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回来吧!
她将帐单拿去结帐之后就走掉了,而我则默默的坐在那个角落里坐了好久,身体都坐麻了,脑子也乱成了一锅粥。嘴里泛滥着苦涩的味道。
爱啊,我果然是不懂的吧?!我甚至连爱的影子都不曾抓住过,至于说到那个吻……那是聪明如丁染墨想留下我的一种策略而已。聪明如他,当然应该知道我是追着他跑的,当然是知道我对他的崇拜和执着的,说起来,他能在那种时候能够有那样的反应也算正常。一个简单的吻就可以留下一个对自己来说还有用的人实在是件便宜事。感情什么的,根本……就是扯!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也是个笨蛋。总认为追在那道背影身后,看着前头的影子充满了敬佩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什么都感受不到,单纯到了蠢的地步,别人早就将我看得透彻,而我还在抱持着那份执着苦苦守侯,却只换来别人的嫌恶和一声“小三儿”。
也对,没有本事、配不上丁染墨的小三儿只会成为消耗品而已。
其实,我对丁染墨的感情从未多想过什么,崇拜,对青春期感情的懵懂的祭奠,对那段如画背影的欣赏,不能再多了,再多,我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
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早就晚了下来,回宿舍的时候接到陈经理的电话,他对我说他接到一家外资银行挖角的电话想挖他走,未来几年可能去雷曼(那个时候还没破产)在亚洲的的分公司,如果双方确定了意向他可能会去大马走马上任,问我有何打算。
大马?!好远!离丁染墨也好远!可是,也好渴望!心里划了几个大大的惊叹号,咬着牙,却不知道未来路该往哪里走。
他却在那边轻轻的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了……唉,你这孩子,实在是太一根筋了,太直了,会受伤的啊……”
不止一个人曾经跟我说过,我会受伤。可,我也的确从未想过我会在这种崇拜下会全身而退。
在顶上没有人的情况下想在一家金融机构里混日子是不可能,即便我已经成了正式员工,但资历太浅,虽然完成过几个漂亮的项目,但,不是你努力了就会得到重用并得到大家的赏识。所以,在陈经理收拾好东西转身走出那家银行不到一个月我的直接领导就换了,底下给他干活的换成了他的几个亲信,听说其中还有一位是他自己的侄女,我也被那家银行从风控部调到了业务部,最后从业务部调到了前台,又因为在前台没有客户基础拉不到大额存款所以很快就被扫地出门。
刚硕士毕业不到四个月,我就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失业。而且,那个时候秦月灵还在国内等待毕业答辩,我这个“小三儿”怎么好去找丁染墨吃回头草跟她添堵?!路蒙蒙在一家杂志社做的很好,张放也好好的拿着一万块的月薪开心的做着他的游戏,他打过电话问过我近况,我也告诉他我还在那家银行做事,不想让他们担心。
爹娘那边也没敢告诉他们。毕竟他们刚过上两天好日子,现在又被这种现实打击,实在是……但,我工作时每月还可以给家里补贴些家用,现在,却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眼看着捉襟见肘就跟我爹说最近银行正调整内部员工的工资,可能会压一阵子再发钱。他们对银行的事情又不熟,只觉得如果是在银行工作就是捧上了铁饭碗,是件大好事。
拿着简历,重新跑各种招聘会,递简历,去面试。我把张叫兽的房子租出去了,租给了一对夫妻,但钱是不能动的,那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我就小心的把每月近5千块的房租打到一张存折里帮张叫兽好好存起来。我则不大敢回家面对爹娘,于是在附近租了间地下室。我手头前段时间工作时攒下的一点钱也开始慢慢快花光了,再找不到工作,我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有人尝试过十块钱用一个礼拜吗?我试过。
去面试无论多远基本都是靠走的,十块钱可以买许多馒头和咸菜,把冷馒头泡在烧开的热水里就着咸菜就是一顿,不讲究什么营养,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是真格的。馒头咸菜吃多了吃得我嘴巴都干得起了皮,早上起来一刷牙牙床就会出血。大城市谋生困难,再加上我没啥背景,光有个学历人家也不认,关键是我本科是个三流大学,不是211也不是985,一个T大的硕士学位也掩藏不了过去的“灰色历史”,大城市里不缺人才,连外省的学生只要是一流大学生都能混口饭吃,但我这个硕士却因为本科“不光彩”只能做困兽之斗。最后实在找不到好的工作,我就又操了老本行……去T大做了个清扫工。我见过我的那位女导师,她正开着小车,还朝我按了下喇叭,看我回头,她就朝我微微笑了一个,那副表情仿佛在说:看吧,一个B学院的混到最后即使混个T大的硕士到最后还不是做了清扫工。她脸上的表情很冷漠,微笑着的那种冷漠,我的心里就直哆嗦。
果然,我这种人太过能屈能伸了,许多连本科生都不愿意做的事我却也没脸没皮的做着,反正,没关系,人嘛,活在世上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再说,劳心劳力还有一种好处,那就是不用再去想我跟丁染墨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干活,干活为了吃饱饭,机械式的生活。
但,我始终不敢去扫理学楼,怕看到旧人面孔,不是我心里上会产生不公平感,而是怕给师弟师妹们起个坏示范,毕竟,应该给他们一个世界是美好的的那种印象,而不是我这种又脏又乱又没前途的坏印象。好在路蒙蒙已经毕业了,我不用担心打扫文科楼会遇到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六月的时候天气刚热起来,我正打扫历史系的大楼,中午时分,风从西南窗里吹进来飘进走廊里然后消失于无形,窗外是对面文学系的大楼和楼下宽阔而绿油油的草坪;楼内一间教室内不时传来学生们利用午休时间聊天的声音,不时还有人将音乐播放器打开跟众人分享着,接着一个女声从教室里飘了出来,旋律说不上多好听,我却拿着扫把,戴着花套袖和绿色胶皮手套站在教室外靠近西南窗口的位置旁听了很久。
……
有时寂寞太沉重,
身旁仿佛只是观众,
你的感受没有人懂。
难得谁自告奋勇,
体贴让人格外感动,
爱上他前后用不到一分钟。
回想恋情的内容,
有谁想过有始有终。
不过是一时脆弱让人放纵。
穿梭一段又另一段感情中,
爱为何填不满也掏不空,
很快就风起云涌,
人类的心是个无底洞。
尝试亲吻,尝试拥抱或沟通,
没有好感再尝试也没有用,
大多数人都相同,
喜欢的只是爱情的脸孔。
……
我愣愣的呆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歌声,整个人如同入定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手臂将我从身后圈过去抱住了我。我挣扎了一下,没松开。诧异的回头去看,却看到一个俊美的侧面,一头美丽的头发,和一种带着柠檬味道的温暖呼吸。拥抱很轻、很轻,只是轻绕着我的肩膀,我却已经抖了身体。
谁都没有说过话,两个人只在空空的走廊里静静的听着那首不知名的歌。女声经过教室空旷空间再传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失真,但那些歌词却依然打在我身上,打得我丢盔弃甲。
身后一句,“回来吧。”让我感到一瞬间的温暖,但我知道这个拥抱只是在这个瞬间被我偷到的,不能再多,再多是要出问题的,我已经担着“小三儿”的罪名,再往前踏一步,我不知道会把自己和丁染墨带到什么样的地狱里去。
我终究是泥沼满身的,但他不同,他的世界本来就跟我不同啊,我怎么会再想去奢求踏到他的世界里去?!
我的疑问
“不用了,找不到好工作只是一时的,有份工就先做着,有好机会很快就会转运的,你不用担心我的,我是谁啊?我是周非!”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我竟然还能分出神来安慰别人。
“回来吧。”那还是只有那三个字。
我长呼了一口气,轻轻推开他,“学长,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不会回去的。”我不能回去让他公司里的人拿我们之间的事嚼舌根子,丁染墨,应该是干净的,应该是那个干净无比幽雅自信意气风发的纯真少年,而不该被这世间上任何一种污秽沾染。我,压根就不该出现在他生命里也说不定,也许,如果我们当初没有相遇就更好了,谁都不认识谁,大马路上遇到只当自己是看了个帅哥,转过头去就忘了,没有交集就不会有这些事情,我不想成为他的累赘,也不想成为玷污他的罪魁祸首。他的身边根本就不该出现一个卖菜的啊……“我这是权宜之计,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我过的挺好的。”
他将我的肩头拨过去,在阳光下安静而认真的看了我一会,我也抬头尽量平静的看着他,带着一贯的得意而满不在乎的笑容,他伸手拨了下我额前的发,接着一用力,抓着我的头按在了他胸口上。他的心脏跳动得很有力,干净温暖舒服的胸膛已经开始有了属于男人的东西在成长,我轻轻呼了口气,是啊,我们都不小了,该长大了,长大了就不能象从前那样毫无顾及,贪恋这种东西会变成欲望,及时抽身对他对我对秦月灵都是件好事。
挣扎了一下,抬起头,嘿嘿乐着,“我的鼻子啊,学长,你想毁灭我唯一比较骄傲的器官吗?”
他长长的叹了一下,然后站在窗口,看着下面的草坪,如同自言自语的,“周非,再等等,等我再强大一些吧,再等等……再等等……”
我当什么都没听到,转身岔开话题闲聊了几句转身就走了。
依靠我在硕士期间写的几篇论文终于有家风投公司让我去面试了。经过了三面、四面,甚至五面,我终于坐到了HR主管前,他先看了下我的简历,然后皱了下眉头,“你是B学院毕业的?”
“是。”我坐正身子,做好随时被说“抱歉”的准备。
“T大硕士毕业?”
“是。”
“都做过哪些项目?”
“XX公司上市风评、XX公司帐目审查、XX公司上市市场策略前期……”我简单介绍着。
“这里还写着你曾经参与过全国大学生机器人大赛?怎么没看到证书?”
“……”我哑言。
他眉头皱的就更深了,“我们希望招进来的人能够诚实可靠,而不是一个喜欢说谎造假的人。”
“我没说谎。”我抬起眼睛看着他,希望他也能看到我眼中的真诚和诚实。
他抬起眼睛看了我半天,一摊手,靠进真皮沙发里,幽雅的交叉着手,“说说吧,就从这段机器人大赛说起。”他开口建议着。
我赶紧抓紧机会跟他简单的介绍了那次大赛的基本情况和我的基本情况,前后发生过什么事不能讲太具体,但至少把前因后果以比较诚恳的态度说了出来,不敢说T大没有将我报上去,只说T大在报人名单的时候错漏了我的。然后再抬头看他,他的眼中已经流露出了不耐烦和一丝怀疑。
他把修长的手点在我的简历上,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道,“行,我知道了,你回去等通知吧。”
我的肩头基本上垮了下去,听到这句话,基本上就是判了死刑。
垂头丧气的打算走出门去,却听他道,“陈经理说你非常优秀,我倒想看看你这种喜欢走后门找人说话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你的事我会去调查一下,然后再给你通知。”
我几乎迅速回头感激的看着他,他被我看得有丝不自然,但很快挥了下手,放我走了。
拿到OFFER的时候已经是夏季,我进这家风投还是做风险评估,但基本上属于一个打工的,随时给大家泡泡茶、扫扫地、清洁一下环境,然后只有在其他人不愿意做或烦琐的小事上才会让我伸手去做。
我兢兢业业的做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也十分感激那位HR主管,后来混熟了才知道他叫余越东,竟然是余越西的大哥。天,这世界还真小。但,看余越西那副艺术家模样,再看看这位浑身昂贵行头在风投公司中一副精英模样的哥哥,简直让人怀疑这是一个妈生的吗?
余越西基本上不会来这种充满铜臭味的地方的,怕这种地方的污浊气息玷污了他那个为艺术而生的灵魂。但,偶尔因为有事也还是会来找他哥哥,仍旧背着画夹,而且最近来的次数诡异的多。
看到我也哼一下随后骄傲的转过头去,看我不看他他又将头转过来看我,一副我不给他面子的样子。这公子哥,太难伺候了。所以,赶上他来公司我只觉得比平时累许多倍。他往那一坐还对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我就比平时更小心的伺候着,他就用眼神瞥我,“你就非得那副倒霉猥琐像是不?你欠着谁的钱啊?!”接着就扔出几句什么“都没见过这种女生,你也能叫女人?”要不就是“赶快把你那副谄媚模样收一收,我看着闹心!”反正,怎么伺候都是我的不对。
有的时候得了空闲我也在想,其实不是这个世界小,到处都是我认识的人,搞不好是人家帮我的忙还不求回报呢,所以,要小心珍惜这些走到身边的缘分,要小心珍惜才行,哪怕只幸福过那么一刻也好,不想象张、罗教授那样让围绕在我周围的关心我的人溜走,其实,我是很惜缘的。
等一切稳定下来之后才知道秦月灵又收拾行李去了美国,她走后不久就在我的电子邮箱里发过一封信,无外是旧时重提。丁染墨投资的矿也开始扭亏了,他其他业务也做得有声有色,基本上除了每月给我查帐其他都不需要我的。但,他却经常出现开着那辆目前来讲跟他身份不相称的小灰来金融街,而且竟然还跟余越西遇到过几次。
我从楼下拿着要看的资料打算回家的时候正看到他们坐在楼下会客厅的沙发上大眼对小眼,我走过去,想听听正说什么,还没走近就听余越西那个艺术细胞到处都是的家伙暴躁而不耐烦的发着牢骚,“……女朋友刚走就跑到这边来脸不红啊?!要是我才没脸来呢。人家走下坡路的时候怎么不见那个以朋友自居的人出头啊?!现在跑出来什么意思嘛,你不怕我回头就告诉秦月灵啊?我告诉你哦,上次我去美国的时候就见到她了呢。”
“请随便。”
“你什么意思?当真以为我不敢啊?!丁染墨,我告诉你,你别以为在我面前就可以表现的很嚣张,回到家里你不就是一只木偶,一个让人牵随便摆弄的木偶!”
“你也是。”
“你!……”余越西的眼睛都瞪起来了,突然又笑了一下,“也不见得哦。你不知道我有个哥哥在前头吗?有他在我还怕什么?但你不一样。知道我为什么能学画画吗,就是因为没人能牵制我的自由,我想追求谁就追求谁,我想放掉谁就放掉谁,你可以吗?你可以吗?哼!告诉你,至少我还知道朋友怎么写,感情是什么,人家在高土高坡上那么照顾你,你给过人家什么?至少,我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他提供工作的机会,你能给她什么?你说啊,你说啊……”
“……”
后面的话我没听完转身就按了电梯直奔HR主管的办公室,即余越东的办公室。
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跟底下一个秘书交代着什么,并用笔在一份文件上签着字,看我没敲门进去皱了下好看的眉头,然后示意秘书出去。
现场就剩下我们俩人,“我是怎么进公司的?”
他抬头挑了下眉头,心情似乎很好,“你说呢?”
“是你弟弟帮我的?”
“哼,你未免太高估他的能力了吧?”
“是陈经理的美言我知道。”
“他?的确是个人物,但还不至于左右我用人还是赶人。”
“那为什么?”
“为什么?为了这份没有搀一分水的简历。”
“我不想让人替我说话,说我走后门的。”
“我知道,周非你也做不出这种事,所以,我才说你适合做风控这个工作。认真,单纯,执着,热情,有责任感,不做风控都是风控界的损失。”他撇了下嘴角,仿佛觉得这是个展现他幽默感的好时机。
我却笑不出来,“我是怎么进五面的?”
“放心,你进前三面的时候没人替你说过话,完全是凭你的实力,而且说实话,进五面的不只你一个人,但最后只留下你一个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痛快的摇头。
与“苦主”对峙
“……说实话,进五面的不只你一个人,但最后只留下你一个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痛快的摇头。
“因为你的诚实。我是真没想过你竟然真的参加过那次机器人大赛,而且是程序设计的主力,……但,我也只能说,你很倒霉,即使如此优秀,但人们还是喜欢看到一个完美的名校风采,喜欢看到把自己捧到有高度有距离感如神般的存在,所以,你是牺牲者,所以我想给这个牺牲者但不是逃避者一个机会怎么了?谁敢对我说什么?陈经理在四面的时候在考场上给我打的电话向我推荐的你,当时我还搞不清楚你到底是哪个,当我拿到四面成绩的时候我才真正的感兴趣,然后看老陈给我发过来的你做的项目和帐簿,我是真的感兴趣,谁能让我把一个对我来说充满兴趣和好奇的人挡在五面之外吗?谁都不能,也没这个权利。五面的时候我弟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你来我所在的公司应聘,他是那个时候给我通的气,我就想,这么多人都认为你是个人才,都认为你优秀,我倒真想会会你。没想到,你的简历上竟然写了个‘漏洞’,就是那个机器人大赛,说实话,当时我是真的觉得你在吹牛骗人,但是,还有另外一个人给我打了电话,你知道是谁不?”
我愣愣的看着他,手脚都在发抖,不自觉的。
他一摆手,“行了,不用猜了,是丁染墨,你那个学长,他跟我家是世交,如果不是我们两家生的是男孩,搞不好就结亲了。对,就是他,给我打的电话。我就顺道问了关于你的事情。他竟然给我滔滔不决的讲了一个多小时,就差把你小时候什么时候尿床的事都抖出来了。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确认了你的能力和实力。哼,你真以为我是那种别人拿好话软话一灌我耳根子就软了那种人?这公司也不是我家的,出了问题我也要被扫地出门的。周非,是个人物就把你当年的英勇之姿拿出来,别让那么多看好你的人失望。B学院怎么了?这一公司的都是一流大学毕业要不就是海龟养些活鱼活虾,怪腥气的,你是个人物就把这些个腥了吧唧的东西给我踩在脚底下。”
然后,他就把我赶出门去了。我是怎么出的办公室已经不知道了。靠在墙边,只觉得心里头又暖又酸,有股气出来瘪到了眼睛里,模糊了一瞬,但被我逼了回去。周非,不能哭,周非,不能哭,要拿出更多的努力去回报那些看好我,还在关心我的人。周非,不能哭啊,不能哭……
丁染墨最近在跟秦月灵谈判闹分手,秦月灵是踩着秋天的落叶来的,在公司里闹得不可开交。我则躲去了咖啡间,但周围人的议论更多,眼神也怪异。
门外吵的很大声,甚至都影响了整个公司的工作。后来还是余越东发了话,让她到他的办公室去谈。然后人就被拉走了。
不多时,门被大力推开,接着一个疯狂的女人进门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揪出了咖啡间。她娇小的身体力量却很足,我虽然身高够高,但我却没怎么反抗。是我不该出现在丁染墨周围的,是我不该出现的,在她面前,我总有种矮一截的感觉。我周非从来没这么窝囊过,但,我也实在是没什么理去辩解。
场面很混乱,我的头皮也很痛,许多人在拉架,但更多人应该是在看热闹。这样子,实在是不好看,“秦月灵,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好吗?”
“谈?谈什么?我和你一小三儿有什么好谈的?你也配?呸!”一口唾沫吐在我的套装上,接着她开始拽着我的头发用力的踢打着我,还打了我几巴掌,我的脸上火辣辣的。
“学长是喜欢你的,他真的很喜欢你,你怀疑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呸,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凭什么拿别人的东西,我告诉你,我不要也不能便宜了你!”
“我没有,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他为什么要跟我分手?都是你枕边风吹的吧,你不是贱吗,我让你贱,我让你在你这份工作也做不下去!”
这份工作?我一愣。虽然我轴,人也不大灵光,但我还是听出了别的什么来。
“这份工作?”我讷讷的问。
“哼,你上一份银行的工作就是我找人给你弄丢的。丁染墨没跟你说吗?他还真是会做好人呢。”
“为什么?”而且丁染墨竟然也知道?!
“为什么?因为你贱!正好那个姓陈的要去别的银行,竟然想把那个主管的位子让给你做?你凭什么?一个卖菜的,一个B学院三流人种,你凭什么?哦,你是想得到那个主管位置之后就更有实力呆在染墨身边了吧?!你这狠毒的婆娘,今天就拼个鱼死网破,鱼死网破!”
我却已经冷静下来,手一伸抓在了她的虎口上,她疼的一松手,我的头发彻底获救,我抓着她的手腕,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娇小的身体在突然看到我站直了的身体之后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干什么?难不成还想打我?你打啊,你打啊!”
“秦同学,你也是T大受过高等教育的,请自重,这不是菜市场,不用你揪着我我揪着你的,你怀疑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你们之间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与我何干?我今天在这里跟你明确的说,让我发誓也可以,我,跟丁染墨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们滚回你们那个高级的世界去,我这个卖菜的不待见你们那个高级的门槛里的贵族,也见不得你们这些大人物。你已经影响到了我们的工作,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叫保安了。”
“好啊,你叫啊,来的人越多越好,让大家都看看你到底有多假纯情~……跟在一个男人后头,你还有没有脸?”她早就抛弃了一切幽雅形象。
“我是没脸,但我不认为那是丢脸,因为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即使曾经有过亲吻或拥抱,但那能算感情吗?那只是丁染墨为了留下我的一些手段而已。
“那他为什么跟我分手?你说,你说!”
“那是你们之间的问题,难道你们之间什么时候生孩子也要问我吗?我又不是稳婆。难道你们之间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采取什么体位也要问我吗?我又不是生理专家。”我眯着眼睛看着她。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从看好戏变成了忍笑了。
她憋红了脸,找不到词骂人,估计也是从来没听过如此粗俗的言论。我就哼了一声,“秦同学,别逼我骂人,你也知道我是混哪里的,我就是一菜市场卖菜的,想骂人?你道行还浅点儿,别说是你,这屋子所有人捆一块我站这站一天要是能骂重样我都不姓周,你信不?!但我为啥不骂人?骂人显得跌份子,有理说理,没理可以搅三分,但骂人就是不对。什么是贱?什么是不要脸?不过我还真想问问,如果只是跟你男朋友说上几句话,在他手底下做事就叫贱就叫不要脸,那他公司里的人有男有女都算上没几个有脸的。你们之间的问题随便拉别人进你们的是非圈子,你认为这种行为很有脸面吗?对不起,我个人认为这种脸面也够贱,给我我都不稀罕要!”
“你……”她气的快炸了。又扑上来抓我。
我轻轻一闪,将她的身子闪到了旁边,借力气轻一推,她那个小体格小体重就彻底躺在角落里了。她见吃了亏当然不肯罢休,坐在地上开始呜呜的哭,控诉我如何欺负她。
我无奈的翻了下白眼,回个身,却正看到丁染墨站在门口,脸色很不好的看着我和她。
得,这下,全解释不通了!
他走过去,扶起坐在地上哭的秦月灵,秦月灵那突然装做娇弱的样子让我突然怀疑起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丁染墨站到了门口而故意表演给人看的。
总之,这事不大不小的发生过了,大家只当看了一会好戏,我的头儿也没打算追究我的责任,只嘱咐我要处理好自己的私事等等,丁染墨却再也没出现在金融街。听说,秦家又是施加压力,秦月灵也温温柔柔的道过歉,俩人又和好了,和好之后不久秦月灵就回美国去了,她在美国再交流一年半时间作为联合培养博士。
我则在风投公司越做越顺,经验也越来越丰富,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快就被主任提拔自己带队风险评价并提交风险报告书。几次下来主任对我的表现相当满意。很多事都朝着我的方向发展。我搬离了那个地下室,又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两居室,但回家基本上就是睡觉洗澡,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加班,我的薪水也跟着工作经验增长,最近在跟一个公司,这家公司打算上市,我负责考察他们的帐目和资金情况,几次接触跟这家公司的老总混熟了,通过那个老总又认识了几个“官”字头的人。大家喝过几次酒,彼此利用的关系,所以喝过之后留下名片,没什么大往来。
这家公司上市很顺利,当那位老总拿着小锤敲响那只小钟的时候,别的感觉没有,我只觉得我的薪水又增加了。看着户头上不断增长的数字,只觉得又空虚又感慨。午夜梦回也会想起那个如画背影,也想问问他最近在忙什么,有没有想起过我这个小师妹……
不久之后,我突然通过路蒙蒙的口知道了一件事:丁染墨公司手底下的外贸业务出现了问题。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早就告诉他尽快结束外贸业务他偏不听。
接盘和回国
不久之后,我突然通过路蒙蒙的口知道了一件事:丁染墨公司手底下的外贸业务出现了问题。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早就告诉他尽快结束外贸业务他偏不听。
通过一个熟悉的朋友打听才知道丁染墨最近进了一批大豆,但市场价很高,最近国内大豆价格回落很快,他那批货高不成低不就,而且最关键的是好象是报关的时候因为什么问题货被扣下了。
我叹气,拿出那张基本上对我来说用不上的名片,给那个“官”字头的人打了电话,通过他认识了几个海关的,问过之后才知道问题不大,但如果海关没人是绝对不会放货的。我安排他们一起出来吃了几顿饭,喝个半死才让那些家伙把货吐了出来,又找朋友只花五千块买了家壳公司进了丁染墨那批货,手头的钱不够用我就找余越东帮我借,前前后后花了五百多万才把丁染墨公司的那批货吞掉。
刚过了两天好日子就重新住回了地下室。刚吃过几口青菜,又拿起了馒头咸菜。
为了找一家便宜一些的榨油厂我磨破了嘴皮子,那批大豆彻底变成豆油的时候市场价还没回调,我也只好硬着头皮放货,前前后后损失不少,但也没办法。这件事唯一的收获是,丁染墨终于学会了教训,彻底不做外贸生意了,甚至将那个已经赚得盆满钵满的矿也盘了出去,我偷偷给他算了笔帐,这个矿就让他赚了9位数。这之后,他做生意更加谨慎小心,多了丝商场上的精明强干。不久之后,在B城,他的名声就响亮的在外了。
这才是我要景仰的丁染墨,这才是他原本该有的样子,站在人前永远高高在上,尽管儒雅但精明,成熟自信,意气风发。而我能做的,就是站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他。
B城举办过几次全国性商界的网,他作为新秀又是如此英俊,家世背景在全国也算是首屈一指,当然是受邀之列,而我们风投公司也打算在这些网里挖到自己的客户推出市场成功上市。所以,我也几次在网上见过他,只远远的。
那个时候,秦月灵已经回到国内,笑意融融又满脸幸福的站在他身旁,穿着大红的礼服。她当初跟丁染墨说的她想成为贵妇人,她想住在豪华别墅里无忧无虑的过日子的那种愿望应该已经实现了吧?!
丁染墨打算借助我们公司的力量上市。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又有了机会接触他,但也仅局限在简单的打个招呼,点点头寒暄几句上。考虑到他曾经出现在我们公司并跟秦月灵似乎有什么恩怨,主任将这个CASE交给了别的组审查,秦月灵不止一次来到我们公司,但一副炫耀的样子,还特意在手上戴着一枚超级大的大钻戒。炫耀完她的幸福之后转身华丽退场,接下去,我以为我跟他就这样了再无交集。
但他却经常跑到我们组来坐在旁边看我们讨论那些报告书,还不止一次请我出去吃饭,为了避嫌我没答应,后来他又找来了路蒙蒙、张放,甚至是吴东和王易。几个老同学老朋友凑在一起如果再不去就显得不给面子了,只好硬着头皮参加了。
席间知道吴东快结婚了,跟我研究生寝室的老二,而且据说是带球跑奉子成婚的,吴东对我颇为感激,还不停感谢他的老同学张叫兽。王易已经从独当一面了。这几年我们之间没少喝酒聚会,但人如此全的却很少。
张放和路蒙蒙仍是看不出什么迹象,我都替他们着急,就调侃着他们时候也把婚礼办一办,路蒙蒙瞪我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张放却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这俩人,真够奇怪的。
喝些酒就放得开了就口没遮拦,就问,“丁学长,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30岁吧。”
“为什么要30岁结婚?”
“因为不想那么早结婚,男人都有点结婚恐惧症也说不定。”
“我咋没有?”所长Сhā进来一句。
“你也算人?”我哼一句,调侃。大家就笑,气氛一时热烈。
“你呢?”丁染墨看着我。
“我?等吧。什么时候等到缘分也许我马上就嫁掉祸害人去。”
“哈哈……”
几个人喝完酒又转去唱K,要了个大包房,叫着闹着,很开心,又吃又喝,很放松。我喝着啤酒,远远的歪在沙发上听着他们唱歌。放下酒瓶转身走出包房往洗手间走。头有些昏沉,似乎是喝多了,但没醉。
还没等走到洗手间就听从洗手间里传出来奇怪的声音,我紧走几步,赶到门口,正看到一个男子蹲在洗手间的洗手池旁,干瘦,身上的衣服也很怪,头发更是怪怪的,染着各种颜色,而且头油的味道很大很刺鼻。
我侧着身子想挪进女洗手间那边,却在闪念间觉得这人象极了一个人,轻一拍那人,那人竟然顺着我的力道栽倒到了地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吓了我一跳,再看那张脸,天,这,这,这不是胡闹兄么?他怎么这副样子蹲在这里?没敢想别的,赶紧掏出电话按了叫来救护车。又回包房找来正唱歌的他们几个,几个人跑到洗手间时胡闹正躺在地上抽搐,神情恍惚。
吴东似乎很有经验,一把拉开我们,“别动,他好象吸毒!”
诶?我突然想到了几年前还是学生时的我跟吴东之间的帮他找毒品线索的约定。莫非,这胡闹兄这么多年了还在玩这玩意?!
送上救护车,一阵忙乱之后我们也都各自回家,这事过不久,突然我从网络上翻出一份E报头条,上头的本地新闻开篇就是一哥们在医院袭警,打伤两人后从医院逃跑。监控录象再模糊胡闹那小体格我也清楚的很,再加上那身惹眼的破衣裳还在他身上挂着呢,我给吴东打了个电话,他在那边也直叹气,说是没想到看着他挺瘦力气倒不小,楞是把他俩哥们用椅子给开了瓢,现在还跟医院躺着呢,后头就是一堆牢骚,我把他直接列入更年期男性范围内,挂了电话。
秦月灵在炫耀完自己有多幸福之后又回到了美国,听说是那边还有个什么合作项目,跟一位非常著名的翻译专家打算完成一部非常牛的专著,是个啥我没兴趣,因为他们文科的研究领域我实在是搞不懂,心里却长长呼了口气,只要她别再犯疯病跑我们公司闹上一场基本上她想怎么表演我都会配合的。
跟张、罗俩叫兽的关系也一直没断,秦月灵走后不久,在电邮里听说他们要回国度假。这个消息让我十分开心,兴奋了很久。赶忙提前跟那对租房的夫妇说清楚,痛快的给他们的租金打了折扣,然后又把那个房间好好粉刷了一遍,我亲自操刀完成的,当然路蒙蒙和张放也被我拉来做了免费劳工。尽管腰酸腿疼,但看着我们努力的成果还是很开心。
废话不说,张、罗俩叫兽回来的时候正是那年春天,满城灰蒙蒙的,但树叶都开始吐绿,嫩嫩的感觉,丁染墨开着那辆小灰带着我去机场接他们。
在人群中,我几乎是立刻就看到了他们。高大英俊的张凯教授穿着黑色长风衣,扣子都开着,里头一件套头黑色尖领薄毛衫,下身则是一条黑色休闲裤,推着一只大号行李车,上头层层叠叠放着两只大箱子和两只小包;他的身旁跟着一个日系美少年,天然的栗色头发蓬松可爱,修剪得略有层次,水汪汪的眼睛,红润的嘴唇,白皙的皮肤,上身一件米色风衣,没扣扣子,里头一件水蓝色套头薄毛衫,下身则是米色休闲裤,一手Сhā在风衣口袋里,另一手则抓着张叫兽的胳膊。看到我和丁染墨,他们立刻朝我兴奋的扬手打招呼,笑容将旅途的辛苦疲惫一扫而空。
“这车还没换呢?”坐上车往市区开的时候张叫兽问丁染墨。
“嗯,我念旧,舍不得。”
“呵呵……象你说的话,可也不大象呢。好长时间不见,成熟不少啊。”
“您都不夸我的吗?亏我还是您当年最得意的门生呢,切!”我故意找茬。
“呵呵……”他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我就笑,“哟,调调还没变,我还以为你工作之后能成熟一点呢,怎么?不夸你,你还要咬我是怎么的?”
“哪敢呐,咬你?我怕得口蹄疫。”
“哈哈……”他笑的更开心,罗叫兽坐在他旁边也笑得异常开心。
“周非,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变啦,变啦,我岁数变大了,奔三了,你们也变得更老啦,快承认吧,老男人们!”我哈哈怪笑着打趣。
他们就乐,罗叫兽不时指着窗外飞快越过去的景物不时感慨着哪里新修了桥,哪里新盖的大楼,很多都不认识了。
“不认识也正常,这地方一天三变,啥东西都讲究快节奏,外国人吧搂着旧城破房子楞说那是文化,咱B城,看到没?那白糨子一刷,到处一个‘拆’字,都摩天了估计也就国际化了。”我道。
“也对,各有各的好处,不过,还是好怀念过去呢……”
“诶,回来一趟不容易啊,别跟咱们玩忆苦思甜那一套,眼睛流汗咱可吃不消!万一再中了暑没处说理去。”我接着接话犯贫。
罗叫兽就笑,拉着张叫兽非让他训我几句。
我回头,一瞪眼,“怎么着?两天不见你们这是夫夫联合起来打算欺负你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学生啊?赶快,六月飞雪伺候!那什么,场记在不在,记得洒点花瓣冒充飞雪啊~”
他们坐在车后头笑的更欢了。
前头开车的丁染墨只是翘了下嘴角,然后专心开他的车。
小叙
“生意做的不小了吧?就算再念旧也该换一换了,别亏着自己。”张叫兽对丁染墨道。
“这车挺好,省油,来去方便,公司里还有别的车,专门会见客户用的,用那种车显得生分,我还是喜欢开这辆车。”他点头回道。
“周非,说说你吧?这几年怎么过的?”
“我?乏善可陈……天,我都会说成语了,娘地,我语文老师一定会哭死的……”
“哈哈……”果然身后的那两人又开始笑。
后视镜里我不小心扫到了丁染墨,他的嘴竟然紧紧抿了起来,这次连个笑容都不见了。
后视镜里照出的人影有些扭曲,但我也看出他的心情似乎有点不大好。
张叫兽又问了许多问题,比如我父母的身体,比如我现在正在做的工作。接着一路无话,四个人回到了张叫兽留在B城的家,16楼。
这房间明明还是原来的房间,但此刻由于主人的回归却显得异常温暖。
罗叫兽在宽大的客厅里伸了下懒腰,长呼了一口气,从16楼的窗口望出去,笑意爬上了嘴角。张叫兽则翻出行李箱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掏出来,接着把几个包递给我。我一愣,“什么?”
“送给你和你父母的。”
“哦,不用。”
“你想我再把这些原封不动的带回美国去吗?”他的笑容在春日的阳光下有些耀眼。还是那么帅,岁月对他和罗叫兽太过仁慈了。我叹了口气接过那几个小纸盒。
“不打开看看吗?”
“哦,好!”我有点小兴奋,将外头的包装拆开,朝纸盒子里一看,竟然是瓶香水。
娘地,难道他就不知道咱对这些是一点研究都没有的吗?再翻开其他两个纸盒,里面一个里头放着一件大衣,另外一个里头放着披肩,基本上都不象是我爹娘能用得上的,而且还特意将价格签剪掉了,估计如果不剪掉的话此刻的我会晕倒的吧?!
“行了,给你就接着。这个是给小丁的。”又递出一个纸盒。
丁染墨拆开包装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套领带和领带夹组合。颜色非常适合丁染墨的气质和风格。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饭菜在我和张叫兽的努力下上了桌,大家才算彻底坐下来聊天,边喝东西边询问一些近况。
“周非,你在这家公司怎么样?”张叫兽问。
“还好。”我答。
“听说你手底下有个成功上市的CASE啊,不错嘛。”
“就那样吧,反正也不全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们是一个团队,许多人在一起做事呢。”
“我就说嘛,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功的。”他似乎非常开心,很赞赏的看着我。
“我在犹豫~,要不要在这里Сhā上一句‘多谢老师的栽培’呢?!”我歪着脑袋看着他笑成流氓样。
他就更开心了,“哈哈……真怀念你这调调啊。在国外每次接到你的信我和罗凡都把它当成神物膜拜呢!”
“不会吧?!您全年都指望着我那几封信才有了活下去的信念啊!”我夸张的瞪眼。
“哈哈,不错,不错,还别说,真说对了;其实我们真的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唉,算了。”看我要接着立眼睛他拉回了话题,“不过,帮我看房子这个事也得要谢谢你呢。”
“好啊,赶紧谢,我这辈子最得意、最愿意听的话就是别人欠我的,而不是我欠别人的。”
“瞧你那点追求?!”罗叫兽瞥了我一眼。
“我这点追求怎么了我?我还真是欠怕了呢。诶,你就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没烧香没理佛,为啥我总觉得自己欠别人的呢?!而且,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我最受不了欠别人,这真让人受不了……”
“你他妈受不了来受不了去的,没完了还!”罗凡边笑边瞪眼睛。
“小丁呢?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张叫兽换了个方向和话题,问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丁染墨。
丁染墨抬头看了我一眼,“不急,等我30岁的时候再结婚也不迟。”
“你这事业也算有成了,也该成家安稳下来了吧?!”
“嗯,也对。”
“行,今天我说了算,今天开始到我们走,周非你就直接住这边算了,好好陪我们聊聊天,好多话要跟你说呢,小丁呢?方便陪两个糟老头聊天不?”张凯问。
“没问题。”丁染墨的目光似乎闪了一下,但又立刻恢复了正常。
150平的房子,三个卧室,主卧给了两个叫兽,我和丁染墨各睡一间,我特意请了几天假陪他们聊天、逛街,四处玩乐,丁染墨也不去公司坐镇,做了我们的专职司机。
逛街,通常是我和罗凡在前头走,丁染墨和张凯跟在后面。罗凡的消费能力惊人,经常是他在前头消费,后头的张凯跟着结帐,俩人分工不同但各司其职,看来是平日里就默契了的。
看他消费我就亏他,“诶,罗叫兽,当初你可是个生活白痴来着,怎么出国几年不见,能耐见涨啊!”
他就瞪我一眼,红了脸,还纠正我,“是罗教授!……不能什么事都靠他吧?!我也是知道哪些东西比较实惠划算哪些东西是可以吃的,哼!”他撇过头去不理我,但耳朵却红了,异常的可爱。
“诶,别生气啊,跟咱说说老外怎么生活的。”
“还能怎么生活,全天下的人不都如此生活?!吃饭、睡觉、工作、忙碌……”他扭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就故做神秘的问,“听说……我是听说的啊,听说,国外的同性恋都很OPEN的,你们……没去那种地方玩玩?”
他看了我一眼,“我们……应该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同性恋吧?!反正,我们从来没去过那种酒吧和娱乐场所,也从来没跟别的同性恋有过接触,我们只过自己的生活。”
“啊?!”我倒是一愣。虽然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但我多少也都知道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难道你就不怕张叫兽他七年之痒?”
他一鼓他漂亮的脸蛋,嘴巴都撅起来了,“他敢!?我都没七年之痒,他敢有!”
“那,他如果就是敢呢?”我接着挑衅他,喜欢看他鼓着腮帮的单纯模样,象个孩子。
“他要是敢,我就杀了他!”
“杀了谁?”
“杀了勾引他的那个人!”
“啊?为什么?”
“竟敢勾引他,胆子不小,不杀他杀谁?!”
“如果是张叫兽去勾引人家的呢?”
“那也杀他!谁让他经不住KEVIN的诱惑。哼!”
“KEVIN是谁?”
“张凯啊,你不知道他的英文名吗?”他奇怪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得,跟这个如此“单纯”的家伙还真说不出道理来。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突然对着他身后来上一句,“哇,那件衣服好适合张叫兽!”
“哪个?哪个?!”那个上一秒还打算杀掉张凯七年之痒之外遇对象的家伙竟然瞬间回头去认真扫货了。
我更加无奈的叹气。好吧,不管如何,只要你们幸福就好!
中午时分,我们把买下来的东西送回车里,然后选了个家庭餐厅,四人落座,上了几盘菜,罗叫兽几次三番将他面前盘子里的青椒都扔进我的盘子里,嘴巴里还嘟囔着,“你长身体,这个给你!”
“你他妈~”我差点暴走!
张叫兽一瞪眼睛,将我盘子里的菜又跟罗叫兽面前的做了交换,然后罗叫兽就再也不敢乱扔东西过来了,只委屈的撇了下嘴巴,哼了一声,倒也乖乖的吃下了那些看上去不大爱吃的青菜。
“下午还去哪?”我问。
“下午……去看看你父母吧,他们还在那个地方摆摊?”张叫兽提议。
“……是。”我犹豫了一下,脸红了起来,工作了这么久其实钱没少赚,但竟然还让父母在外头摆摊卖菜,我这个女儿当的还真是……
“年岁大了就不要让他们太过操劳了。”
“我、我知道。”赶紧低头耙饭,说什么也不敢告诉他们其实我到现在还住在地下室里呢,为了帮丁染墨的外贸业务接盘,我已经债台高筑,每月除了固定给我父母一些钱贴补家用之外其他的都被我拿去还余越东借给我的钱了,我实在是拿不出别的钱来让我父母享受一下生活。
今年年底分红也不知道能拿到多少钱的红包,越多越好吧,至少能让我尽快还掉外债才好。过几天再多接几个CASE吧,虽然会让我们这个团队有点累但毕竟拿到手的分红却是是让人能够体会到劳动的收获的。
“其实……当初我想让你留校当老师的,但T大那边我已经离职,这个话实在是不好再出口,苏教授年纪也大了,许多学校的事务他都不参与……如果当年你能留校也不错的。”张教授似乎有些感慨的。
“也、也没关系吧,反正现在我的生活过的也算不错。”我吃饱喝足,玩着手边的杯子。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优秀的学生不能留校当老师呢?!”罗叫兽在旁边不满意的撇嘴巴。
“你不明白?我还不明白呢!”张叫兽也是如此发着牢骚。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但我也实在是没什么心力去考虑公平不公平的问题。这生活,对我,它从来就没公平过,那对我来说一直是个奢侈的玩意,我还是做我自己好,不求天上能掉下个大馅饼,只求我能努力工作还上债,然后过上几天好日子吧。
“听说~,你这个待的这家风投公司不错?!”张叫兽接着问我。
“的确如此,而且能学到很多东西。”我点头答应。
“当初让你去考试果然考对了。”
“考试?!……哦,对哦!”我琢磨了半天,突然想起研一的时候被张叫兽拉去考过几场莫名其妙的考试,至今我也不知道我考的都是个啥东西,但,考试的内容却对目前我所从事的工作有相当大的好处倒是事实。
跑到T大讨“公道”
“考试?!……哦,对哦!”我琢磨了半天,突然想起研一的时候被张叫兽拉去考过几场莫名其妙的考试,至今我也不知道我考的都是个啥东西,但,考试的内容却对目前我所从事的工作有相当大的好处倒是事实。
看我一头雾水,张叫兽就接着问,“怎么?你都忘了考试的事啦?那你是怎么通过风投资公司面试的啊?”
“面试?哦,我也不清楚,反正是通过了五面,最后被我们公司的HR认定说我可能比较肯吃苦肯做事,而且比较诚实,所以才留下来的。”
“诚实?”
“啊,当初我在简历里写过参加过T大的那场机器人大赛,HR经理不相信,后来调查,说我的简历一点水分都没有,才认定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的。”
“你没把证书交给他们看?”张叫兽眼睛都立起来了,脸色非常不好,嘴唇也在抖动。
我看到他那副表情也呆了一下,旁边的丁染墨则干脆放下筷子,“张教授,你哪里难受吗?”
罗叫兽给他摩挲着胸口,一副快哭的表情。
过了半天,张叫兽才缓了一口气,一拍桌子,“妈的!”骂了一句,气壮山河般。
“啊?”剩下那三人都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要喝点水不?”我把水杯推过去,真怕他气到爆血管。
“喝个屁!妈的,妈的!”桌子被拍得山响。二话不说,拿起大衣转身就往外跑。
后头三个也赶紧跟了出去,丁染墨开着车,听着张叫兽的指挥,我和罗叫兽则提心吊胆的坐在车子后头。
不是没见过张叫兽发怒,但发怒到这种程度却是我第一次见到。
小灰一路飙进了T大校园,看着热闹的校园,看着人来人往的教学楼,看着那些熟悉的景观,我的内心突然升起感慨。才几年不见,那些学生时代似乎就已经远离了呢。想想那些经历的青涩仿佛就象昨天才刚发生过的一样,一幕幕如此清晰。时光,真的把人抛啊!
车子平稳的停在了T大数学楼前,罗叫兽都来不及感慨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只见张叫兽已经迫不及待的抬脚上了台阶。我们也赶紧跟上,生怕如此怒火上冲中的张叫兽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几乎是用脚踹开系领导的办公室的门,那扇装修华丽的木门上立刻多了个陷进去的凹洞,里面的人看到四个人来势汹汹均是一愣。
张叫兽义正严词的坐在沙发上说明来意,不久之后,当年张叫兽走后带我做过一年论文的那位女导师也被请进了办公室。
校领导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两方下首分别做着我们一群人,而我们对面则孤零零的坐着那位女导师。
张叫兽眯缝着眼睛,看着对面的那个老太太,开口就是,“我当初是怎么拜托你的?!你就这么对待她?!”
诶?这是怎么回事,包括我在内都是一愣,但谁都没说话,只是看着当事双方。对面的更年期老太太脸色明显一变,但立刻镇定下来,不说话,只是嘴角含着笑意看着我们,似乎是胸有成竹。
“你拜托我的事我有哪一件没办到?你是个同性恋那就到国外恶心人去,我管不了,你扔下的那堆烂摊子也是我在后面帮你收拾,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一声“同性恋”,这次连罗叫兽都要跟着爆发了。我赶紧拉住罗叫兽的胳膊,示意他前头有张叫兽顶着呢,不需要他出头。
“是,我是同性恋,我让你犯恶心了我道歉,那我问你,我留下的学生哪里惹到你了?哪里让你犯恶心了?”
“她虽然没有,但在我的评估里,她的许多能力都不足。小张啊,咱也不说别的了,当初的事出得如此突然,我能接下这堆烂活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还想如何?别得寸进尺!”这话说的有点重了。
我立刻回头去看张叫兽,一看之下吓我一跳,他竟然完全镇定下来,冷笑了一声,“哦?是吗?那么说,我和周非还都得谢谢你不成?”
“不必。”她痛快的否决了这个建议,“你们不欠我什么,学校给我做出这样的安排那我也只能听从,心我尽到了,力我也没少帮她出,她要是再在我背后说我坏话,那我也没办法。”
敢情,她以为是我在身后煽风点火来着。好吧,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忍还不行吗?我是谁啊,我是周非,周非是很能忍的。我憋着一口气,不说话。
“说的可真够天使的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您有多伟大似的,真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呢。只不过这个工程师专门做豆腐渣工程,这个伟大事业里搀杂了很多别的东西,牙碜不牙碜?您自己品品?!”张叫兽彻底冷静下来看着对面。
坐在正位上的三个领导也一头雾水的看着双方人马互瞪。
“你今天来到底为什么事?不会就是为了个周非来找我给我穿小鞋来的吧?!至于吗?我就算没有功劳可也有苦劳吧?!你倒是放手不管了,我还顺利帮她毕业了呢!”她瞥了我一眼。
“是,我不求您把她当成你自己亲自选出来的弟子那般看待,但我至少当初求过你,好好的善待她,她人虽然轴了点也不爱搞那些结团结社的小动作,但心地善良,而且成绩优秀,你把任务教给她绝对不会有半点问题。我当初拜托你的你全忘了?好,我也不指望你全想起来,毕竟她也算是半路拜在了你的门下,不算你的亲弟子,刚才你既然把话题扯到那么高的高度上那我也想说说,当初我那么拜托你至少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看在T大为社会培养人才的面子上也应该尽到心吧?!可你呢?论文是她一个人在发表,你几乎没有做过任何指导,这点我比谁都清楚,还有那些科研项目,你一个都不曾给过她,我知道,她太过优秀,你怕她的光芒会把你的学生的那点微不足道的优点给遮盖掉,但至少你该给她一个到两个独立的小项目吧?!”
“我手里没有那么多的项目。而且,就算有,我也不会雇佣她。”她彻底将身子放在了椅背上,双手抱着肩,一派的闲适表情。
“好,这个话题翻到这,那么我再问你,当初我跟你提过让她留校的事呢?”
“她?留校?你问问在座的领导,他们愿意让她留校吗?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本科不是211,什么都不是的学生我可没办法。”她似乎得了更多的理,表情也彻底放松下来。
领导们也都纷纷点头,“小张啊,你也稳定稳定情绪,这个事真不是我们数学学院说了算的,这是整个学校的统一安排。说是本科非211的都不会考虑……我知道你推荐的人不会错,但……我们也确实没办法!”
听领导们这么说,坐在对面的老太太竟然笑了一下,更加的胸有成竹。
“好,T大不收如此努力上进的学生却喜欢一个家里有钱爹有本事的学生?T大不喜欢如此肯吃苦耐劳的学生却选择一个混吃等死的富贵子弟?好吧,我承认,周非家就是一卖菜的出身,我当初调查过她,问过她的同学甚至老师,她在高中时的成绩足以让她考取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但她由于家庭环境因素不得不放弃我们学校而选择了一所三流院校,这不能说明她的能力有问题,一张高考考卷怎么就能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一所什么部规定的211何以将学生的能力也划成不同的等级?好,体制问题我也不钻牛角尖,我只问你,周非在决定不留校提前毕业找工作的时候你又为她做过什么?”
对面的老太太明显一愣,放下了晃动着的胳膊,盯着张叫兽看。
张叫兽冷笑一声,接着道,“今天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来了就是知道了一切,当着三位领导的面咱们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张院长、王院长、何主任,周非提前毕业这事你们都知道吧?”
那三位点头。
看他们点头张叫兽才接着道,“那么后来的事你们都不知道了吧?!”看他们摇头,他继续,“你们知道周非在毕业之后就失业了吗?她原来所在的那家银行因为她老师离职去去了大马而她又没有关系所以只能被那家银行扫地出门,刚毕业就失业,她又回到T大做了清扫工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三位领导大骇,显然对这件事是全然不知的,都把目光转向了我和那位老太太。老太太的脸上也变了色。
张叫兽一指坐在对面的老太太,道,“她的学生毕业之后留校的留校,出国的出国,再不济也考了个公务员,可你看看她呢,”他一指我,“做清扫工!我不是说做清扫工这个职业有多下贱,但你见过如此大的差异的吗?同是你的学生,而且临走时我还特意拜托你照顾她,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让对面的老太太也开始尴尬起来。
“好,这话先放到这儿,我再问你!在你知道她身陷困境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要伸手帮上一把吗?我不求你把给你自己弟子的留校名额让出来,但至少你该把她辛辛苦苦认真复习考试拿到的证书给她吧?!那是她找工作的筹码,那是给她加分的筹码!你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在我走后,我特意拜托你,等证书发下来的时候让你亲手交给她的,你别说你不知道!”
证书?什么证书?!我更加一头雾水,赶紧张大了眼睛看着张叫兽,大家也都疑惑的看着他和老太太。
老太太的脸都憋紫了,更加尴尬。
幸福到底有多远?
老太太的脸都憋紫了,更加尴尬。
“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因为这个考试,是全世界都可以查到成绩的,我在美国的时候已经通过网络查到了她的成绩,证书也应该在我离开之后邮寄到T大了,而你作为她的导师不可能没接到证书!为了让你自己的学生能够顺利留校,为了让那种连有才华都说不上的人能够留校你们埋没了一个怎样的人才!?真替你们害臊!你们自己不脸红?自己不觉得亏心?拍拍良心晚上睡觉之前问问自己,你做过什么好事能 够如此安稳睡眠,做过什么好事能够吃得下去那口饭!”说到最后,张叫兽简直是在对对面的老太太怒吼。
老太太吓得堆成一团,不敢再发声。
旁边的三位领导怕出事赶紧劝解住,然后问出了大家的疑惑,“证书?什么证书?”
“哼,我不说,今天我也不会走,我劝您最好派个学生回您藏证书的地方赶紧把那些欠周非的东西取过来,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我会闹出什么事来。”
三位领导赶紧问了又问,然后派了个学生来拿老太太办公室的钥匙,不到5分钟,几本证书和一个大证书都被取了回来。每本小证书里都夹着一封信,信封全是英文所写,机打而成的,但每个信封上都恭恭敬敬的写着一个“S+”标志。
丁染墨和罗叫兽也凑过来,连那三位领导也好奇的凑过来拿出信封和证书看了起来。
突然之间,一声低叫,出自三位领导之一,接着是更多的沉吟和低叫,然后是感慨万分。我则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把那堆证书和信封抢过去看,我手里倒是一封也没有,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感慨些啥。
既然不知道也只好接着听张叫兽他们的对话,希望从对话里听到些蛛丝马迹。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让如此优秀的学生毕业之后就找不到工作,也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将这些证书隐藏到现在也不肯给她,将她的才华埋没掉。但我想请教一下,这世界上真的有才华的人会被人埋没掉吗?有,但绝对不会是全部。既然有我在,那么知道她才华的人就不会少,就会有更多的人懂得欣赏她,这种人你是埋没不掉的。我对你这种隐藏他人证书的行为到底是精明还是愚蠢不枉加评论,但我希望你能反省。她是我的学生,她是我最优秀最喜欢的学生,我把我最优秀最喜欢的学生给你,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上我一定会小心珍惜,认真挖掘她的实力和才能,让她成为我的力量,但你却正好相反,是你太过狭隘还是你太过盲目自大?!如此优秀的学生就放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珍惜,不懂得加以栽培和使用使她的能力得到更充分的发挥,我想,就算你手中真的有许多科研项目我估计你也做不出什么成绩来的,因为你根本就不懂得如何用人,也压根就不懂得什么是人才,怎样才能成为一个伯乐。我真替你感到悲哀。听我一句话,你这种人不适合做学问、搞学术,既然年龄到了还不如回家拿着菜篮子上菜市场给孙子买菜做饭来得更加实际。真的!”
说完,张叫兽将那沓证书和信都收拾好交到了我手里,然后带着我们留下那四个人一张张铁青的面孔转身离开。
回到张叫兽家我才有时间和机会将那些证书和信封打开,拿出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当初张叫兽让我去参加的考试成绩优秀而颁发的,都是英文字,大概意思是,恭喜我通过精算师的全部考试科目等等。
精算师?一个离我很遥远的名词,似乎听人提起过,但从没想过自己去参加的竟然是那种考试!张叫兽感慨的看着那些证书和我,“周非,你的运气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如果,如果……”
我截住了话头,“可是这世界,本来就没有如果的。而且,就算学校知道我拿到了这些证书估计还是无法留校的,因为毕竟……那是211们应该待的地方,我跟他们,从一开始就有差距。”这种差距就象贴了标签的在市场上贩卖的奴隶,就象是古代犯了错误在犯人脸上留下的鲸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未来的社会地位,人,生来就是分三六九等的,只有在时间和死亡面前才能做到人人平等罢了。
我早就想开了,所以,也压根没什么可埋怨的。倒是一直默不作声的丁染墨这次却咬了嘴唇,眼神里一波一波全是恼怒。
我怕出什么事赶紧说“没事,没事,我都不在意你们替我在意什么,再说,我现在这份工作也不错啊,高收入,只要肯努力年终红包也是大大滴。”
张叫兽一脸复杂的看着我,咬得嘴唇发白,半天才缓口气上来,朝我点点头。
原来迎接旧友的那种亲切氛围一下子就消散了,四个人坐在张叫兽的家里谁都不说话,感觉怪怪的,我也只好清清喉咙,“咳,咳,那个啊……”众人都把视线调到我身上,我赶紧道,“那个,你们要不要吃我做的饭?”
这次倒是罗叫兽先开了腔,“好呀,你要做什么给我们吃?我就想吃地道的中国菜呢,在国外可把我馋死了!是吧?!”他回头问脸色仍不是很好的张凯,张凯只点了点头,没出声。
“行,那你们说想吃什么?”我眨巴着眼睛问他们。
“嗯~,让我想想……我想吃牛柳……”
“那是青椒牛柳!”我特意强调“青椒”两字,知道他不爱吃,我非要说。
“切!”果然换来一个白眼,然后数着手指接着点菜,“我还要吃糖醋鱼,要吃香菇炒菜心、咸蛋黄焗苦瓜,红烧狮子头,葱烧海参,烤大虾,雪衣豆沙,生鱼片,酱排骨,辣子鸡、鱼香肉丝,土豆烧排骨,麻婆豆腐,宫保鸡丁,香干回锅肉,豆豉鱼,红烧鸡翅,荷叶粉蒸肉,鱼香茄条,龙井虾仁,桂花糖藕,东坡肉……”
他还没说完,我差点没跳起来,张嘴就开骂,“你他妈当我厨神啊?就这模样的,张叫兽你确定你养得起他?!赶明儿,赶紧休了算了,这张嘴,没个百万年薪都喂不饱!”
看我和罗叫兽在那边一搭一唱,气氛也稍微缓解了下,接着,张叫兽把钱包从口袋里拿出来扔给我们,就象当年他扔钱包让我们一群学生去替他买菜回来时一样。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动作,让我们都一愣,随即谁都不点破,只嘴角翘了翘,接着我就拿起钱包出了门,刚站定在楼梯口等电梯,门内又走出一个人来,安静的站在我的旁边。华丽的电梯装饰可以将人的影子清晰的印在上头。我,看到了丁染墨。
高大的身材,英俊深邃的五官,完美的比例,更加成熟内敛的表情,一身深色西装,雪白的衬衫,一副精英打扮;再看看我,身高虽然够高,但勉强勾到他的肩头,被累成菜色的脸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身上的套装还是平时上班时那件万年不换的一套,穿的有些旧了,洗的却干净,公司打算下半年置新装,我也打算那个时候再换下这身旧的,说实话,公司统一定制的衣服并不合身,我要穿大码的,但却没有我那么瘦的,因此,大码的衣服穿到我身上总是松松垮垮的。
这就是差距么?
隔着时间和空间,许多青春岁月流转,我还是追不上那道如画背影呢。我翘了下嘴角,暗暗在心里苦笑。
电梯来了,我们一同走上去。
“你……”他半天才掏出一个字来,从电梯光洁的装饰墙里看着我。
我也从那里看着他,“什么?”
“……过的好吗?”
“还好。就那么回事。”
“工作一直都很忙吧?!几次去你们公司都看到你带着你们组的成员在讨论,手边还有CASE?”
“对呀,最近还有家公司要上市,我们正跟他们谈注资的事。”其实是想多赚点钱,好早些还掉由于接盘丁染墨那批大豆的货而欠下的巨额外债,虽然余越东表示不着急要我还,但……欠着人家的总是不好。我这辈子就是一本分人,想做现代版的杨白劳也是不可能的了。
他在镜墙里点头,“不问问我吗?”
“……啊?……啊,学长最近好吗?”
“好。”
“身体好吗?”
“好。”
“那……那就好。”我讷讷一笑。
“不问问月灵吗?”
“她……应该很好吧?!听说你到30岁就要结婚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所以,推理来看,她应该过的不错,你们之间也应该进展的不错。”
“说说你吧?”
“我?我有什么好说?”赚钱,养家,还债,再无其他。
“还没有男朋友吗?”
我轻轻摇头,然后瞥过视线,再不看他。
电梯到了一层,我如同逃难似的钻了出去,他提了车,两人一路无话直奔最近的菜市场。买了菜和水果,提了肉和鱼又回到16楼,进了厨房我就再也不愿意出去。
将厨房和客厅之间的门关上,在这个安静的小空间里洗洗弄弄,切切剁剁,油烟四起,呛得我直流眼泪,却也不擦,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内心的泪也都流一流算了,不痛快啊,难受啊,压抑啊,什么的,仿佛随着眼泪都能流走似的。
边干活边默默的流泪,这让我想起了当年孤单的坐在计算机房里为一个小小的数学建模大赛自我奋斗的情形。
那个时候有梦想,那个时候有追求,那个时候义无返顾,那个时候很单纯。可现在的我还剩下什么呢?一ρi股债,一个压力很大的工作,一些迟到的证书,就跟中个安慰奖似的。现实有多残酷我是早就清楚的,尽管做好的心理准备,可还是难受啊。
为什么我周非就得不到别人的重视呢?为什么重视我喜欢我的人都要一一离开我呢?我为什么就不能留住哪怕那么一瞬间的幸福呢?
幸福,到底离我有多远?!……
被发现
路蒙蒙也来参加我们的聚会了,她是罗叫兽在中国的关门弟子,谁不来她也不能不来。这妮子一来就咋呼着要这要那,拆礼物,叙旧情,边吃边喝,反正闹得很热闹,气氛也好了起来,显然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不清楚之前我们去T大闹过的事,但随着酒桌上越聊话题越多,我导师(那位老太太)压下我精算师证书的事也被揭露出来。
这妮子当时就气炸了,扬言要再去闹一场,被我们直接摁趴下,还嫌不够乱是不?我瞪了她一眼,她老实了一阵,然后换了别的话题。
吃过饭,洗碗的时候我把她拉到厨房去,我边洗着碗筷边嘱咐着,“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是谁?周非!认识你多久了?发小儿,知道不?表面上答应好好的,你是打算瞒着我暗地里去闹一场吧?!”
“切!真他妈够聪明,谁也瞒不住你什么,周非,快成精了吧?!”
“我他妈成我的精,你他妈做你的人,人精殊途,知道不?别给我添乱!”
“你跟谁殊途?!”她突然瞪起眼睛发怒似的看着我。
“诶,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咱俩一路走来一路行,我走哪都带着你还不行么?!”
“切,这还差不多。不过我跟你说啊,最近杂志社正要一篇稿子,我觉得你这事还挺典型的……”
“别啊,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给人树立典型。你还没那个实力去碰这个,干脆压下算了,反正事情不大,而且我现在生活过的也不错,不想找谁难堪。”
“你倒是仁义,把我们衬托得倒象奸佞小人似的,周非,咱至于吗?怕事怕到这种程度?”
我长长叹了口气,我的确是怕事,真的很怕,小的时候吧,人都单纯,有点事能压下就压下了,我道个歉、低个头,也不少块肉,更没啥损失,可现在不行啊,这社会多复杂啊,再出点什么事,我真怕别人后头捅他们一刀都不知道是谁捅的,这些人就不能给我省点心么?!“算我求你还不成?我周非折也折过、弯也弯过,你们不一样!顺风顺水一辈子,到头真出点什么事你们可怎么办?!”
“哦,知道啦,你还真是个爱操心的命,我就怕了你这老妈子的性格,把我们都当小鸡雏儿似的养着、护着,你还真想当老母鸡啊?!”
“还别说,这比喻真受用。”
“受用个屁!诶,话说回来啊,这事还真需要你帮忙,赶紧帮我预约你们公司HR余越东。”
“预约他干吗?”我一头雾水的问。
“你不知道他现在风头正劲啊?!人又帅,风度翩翩,而且眼光独到,你们公司很多人才都是他挖到的呢,我们编辑下了死命令,非要我采访到他。”
“采访他是个啥难事么?”
“你不知道他从来不接受采访的吗?”
“应该不能啊,多好的为公司宣传的机会,身为HR经理他就算想推辞也应该不那么容易吧?”
“可你也不问问你们公司的总裁是谁?”
“是谁?”我对上头的什么人事问题一点兴趣都没有,结果果然收获到了一枚白眼。
“你们公司的大BOSS是他的亲舅舅,你想啊,他要不想接受采访,难道他舅舅能拿着把刀逼迫着他?!”
“啊?!”我真的很震惊。当初他跟我说雇佣我的事明明听他说公司不是他家的啊!现在想想也对,公司倒真不是他家的,却是他家族的。娘地,这不是一样么?!突然有种被耍的感觉!
“诶,这事你给我上心跑一跑啊,听到没?”
“哦,知道了。”
刷完碗我又把水果切成小块放到水果盘里Сhā上几只牙签端到了客厅里。
客厅里几个人正坐在沙发上或地毯上闲适随意的聊着天,看我端水果出来一下子就都上来开始吃水果,边吃着嘴巴也不闲着,“诶,周非啊,什么人要是娶了你还真是幸福啊。”张叫兽首先发了言。
我就乐,“咱一卖菜的出身讲究什么幸福不幸福的,能吃口饱饭这辈子就算没白活了。”
“切,瞧你那点追求!”罗叫兽发了话。
“我这点追求怎么了?还别小看这点追求,欲望太多、想要的太多我怕我会消化不良呢,这样正好,我也不追什么,有好吃的就吃一口,没有好吃的青菜豆腐也能对付上一顿,没啥大不了的。”
众人点头,“周非,今天住下吧,我想跟你聊天。”罗叫兽突然提议道。
“别啊,你跟我聊天我是没意见,可人家张叫兽同意不啊?!你们夫夫甜蜜着把我晒旁边你们于心也忍啊?!”
“呀呸,你个嘴巴没把门的,看我不撕了它!”
“诶,别撕,别撕,这张嘴巴吃饭还用得上,废物利用是应该,可也不能浪费不是?!咱们今天有一号算一号,赶紧撤退,罗叫兽,B城春天风大、还冷,给张叫兽暖床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话没说完,一大块苹果就被塞了进来。我嘴巴里呜呜直喊,他们却笑成一团,只有罗叫兽在旁边红了脸……
丁染墨开车送我们回家,送完路蒙蒙他就打算再送我,我一摇手,“不用,不用,这里离我住的地方挺近,你回吧。”
“既然要送当然要送到地方。上车吧。”他坚持。
“不,不用了,刚才吃多了,我正好走回去消消食。”
“我陪你吧。”
“不,你开着车不方便,我家就在前头,散步不到20分钟就到地儿了,你赶紧回吧。”说完赶紧不再等他接下面的话转头就走。
说实话,我真怕他知道我现在的处境。还是让他做他意气风发的丁染墨比较适合,我则比较适合在城市里最黑暗的下水井旁捡点剩饭度日。这,就是差距。
春风将我的头发吹起,吃得有点多,喝的也比较多,心情不是很好,容易醉,头有些疼,但冷风一吹觉得很舒服,散步回去正好。
于是就走。慢悠悠的转,东看看、西看看的,反正回去之后也只有一壁墙,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对着满街的行人和灯光过过眼瘾也算不错。
路过过街天桥,只要走过去就到我租的那片小区了,但我却停在了那里,站在过街天桥上看着往来的车灯在夜幕下形成的光流,时快时慢,高楼大厦之间闪动着各种颜色的灯光,这城市污染严重,看不到天上的星星,只能看到地上的人造灯光,人造的东西,总是少了些韵味,回想起黄土高坡上那些几亿光年前的光线到达地球被现在的我们所看到的星星,也许他们在现时早已经毁灭了也说不定,但在我们所看到的一瞬间却是他们正闪耀着光芒的美好时刻。
人啊,总是太渺小,却总是认为自己很伟大,拼了命的挣扎也不一定得到什么,努力的付出也不一定会得到人们的赏识。
摸摸怀里那几本精算师证书,即便张叫兽和罗叫兽几次三番告诉我那些证书全世界只有不到50个人得到,你是唯一的一个S参考人员,而且又是最年轻的一个,但,我还是得过着租地下室的日子,还是得过着被人说成是“卖菜的”的生活。我的那位半路导师到最后也没有认可我的能力,也许,她是对的,也许,我压根就不具备什么才能也说不定。
拢了拢身上的大衣领子,风钻进领口,有些微微的冷意,酒醒了,头也不那么疼了,我才拢着大衣下了过街天桥朝小区走去。
小区内早就万家灯火,偶尔还有人家做饭炒菜的油烟从楼里开着的窗口飘出来,伴随着吱吱啦啦的油烹的声音。我晃荡着身体翻出钥匙,来到小区一栋20层的高楼旁,没进大楼正门,而是直接钻进了一个宽大的入口。这入口原来是为小区居民开的停车场,但真正能开得上小车并能买得起这种车库服务的实在是太少了,于是,精明的开发商把这些车库租给了普通的房屋中介,由房屋中介把车库改成一个个独立空间,变成了房子再出租给买不起房的人。
我,就住在这样的一个独立小空间里,6平,转个身都费劲,公共厕所,无法洗澡,想洗澡得跑到外头的公共澡堂去,只有一张床靠在墙边,身边、床下放着许多书和生活用品,夏天如果赶上下大雨这里就需要抗洪,但B城雨水很少,所以几乎这种情况的发生概率很小。
推开我的房间,将人整个放平躺在床上,盯着低矮的水泥天花板,听着隔壁经常去天桥上卖唱的哥们拿着那把破吉他在练嗓,另外一家隔壁的夫妻在因为两毛钱的生意吵架和孩子的哭声,对面有个大哥还在拼命的咳嗽,这大哥从外地来B城看病的,待了半年了连医生的面都没见到过,却被医托骗去了几千块钱,连回去的路费都成问题,对门还有一对学生情侣,似乎是附近大学打算考研的,但经常只看到他们俩人打情骂俏,偶尔半夜不睡觉还得听着他们俩激|情四溢的压床板的声音,钢丝床一波又一波的砸在不结实的胶合板上,声音在这个小空间里都能震天!
虽然我大概是这里所有人当中赚的最多的,但事实上我也是欠债欠的最多的。撇了下嘴唇,起身拿起水杯从暖壶里倒了些水喝了进去,然后又重新躺床上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我一阵奇怪,这里平时除了房东一般的房客是不互相来往的(主要是流动性比较大,大家彼此还没熟悉就又分开。),算算日子,离交房租的日子应该还有半个月才对。
虽然奇怪,但仍是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我就想关上,但显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门外,站着三个人。
张凯、罗凡,还有丁染墨。
6平的房间,除了我和那张床之外,就只能再进来一个人,其他俩人就站在门口用眼睛扫着里面粗糙简陋的生活环境。
“你就住这?”进来的张叫兽张大了眼睛问。
“啊。”我搓着手,一脸的尴尬。“你、你们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要不是小丁跟踪你到这我们还不知道呢。你不是在那家风投公司做的很好吗?为什么还要住在这种地方?”
“啊,这不是为了省点钱么,我节省惯了。”
“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走!”说完,他拉起来就要往外走。
我挣脱掉他拉着我的手,“去哪儿?”
“去我家!”
“我不去!”我拉回自己的手,来了脾气。
“不去也得去!”
“去也去不得!”
“你他妈别犯劲!”
“我他妈今天就犯劲!”
“周非!”
“叫我大号也没用!”
俩人在里头大呼小叫,门外那俩也都试图挤进这个小空间里拉我出去。我偏不走!
“这里是我家,你们来呢就是我客人,犯不着嫌弃我这非要我搬家,我住这挺好,碍着你们什么事了?”我瞪眼。
“周非,我们千里迢迢的从美国跑到这里为的谁?我们他妈的不就是放心不下你吗?你就是这么让我们‘放心’的?周非,你是我最得意的门生,你是最喜欢的学生,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你想让我和罗凡带着怎样的心情再回美国去?”
罗叫兽也红着兔子眼睛看着我,“周非,咱搬家行吗?这地方根本没法住人的。”
“没法住人?那这些住在这里的都他妈不是人?”我一瞪眼。
“周非!”张叫兽变雷兽中。
我周非也不是被吓大的,不吃那口素,“告诉你了,叫我的大号也没用。你们来做客我就奉杯茶,如果不是,就该干吗干吗去!”说完就把张叫兽往外推。
可你想,我虽然力气蛮大,但毕竟不是一个大男人的对手,结果,人家半步都没挪动,反倒更有把我往外拉的趋势。
租房
“周非,今天这事不怪两位教授,是我,是我跟踪你到这来的,如果你想发脾气咱们搬了家之后你怎么发都行。”挤不进来只能站在门外的丁染墨此时却Сhā进话来,声音很低柔,似在同我打着商量。
“跟踪?”我抬头看着他,眯起了眼睛认真看着他。
“是,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我……我们不知道你住在这种地方……风投公司难道赚的很少吗?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他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我他妈能说吗?能说我是买了个壳公司把丁染墨那批大豆的货压下来风险自己承担的么?我不能!
我就咯咯一笑,“我要省钱买房,你们管我住哪,我住这儿还挺好的,有免费歌曲听,有免费生活剧看,有免费A片夜夜上演,这是咱们下九流的人的生活方式,喜欢免费的东西,你们当然看不懂也欣赏不上去喽。我住的挺好,咱用得着又跟踪又拖人搬家的么?!”
“周非,这里人多,你跟我们走,咱出去谈!”张叫兽也Сhā进了话来。
我看了看周围那些胶合板里住着的板友们都好奇的开了门看着我们,有人甚至拿着土豆边削皮边看我们拉扯,是够丢人的。于是我从门后的衣服钩上把大衣取下来裹身上然后锁上门跟他们三个人走了。
一走上地面就一阵呛人的风,干冷干冷的,跟地底下的那种湿气排不出去的那种闷湿感不同。我跟地下土拨鼠似的利用夜晚没太阳的时候才能抬头看看头顶的天,尽管污染严重看不到星星和月亮,但仍是感恩于一片天地,这片可以供人类生存和呼吸的地方。象我这种人,这城市太多了,生活得都卑微了,找不到什么方向,活着就好,天天祈祷自己别生病,哪里还能生出什么别的欲望和梦想?!要的太多消化不掉的。
跟随着他们来到小区附近靠近三环的一家咖啡馆,高级会馆里由于夜的降临而人来人往,咖啡馆里也人满为患。我要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喝在嘴里一股速溶的味道,水也不是什么好水,就这一杯还竟然要80多块钱,真他奶奶的抢钱。
“说吧。”我道。
“搬家吧。”还是那句话,张叫兽绝对有做祥林嫂的潜质。
“除了这个问题呢?”我问。
“说说你现在的具体情况。”
“具体、情况?没什么具体情况,我生活过的很好,日子也舒坦,工作顺利,父母健康。”
“我没让你说这些粉饰的话,说具体的。”
“没什么具体的,你问问我们头儿,我工作认真负责、上进努力,收入也是年薪制计算的,没什么不合意的。”
“真没有?”
我点头。心里却补充:除了那几百万正在还的外债之外一切都好。
“真没有。不信就去问我们头儿吧,对了,学长的公司要上市不是也找的我们公司么?他经常去我们公司,他应该了解我的情况的。”我把一切推给丁染墨。
丁染墨皱了下眉头,但仍是点了头的。
“那……那你为什么还住在那种地方?”
“我不是说了嘛,我要买房给我父母住,我们家现在在B城还没房住呢,现在房子这么贵我们首付都有问题,我这不攒钱呢嘛。”
“真的?”
“啊,真的。”我不耐烦的一瞥眼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喝了口速溶咖啡,“呸,真他妈难喝,这么苦的破玩意儿也有人愿意喝。”龇牙咧嘴的苦了脸。
我那副表情让他们一笑,气氛放松下来,接下来的话题开始围绕着打算让我重新搬家住进张叫兽家,房租免费,只需要我给他们看看家就好。然后又抛出了许多有利因素,比如,他们家离我目前工作的公司很近,小区楼下就有地铁,地铁只要两站地直达公司楼下,早上可以多睡半个钟头,公交也只要六站路就可到达公司楼下;比如他们家购物方便,楼下一家小超市,往西、往南、往南各走几百米还另外分别有几家大型超市,公交车又多往来交通十分便利;总之,几乎都只有利而没有弊的,但我还是觉得欠别人的,感觉不舒服。
看出我的心思,张叫兽就道,“行了,你能免费给我看家就帮我大忙了,平时你就帮我打扫一下,照顾一下,什么时候我们回来了你也不用搬出去,我那是三室两厅的格局,你又要求不高,有你个睡觉休息的地方不就可以了吗?!我们回来呢就住主卧,我们不在的时候你随便住,觉得孤单就找了室友将房子分租出去,平时你就当个房东帮我照看着,这次我回来看到上次租房的房客把房子里一块地板都弄掉皮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正好,你住进去要想再租人的话还可以帮我看着点。”
我默了一下,琢磨了半天,最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其实我这人吃软不吃硬,越是拉我搬家我越是不会动,但若是来软的,再把对方的要求和条件提一提至少不会让我觉得占着别人的便宜了,我自然也会算计对我来说比较有利的因素。好吧,那就搬吧,至少搬过去之后每天早上还能多睡半个钟头的觉,而且那是片高尚小区,环境幽雅,来往的人也不那么杂乱,看上去,确实很有诱惑力,对我来说。
正式搬进叫兽家的时候丁染墨来帮的忙,张、罗也帮我搬东西安顿好,然后两男一女三个人开始了同居的日子,同居的日子不到一个星期张、罗两位叫兽就上了飞机回了美国,于是,一个大房子就剩下我一个人。想着前一晚还热闹着边喝东西边拍照边聊天热闹着,突然就安静下来让我有些不适应。于是就上网开始招房客。
本意是想找个女房客,分租一个房间出去的,结果,就别提了。第一次看房来了位自称是女大学生的,进门鞋子也不脱,还是我提醒她她才不情愿的脱下鞋子里里外外看了三圈,提了许多改进意见,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而我只想提醒她至少她该改进一下她自己的卫生状况,那双袜子都露了脚指头了还在穿,且至少一个礼拜没有洗过了,脱下鞋子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异味;第二次看房的是个自称是白领LADY的,一头黄黄黑黑的羊毛卷用根闪着假钻的夹子夹在脑后,春风料峭她只穿了件小小黑皮裙,ρi股紧紧的被皮裙裹住,小肚腩微凸,黑丝袜,性感高根鞋,脸上则化着大浓妆,勒得我是没看出来,倒看出了洗头店里店员的潜质;第三次看房的是个自称是女护士的,进门先把我上下看了个遍然后不无感慨的说了句“你是我见过的最健康的女性,平时多长时间去体检一次?”以及胆固醇、蛋白、血氧……类似这种的名词一个一个的往外抛,提到针头就一脸兴奋,提到人体就满眼冒绿光,我生怕她半夜突然来了兴致从厨房操菜刀把我摁床上分尸解剖……
于是,到了最后,干脆叹气。女的没个象样的上门租房,男的就更别想了,谁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人模狗样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会不会半夜摸上你的床先杀后那什么或先那什么后杀,于是这分租的事就一直悬在了那儿。
我跟丁染墨在公司碰头的时候他正跟经理们讨论上市的一些细节问题,我看他们在开碰头会就转身出去了,不多时,散会出来他也没马上就离开公司,而是走到我跟前,“最近忙吗?”他打着招呼。
我点头,然后搬来个椅子让他坐,他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看着我,“听说你要把房子分租出去一间?”他问。
我点头,“啊,那么大个房子不租出去一间半间的太可惜,再加上那儿地段好,小区环境也好,就算给叫兽们弄点零花钱也该租出去的。”我脑子里转着替叫兽们看好房、赚好钱的念头和打算。
“可以租给我吗?”他看着我笑。
“啊?”我一愣。好吧,我承认,我心里头忽悠闪了那么一下,但仅此一下而已,接着我就平静了。丁染墨应该是不缺钱的,在那附近买套房都可以,怎么可能租房住?再说,就算他打算搬进来难道秦月灵会愿意让他跟我这个“小三儿”一起住?于是我就笑,“秦同学也一定会一起搬进来吧?!那也好,你们住主卧,我住次卧。”
“不是,我租下来放一些重要东西,不过,我承认,张教授的房子离我公司很近,不排除无法回家的情况下我会过去住一两晚。”
“放东西啊……”我转着眼睛盘算着,总觉得那么大的房子不住人有些浪费,不过,既然有人肯付房租那也没什么,更何况,如果他不来住不是更好?于是点点头,“行,反正租给熟人更好,省心!你什么时候过来,咱们把协议签一签吧。”
“好。”他站起身,微笑着向我道别,然后转身走了。
柴米油盐普通生活
晚上6点,拼命挤上一班地铁回到家楼下的时候顺路在楼下小超市买了几袋酸奶和一块面包,又从楼下小饭馆要了一份米饭和炒菜才提着进了楼里上了电梯,16楼一到,电梯丁~的响了一声,我迈腿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了丁染墨正站在楼梯间里朝我笑。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于是招呼他一声拿出钥匙开了门,在门口开了灯,又给他拿出一双张叫兽的拖鞋,放好东西,然后问他,“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
“哦。”我翻了翻冰箱,把酸奶放进去,然后将那盒新买的饭菜放在餐桌上问,“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他跟我到厨房,看到我只买了一盒饭菜于是摇手拒绝。
“冰箱里有饮料,想喝什么?苹果汁?菠萝汁?”
“不用麻烦了。”
“那我把协议拿出来,你先等一下。”于是就进了次卧,从台灯底下拿出一叠纸来抽出其中一张,刚想走出去,却看到他竟然跟着我来到了门前,就站在门口,正打量着我的房间。由于是次卧没有附带卫生间,所以一间很宽敞的空间一览无遗。一张双人床占据了相当大的空间,上头铺着我在大学时候时候用的蓝白床单,单人的,而另一边则空着,枕头也只有一只,棉被上是绿色的素花,很淡雅,是我搬来这里之后新买的,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只小闹钟,也是大学时买的,催促我起床,就是有些不大准点儿,人家别的表是越走越慢,它是越走越快,很神奇,对它,我一直呈膜拜态度尊敬着,然后是一台床头灯,不属于我,是张叫兽留在那里的,小柜下面三排抽屉,里头放着我的一些杂物,比如睡不着觉时翻看的杂志和平时工作上用得到的一些书籍,墙边一排大衣柜,但我能用上的却太少了,把我四季的衣服都摆进去也只装满了其中一只的一半不到;墙角随意放着两只装饰椅,艺术性太强,我有点欣赏不上去,因此对那两只椅子我也只保持着高度膜拜的心,一次都没敢坐过,一个不大的小阳台上放着几盆好养的仙人掌,刺球球毛茸茸的,很可爱,小阳台上晒着两件衣服,底下用水盆接着滴下来的水。
没了,这就是我全部生活的地方。虽然不明白有什么可看的,但他还是站在门口认真看了很久。
“呃……咳,”拉回他的视线,我把协议拿出来递给他,然后走到门口关上门,将他带到客厅。我还是觉得不该给他看我的私人生活空间,感觉,怪怪的。
他也没对协议上的条款有什么异议,于是就当场签了字,付了一个季度的房租,然后又约定了搬东西的时间他才离开。
我以为,事情应该很简单,他把要存放的东西放进来,然后转身离开,一个月甚至两个月都不会再踏入到16楼来,但,显然,我想的的确是太过简单了。
丁染墨第二天就把东西都搬了过来,可我实在是看不出那些东西有什么可存放的,重要的和私密的都不应该放到民宅来,所以那些东西的存放价值实在是有待商榷,然后接着让我意外的就是他竟然第一天搬来这边就在这里睡下了,美其名曰:迫不得已。
我发现,迫不得已真是个好词汇,什么事情只消这么一说仿佛什么都能被理解似的,但我也只能干瞪眼,应该协议上并没有注明“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应该如何。
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也许,丁染墨比我更有做流氓的潜质也说不定。
而且,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房间里明明有洗手间他却偏偏喜欢跟我抢那个共用的,大早上的跟他挤在一起对着镜子刷牙洗脸,看着睡了一夜我那头乱到跟鸟巢差不多的头发支棱得快飞起来了,眼睛也睡肿了,实在是丑陋得可以,而他虽然也很狼狈但显然比我看上去要清爽很多,只要看到我和他之间的对比,我就想直接撞上对面的那面镜子。“你房间里不是有洗手间吗?”我问。
“哦,那个洗手间有点漏水。”
“哦。”我脑子里琢磨着哪天把它好好修一修吧,至少看着人家房子得尽到责任,不能眼看着房子漏水吧。
我用水把头发稍微打湿,把自己的那头乱发试图压平顺,然后就跑到冰箱那,把酸奶、面包和苹果拿出来开始吃掉我的早餐,接着就看到丁染墨一脸孤零零被冷落的表情看着我吃那些东西。说实话,我真想对那个小眼神忽略不计来着,可,他娘的,谁让我眼神好来着?!谁让我心肠好来着?!张放说的对,路边有条流浪狗我都能第一时间给它当娘去!真他娘的!于是,就把酸奶、面包和苹果让出一半来给他。两人坐在餐桌旁迅速解决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然后我就抓起包包穿上鞋直奔地铁站。刚打算进地铁站旁边就有辆小灰车停了下来朝我按喇叭,我一回头,正是丁染墨,“要我送你吗?”朝阳在他脸上洒下温暖的光,也将他的微笑变得更加柔和,可我实在是没啥心情去欣赏,“诶,不用了,我要赶这班地铁了,你也赶紧走,再不走就要堵车了。”说完一挥手就钻进了地下通道去了。
接下去的日子柴米油盐,对我来说还要外加一样儿:还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日常得不能再日常。但,很多东西还是在悄悄发生着改变。我发现我会比平时起的还要早,用鲜奶代替了酸奶,我会把鲜奶放在小锅里煮好放进玻璃杯里,等温温的时候再倒入些蜂蜜,面包上也都涂好了果酱或蜂蜜放在碟子里,然后也会煎上两颗蛋,嫩嫩黄黄的端出锅来带着诱人的香味,我会解决掉我那一份,然后拿起包转身去赶地铁,等我晚上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桌子上的那一份就消失掉了,连杯子碟子都被人收拾过了。
我一直以为他会短期住一下,但却想也想不到,他竟然一个星期天天晚上在这住,连周末都不回家去。我这早上起来准备早点的习惯就是被他这一周又一周的“迫不得已”而习惯出来的。没办法改掉了,生物钟会自动更新,连那个小闹表都用不上了,到了那个点儿,准醒!然后就开始收拾自己,准备早餐。
有的时候我也会问他,“你都不给家里打个电话的吗?”
他就笑,“不用,我爸最近正忙着搞军事理论培训,我妈……跟月灵去欧洲买东西去了,你也知道年纪大了退休之后倒闲不下来。”
说到秦月灵,我也只是尴尬的点点头,看他的表情,似乎是一点也不在意在我面前提起她。既然他自己都不在意,那么如果我去在意……显得我太小家子气,于是就不再问。
晚上从公司回来我也会在楼下的小饭馆多买一份米饭和炒菜上来,当然,赶上心情好、体能佳我也会自己下厨做些可口的东西。他偶尔也会帮忙买些肉菜之类的材料,回来之后就看着我在厨房做,也会伸把手帮我洗洗东西、剥剥皮。
下午正跟小组的人探讨问题的时候我的手机里传来一条短信:今天晚上吃什么?我买回去。
我利用主任发表高论的间隙给他回了一条:晚上想吃鱼香茄子和麻婆豆腐。
过了一会,又一条信息传了过来:好,是我买回材料我们自己做还是在楼下买已经做好的?
我就回:买回去,我做。
他回:好。
然后,手机就安静了。
回到家的时候刚一进门就听到厨房里有声音,放下包包换上拖鞋直接奔去厨房,却看到丁染墨正一头大汗的边看着旁边的一本书边做着饭菜,锅里也正咕嘟着什么东西,味道很香。听到声音他就回头看,看到是我就朝我笑了一下,露出那口整齐好看的牙齿,“我……我想试着自己做一下,果然很难,我是照着食谱做的,就不知道那上头写的对不对?!你换下衣服,等下来吃饭吧!”
“呃……”我愣在当场,有些适应不良,“还、还是我来做吧。”
“总是你做饭我怎么过意得去?!你去歇一会,我马上就好,今天你也尝尝我的手艺。”他就笑着看我,长睫毛在灯下呼扇着,很无辜和一脸讨赏的眼神。
好吧,我承认,我又一次被那纯真的小眼神煞到了,差点没就地阵亡。赶紧摸摸几乎要流鼻血的鼻子转头回了自己房间。
换了衣服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饭菜摆好,然后一脸紧张的等着我审查的模样,认真的看着我,表情僵硬的笑着。我也不客气,一ρi股坐下来,拿起筷子,招呼一声就开吃:“这个不错诶,麻婆豆腐相当好吃!”我吃了一口豆腐评论着,又夹起一块茄子扔嘴里,细细的品位,“嗯~,这个也相当不错,学长,你有做饭天赋诶。什么时候不想开公司了你就去做大厨好了,绝对会有人捧场的。”
“真、真的好吃?”他一脸的狐疑,然后就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接着就皱了眉头,“还是没你做的好吃,只是能吃而已。算了,别吃了,吃坏了肠胃就不好了。我、我看我还是下楼去买点菜上来算了。”
“诶?!不会啊,很好吃的,做饭讲究火候和技巧,当然调味道也很重要,要有耐心。知道啥是火候不?”
他就摇头,我就一副大厨带徒弟的样子告诉他,“火候就是火力加时间,火分很多种,时间长短也要拿捏好,就好象你做生意一样,很多生意机会都是要掌握好时间分寸,谈判桌上也要掌握好火候,什么时候加猛火,什么时候温吞的小火咕嘟着都讲究学问的。另外,调味也很重要,哪些菜需要加什么调味料都是有讲究的,还有,配菜也需要有所掌握,比如软糯的菜里就不易放特别硬的东西做配菜,就算要放特别硬的也最好炒到或蒸到软糯然后再加入主菜中……”我就说了一大堆,他就一脸虔诚的膜拜似的看着我,还要不停的点头,一副受教的好学生模样。
末了就说,“明天,明天我还做,你明天也早点回家,我就不信我做不好。”他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我看着就乐。“好哇,那就期待喽!”然后接着耙饭菜。
吃饭的时候一言一语就把今天工作的情况介绍完了,还说了几个在公司里遇到的好玩的事,当笑料来讲,他也跟着笑,很开心的样子,然后他也会讲一些他公司的情况,遇到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等等。吃过饭我负责刷掉碗筷,他也不离开厨房,看我刷碗就站在旁边跟我聊天,收拾妥当我们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一般都是他看国际国内财经新闻,而我则喜欢看着无聊狗血剧边看边打瞌睡。趁我打瞌睡的当儿,他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几颗水果出来,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Сhā好牙签。我就打起精神来吃几口水果之后关了电视刷牙洗脸然后回房睡大觉。
生活每天都是如此,对于这个房客我虽然无法想太多,但我们的相处却很简单,简单到每天只剩下柴米油盐。
一哭二闹三上吊
夏日里突然来了一股寒流,跟B城上空的热空气对撞了一下,然后下起了难得一场大暴雨,给这污染严重的城市里浓重的土腥味和汽车尾气的味道洗刷得彻底。这场雨来得好是好就是时间上有些不凑巧。
那个时候正是下班高峰,许多人都被堵在了公司,更有许多公司领导层很“人性”的决定:今天加班;想想也对,反正也回不去了,还不如多为公司“奉献”点自己的力量。相比之下,我们老总就显得更加包容,下了班就直接放我们走了,但走到门口却仍是无法脱身,也有少数不怕死的随便披件外套就冲进了附近的地铁站里,结果,听说暴雨太大,排水不畅,导致地铁暂时停运,许多人结结实实的被堵在了地铁站。
而我,则选择了站在一楼大厅里边看着外头的豪雨边跟余越东聊天。
“我弟说要你去参加他的生日派对。”他说。
“我?我就不去了吧。”那种场合一直不太适合我。
“为什么不去?好吃好喝,不去白不去!”他似乎跟他弟弟有仇似的。
“那种场合……”
“什么场合,都是自己朋友,大家放开了随意玩的,你别弄得跟要开商务酒会似的。就我那弟你还不知道?一听跟钱有关的话题就直接离那人两公尺远,生怕染上什么病似的。切!”
“那、那你还邀请我?我做的工作也离钱很近,一身的铜臭味道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要我邀请你我就邀请了,这小子,别说,还长了点脑子。知道如果是他自己来也未必请得动你,干脆就直接让我这个债主来请呗。”
“啊?为啥他会认为他请不动我?”
“他说他请过你,好象是去参加他的画展之类的,结果你把票让给别人了,后来才知道你是艺术无能,艺术气息太浓厚的你都会敬而远之,他怕他那个朋友圈子里的人来得太多你就不肯去了,所以才让我来邀请的。”
“你都把你弟弟的底而揭了,你这哥哥当的也够……够那啥的。”我就笑。
“废话,弟弟是用来干吗的啊?!揭底的嘛,谁叫那小子平时看我老象我欠他多少钱似的。”
“你们兄弟俩真逗,哥哥爱钱,弟弟厌钱,哈哈……”
他就皱眉撇嘴,“哼!厌钱?!他那是根本没吃过苦,不知道没钱的滋味,就是因为从小过的太幸福他才能在艺术圈子里继续自己的学业,他也不看看外头多少有才华的艺术家就因为连口饭都要吃不上了所以不得不放弃学业转行,他呀,都幸福死了!艺术那玩意,没钱没人捧能行?头脑简单!”他嗤之以鼻。
我就看着他笑,“我怎么听出那么点‘还是让这种头脑简单的生物继续生活在一个简单的艺术世界里,至于那些铜臭的东西还是由我来沾染’的味道来啊?!……嗯~~~,按照这个标准来看,你还真是个超级护弟弟的好哥哥呢。”
他就立起眼睛看我,半天才鼓着脸道,“周非,你他妈都快玲珑成精了吧?!看我哪天不找个茅山道士收了你!”
“茅山道士也能收我?你可别浪费钱啊,否则搞不好以我的道行会焚纸告玉皇参你一本!”
“周非,你他妈真轴啊,我还真喜欢你这调调。……不过……,那个让你变成小负婆的家伙是不是过来接你的?!”他眼神穿过我和雨幕,直接看向了外头几乎快下冒烟的空无一人的大街。
我顺着他的眼光往外看,天色昏暗,乌云压顶,再加上雨势太大,什么都朦朦胧胧一片,但我还是看到似乎街边正停这一辆小灰,打着大灯,豪雨在大灯下变成一束束闪光小匕首直接射到地面上的感觉。
看到他的车我只觉得一阵奇怪,这个时候来公司,难道是想跟经理们探讨上市的事的?却听到身后余越东说,“行了,估计他是来接你的,祝福的话我就不说了,不过我也提醒你,就算你看不上我弟弟你也绝对不能看上他,你恐怕是不知道秦家在军方的影响力,丁家还指望着在最后熬成了将军再光荣退下来呢,不会轻易放手那么好的儿媳妇而选择你,大户人家大多有这种不自由。”
我回头看他,“你呢?你也如此?”
“啊,我也是。过几年估计就要开始给我在圈子里物色相亲对象了,家世要好,学历背景也要好,性子也要好,条件多了去了,反正分配到我这里估计都是些大户人家的,要不就是家里有钱有势的官家小姐,再不济也会是个爆发户吧。谁知道呢?!”他耸耸肩膀,不置可否。
“凭你这看破红尘的架势应该去当和尚,当了和尚就不用考虑相亲的问题了。”
“嗯,也对,这主意不错呢,行了,不跟你聊了,记得来参加派对啊,省得他说我没请你。”
“行,知道了。”回身,却看到丁染墨举着一把大黑伞穿过豪雨向楼底信步走来,身形稳健,如同那下的并非豪雨,而只是惜力小雨罢了,在门口将瞬间就被大雨打湿的伞抖一抖,然后回头看着我和余越东,余越东只是朝他点点头笑一个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手一扬,“行了,你们可快点走吧,别在我面前,碍事!”
丁染墨笑着点点头然后重新撑开伞带着我跑到了车子跟前。等我们都上了车我才发现短短几步路我的裤子几乎湿了一半,小腿上都是粘腻贴身的感觉。
“你们聊什么呢?”虽然是夏日,但这场冷空气实在是让气温下降得厉害,尤其是被雨水打湿之后,身上更冷了,丁染墨稍微打开了车里的空调然后发动车子时问。
“没有,就一些工作上的事。”我答。直觉不想让他知道余越东刚才谈到的关于秦月灵的话题。“今天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雨下的太大,听公司里的人说地铁都暂时关闭了,所以我就开车过来接你了。反正距离不远,开车也方便。一会去吃点什么?”
“怎么?你要请客?”我就笑着看他。
“好啊,看你想吃龙虾还是鲍鱼,燕窝还是鱼翅?!”
“哈哈,我怕我吃了那些个高级东西我这平民化的胃消受不起,咱还是简单点,去吃泰国菜?”
“也好,虽然是夏天,但今天突然降温了,吃些辣的也不错。”他似乎一脸的期待,干脆在街边开始寻找泰国菜馆。
吃饱饭再出来的时候外头的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扑面而来一股潮湿和清新,这场大雨算是把这个城市彻底清洗了一番,我们踩着地上的水找到车,发动车子在满是街灯的路上跑了起来。
刚到小区楼下,夏夜里却站着两个人,小区内的路灯不甚明朗,但我还是认出了其中一个:秦月灵。而另外一个,虽然经过了时间的雕琢,但五官轮廓还是当年的那个样子,那个人正是丁染墨的母亲。两人站在那,出离的愤怒表情将五官扭曲着。
丁染墨下了车,我也赶紧走下来,站得远些跟他们打招呼。
妇人先开了口,带着一腔的愤怒,“染墨,她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
“她是周非,难道您忘了当初在菜市场卖菜的她了吗?”
“那个卖菜的,你为什么还要跟她混起一起?为什么不听你父亲的劝告?她就那么好?一个连做狐狸精都没本钱的女人!染墨,家里的未来全靠你了,你也该听听你父亲的话了,前几年都由着你的性子任你乱来,可现在,你竟然跟她这种女人搅合在一起,你对得起我们,对得起月灵吗?她可是个好孩子,不比那个卖菜的好一万倍?!不,把她们俩人放在一起比较都是对月灵的侮辱,染墨,你该清醒一点啊。”
“先上来再说吧。”丁染墨显然不想在马路上跟家人争吵,于是带头进了楼上了电梯。
我也犹豫着跟上了电梯,眼角余光不是没看到秦月灵和丁染墨的母亲眼睛里透出来的愤怒和鄙夷,好象我跟她们站在同一个电梯间都象是在折损她们的颜面似的。但,我也得上楼,16楼,也是我目前生活和睡觉的地方,再怎么瞧不起我,我还是有回去的权利吧。
于是,我就上了电梯,没理会她们眼神。
进了门,在门口给她们拿了拖鞋,妇人就更生气了,“一个卖菜的,你凭什么巴住我儿子不放?凭什么在这里把自己当主人看待?”口气不是很好了已经。
我就站在门口,看着那对准婆媳,“要么进来换拖鞋,要么走前帮我拖地板收拾干净,你们选一样,我这卖菜的目前是这房子的看房人,房子的正主已经将房子里所有的使用权和分租权交给了我,而~~,”我把头转了个方向,瞥了眼已经进屋正站在大厅里的丁染墨,“而他,现在是我的房客!”
“什么?”妇人显然一愣,顿时尴尬写满了整张脸。
我把拖鞋往地上一放,然后放下包包转身进了屋。门外在激烈的争吵,夹杂着哭声和哀求声,而丁染墨的声音小小,甚至几乎没发过什么声音。接着我的房门被推开,然后那个妇人几乎是发狂似的冲了进来,身后丁染墨紧紧拉住他母亲的胳膊,阻止着她的冲动行为。
“你还我儿子,我当初那么照顾你们家生意你就这么回报我?你凭什么?我们家过的日子本来幸福美满,都是被你给搅浑了!你这无耻的东西!”有的时候教养太好,实在是骂不出什么花样来,翻来覆去就只有“无耻”来、“无耻”去的,我都替她的词穷而难受,如果她肯付钱搞不好我会教她如何骂人也说不定。
看着一个从未在真正的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过的女人在眼前崩溃我实在是想翻白眼,就这点儿道行还想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说真的,给她剧本都怕她演不好,更别提这种临场发挥了。旁边的秦月灵更是让我想笑出来,拜托,你就算明明想要把枪上好膛让别人放、玩借刀杀人那一套咱也不至于一边拉着那位崩溃中的妇人一边又一脸看好戏的怂恿模样吧。这么不痛快、不直接,真的很怂!
我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们闹,然后镇定开口,“你们要是给我这个房东面子就现在立刻给我出去,否则,这房子还真不欢迎你们这种客人!另外,丁学长,作为一个合格的房客,虽然没在租房协议中明确提出该如何处理私事,但至少请你带安静的客人回来,否则,我有权利对你提出退租的要求。”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还没演全套就被我几句话冲到沙滩上挺尸去了,估计这情形她们很少遇到,俩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呆傻的看着我,倒是站在她们身后的丁染墨扶出自己的母亲,“我说过了,现在我是房客,周非是房东,你们先回去。”脸色虽然很不好,但整体看上去还算镇定。
“不行,你得跟我们回去,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象什么样子?那么多房子给你住你偏不住,非要住到别人家里来有道理吗?”丁染墨的母亲不依不饶,铁了心要把丁染墨带回去,最好深藏起来别让我看到才好。
我就撇嘴笑,“对,对,赶紧让他退租,房租算他便宜,省得给我惹麻烦,这房子租谁都是租,搞不好租别人赚的更多。”我就差掏出小手绢朝他挥一挥道再见了。
房东赶人
其实吧,我是真喜欢丁染墨,但,让我担着小三儿的名头可实在是委屈了我,尽管丁染墨出了问题我还是会义无返顾,尽管他有了什么成就我还是会欢欣鼓舞,但,让我真学起其他女人谈恋爱、撒娇、搞点小情绪、弄点小动作,这种事我还真做不来。我对感情的表达方式从来都是“请看我的实际行动”,而不是“请看我的情绪和眼神”,只有普通人对于家庭成员般的关怀,而不会念什么儿女情长的小诗句,透着的都是寻常人家过日子的实在,而没有那些浪漫遐思,这一向是我表达感情的方式,不浪漫,不浪漫到了及至,甚至可以说是连个恋爱都不会谈的。你也不要对我说些甜言蜜语,也不要为我写首小诗,只要告诉我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你打算几点回家,晚饭是你做还是我做,到这为止,就是我认为的爱了。再多,对我来说都是奢侈。
所以,我知道我和丁染墨之间的差距,因此,我对他,真的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他若需要我帮助,我一定帮他到死,他若需要我支持,我一定支持到底;若要我真的和他撒娇耍赖玩点小手段,那根本不适合我周非。我可以为了买到便宜菜从东城绕到西城去,但我绝对不会花钱去买一只领带夹、巧克力在情人节那天送给对方。
大概,我这种人,生来就是不懂得爱为何物的,所以,也留不住所谓的幸福吧。因为,毕竟男人们都是喜欢有些小性子的女人的,都是喜欢倒在怀里温柔似水的女生的,以我混迹菜市场的经历,这差距,还真是隔了个马里亚那海沟那么远。
行了,丁染墨,滚回你的世界去。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叫我一声,我含糊一声都不姓周,需要如水温柔的时候还是得找个懂得甜蜜为何物的小女人会来得更幸福。所以,其实,我早就放手了,心也不甘,但毕竟差距在那摆着呢,不放手还能如何?我又变不成别人,只能做我自己。
丁染墨没有退租,他把他母亲和秦月灵弄走之后就站定在我门前,礼貌性的敲了下门,门没关,他站在门口看着我,我坐在小台灯前看着他。半天,谁都没说话。
我看他不说话,场面又不能如此僵下去,于是就劝他退租,可他坚决不肯退,最后我也发了狠,看着他,“丁学长,你们认识一场,这么多年了,我周非对你怎样?”
“你对我……很好。”他看着我,眼里有光一闪,情绪一时难辨。
“我周非对你好吧?!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他一愣,表情一窒。
“啊,还不是害我啊?你未婚妻都找上门来堵门口认定我是个小三儿了,我周非天生命贱还是怎么的?非攀上你这根高枝儿了?全天下就你一个男的?你不退租她们就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是给你面子,下次就会闹到我们公司去,我上辈子欠你家钱?还是上上辈子抱你家孩子跳井了?我周家也没欠你丁家什么吧?更没欠秦家什么吧?你们这隔三隔五上门闹一闹,知道的是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偷吃嘴馋不检点呢!学长,你是个好样儿的明天就退租,该搬哪就搬哪去,该住谁家就住谁家,别人知道的说是你住这边上班方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着锅里占着盆里的。赶紧搬家,这房子我说啥也不租你了。”
“……”他抿住嘴巴不说话,只看着我。
“看我?看我也没用!明天就搬!我周非不短你钱,也不短你房租,今天就给你结帐!”说完一拉抽屉,一股脑把抽屉里用于日常开销的钱全都拿出来了,扔给他。
他也不接过,任那些钱落到地上,花花绿绿洒了一地。
我就嗤笑,“也对,象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瞧得上这几个钱?!我不能跟你比,我爱钱,我贪钱贪得厉害!你不要,咱也别扔地上,你不要,我还要呢。你不要的话,这些钱就便宜我这个房东了,不管怎么说,你明天就得搬!”说完,就不再看他,蹲下身捡地上的钱。
他的脚就在我眼前,一动不动的。而我则蹲在地上小心将那些钱的边边角角都展平,展得小心翼翼又猥琐非常,甚至让我想起了《守财奴》里的葛朗台数金币时满眼放光芒的形象。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差距,最好赶快将他赶走,远离我的世界,看不见,摸不着,我就不会有过多的希望,希望没了,生活又重归平淡了,那么,我也就得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我那副爱钱不爱命的角色演得太过成功,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葛朗台的时候,眼前的那双脚突然转身离去。接着,大门被重重关上。我,则一ρi股坐在地上,将那些钱一扔,将头深深埋进膝盖中……
丁染墨并没有搬,事实证明,我显然低估了他的执拗程度,见他不搬我就催他,催他也不搬我就网上找房客,经常选在他在家的情况下让人上门看房,在他房门前贴纸条警告他再不搬家就打电话报警处理,即使如此,他仍是不搬。只是我带人回来看房时他的脸色不好,整个身子深埋在沙发中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带着人介绍完这里介绍那里,末了,看房人除非神经粗到电线杆那种程度,基本上都会感受到那种非人承受的视线,然后就会回身问我,“请问,这位是……”
“一个房客,不肯搬家,都怪这房子太好了,住下就不想走。”
“那……如果他不搬……我要搬进来住哪儿啊?”看房人显然一愣,看着我,一副我是骗子的表情。
“等他搬走你就能住进来了吗?实在不行,住书房也可以,房租算你便宜!怎么样?”
“哦,书房?!……好象面积也不小,收拾一下,也能住的舒服吧?!”
“那是当然,这房子就是这样好,每天都能从不同角度见到阳光,下午的时候书房的阳光最足,客厅又大,书房不喜欢可以随时待在客厅里。”
“这……”看房人还在犹豫,看着坐在沙发里脸色非常不好的丁染墨,“这样不好吧?!……毕竟,俩女一男……有点……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等他搬走了不就两个女生了吗?”
“我不会搬家!”沙发上的人终于冷冷的扔出这样一句话。
“再不搬家报警处理!”
“想报就报吧,我不拦着!”
看房人显然注意到了眼前不同寻常的气氛,找了个借口转身走掉了,我和丁染墨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最后我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就开始打电话,“路蒙蒙,是朋友不?是朋友就住过来!”
“……”
“不行,不过来不行,明天就住过来!”
“……”
“什么?哪有你这样的朋友啊?!太过分了!”
“……”
“行了,别说我认识过你,路蒙蒙,你行!”
按掉电话又拨了另外一组号码,“张放,明天搬家吧,住我这里来。”
“……”
“让你来你就来!大姑娘啊,还扭捏起来了?!”
“……”
“路蒙蒙让你搬你就搬是不?这么多年朋友我说话就没好使过!朋友当成你们这样的我还真服了我自己!”
“……”
“诶?真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