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郎传》叶孤南著
**********************
玉门关外,寒风袭来,沙尘飞扬,遮天蔽日。
空中有一物飞行而来,待飞近时才辨清竟是一白衣女子和一少年站立在紫色绸缎一般的飞物上。这二人正是高昌城中那天山道宗的白衣师姐和崔天浩,那飞物乃白衣女子的御驾法器‘紫绫’。二人一路飞行而来,不过一日一夜便穿过了这阔及两千多里的茫茫大漠。幸好一路过来,这白衣女子刻意避过人多的路线,并未遇到行人,也不致引起骚乱。
只见二人在玉门关外数里处停了下来,‘紫绫’自天上下落,两人缓步而来。回了地面,崔天浩仍惊魂甫定,睁大眼看着眼前这个带自己飞了几千里的白衣女子,不能相信的问道:“你……你……你竟然会飞?”
白衣女子脸色平静,将停留在半空的‘紫绫’收回,淡淡道:“这有何难?但凡修真之人只要达到一定的境界都有自己的御驾法器,我十六岁那年便学会了御驾飞行之术。”言语之间流露的神情,仿佛告诉崔天浩这只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崔天浩还是不能相信,在他的眼中,飞行只是传说中的仙人才能办到的事,而神仙之说只是市井之人口中无聊的传言罢了。可眼前的这个活生生的女子却真真切切的让其体验到飞翔,这已然超出了崔天浩的认知范围,让人一时无法接受。
白衣女子见崔天浩仍迷茫,又道:“在你们眼中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天底下能飞的人确实不在少数,只是修真之人大多隐居山林,极少出来,再加上修真之人飞行时也不愿为世人看见,刻意避开,世人又如何能得知呢?”说完,也不顾崔天浩无比惊诧的眼光,向关内走去。
崔天浩怔在原地半响,方恍然醒悟,大道:“是啊!对凡人来说,看到人在天上飞,那也太惊世骇俗了!”又见白衣女子走了老远,忙快步跟上去。
白衣女子自顾自行走,也不作理会,忽然,白衣女子回身问道:“我见你功力不差,为何连飞行之术都不会?”
崔天浩顿了顿,失声笑道:“我?我不过是从大师那里学过一点佛门心法给自己疗伤而已!有什么功力?”
崔天浩不知道自己身怀水火二珠,又以佛门心法与之日夜对抗,融合,功力日渐提升。如今,水火二珠相斥几乎不能对崔天浩造成伤害。况且,行空给他他的佛门心法能用来抵抗水火二珠强大的斥力,又岂是平凡功法?
这白衣女子自是不能知道,只听崔天浩说行空授其佛门心法,以为那大和尚乃崔天浩的恩师,心中释然,道:“那位大师是个高手!”
崔天浩曾见过行空挥手间赶走黑烟狼王,赞同道:“嗯!行空大师确实很厉害!”忽然又想起自己离开之时,行空正面临险境,神色一黯,喃喃叹道:“也不知道他现在可好?”
白衣女子却似乎丝毫不见为其小师妹担心,只留下一句话:“你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罢!”便转身又向玉门关内走去。
崔天浩紧随其后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白衣女子看了看身上的白衣,一片片泛黄,皱着眉头道:“你看我们这样还能见人吗?自然是去找个地方先洗洗干净。对了,你身上可有银两?”
在沙漠之中飞行一日一夜,二人均已风尘仆仆。白衣女子久居天山,修行悟道,讲求心静无尘,不食人间烟火,平时衣着更是洁白如雪,不染尘埃,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天下哪个女子不好美丽。此刻,她急急入城,只是为了找一处洗浴净身之地。住店总得给人钱吧,可白衣女子自幼便投师天山门下,衣食无忧,自然很少沾染尘世俗物,更何况是钱这种最世俗的俗物了。
崔天浩苦笑道:“我同大师自天竺一路化缘而来,他吃什么我便吃什么,哪来的银两?”
二人踌躇无措时,正巧,两个商人自前方缓缓而来。
待那两个走近时,只听见为首的一个持陕西口音的商人对另一人埋怨道:“这生意真是没法做了,刚太平几天,又要打仗了!”
大汉旁边一个山西口音的大汉接道:“当今天下是越来越不太平了,我估计着明年开春大唐就会向高昌用兵了。这次买卖做完,老子便收山,他们爱打多久就打多久。”
陕西商人道:“你收山干吗?他打他的仗,你做你的生意,总不能打仗了还不让人做买卖吧!”
山西大汉道:“哎,天下将乱,庶民遭殃,前日老子住在城中汇宾客栈,谁知夜半竟有人纵火,还有打斗声音。最后打听才得知有人趁火打劫,你可知被劫的商队是谁家?”
陕西商人疑道:“谁?”
山西大汉道:“便是柴家,当世富豪柴家!”
陕西商人大惊道:“柴家?不会吧!柴家可是有护商卫队的,竟有人敢抢柴家的商队,不想活了。”
山西大汉道:“可不是嘛!你看看,如今的强盗是何等的猖獗,连柴家都敢劫,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老子虽也有两下子,遇到强盗还不是束手就擒。算了,还是早点回家抱老婆,心里踏实,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
二人大笑,引来崔天浩二人注意。
陕西商人又问道:“可是,那汇宾客栈今日不是在做生意吗?”
山西大汉笑道:“还做个屁,那场大火以后谁还敢住那个店,汇宾客栈今日食宿均为免费,可还是没几个人敢入住。你想,谁还能省那几个小钱,性命要紧,我就是昨天从那里搬出来才和你住一个客栈的。”
陕西商人道:“原来如此,老兄所言有理,看来真得早些收手,生意虽重要,总不如性命要紧。”
山西大汉笑道:“你我兄弟相识一场,也算是脾气相投,等这笔买卖完后,也没什么事情,兄弟我请你到我的山西老家去,我老婆做的醋那可是天下一绝呀!哈哈……”
陕西商人笑道:“呵呵,兄弟我可不爱吃醋,这样吧,等生意完了,你到我陕西去,我媳妇酿的高粱酒那才叫绝,保你喝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哈哈……”
“哈哈……”
两个商人的对话虽无关崔天浩二人之事,但崔天浩也从中了解个大概,看来战事当真不可避免,心中不免有些黯然,兀自出神。
白衣女子好似对汇宾更有兴趣,不理会呆呆出身的崔天浩,径直向城内汇宾客栈的方向走去。
**********************
《花郎传》叶孤南著
**********************
却说那汇宾客栈,自前日那场大火后,来往客商就很少有人敢入店,使得这原本玉门关生意最红火的客栈人迹寥寥。可怪就怪在这客栈老板沈寒彬,只见他脸色憔悴,可眉头眼角尽是得意之色,完全没有失落无助之情。旁人不知情况的还以为他悲极反喜,恐怕早已神智错乱。
见崔天浩同白衣女子进入,沈寒彬立时堆起满脸的笑容,喜道:“两位客官,你们可是我今日的第一批客人,二位尽管找最贵的菜点,找最好的客房住,食宿一律由我包了。”又见二人不知该吃什么是好,便替他二人点了几样最贵的菜。
崔天浩见这老板如此热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白衣女子神情自若,淡淡道:“听说客栈前日发大火,你应当损失不小,为何还这般开心呢?”
老板指着店小二笑道:“你可看到那小子?”
崔天浩凝神看去,只见那店小二气宇不凡,眉目之中隐隐有一丝傲气,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能令这老板如此欢心。
白衣女子淡淡道:“不就是一个落难少年吗?有什么特别之处?”
老板‘呵呵’笑道:“你们不知道,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哈哈……”又转身向店小二笑道:“小子,你说是不是?”
店小二重重的‘哼’了一声,便不理老板,兀自向厨房走去。
崔天浩越看越觉得这客栈好生奇怪,老板不像老板,店小二也不像店小二,当真是乱了套了。
这店小二正是柴豹百般维护的白衣少年,那日同几个扶桑浪人斗法,后又为一高手掳走,谁也没想到这高手竟是这位平凡无奇的客栈老板沈寒彬。
那晚,起火以后沈寒彬便一直跟随在白衣少年同那几个浪人之后,见白衣少年功力底子不错,最要紧的是他的功法竟与心底那可恨之人有几分相似,可是对打起来毫无章法,怕为聂孤火和那几个浪人所杀,才亲自出手将其掳走。
待沈寒彬回客栈才发现,客栈之内有打斗痕迹,弄清楚以后知道乃是柴豹一行人曾与另一群扶桑浪人争斗过,至于柴豹本人据说性命无忧,已然南下,方安下心来。
这两日,为了套出那白衣少年和他师傅的身份沈寒彬可是没少费脑经,总算搞清楚,这小子果然是那人的徒弟,是以封住了白衣少年的经脉,令他同一个常人并无两样,还让他做店小二,好好折磨一番,如此一来发泄十多年对那人的不满。想想这些年的苦,能够发泄一二,那个痛快,又岂是火烧客栈能相提并论的。
那白衣女子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回了房。
空空大堂内,只留崔天浩同沈寒彬及那店小二三人。
店小二却也不去收拾白衣女子吃过的碗筷,竟端端坐在角落深处。
沈寒彬甚是得意的瞧着店小二,笑道:“怎样,想好没有?是做我的徒弟,还是留在这里当一辈子店小二啊!?”
店小二冷冷哼道:“虽说他老人家不愿收我我已有师傅如何能再次拜师?再说你心术不正,行为诡异,我岂能拜你这样的师傅?”
沈寒彬忽地脸色一变,一丝黑气在眉间若隐若现,又瞪大眼睛,大骂道:“我行为不正?你那师傅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