说完,窗外就响起一阵轻飘飘的声音,而那声尾音拉长上挑的“小七”更是成功地让莫声谷冒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范右使,您老怎么来了?”莫声谷走到窗户边上,右手一推窗户,一条银白色的身影倏忽闪人,手中扇子依旧摇啊摇,趁着他唇边的笑容,愈发显得欠扁。
听到莫声谷特意强调的“您老”二字,范遥满意地点头:“小七真乖。”随即不管对方青白交错的脸色,转向床上休憩的张翠山,“明教范遥见过张五侠,上次因为误会多有冒犯,还望多多见谅。”
“明教右使?”张翠山神色微变,转头看莫声谷,“这就是你口中的朋友?”
“五哥此话有欠妥当。”看着范遥笑吟吟的表情下微带的疏离,莫声谷认命地充当中间的缓和剂,“明教只是行事不羁,本构不上十恶不赦,而范遥兄更是不曾做过什么坏事。”
“我就算做过什么坏事小七你也不知道啊。”听得此言,范遥慢悠悠地加上一句。
眼见自己为他说好话,却被对方不断拆台,莫声谷忍不住怒目回视范遥,却换来对方更张扬的笑。“小七,能于名门正派中遇见一人知我懂我,便已足够了。至于其他顽固不化冥顽不灵者,你也毋需多浪费你的口舌。”
“范右使,我倒不如此认为。”方才还为范遥辩解的莫声谷听到这一番话,却站在张翠山身前,淡然道,“每个人的成长环境都不一样,对于同一件事情自然有不同的看法。所以我不认为明教有错,但也从不认为五哥他们的看法有什么错误。正道所缺乏的只是对明教真正的理解,而明教从不屑解释自己的作为,也应为这样的误解担上一定的责任!”
“七弟,你涉世未深,容易受人欺瞒。我并不知你从何处得到这样的讯息,又认为明教并非邪教,但有些东西终究是要靠自己的眼睛去看。”张翠山的口吻不如刚开始时那般惊讶,他抬眼看范遥,“范右使,我并不是针对你,但我想询问一下,你能保证你明教属下不曾做出危害苍生百姓之事?不曾为一己之私而滥杀无辜?”
莫声谷眼神灼灼地看向范遥,目光中透着淡淡笑意。明教可是后来的起义军主力,明教中人多为受元朝压迫的可怜百姓,他们又怎么会是恶人?
范遥看着莫声谷信任的目光,复又对上张翠山犀利的质询目光,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僵。他收拢折扇,目光清明,语句微带叹息:“张五侠此一问,范遥不敢保证。我教中兄弟入教前,许多人皆为当地恶霸贪官所迫,习武归家以报血仇的不在少数,这中间自有无辜者的鲜血混杂。但若身怀仇恨却不得报,枉为男儿!”
报仇二字如此简单,但背后又隐藏多少鲜血。莫声谷皱眉,低喃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范遥听到此句,轻笑接上一句:“此仇不报非君子。小七,你还小,不明白仇恨是一种怎样刻骨蚀心的东西。”
“是吗?”莫声谷接上一句,却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范遥也不继续解释,只是看着张翠山。张翠山沉吟半晌,说道:“七弟确实经历得太少,仇恨从来不是轻易放得下的东西。但即使如此,牵涉无辜也是不应有的做法。”
“说得如此大义凛然,若换成你,可能做到?”
“自然可以!”
听着张翠山斩钉截铁的话语,莫声谷心中一动,回头看他。“五哥,范右使,两位便不用再争执了。其实五哥这几日和殷姑娘相处,应该也明白对方虽然行事奇诡了些,但本性却也不坏……”说了这么一句,他突然醒悟自己说得太多,还好张翠山此时的神情有些恍惚,根本没注意自家师弟刚才都扯了些什么。
就在莫声谷松了口气时,一回头,就看到范遥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神色总让人觉得带着几分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