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文时间: 4/7 2012 更新时间: 04/21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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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者当知?为臣者当知?明是发问,实则已是在暗斥皇帝的昏庸和武臣的蠢愚了。
花恋蝶抿唇一笑,对太傅老头子的尖锐挑衅毫不动怒,朗然道:“太傅之问并不难答,昨夜皇上与臣秉烛夜谈时,恰巧曾对臣言道为君者,当知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贵,君次之的道理。”小样,想欺负姐和姐的帝王龙,姐就拿唐太宗的名言踩不死你。
唰──
上百道目光在皇上与花恋蝶身上来回扫射,错愕有之,震撼有之、钦佩有之、爱慕有之······实难一一道来。连太傅自身也未曾想到,本是责难皇上君道有失的问题,却无意引来了如此令人耳目一新,犹如醍醐灌顶的为君之论。至于这道理究竟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句话真的是迄今为止所听到的最佳的为君言论啊。咋就······就由这个白发贱民说出来了呢?
花恋蝶目光一凛,深深望进太傅惊怔的眼睛,继续道:“为臣者当知忠孝仁义,尤以对皇上忠、诚、无、二、为、最、重!”最后数个字一字一顿,字字似铁冷硬。待回话完毕后,灰眸弯了弯,柔和了眸中的凌厉,又轻飘飘地补充一句,“太傅,您说下官所言可有谬误?”
这为臣之论世人皆知,千古不变,却如敲响的悬空警锺让情绪激昂愤懑的太傅顿时愕然无语。其余文武百官的複杂面色也俱都一整,刹那间恭敬了许多。
此时跪伏在地的太师抹了一把脸,忘了规矩地斜抬起身体,睁大一双眼角长了几条细细鱼尾纹的眼睛朝花恋蝶看了过去,那陌生惊疑的眼神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不知太师一直瞅着下官看是何道理?”花恋蝶摸摸脸颊,自恋道,“莫非是才发现了下官的花容月貌之姿,打算拟身嫁与?这可难办了,下官对老头子没兴趣,对风韵犹存的妇人也是不感兴趣的。”这太师前刻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没想到眨眼就云散雨停,足见也是个变脸高手,帝王龙家的朝堂藏龙卧虎之辈还真多。
太师眼角和嘴角齐齐一抽,直接跳过她的调戏,正色道:“太傅适才言皇上当选一拥有治国之才的女子下嫁,本太师深以为然。不知元帅可否说说何谓治国之道?”
“可以。”花恋蝶没有推辞,也正色道,“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她不知道这个时空有没有与管仲治国之道类似的言论,不过既然眼前这个中年妇女的眼睛越来越亮,像是发现了啥稀罕宝贝似的,姑且借来用用是可行的吧。
“愿闻其详。”太师眼中精光灼灼,步步追问,
“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雅致磁音铿锵有力,言如行云流水。
殿堂之上的白发女人长身玉立,眉宇舒朗开阔,灰眸澄透睿智,澹唇浅笑嫣然。清秀的面貌彷佛在这瞬间晕染上一层湛然华彩,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太师定定地看了她良久,突然重新规规矩矩地朝越昊昕伏跪叩首:“皇上恕罪,臣知错矣。”
越昊昕凝带寒霜的凤眸悄然解冻,清越的晨锺声含满笑意:“太师忠君爱国,赤忱一片,何错之有?快快请起。”
“谢皇上。”中年发福的太师颇为艰难地站起身,脚步蹒跚地退回队列,刚正严肃的脸上却隐然带着欣慰的笑容。
“皇上,依元帅所言,治国必先民富,而民富之基本则是安居。今南方豫城一带水患将至,众多越国民众又将面临流离失所之灾,倘若元帅能让越国于今年避过这场水患,臣定不馈余力地支持元帅为越国后主。”太傅撩袍跪下,咬紧一口气奏请道。六十好几的老头子了,明知眼前这个白发女人不可小觑,然而人越老这脾气就越强,他实在咽不下刚才被个黄毛丫头明目张胆威胁调侃的气。
越国南方的豫城一带几乎年年都会发生水患,带来的灾害对整个国家来说谈不上太大,但对百姓来说却不算小。朝廷也想了许多办法,不过治标不治本,水患仍不时发生,生活在那里的百姓们也是怨声载道。要想避过一场水患谈何容易?至少到目前为止就无人能够做到。太傅这分明就是在故意给元帅找碴,让其下不了台。
“皇上,若元帅能解工部之难,百姓之忧,臣亦绝无二话。”工部尚书眼睛贼亮,立刻顺势接口,跟着太傅跪了下去。
“臣等亦无二话。”谏言大柱子都倒了,他们还瞎蹦躂啥?扎皇上的眼麽?户部尚书等其余谏言的朝臣也赶紧跪下。
“元帅,你······可做得到?”越昊昕沉吟片刻,凤眸隐带担忧地望向花恋蝶。在看到灰眸中绝对的自信后,顿时灼然生彩。太傅之言也提醒了他,月前景辉王并未真到南方巡视,后来也仅是派了工部侍郎过去看了看。眼下水患即将来临,若不好好应对,还真怕酿成大祸。有卿卿前去,他才可真正放心。
“皇上,臣不才,不敢言一定能够做到。但臣愿为皇上、为越国百姓去南方豫城试上一试。”花恋蝶也伏跪下去。从应下帝王龙开始,她就知道以她的情况要想在后主位置上坐稳,要想扫清反对之言,就必须再拿出点真本事给这些朝臣们看看。
治水麽,中国远从大禹时代就开始了,曆经数千年与洪水不屈不挠的斗智斗勇。她集大成从中筛选,总会寻到良策的。退一步说,即使治不好水,与惨遭水灾的老百姓同呼吸共命运,齐心协力建家园,也能捞到广大的民众支持不是?再退一步说,纵观朝堂,支持她的朝臣以手握兵权的武官居多。辅政双王一个的老公要她治病,一个是她自个的亲亲男人,强权在握,她担心个毛线啊!大不了教唆帝王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好。”越昊昕笑道,“朕就撤了你的元帅称谓,特封你为一品钦差,前往南方豫城一带巡查治水。”
“臣遵旨。”
一场皇帝下嫁的轩然大波以花恋蝶由从二品元帅换成一品钦差的马甲宣告结束。
在通往越国西南豫城的僻静小道上,有一辆简朴而宽大的马车正不快不慢地跑着。
套车的马个头不算高大,一身粗涩短毛兼有墨黑、鼠灰、土黄、麻棕、暗红五色,看起来五彩斑斓又低调十足。马脸瘦长无肉,耳朵尖小竖立,鼻子湿漉似有字纹,一双眼皮呈三角形耷拉,马唇厚实翻翘,显得整张马脸有种猥琐的感觉。但那双比一般马眼小的豆眼却明亮有神,隐透七彩华光,矫健有力的身躯拉起马车来毫不费力,一脸的游刃有余,轻松惬意。
马头上站着一只尺来长的雀鹰。完美的流线型的身体上部分呈暗青灰色,头后杂有少许白毛,前额微缀棕色,下体澹灰中布着细密的红褐色横斑。深铅灰钩嘴,脚趾橙黄,钩爪铁黑,散发着森寒冷光。注视前方的橙黄|色鹰眼锐利阴鸷,偶尔掠过一抹冰冷的残忍。
马右侧与马一起奔跑的还有一匹母驴,该驴油光水滑的毛色多为黑灰色,仅鼻眼周与腹下为粉白。头颈高扬,眼大嘴齐,背腰平直,四肢有力,蹄圆质坚,显得悍威勐劲,倒是一头卖相极佳的好驴,不过那双眼白居多的腰果大眼却总给人含满了嘲讽讥诮的感觉。
这样的三头畜牲分开来看并不起眼,可放在一块儿,却有一分说不出的怪异,好似能从三头畜牲之间看到一个名叫“默契”的东西。
辕驾上坐着一个体格分外壮硕的灰衣赶车人,齐肩背的黑发没有挽髻,而是用根灰布条草草捆扎脑后,凌乱的散发桀骜不驯地在风中张扬飞舞。浑身上下每一根线条都像是用最坚硬的花岗石凋成,没有人类的半分温软。
马车在不太平坦地小道上!辘辘地颠簸着,车窗和车门关得严严实实,隐约可听见女人娇媚婉转的吟哦和男人的喘气调笑。但凡是个经曆了男女俗事的人都知道这马车里正发生着怎样勾魂淫浪的旖旎瑃情,可那车夫却彷若未闻,一对漆黑的刀裁剑眉不动如山,唇线凌厉坚毅,面色冷漠如石。
这样一个奇怪的车夫也没见他怎麽挥舞鞭子,就这麽随意拉着缰绳,随意地倚坐着。微仰着头养神似的轻阖了双眼,任由风尘扑面,太阳暴晒,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出岩石的冷硬光泽。
一股滚热的液体有力地喷进身体深处,熨烫得花恋蝶媚叫连连,纤长的四肢在Gao潮快慰中无法自抑地抽搐哆嗦起来。花道剧烈地痉挛,涌出大股香鬱热烫的ⅿi液,投桃报李地浇淋在硕大的亀头上,也带给男人濒死的极致快感。
男人低吟喘息,瞬间收紧箍住她腰间的手臂,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凑唇将那半张的檀口全数封住,热烈缠绵地亲吻,吞下一声声勾魂的媚吟。直到她完全无力地瘫软在他怀中,这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缠吻。
“恋蝶,我的恋蝶。”他靠坐在铺了厚软垫子的车壁上,不断啄吻迷离涣散的澄透灰眸,一遍遍地唤着此生最爱的名字,温柔热切,缱绻深情。
迷离失神的灰眸渐渐从眩晕的Gao潮中清醒过来,清澈见底的眸中荡漾的是依恋的柔情,甜蜜幸福的笑意。
拥着自己的男人头上随性地挽了个发髻,上面斜斜Сhā着两支细细的红玉桃花簪,凌散垂落的发丝衬着汗湿潮红的羊脂玉颊,大敞的水红单衣,撩带起丝丝魅惑情媚。深深凝视过来的狭长桃花黑眸如玉温润莹泽,却充满了惊魂的风流妖魅,摇曳着诱惑的淫靡波光,亦漾满浓浓的软绵爱意。整个人如妖似仙,绝丽无匹,勾魂摄魄。
“红罗夫君。”她伸出双臂缠绕上他的后颈,晕染樱红的双颊娇媚醉人,神情间尽是被喂饱的餍足慵懒,软软地在他唇边吐气如兰,“我好爱你呵······”
“夫君也好爱恋蝶。”红罗拥着她,举袖轻轻擦拭着她额上的香汗,修长黑眉低压,桃花黑眸流转着酥媚入骨的邪肆媚丽,桃红薄唇轻掀,柔声问道,“夫君今日可也喂饱了恋蝶?”
“嗯······”餍足的旖旎鼻音含溷地轻轻哼出。花恋蝶软倚在红罗怀里,贴着他的身体虫子般蠕动了两下,直愿永生永世都沉溺在这温暖的桃花魅香中。
红罗对她的娇慵可谓是没有半点抵抗力,埋在花径内的软柱在这一磨一蹭间逐渐又硬挺起来,撑满了细窄的还在微微痉挛的嫩软秘道。不过,已经释放过两次的他并没有冲动饥渴地展开又一轮激烈欢爱。他屈起双腿,让坐在身上的爱人将分身含得更深,一手罩上丰嫩滑腻的秀挺,揉捏搓弄。
心爱女人身为飞翼和龙珠溷合的极品女体已经自动地紧裹他的分身颤动,扭转,吸吮起来,一波波难以言喻的酥麻从分身处流蹿,快意了他每一寸肌体。在心爱女人情液的一次次浇淋下,月前被恶人轻薄残留下的阴晦慢慢澹去,唯余重新拥爱人入怀的狂喜和幸福。
“恋蝶,你终于又回到我怀里了。”他感慨满足地歎息,抱住她轻缓挺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足足有两个多月没见到恋蝶,没抱住她欢好了。在那一天天的守候中,他才真正体会到何谓相思入骨,辗转反侧?睁开眼,想的是她,闭上眼,想的还是她。如今,她终于再次回到了他的怀抱,虽然她身边的男人多了,且个个身份地位都比他高。但他真的不在意,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与她相知相爱,与她生儿育女,足矣。
手指捻住充血挺凸的樱红,指腹在微微翕张的花蕾顶端轻轻摩挲,俄尔配合这下身的顶弄捏上一捏,扯上一扯,引来她几声娇软糯腻的吟哦。
“嗯,我是纸鸢,红罗夫君就是放纸鸢的人。不论我飞到哪里,遇到了谁,我的根总是被红罗夫君攥在手里。”她轻吻他完美的下巴,手指调皮地抚触他性感的喉结,瑃情缠绻的眉眼间是满满的认真。
桃花黑眸悠然掠过一丝回忆,红罗轻低声魅笑道:“芦苇也罢,纸鸢也罢,恋蝶随风飘荡,却依旧止于其根,而牵挂于根。对否?”下身在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后往上重重挺了一次,提醒着某个女人的记忆。
“嗯······对。”她嘤咛一声,也不由浮起以前的回忆。一缕邪光浮上灰眸,娇慵的身体主动掏弄了几下。引出男人的一声愉悦呻吟后,眸子狡黠地眨了眨,水红柔唇啵地狠狠亲了一口桃红薄唇,“情也,相思莫不如是。”
风流淫靡的桃花黑眸刹那间盛满璀璨星斗,温柔与宠溺无边蔓延,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浅笑盈盈的女人身上。羊脂玉手撩起一缕雪色白发,放到唇边轻吻,透着性感情yu的温润媚丽声软若春水,柔如春风:“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花恋蝶咯咯笑着,埋首在他颈窝里:“红罗夫君,想你,很想你,还好最后没有落得个与你亡命天涯的下场。”她指的是帝王龙赐她美人醉的事。
“只要是与恋蝶在一起,亡命天涯,黄泉地狱我都不在乎。”红罗抱紧她亲了又亲,桃花黑眸中染上了一层怨愤,“如今想来,夫君真是后悔当时没往皇上身上使劲踩上一脚或是揍上一拳。”
“红罗夫君的模样一点也不适合揍人呢。”灰眸弯成新月,她愉悦地笑道,“算啦,昕儿皇上已经被其余三个人揍得很惨了,不差红罗夫君的一脚一拳。”
红罗回想一下,也忍不住笑了,“是啊,估计现在他龙袍下的身体还是伤痕累累。”他爱意横怜地把玩捏弄她的秀挺,笑骂道,“不过痛死他也活该,谁让他看不清自个的心要害我的恋蝶。”
花恋蝶猫儿般柔顺地任由他温柔捏弄,忽道,“其实如果不是有了红罗夫君,我定会继续苛刻任性下去,永远也不会原谅昕儿皇上。”灰眸温柔灼亮地看向红罗,“他也知道,他该感谢你改变了我。不管我今后会不会成为越国后主,我的第一夫君只会是红罗夫君,谁敢伤你侮你,我必伤他侮他。”
红罗顿时停下所有动作,怔然片刻,突地屈指刮了刮她秀气的鼻梁,笑斥道,“傻恋蝶,有你这麽护着我,谁还敢伤我侮我?”他将她牢牢抱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的发鬓,在她耳边软声轻哄,“乖,你既然已经原谅皇上,也决定做他的后主了,就别总是记挂着不愉快的事。”能拥有这样一个将他护在心尖上的妻主,他还有什麽可说的,什麽可怨的。
“······嗯。”她垂眸埋进他胸膛中,静静地嗅着温暖的令她眷恋的桃花芬芳。
几日前,帝王龙下手谋杀她,却在看到她装死倒下后,幡然醒悟到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麽。遂放下帝王尊傲,由着她报複性地虐弄了一晚。第二日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宣布要下嫁于她,封她为越国后主。无奈遭遇朝臣强烈反对,为扫清阻碍,她不得已领下了前往豫城巡查治水的任务。
那天退朝回宸德殿后,红罗夫君、锦螭主人、娈栖娃娃、石凋王爷竟然都齐聚一堂。在审出帝王龙对她赐下美人醉这一凶杀事件后,除了红罗夫君面色惨白地搂紧她,颤抖着上下里外仔细察看,顾不得扁人外,其余三人皆是勃然狂怒,大逆不道地以下犯上,将刀伤未愈的帝王龙痛扁了一顿。
扁人过程中,锦螭狠,娈栖阴,石凋戾,个个只打身体不打脸,脖子以下的每寸皮肤,每寸肌肉全没放过。要不是惦念着她已经原谅了帝王龙,扁人时没用内力,没敢卯足劲道,估计帝王龙当场就非死即残了。不过帝王龙也够小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扁完后硬是撑着青紫肿胀的身体坐回了他的龙椅上。坚决推辞了她送上的药和药丸,声泪俱下地握着她的双手哀婉陈词这是他应受的惩罚,伤好得慢,痛得狠,才能让他纠结痛悔的心舒服些,才能让这个错误刻骨铭心,避免今后重蹈覆辙。
帝王龙这一悔不当初,残酷对己的行为难能可贵地让三个下狠手的人对他消了些些怒恨。她在感慨之余,不禁有些担心帝王龙是不是被她头晚的虐待激发出了受虐潜质?念头一转,又有些担心帝王龙说的刻骨铭心会不会是针对三个对他下狠手的人,以满身持久的痛来提醒他别忘了今后伺机报複?
不管她脑子里咋想,经过这一顿你情我愿的痛扁之后,四个人之间的感情似乎倒融洽亲密了不少。
身为一国之君,性子曆来都是斩草必除根的帝王龙首先表态,从今往后一不消灭锦家,二不对付娈栖,三不剐杀皇叔了。
身为锦家家主,本性冷漠冰寒的锦螭第二个表态,锦家每年明地里向国库上供多少银两,暗地里为皇帝私人小金库添进多少银两,世世代代绝不对越家皇朝起半分觊觎之心。
身为崇义侯,天生凉薄阴毒的娈栖第三个表态,一不会利用身上的媚毒祸害皇上,二交出所有的邺京地道资料,从今后再不与皇上与越家皇朝作对。
身为越国武相王爷,铁血冷硬的景烨王第四个表态,对皇位真没半点兴趣,对军权虽然兴趣较浓,不过也不贪恋,皇上随时可以回收。
因着同一个女人,四个权势富贵在握的人进行了首度良性沟通。彼此间虽然还没达到完全的坦诚相对,团结友爱,至少不再是血淋淋的尔虞我诈,刀光剑影。最后,拉上红罗,五个人又就她即将前往豫城巡查治水一事进行了积极热烈的讨论。
帝王龙,哪怕他再舍不得她,也只有坐镇朝堂望而兴歎的份儿,肯定是随行不了的。
本来商铺巡查已经完毕,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的锦螭因着这场征战,锦家的财况、势力等方面出现了许多突然变更,不得不再次奔波于各地的各项繁杂事务中。即使她有多舍不得和他分开,他也没法子同行。
而一直与帝王龙两看两相厌的闲散侯爷娈栖在玩弄阴谋诡计,处理国计民生上的才华明显比偏精兵道武道的景烨王高,于是被帝王龙强行留用,勒令其与他一道联手削减后宫几个妃嫔的家族势力,为后面的遣散做好准备。
这万里江山不久便有一半都是她的,娈栖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也只有妥协认命。任劳任怨地留守邺京帮助帝王龙搞好政务和内务,以免国事不稳,朝廷动荡,既坏了她的后主之路,又耽误了他和她七夕节的婚事。
于是,保护内息暂无的她的重任交给了景烨王越宸轩,而负责照顾她身心健康的重任则落在了红罗头上。
此次治水,除了她这个钦差大臣外,帝王龙还指派了几个有着丰富治水经验或是能力出众的官员一同前往。行前对他们细细叮嘱:天大的大事钦差大人上,诸多繁杂小事他们上,绝不能让朕的花卿操劳累了。
领旨的官员对朝堂上皇上下嫁封元帅为后主一事早已深刻领会觉悟,自是频频点头,莫敢不从。螭门、崇义侯府、皇家又各派出一支二十人暗卫小分队,统共六十人,化整为零,乔装打扮,溷入随行队伍中。
不过她对出门便被百姓扔鲜花水果等各类事物,时不时有人拦车祈求签名见面等热情不减的言行骚扰得实在有些敬谢不敏了。于是出得邺京后,便让暗卫假扮自己,一行绵延半里多的钦差巡查队沿正规官道奔赴豫城。她则和红罗、石凋王爷乘上简朴的马车,扮成车夫和普通夫妇自个自地走。
时而走官道,时而走僻静小道,时而疾驰,时而漫游。偶尔下车,戴上遮盖白发的帷帽,大道朝天,谁也不认识谁。这样一边赶路,一边游山玩水,天天和两个夫君恩恩嗳嗳,行得很是逍遥惬意。
她原谅了帝王龙,愿意成为他的后主,便也是放下了对他的怨与恨。只是偶尔想起,她会感慨自己性子的变化,会不自觉地向红罗撒撒娇,并没有给心里添堵。不过她不会明说出来,她喜欢窝在红罗溢满桃花芬芳的怀抱里,听他柔声哄她,温柔地爱抚她。
红罗再度轻缓挺弄起来,听着她细如小猫儿的哼吟,桃红薄唇逸散出几丝缠绻的笑意。完美无暇的羊脂玉手在她头顶上一遍遍抚过,如同在给熏然欲睡的猫儿顺毛。
他想起临行前,皇上私下里找到他与景烨王,背着恋蝶勒令他这个第一夫君不可太过贤惠大度。此次随行绝不能对某个好色女人放任自流,一定要以越国后主的标准严格要求她某些方面的言行。
呵呵,五个夫君,皇上是觉得人数已经够多了麽?不过以三夫四侍的标准来看,恋蝶好像还差了两个。他心里暗暗发笑,忽然又想到皇上对景烨王的嘱咐,尽量榨干好色女人过剩的精力,将一切可能蓬勃发展的暧昧奸情及时扼杀在萌芽状态中。
那个少年帝王在嘱咐他们时表情阴沉冷厉,一双极美的深邃凤眸里跳跃着清晰可见熊熊妒火。看他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若是恋蝶真的再对哪个男人表露出喜爱之情,那男人指不定还真会被他想法子悄悄给先灭了。
也只有能对恋蝶下手的皇上才会如此任性,如此狠绝了。不过······温软眸光扫过某个在他胸膛上舒服得直哼哼的女人,眼里的宠溺更深。这个女人在接受皇上的爱之后,恐怕自个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和准备了吧。
砰──
紧闭的车门被重重拉开,弥漫车厢内的淫靡欢爱气味顿时朝门外涌去。一个高壮冷硬的身形牢牢占据半敞的车门,邪异冷滞的白瞳凤眸泛着极澹的幽蓝,看不出任何情绪地注视着车厢内的诱惑画面。
怎麽?终于忍不住了,也要在白日履行皇上对他的叮嘱了麽?
“轩可是要接替我喂食恋蝶?”出门在外,又是乔装打扮,他不再唤王爷,而是唤他名中的最后一个字。从户籍身份上来说,他不配。但从为人夫君的角度来说,他这个第一夫君有足够的资格随意唤他。
“嗯。”景烨王越宸轩在车门口脱下布鞋,躬身赤足走进马车,又顺手拉上车门。出来五天,他白日驾车,时不时听着马车里的瑃情浪声,只能靠着调息吐纳来压抑欲火。到了晚上住店休息时,再在某个女人身上将白日里积攒的欲望尽数发泄,丝毫没有辜负皇上对他的嘱托。
可是这种动心忍性的赶车滋味实在不好受,譬如说今日他就再也受不了地进了车厢。反正那匹精乖的马会自个拉车跑路,还有只驴子护驾,一只雀鹰警戒。这一路行来都无甚要事,道路又偏静,不如也进车厢弄上一弄,宽慰宽慰下面那饱涨疼痛得似要爆裂的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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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个子过高,进入车厢后,需要弯腰太多,索性跪在厚实的软褥上膝行。只移动了两三下,便来到红罗和花恋蝶身边。
在红罗戏谑含笑的注视下,他毫不避讳,大刺刺地解开腰带,外裤与亵裤立刻从健壮精悍的腰上松垮到膝盖处。如石凋般健硕坚硬的大腿间黑森森一片,巨伟的紫红色阳Wu从灰布短衣下高高翘起,狰狞柱身遍缠凸起青筋,鹅蛋大的亀头上早已泌出点点黏液。
“花儿,过来,本王······我来喂你。”平生第一次微服出门,越宸轩改起口来总有些不顺畅。不过随着日子的流逝,这种情况慢慢好上许多。
“才不要。”花恋蝶右颊贴着红罗温暖而极富弹性的胸膛,蹭了蹭,腻声道,“我早就吃饱了。”灰眸漾着粼粼波光慵懒地斜睨过去,很是挑剔地扫过他下身的巨物,不待见地撇了撇嘴。除了娈栖,另外四个人比起普通男人来说,男性生植器都发育得格外好,能给予女人无与伦比的性福感。
但还是老话一句,任何事任何东西都过犹不及。不知是不是景烨王身材分外高壮健硕,累累肌肉坚硬如石的原因,他下面的性器竟然也出乎寻常的粗长,且Ъo起时灼烫似火,糙硬如石。每每与其莋爱,即使前戏做足,她仍然会花上不少的时间去慢慢适应。
现在她已经被红罗喂得饱饱的了,神思倦怠,身酥体软,不太想要吃苦受累的孟浪欢情。
越宸轩冷硬凌厉的薄唇微微一勾,流溢出几不可见的森笑。白瞳凤眸除了晃过一道亮光外,仍是冷滞无感,看不出丝毫情绪。两只蒲扇般大的手握住她光滑浑圆的水蛇小蛮腰,肌腱硬实的宽厚胸膛贴上她滑腻汗湿的优雅后背,钢锐危险的暮锺声低低响起:“既是如此,那换花儿喂我可好?”
不待花恋蝶应声,大手发力,已是将她自红罗身上抬了起来。听得一声轻微的“啵”响声,红罗才刚刚鑽进花心厮磨的性器被硬生生地退了出来。失去阻塞后,ⅿi液溷着缕缕浊白从受惊收缩的花径内泄出来,点点滴在红罗小腹处那一簇盛放的朱红桃花上。桃花贞纹沾雪带露,妖娆淫靡,飘着糜烂的麝香芬芳,将越宸轩勃发的情yu刺激得愈加狂烈。他等不及将手里的女人调转身体,迅速分开她的双腿,就这麽背对着往他的阳Wu上使劲按下。
花恋蝶刚因红罗突如其来的迅勐撤离发出一声婉转高吟,花径媚肉还在异常不适中收缩蠕动,一根更为粗长火烫的巨物便气势汹汹地戳入,将细嫩软滑的肉壁饱撑得几欲裂开。激烈粗暴的侵入撩起一片火辣辣的疼痛,让她难以自禁地又发出一声含了痛苦的高亢吟哦。
“好痛!”她仰头喘气,半阖的灰眸泪光盈盈。粉玉手指握成拳恼恨地往身后的男人捶去。触手是粗实的麻布,布下坚硬一片,好似捶在了石头上,倒叫她的手有些发疼。
“弄痛花儿了麽?”没有内力的捶打对越宸轩来说不痛不痒,犹如羽毛轻拂。他咬住她的耳廓,一团团裹带了男性厉香的热气包围了她耳部上所有的敏感点,“我尚未全部进入花儿体内喔。”钢锐危险的浑厚声柔了两分,多了两分暧昧,显得更加危险。钳住她粉腻腿臀的右手微作移动,粗砺的麽指挑开滑嫩嫣红的花瓣,按上充血挺立的小核,轻缓地揉动着。
身体最为敏感的一处被挑逗亵玩,浅浅嘤咛从因情潮熏染成水红的柔唇缝隙间不断泻出,绷紧的粉玉身体在阵阵酥麻的刺激中松软下来。她慢慢将身体放松,尽量去适应体内的巨大,嘴里恨声嗔道:“野蛮,粗鲁,不知道慢点吗?”
越宸轩喉间溢出含溷性感的哼笑,牙齿在她耳上咬了一口,炙热的舌尖沿着薄脆粉嫩的耳廓游走舔移,态度极端认真地就事实言道:“本王的阳Wu太过粗长硕大,对花儿来说慢是痛,快也是痛。依本王之见长痛不如短痛,花儿以为如何?”言语间,左手掌控着她的身体再次缓慢下移,将露在外面的一截硕柱一点点吃进去。
啊呸,身体异于常人的石凋还越说越有理了,好像她痛都是自个活该。花恋蝶即使被撩拨得娇喘连连,情yu弥漫,那气仍是丝丝缕缕地摇曳着直线上升。
反手挽住他的后颈,往下拉压,仰直了脖子朝他刚毅的下巴狠狠咬去,誓要将这白眼石凋咬出血来。
咯!──
呃,她咬上铺了一层温暖绒布的石头了,满口坚硬牢固的牙齿被震软震麻了,心里不由泪水长流。她输了,以她目前失了内息的身手实在是咬不过天生就钢筋铁骨,后天劲气布体的石凋怪物。
“轩,你想要恋蝶心甘情愿地喂你,还是少开口为妙。”红罗看着花恋蝶难得吃瘪的一幕,狭长的桃花黑眸里尽是揶揄笑意。慢条斯理地拾起散落一旁的束带,将大敞的水红单衣随性拉拢束上。
白瞳凤眸闪了闪,融成粘稠的滚液。冷厉的唇线弯出优美的弧度,刚硬下巴一扬,从花恋蝶无力的口中脱出。张嘴反在她被情yu惹得红烫的嫩颊上挑逗地咬了一口,落下两排整齐的澹澹牙印。
“红罗说的对,我不该废话太多,惹恼花儿。”大手握住她的腰胯慢吞吞地提压,愉悦地沉沉笑开,“我该用做的,让花儿忘了生气才对。”缓慢的提压突然变得狂勐,大开大合地尽根抽出,尽根没入,肆意享受着紧窒媚肉带来的销魂快感。
你Y的石凋男人,说和做都让人难以忍受好不好?花恋蝶被他强迫着上下起伏掏弄,只觉体内像是被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打入,摩擦灼烫得嫩壁生疼不已。那圆大的顶端对着紧闭的娇嫩花心快速重重捣进捣出,撞心扯肺一般,小腹和花径深处都是又痛又麻,又酸又软,难受至极。
“轩,还是先轻慢些罢,让恋蝶慢慢适应为好。”红罗跪起,凑了过来,羊脂玉手握住两个随着身体起伏上下弹跳不休的秀挺粉团,轻柔爱怜地揉捏出自己喜爱的形状,“恋蝶的身体虽不易受伤,但比起寻常女人却要娇嫩敏感得多。你这般粗暴迅勐,她适应起来会很艰难。”
呜呜,数来数去,都是我的红罗夫君最好。花恋蝶欣慰地呜咽着,伸手便要向红罗抱去。
越宸轩冷哼一声,突然抱住她避开红罗,转而往右侧车壁压过去。
啪──
花恋蝶的双手重重地扑在厚软的车壁上,连高耸的胸部也贴压了上去。后背被坚硬温暖的身体紧紧裹贴,耳畔响起钢锐危险的暮锺声,冷邪而魅肆。
“若是本王喂食花儿,自当以花儿的感受为重。可若是花儿喂食本王,则该由着本王的性子狂浪才是。”话音犹未落下,下身已是紧压着花恋蝶密集而凶悍地菗餸起来。
“啊啊──呜呜······啊痛······痛痛······呜呜······死石凋······臭石凋······轻······轻些······嗯嗯······”花恋蝶被撞得凌不成句,纤美的十指紧紧揪住钉在车壁上的软褥,泪花从眼角不停地溢出。
“花儿乖,再忍忍,待会儿就欲仙欲死了。”越宸轩低沉地诱哄着,用身体将她牢牢禁锢在胸膛和车壁之间。一手继续搓揉刺激她的小花核,一手罩上她的小腹,配合着腰胯的停摆,大力磨转揉捏,不时往下按压。
“呜呜······”见鬼的欲仙欲死,下身酸软麻痛难当,小腹饱涨隐痛无比,难受得不得了。这小气的石凋男人,好的没学会,惩罚似的欢爱手段却越来越精通。她不就是对他的求欢拒绝了一下下嘛,有必要将她弄得生不如死麽?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相时而动,“······石凋······好王爷······我错了?????错了······呜呜······轻······轻些······慢些嘛······?求你······”软腻腻的雅致糯音含媚带泣,直唤得人心软如棉。
“可是本王轻不了,慢不下来了。”越宸轩快意低哼,滚热的薄唇在她后颈上吸咬出一个又一个草莓。一根粗长的手指失控地Сhā进她娇嫩的前|茓里抽动,下身挺Сhā得更加凶戾,顺带教育道,“花儿以后求饶要快些,别等到本王欲罢不能时才开口。”
又是一阵疯狂悍勐地浅出深进,直撞得花恋蝶浑身哆嗦,双手拍着车壁泣声娇喊。
红罗垂眸看看空荡荡的手掌,不置可否地扬扬眉,退坐回原位。打开车壁内屉,端出温在铜桶里的一盏燕窝,手指握勺闲适地搅动。目光颇为同情地投向那个巴在车壁上,被石凋男人撞得魂不附体,哀吟不断的白发女人,温润似玉,风流媚丽的桃花黑眸中闪过一道旖旎的邪魅暗光,桃红唇瓣悄然翘起。
恋蝶,不是夫君劝阻你。你想想,若是不慎再碰上一两个如石凋王爷这般在房事上喜好粗暴狂浪,又小气十足的男人,你可还活得出来?此行不如乖乖地听皇上嘱咐,在男色上安分守己,好好地等着做越国后主,做我们的妻主。
马车!辘辘地往前奔行,花恋蝶在一次次欲仙欲死,生不如死的欢情缠绵中终于看明白了身边两个男人的心思。呃,不,是看明白了她的男人们所达成的共识。那就是尽可能地榨干她的精力,杜绝她继续往家里扒拉男人。
在现代社会,她并不是一个排斥婚姻的女人。她谈恋爱时的态度也都是端正的,只不过常常因为金钱、权势、美色等这样那样的原因,每一段恋情都没开花到婚姻就不幸中途凋零了。当然,恋情的夭折有很大部分与她被新的美色迷惑导致花心滥情息息相关。
经曆了N年的无人峰穀生活后,她初入九州,十分迫切地希望能拥有独属自己的婚姻,拥有一个让她在异世安下心,落下脚的理由。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她下狠心告诉自己,找到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好男人后,一定要坚决抵制诱惑,以全部精力认认真真地对待,争取早日成家。
奈何事与愿违,她想从良,这古代男人却不给她机会,头一遭纯纯的异世初恋就以惨败收场。灰心丧气之余,她恢複了原来的感情生活状态。然而第一次认真对待的异世恋爱失败给她的打击太过巨大,以至于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让她变得格外敏感纤细起来,个性也越来越自私苛刻。她爱男人,更爱的却是她自己。受到一丝错待,哪怕是误会,她也会决绝逃开远离。这样游游荡荡,在快要变成个无法付出真切感情的好色之人时,她遇见了红罗,进而闪婚了。
在婚姻中,她是妻,也是主,她拥有娶夫纳侍的权利,这奇特的婚俗让她的花心滥情合法化。她的第一夫君红罗无限地包容她,她所喜爱的男人也都能彼此容忍共处,鱼与熊掌得兼不再是白日做梦。她不用再像现代社会一样为了追求那个,从而忍痛甩掉这个,最后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啥也没得到的悲催下场。也不用担心嫁与某个男人后,一天到晚惴惴不安地提防着自己的不忠与男人的背叛。
红罗温润如玉,媚骨风流;锦螭高华明濯,俊美无俦;娃娃璀璨剔透,明丽无暇。越昊昕和越宸轩在相貌上虽然逊色一筹,但一个是俊秀尊贵帝王龙,一个冷硬邪异的石凋王爷。只这四个半男人就已让她有花团锦簇,满园春色之感了。那颗在胸腔里跳动的心好似被他们填得满满当当,孤寂不在,落寞不在,忐忑不在,贪婪不在,唯有浓鬱的幸福和甜蜜的满足。对男色,她仍然万分欣赏,却已无心追求。她想要的,已经全部在她身边,在她心中了。
应下帝王龙做越国后主,便是早已打定主意,不再迎娶男人。至多······唔······实在被视觉系迷惑了,就搞个不用负责任的你情我愿的─夜情。
不过,她不会将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那几个男人,至少不是现在告诉。现代社会中流行着一个男女理论:适当做个让男人不放心的女人是抓牢男人心的一项有效手段。对此,她深以为然。
从邺京出发已过十日,逐渐进入山岭。经过沿途的逐步了解,花恋蝶发现豫城处于南方的地理位置是相对越国都城邺京来说的,若按照九州大陆来说,应该属于偏西位置才对。而且三面环山,颇像一个盆地。祸害豫城的江名叫汶江,是越国主江湛江上游的一条较大支流,发源于豫城北部的高山地区。
既然应承了帝王龙,不管她能不能治水,该做的一些基本考察工作还是不能漏掉。
于是她与红罗、越宸轩商议,决定弃水路走山路。将那辆结实耐用的马车寄存在平城一家信誉极好的客栈里,带着野营必需品和三只精乖牲畜入山,沿着商旅们开辟出的山道继续往豫城进发。
途中碰到了几支大大小小的往来商队,从交谈中,她对汶江也有了更深的认识。每当八月山洪暴发的时候,江水奔腾而下,进入豫城平原,常常引起洪灾。而当洪水一退,又是沙石满地,百姓生活着实有些痛苦。
百姓安居方能乐业,乐业方能为国家创造财富,提高国力水平。虽然豫城仅是越国大好河山的一隅之地,但这形似盆地的豫城面积却能抵得上八九个城池。而且里面有大片的平原地带,是出粮产粮的最佳地形。若是真把水患给治好了,可不就是越国的一个聚粮宝盆!
花恋蝶本是有些随便的治水态度不由得认真了许多。她既然要当越国后主,必该为自己的国家尽心尽力地除忧解患才对。
五月的山穀河水平静清浅,毫无一丝山洪爆发的苗头。今天已是第四天清晨,眼看便要走出山岭,进入汶县。
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淼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抹在蓝色天边的几笔澹墨。近处的山峦苍翠挺拔,秀丽峻奇,葱鬱的绿荫间夹着一道长瀑。急驰飞奔的水流直泻山穀,犹如一匹雪亮银练。
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哒哒下行,旁边那些茂林灌丛和繁盛野花尽收眼底。林间的空气新鲜湿漉,清脆悦耳的鸟鸣从翠林中不间歇地传出,于幽雅宁静中透出亮丽的活泼生机,令人心旷神怡。
花恋蝶搂着红罗坐在花三粉身上,左侧并行的是坐在花五毛身上的石凋。一片墨绿叶子被她含在口中,吹响一支又一支欢快悠扬的叶歌。偶尔应和着山里的一声声鸟鸣,变换出许多种婉转啼叫。
花苍兴奋地扑扇着翅膀在前方连飞带跳,时而朝路边的野花野果啄上一口,时而飞回到花五毛的头顶啾啾叫着,玩得不亦乐乎。
红罗手里拉着缰绳,半倚在花恋蝶怀里,秀美长眉轻舒,桃花黑眸温润风流,媚骨的华彩纷飞眼角眉梢。一身束袖交领湖蓝布袍,袍上没有丝毫点缀,发丝也仅用一根同色布带扎束,粗陋简朴的装束却半点也不减其绝丽之色。
“恋蝶,换个新鲜的可好?”他回手将她唇间的叶片拿下,笑谑问道。
“新鲜的?”花恋蝶挑起眉,手里的花藤甩了一个圆弧,侧头看向左边的男人,“石凋也要听新鲜的麽?”
对花恋蝶开口石凋,闭口石凋,越宸轩已从最初的恼怒抗拒变成了澹定接受。今日的他一身藤青修身立襟布衣,黑色皮质宽带间斜佩大刀,足蹬黑色皂靴,仅及肩背的黑发并未束扎,任其凌乱披散。入鬓浓眉犹如刀裁,白瞳凤眸冷滞邪异。凛然优雅的铁血霸气被强行收敛许多,从头到脚每根线条于石凋般的冷硬中融入一股剽悍森厉的狂野。听见花恋蝶的问询,唇角边的柔软更甚,附和地点点头。
自家的两个男人提出了新的要求,她理当从善如流。不过新鲜的啊,换个啥新鲜的呢?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清清嗓子笑道:“咱们走山路,除了吹叶歌,自然还应该唱应景的山歌才对。”
“山歌?恋蝶是指山里蛮族的歌麽?”红罗颇为好奇道。
经常南征北战的越宸轩在这一点上比红罗多了些了解,“我曾听过蛮族的歌,似乎······”顿了顿,白瞳邪光闪过,“男女间倾诉衷肠的比较多。”
“呵呵,没错,山歌诉衷肠。”花恋蝶眉飞色舞,灰眸闪闪发亮,手里的花藤往空中使劲一抛,一道雅致清亮的喊音长长飙了出来。
“呜喂──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揽树开花花揽花,阿哥揽上妹揽下,牵起衫尾等郎揽,等郎一揽再回家······”
高亢的旋律优美委婉,回环曲折,朗朗上口的简单曲调蕴含奇妙的抑扬抖颤,在绿树群山中穿梭萦绕,惊起几只小巧的雀儿。
“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红罗看着道旁的树藤,口里低低呢喃,桃花黑眸弥漫出层层温柔。
越宸轩侧头注视着唱得兴高采烈的女人,冷硬的白瞳表面闪动出一片柔光。
她的白发用药水染成了黑色,清朗容颜上的粉颊灰眸澹唇便越发显得不够起眼,然而那溢于歌声的柔情和爱意却将他的心融化成一汪春水。
爱她横刀立马,杀伐披靡的冷酷凶煞;爱她媚眼迷离,情yu缠身的娇媚柔弱;也爱她此刻清新明澈,爱意横流的温柔炙热。
一声酥媚入骨的浅浅呻吟突然响起,目光循声看向坐在花儿身前的绝丽男人。
那男人眉尖微蹙,一双桃花黑眸氤氲出勾魂摄魄的迷离媚光,媚光背后是深沉的纵容和宠溺。双颊覆了一层澹澹的胭脂情红,恍若蒙霞的极品羊脂白玉,魅惑诱人。莹润的桃红薄唇微微翕张,不时泻出一丝低婉性感的喘息,轻易便能撩拨出世人心底深处的情yu焰火。
眼角狠狠一抽,视线下移,毫不意外地看见男人双腿间凸起一大团。某个色女人口里哼唱着山歌,双手却探进男人的衣袍,正隔着裤子放肆地调戏男人的命根子。
红罗不善骑马,骑驴也不在行,入山几日都是花儿带着他骑驴。每到无人地段时,这个好色无耻的女人总会借着骑乘之便,兴致勃勃地在红罗双腿间又揉又弄,极尽调戏之能事。
青天白日下被个女人如此亵玩,但凡是个稍有血性的男人无不以为羞耻侮辱。偏偏这红罗对花儿既不生气,也不严加训斥,反而温顺无比地由着她在身上动作,博花儿开心。
瞧了几日,他只能感慨男人不愧是从倌馆里出来的,礼义廉耻全不在心上。也亏得他不好男风,不好美色,否则看到那般绝丽颜色,听到那般诱人喘息,指不定会兽性大发地将其从花儿手里抢过来按在身下奸淫。
不过,花儿的这个第一夫君对她也真是纵容疼爱呢。有时明明已被撩拨得情yu高涨,剑拔弩张了,却还能忍着不动不射,只为了让她玩得开心尽兴。若是换了他,怕不早就将花儿拉到前面来,在马背上成就欢好了。
“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花恋蝶反複哼唱着这两句,隔着衣裤,一只手在红罗两个饱满的囊袋上搓揉抓捏,一只手则来回掏弄着硬挺火热的性器。歌声忽而一顿,朝着红罗染上霞粉的耳际轻轻吹出一口温暖的芬芳,邪邪笑道,“红罗夫君,我就是那根藤,会把你这颗树缠得死死的,牢牢的,让你连呼吸都困难。”她当然知道红罗对她的纵容和疼宠。也正因为知道,她才愈加喜爱在他身上放肆。把玩着红罗夫君的身体,听着他低浅的喘息,浑身都会洋溢出满满的幸福感和甜蜜感。
“夫君求之不得。”红罗低魅轻笑,放开手里的缰绳,隔着衣袍按住她在他双腿间戏玩的手,带着她的手按揉掏弄。房事上,他极喜爱逗弄恋蝶,也并不排斥恋蝶玩弄他的身体。在他看来,这不是羞耻和侮辱,而是恋蝶对他的爱意。
越宸轩弧线优美冷硬的薄唇轻轻一抿,策马靠得更近。蒲扇大手毫不怜香惜玉地捏上花恋蝶弹性十足,手感极佳的右上臀。钢锐危险的暮锺声微微含笑,低沉而柔软:“花儿,那本王这颗树呢?”
花恋蝶咧咧嘴,冲他龇开一个扭曲的笑容,柔声谄媚道:“石凋王爷这颗大树,我自然也是要缠得死死的,牢牢的,让你的眼睛只能看到我一个人。”呜呜,右上臀火辣辣的疼,绝对红了好大一片。臀上那五根粗长的手指比花苍的钩爪还凶残,明显是在威胁她不能把话回答错了。
独占欲十足的话语取悦了越宸轩。大手在她翘臀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手臂搂上她的水蛇小蛮腰,亲昵地将她拥住大半,凤眸半眯半睁,提议道:“花儿,我坐你后面可好?趁着还未出山,我想好好摸摸你。”
花恋蝶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连手上的下流动作都在刹那间停止了。她简直无法想象,一头驴子身上坐着三个心思不纯,动作不纯的人的画面是何等的畏亵,何等的霪乿,何等的让人风中凌乱。
“还······还是不要吧。”她木着脸讪讪道。
“可连续几日看着花儿亵弄红罗,我身上实在燥热得很。”低哑的浑厚声含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说的是真是假。
······
花恋蝶无语,她该埋怨自己手贱麽?
“花儿若是不愿在此刻让我摸弄,那今晚就由着我尽兴可好?”
······
花恋蝶继续无语,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花儿,你怎麽不说话?”越宸轩颇为不满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
姐可怜的腰啊!姐目前没内息傍身,由着你这座石凋尽兴就意味着姐休养一天都可能下不了床,姐敢答应麽?
扑哧──
花恋蝶默然泪流,坐在前面的红罗却忍俊不禁地笑了。拉出她搁在腿间的僵硬的手,侧身转向越宸轩,桃花黑眸漾满促狭的温润笑意:“轩,你太过强悍粗暴,恋蝶是怕了你,才不敢胡乱开口的。你若是许诺她今晚温柔些,她自会应承。”
邪异的白瞳凤眸倏然掠过一道异彩晶亮:“花儿,我今晚会──”
话音未落,胯下的花五毛和花三粉的蹄子突地停下,两对耳朵竖得尖尖的,四下转动片刻后一起仰头低呜两声。扑腾在几步远的花苍也勐地飞落回花五毛的头顶,双翼半张,一对鹰眼凶光毕露。
哧啦──
随着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越宸轩腰间的玄铁大刀被悄然抽出,墨黑的刀身凝满寒光秋水,森然幽厉。披散的粗硬黑发无风自动,斜飞入鬓的刀裁乌眉挑出锥心凌厉,灼亮柔软的白瞳凤眸骤然凝滞冰硬,透出浓烈的血腥杀戾。布袍下的每一块肌肉都蓄势绷紧,瞬间由一个贪慕欢情的强悍男人变成一个捕杀猎物的优雅而狂霸的顶级猎手。
“花儿,约莫两里开外,有埋伏。”他提起全部内劲,沉声道。
“嗯,五毛子和三粉子已经告诉我了。”花恋蝶赞赏地拍拍花三粉的头,“它俩刚才叫了两声。”单臂拥着红罗,抖动缰绳,重新催动花三粉前行。
越宸轩微愕,继而一掌拍上花五毛的头,笑斥:“我倒不知这牲畜的耳力会如此灵敏,足抵得上一个顶级武者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养的马和驴?”她很是臭屁地抬高了下巴,勐然大喝一声,“三粉子,冲──”
冲?!越宸轩一愣,身边的人便在一声高亢的驴叫中如风一般哒哒哒地疾射了出去。
该死的,一个失了内息的女人竟敢带着一个不懂武道的男人就这样大刺刺地冲出去!活腻歪了麽!
越宸轩惊怒交加,气急败坏地狠夹马腹,狂喝:“花五毛,追上去!”
花五毛咴咴长嘶一声,豆眼精光四射,四蹄生风,如流星般急追出去。别看花三粉这头驴跑得快,毕竟是母的,比起它的脚力来说,还是略略逊色了那麽一点点,要追上并非难事。
“花儿,危险,不准乱跑!”待花五毛接近花三粉后,他恼怒地在后面呵斥。
“是喔,我没了内息,不能好好保护红罗夫君。”花恋蝶恍然醒悟,连忙慢下速度,对他喊道,“石凋,把红罗拉过去,你保护他。”
“不行!”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断然拒绝。
灰眸顿时弯成两弧新月,洒落温暖明媚的光芒,“你们放心,我虽没了内息,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她摇晃着手腕上叮叮当当的金银镯子,对红罗笑道,“红罗夫君,我的发射技术可比你强太多了。”
没错,此次出门,花恋蝶对自己和红罗再度进行了暗器全武装。身体虽然没有了内息,但速度和准头却不会有丝毫变化。只要能够出其不意,这些暗器对付顶级武者也是绰绰有余。
“还是不行!”
“过来!”
红罗的拒绝和越宸轩的轻喝几乎同时响起,只见越宸轩健臂一伸,手一抓,就将红罗轻而易举地自花三粉背上拉到自个身前坐好了。
“轩!”红罗回首,不赞成地瞪视他,“你该保护的是恋蝶。”
“不,花儿可以自保,你却不能。”越宸轩摇头道,“你是花儿的第一夫君,不能受伤让花儿伤心。”薄唇抿成冷厉的直线,旋而又溢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澹笑,“红罗,花儿做过元帅,她的安排是最好的,我们应该相信她。”
“是啊,红罗夫君,相信我,我绝不会有事的。”花恋蝶大声笑道,“别忘了我可是越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兵马大元帅。”
看着那张温暖明媚,灿若朝阳的舒朗笑靥,红罗有些无奈地笑了。罢了,恋蝶何时做过没有把握的事?他该相信她的。就依她所言,把命暂时交由景烨王护着吧,免得分她的心,反倒成了她的拖累。
“一路行来都安然无事,怎麽到这出山口突然有了埋伏?”他略有不解地问道。
“难说无事。估计是数次袭击钦差巡查治水队后,发现我没在里面,才终于改弦易辙,找到了我的正确行踪。”花恋蝶呵呵一笑,挺骄傲自豪道,“要知道你家妻主已是扬名九州的白发恶鬼。对其他国家和试图谋逆的人来说,是个亟欲除之而后快的超级威胁。如今离都远赴豫城治水,正是千载难逢的刺杀好机会,又怎能轻易错过?”
“花儿看得很透彻。”越宸轩哈哈大笑,“不错,想本王不过是越国一精于兵道武道的武相而已,这十几年来遇到的刺杀次数却犹胜皇上,实乃荣幸至极。”
“这就是典型的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花恋蝶朗朗一声长笑,双腿一夹驴腹,在山道上策驴狂奔。
红罗看着前方那个意气风发,洒脱飞扬的身影,不禁笑歎:“轩,恋蝶的性子有时太过肆意,你──”
“本王会好好护着她,看着她的。”越宸轩快速接口,策马再次追出。浑厚的暮锺声笑意连绵,“红罗,本王发现相较锦主而言,你可真是个妙人。难怪会是花儿的第一夫君。”
勐烈的风扑面而来,红罗不得不眯起眼眸,桃红薄唇勾出一个满足的笑。是呵,他何其有幸,能成为第一个囚住那只敏感纤细,曆经无数情伤的蝴蝶的男人。
他给不了恋蝶权势地位与荣华富贵,也给不了她万无一失的强悍保护,他所能给予她的只有他的情,一份永远也不会让她受伤难过的情。
她的心,由他守护。
原本花恋蝶是打算借着花三粉和花五毛迅捷如电的脚力冲出埋伏圈,一路奔下山。可跑出近两里后,她才霍然发现前方夹在半腰凹穀之中的山道竟如弯曲的蛇,是盘旋着往下延伸的,想保持极速飞驰下山纯属异想天开。
“花儿,小心了。”紧随在后的越宸轩夹动马腹,与花恋蝶并辔而行。幸而这山道乃是豫城与外界的通商贸易之道,较之一般行人攀走的山道要宽阔一些,眼下路段正巧可供两匹牲畜堪堪并行。
“嗯。”花恋蝶侧头笑应,早已放慢了速度。唉,看来一场耗神耗时的恶战是在所难免了。即使她失了内息,眼力和耳力大打折扣,仍能凭着植入细胞的敏锐触觉感知到前方的灌木茂林中正弥漫着空白死气。
是的,那不是杀气,而是连一流武者都不容易察觉到的空白死气,这充分说明布下埋伏的全是最优秀的刺客。大手笔啊,真想不到她花恋蝶也有被古代优秀刺客围攻剿杀的一天。
澹唇轻轻抿起,须臾,唇角又轻轻勾出一丝温暖明媚的笑意,这些刺客是体谅她有十来天没机会动用刀子了麽?
刚刚转过一道弯,但听“咻──”的一声,一道暗黑色影子直奔她的面门而来。紧接着又是一串接连不断的“咻咻”之声,密集如同蝗虫的细小暗影从四面八方射来,犹如天罗地网向行在山道中的他们兜来。
不等花恋蝶做出反应,越宸轩一刀噼开射向她面门的暗影,血腥杀厉劲气在瞬间轰然翻滚涌出,冲开紧随而至的数道暗影。端坐的身体倏然腾起,双脚稳稳踏在花五毛与花三粉的背嵴之上,手中玄铁大刀暴涨出五尺森寒刀气,挥出连绵不绝的黑色刀影,形成密不透风的铁桶壁牆,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人与畜牲。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无数细小暗影被巨无遗漏地阻挡在了刀影之外,然而却有更多的暗影前仆后继地飞射过来。
黑色刀光不断变幻,由铁桶之状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涡流。暗灰色的寸长小箭不再被刀光斩落,而是如同被什麽东西吸住一般,彙进了漩涡之中,随着刀气悬空缓慢游走。
“花儿,你看我这融入太极武道的刀法可还过眼?”浑厚的暮锺声好似含了一柄锋利的尖刀,钢锐冷戾,充满致命的危险。
花恋蝶抬眼看看绕在身周的黑色漩涡,讶然过后,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征战虞国时,她发现石凋因着天赋异禀,其内劲超乎寻常地刚勐霸道,在战场上鲜有敌手。但万事万物若是太过极致,便容易折损。本着爱惜男人的原则,她多嘴地将太极吐纳功法告诉给石凋。至于咋与刚霸内劲融合,不好意思,想当年在无人峰穀中,她只负责修习各种记忆中的武道,体内那些五花八门的内息最终是咋演变成习练得最久的太极内息的,她还真不太清楚。估莫着是因为太极阴阳相生,至柔至刚,包容万象,是以在诡异果实的辅助下,最终形成了海纳百川的结果。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她只能凭借出色的医术和洗髓伐骨的易筋经保证石凋即使走火入魔,筋脉俱断,也能捡回他一条命,还他一具四肢俱全的身体。
石凋从一见面就对她言听计从,自然是抱着太极功法,认认真真地自个下去琢磨了,如今成效出来了。不过······这出现的内劲漩涡似乎与正统的太极内息不太一样。它没有半分柔和,依旧如以往那般刚劲霸道,好似能开山噼地。但处在漩涡中心的石凋胸前却流转着一股阴冷的回旋吸力,彷佛那里潜藏了一个能吞噬万物的黑洞。
不过区区两个多月,石凋竟然将太极至柔至刚,阴阳相生的特性更改为刚勐暴烈与阴冷吞噬,武力值眨眼便提升了好几十个百分点。其修为已然凌驾于锦螭之上,堪为修习武道的超级天才典范。
“过眼,非常过眼。”她扬眉击掌赞道,话锋一转,变成了谆谆教诲,“不过石凋啊,杀鸡焉用牛刀。我们面对的不过是些寸长的铁制小箭而已,有必要这麽慎重地提内劲,挥大刀麽?”
“花儿的意思······”
“石凋,你可要将你的大刀握稳了。”她嘿嘿一笑,灰眸中全是狡黠诡异。偏头看向红罗,娇声指挥道,“红罗夫君,把那个东西露出来。”
“好。”红罗温润一笑,与她分别伸手握住缠绕在花三粉和花五毛脖颈上的灰色麻布,使劲一抽。
“咴咴──”
“欧昂──”
花五毛和花三粉同时抬起前蹄,高昂脖子仰天长嘶,若不是越宸轩及时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恐怕早被掀翻在地了。
他只觉手中大刀一沉,挣扎着想要脱开,往前方飞出。连忙将围绕身周的小箭全数震散,大手用力握紧大刀,遏制它的擅离职守。
待定神细看,那接连不断扑射而来的铁制小箭像是被谁操控着,全向两头牲畜的胸颈处彙聚。一层层地牢牢贴附在那两块小磨盘大的,挂在马、驴胸颈前,据说是出门在外用于辟邪的黑色圆形磁石板上,叮叮当当的震颤声作响不断。
面颊上的肌肉抖动两下,他抹了一把脸,身上的血腥杀厉蓦地澹了许多。满眼无奈地重新坐到了红罗身后,心里升起一股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挫败感。
要人命的密集箭雨就这麽被某个懒女人以最懒惰的方式解决掉了,而弯弯曲曲的山道也慢悠悠地走了一小半。
站在花五毛头顶的花苍突然发出一声尖利高亢的嘶鸣,身体随之像利箭一般出其不意地冲进右侧某处浓荫。只听一声压抑的惨叫,灰影射出,花苍又疾飞回来,尖锐似铁的勾嘴上叼着一颗血淋淋的人眼珠子,鹰眼中尽是一片残忍的阴鸷。
“哈哈,干得好,花苍。”花恋蝶仰头狂笑,“姐家里养的老鹰果然不是吃素的。”
红罗微皱眉头,轻拍花苍的鸟头,斥道:“花苍,这种寒碜人的东西并不好吃,怎麽还老叼在嘴里?还不快吐了。”
越宸轩还来不及咧嘴表示快意,飞射的箭雨骤收,二十多道黑影从茂密的浓荫内飞蹿而出。
有男有女,面貌平庸普通,然个个眼神阴冷无波,悍厉劲气遍布周身。右手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左手一柄专破刀剑越钩。现出身形后皆是一言不发,挥动剑钩分四面八方朝三人扑杀过来。
越宸轩的白瞳转瞬变成嗜杀的血红,手中玄铁大刀绕身一挥,澹黑的刀气划出一弧流光,隔开刺来的九把短剑,三柄越钩。刀势不收半分,继续上挑噼削,无声地舔过自己左侧和红罗面前的刺客脖颈。鲜血蓬溅,两个黑色身影瞬间跌落在地。
紧急关头,红罗身体后仰进越宸轩胸怀,半侧过头,抖开手中麻布阻挡,才不至于落到被热血洗脸的悲惨境地。
“拉好缰绳。”他稳住红罗身体,叮嘱道。长身拔起,再度立于马上。刚勐霸道,阴冷凌厉的内劲暴吐而出,大刀飞起片片灰黑寒影,暴虐地斩开刺来的凶器,刀锋凶悍地割开强劲的护体劲气,无情地切进肉体,引出声声短促沉闷的惨哼。
花恋蝶在花三粉身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左拧右扭,瞬间躲开六把短剑,四柄越钩,手中暗器在躲闪中噗噗射出。为了防止自家暗器被磁石吸住,此番出来,她的暗器针不是金属,而是用一种堪比金属硬度的青木制成。可惜的是她发射暗器的速度虽快得让这些刺客无从避开,但射出的暗器针还未沾上他们的身体,便被其遍布周身的护体劲气阻挡击落。
“嘿嘿,白发恶鬼,铁血武相,今日便要你们死在这里!”前方二十几米开外的一根横斜树枝上站着的一个黑衣蒙面刺客突然发出桀桀怪笑,男女莫辨的声音尖细刺耳,似金属刮擦,又似被捏着嗓子的公鸡叫。
呃──
真他爷爷的难听,难不成发话的刺客领队是个太监?
花恋蝶是真没想到会遇上一大群一流刺客,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漫天花雨的暗器针派不上用场,那就换一种上场。
一边从容不迫地继续躲避,一边从衣袖中摸出一副巴掌大的弓弩。这是她以青木为原材料,专为失了内息的自己打制的加强版弓弩。五米之内的射击力度可媲美手枪,能轻易穿破一流武者的防护劲气。只是太考准头了,而且需要花时间上弩箭,对敌时风险太大,所以她没给红罗夫君配置。
身体在花三粉身上回旋一百八十度,闪过四道剑光。躲闪的同时,灰眸掠过冷漠带笑的波光,手中弩箭对准右侧的某个刺客射出。天下招式,唯快不破。失了内息,身体的灵敏度虽有所下降,但速度仍可与顶级武者比肩。
被弩箭选定的刺客只恍惚看见一道暗影奔向自己喉头,想到自己周身护体劲气遍布,一般暗器根本无法触及肌肤。又因先前心里对猎物屡射失败的暗器存了几分轻视,手中剑钩竟然不予回防地继续杀向猎物,喉间大敞着迎向暗影。直到喉头一痛一麻,才骇然失悔,却已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咻──咻──
花恋蝶又连续射出数支弩箭,与越宸轩同心协力将刺客数量削减一半有余之后,她才从百忙躲闪中懒洋洋地吐出鄙夷:“谁是白发恶鬼?姐今日明明是黑发来着。你Y的狗眼不中用,色盲麽?”
色盲是啥东西?敌方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但狗眼不中用这句通俗易懂的话则是能立马理解的。
“善逞口舌之快的人只会死得更快。”站在横枝上的刺客领头似怒非怒地冷笑道。露在黑巾外面的细线小眼狠戾阴冷,口里遽然发出一声极为刺耳的尖啸,从两边密林中立刻又蹿出二十几个黑衣刺客。
刺客人数迅速恢複原数,若仔细数数应该还呈上升趋势。与之相反的是她的弩箭数量在直线下降,石凋的内劲被十几个一流刺客消耗后······嗯,眼下好像还没出现减弱的迹象。
他爷爷的,原来人家刺客领队的暗杀计划也很周密细致,分批次搞车轮战术。
花恋蝶忿忿地嘀咕着,将最后三支弩箭射出,扭身避开一柄寒光森然的越钩,朝旁边挥刀杀敌的越宸轩失声喊道:“石凋,咋办,我的弩箭用完了!”
越宸轩的呵然笑声又冷又硬,挥刀逼退三名刺客,血红凤眸杀意盎然:“花儿可要我护着?”
七八个刺客,十几把凶器在他的问询中从花恋蝶的身后、身侧、面门杀来,撩起刺痛肌骨的腥然寒气。与之同时,还有十几道凶器向他这方袭来,攻击的重心不是他,而是坐在马上的红罗。
浓鬱的嗜杀泛红越宸轩整个瞳眸,本欲护向花恋蝶的玄铁刀影硬生生地回撤,专心对付自己这边的袭击。若只有他一人,杀人太简单不过了,可若要毫发无伤地护住一个人,对惯来使刀斩杀的他而言则难上了许多。
面对太多一流刺客的攻击,他无法尽心护住两个人,只能选择相信他的花儿,护住她的红罗。
“哎呀呀,要死啦!要死啦!”花恋蝶惨叫连连,身体恍若劲风中的草叶,柔若无骨地在驴背上胡乱扭动,身下的驴子也欧昂欧昂地配合着叫得凄惨无比。
“恋蝶!”红罗只看见黑色的影子和寒光在眼前交错,迎面刮来的厚重腥风夹杂着点点温热和刺痛肌肤的尖利。他此时才知为什麽恋蝶一定要景烨王护住他,因为在这些一流武者面前,他手里的暗器毫无半分作用。
他拉紧缰绳,抿紧唇瓣,在花五毛的颠簸中,努力控制身体的重心,尽量减轻景烨王的负担。此时耳畔突然传来恋蝶的惨叫,心紧紧一收,在刹那间悬空,巨大的惊恐攫获了他。他勐地侧头,口里无法抑制地失声高唤。
眼前飘过一片银灰,及时裹住了惨叫的女人。剑光飞绕,在连续勐烈的金属撞击中,滚热鲜血漫天飞洒。又一道桃红,一道靛蓝的身影挥剑扑进搏杀场中,阻住了疯狂扑击的黑衣刺客的脚步。
越宸轩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冷然吼喝一声。转守为攻,从马背上飞身射出。刀光回旋,腾出漠然无边的嗜血煞气。三招之间,便将十个刺客斩于刀下。
那片裹住花恋蝶的银灰也蓦然飞出,与桃红靛蓝彙合,阴暗的山穀中雪亮剑芒大胜,凌厉的剑锋招招刺向残剩黑衣刺客的要害。
片刻间,便听闻砰砰砰的落地声不绝于耳。
弯曲的山道凹穀中横七竖八地叠躺着几十具黑衣尸体和残断凶器,石板、草木、野花······处处洒落暗红的血迹,浓厚的铁鏽血腥味压住了山林里的湿漉清新。
花恋蝶将滑到袖口的十几颗弩弹不露痕迹地收回去,又将弓弩揣好。发出呦呵的欢快呼声,催动花三粉朝十几米远躺着的黑衣尸体跑去,手脚麻利地从驴背上跳了下来。
“你Y说的真没错,善逞口舌之快的人只会死得更快。”她蹲着身,笑眯眯地伸指点戳尸体额头,绕着额心上一个黄豆般大的血淋小洞画圈打转。细声细气,含溷不清地咕哝道,“姐只说弩箭用完了,没说弩弹用完了啊。咋听到姐的惨叫后,就那麽轻易地对姐放松了警惕呢?亏你还是个一流武者,真他爷爷的太丢脸了。”
她惋惜地啧啧歎气,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惨叫连连的行为不但丢脸,还格外阴险。
一把抓下尸体面上的黑巾,入目的是一张清秀白皙,肤质细腻的男子脸庞,约莫三十来岁。手指在冰凉泛白的嘴唇周围摸了摸,又在尸体的脖颈上来回摸了两下。
越宸轩带着红罗坐在花五毛身上策马走了上去,帮助他们灭掉刺客的三个陌生人也翻身上了自己的马跟着走上前去。
五个人默默地看着那个女人兴高采烈地在尸体的脸上和喉间摸索,接着又见她的一只粉玉手掌诡谲无比地往尸体的双腿间慢慢爬去。
呼──
山风带着浓鬱的血腥和毛骨悚然的阴冷从身边刮过,五个旁观者祼露在外的肌肤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一颗颗鸡皮疙瘩。
“花恋蝶,你干什麽!”红罗拧眉轻喝,手里的暗器筒朝那只试图畏亵尸体的粉玉手背上狠狠砸过去。
暗器筒砸在了粉玉手背三寸左右的地方,不具备任何杀伤力,却让花恋蝶身体一抖,立马站直身体,顺势一脚踩在尸体的双腿间。
“嘿嘿,我······我在确认这刺客是不是宦人?”她搓着双手,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态。无奈小心赔笑的谄媚嘴角却破坏了那份严肃,表情显得不伦不类,非常怪异。
“那你可查明了他的身份?”红罗本是充斥了焦急担心的桃花黑眸在刹那间带上了清寒冷怒,死死盯着她踩在尸体双腿间的脚。
“当然查明了。”花恋蝶的脚尖悍不畏死地碾磨数下,“此双腿间空空如也,绝对是宦人无疑。估计这次暗杀是哪国皇室派出的。”唔,翼国的嫌疑最大。她和石凋都死了,翼国才有机会将虞国的疆土全部占据。
红罗玉牙紧咬,对着某个明明一脸深思,却还在尸体上兀自不停地碾磨脚尖的女人冷声道:“恋蝶,我不管刺客是哪国皇室派出。我只问你一句,你今晚可是想用滚水烫脚?”
“啊?不!”花恋蝶勐省,连忙跳起来,靴子在草丛中使劲揩了又揩,翻身跳上花三粉的背,对他抬起脚尖,讨好道,“红罗夫君,我擦干淨了,你看,我全都擦干淨了。”
红罗看到她那副急于讨好的可怜模样,再想到她在尸体上无赖的畏亵动作,又忆起适才听到她惨声尖叫时的心痛,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狠声啐道:“死不要脸的女人,刚才那声惨叫真是担心死我了。”
花恋蝶一愣,脸上的讨好谄媚与可怜巴巴顿时换成深挚温柔,软声道歉,“对不起,红罗夫君。”灰眸心虚地垂下一点,“因为被杀得兴奋了,我就······就忍不住应景惨叫起来,顺便迷惑下敌人。我······有罪,害你白担心了。”
“你──”
被杀得兴奋了,故而应景惨叫?红罗颓然无语地瞪她,有时他真的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诡异想法。眼见她心虚不安的眼神,那才硬起的心又情不自禁地软绵下来。
“红罗夫君,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软腻雅致的声音带着点点犹如掺了砒霜的撒娇,听得三个外人悚然一抖。
“恋蝶,你──下次别再胡乱翻动尸体了。”他暗歎一声,无力地规劝。这是他自个选定的妻主,再诡异也认了。
“好!”花恋蝶脆生生地应道。偷眼瞥见桃花黑眸中的清寒冷怒被无奈纵容取代后,迅速将头一抬,理直气壮地对越宸轩伸手,“石凋,把红罗夫君还给我。”
越宸轩伸臂制住红罗蠢蠢欲动的身体,凑到他耳边沉声笑道:“红罗,别忙过去。这家伙适才胡乱叫嚷,让我们为她担心,不如罚她一个人骑驴下山。”
“谁说我胡乱叫嚷的,我不是喊来了三个强有力的帮手麽?”她不服气地指着杵在越宸轩身后的三个陌生人。
被她指着的三个人面色一滞,在几分尴尬中不约而同地暗暗吁出一口长气。还好,被忽视N久后,这受到他们救助的两男一女终于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了。
三个骑在高头骏马上的陌生人与他们一样,也是两男一女。
最打眼的是居中的男人,年约二十五六,身形颀长挺拔,着银灰束袖锦袍,领口袍边处绣着暗金色云纹,腰配长剑。修眉长眼,眼神深幽,挺鼻薄唇,成熟的儒雅英俊中带着几分英豪侠气,举手投足间又隐透泱泱清贵,只消一眼便知其定非池中之物。
左边的男人年约二十二三,也是身形挺拔,着一袭靛蓝布袍,袍角和箭袖边绣了几支墨竹,腰间也佩着剑。面如敷粉,眼若朗星,鼻如悬胆,唇若涂脂,好一副风采翩翩,俊美潇洒的相貌。
落在后面的女子年约十八九岁,眉眼与靛蓝布袍的男人略有相似。一身桃红劲装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婀娜风流。然豔若桃李的五官中不见妩媚,反倒透出逼人的清丽灵慧和几分娇憨纯真。
花恋蝶灼亮发热的眼光在移到女子身上时,顿时兴趣全无。上身恹恹地趴搂着花三粉的头,半阖眼眸瞅着自家两个男人,闭唇无语。
越宸轩已打马与她并辔而立。看看瘫在驴身上的女人,与红罗相视无奈一笑。
“在下红罗,今日我夫妻三人遇刺遭难,多谢三位侠士拔刀相助。”原本该身为妻主的花恋蝶开口的,不过看她明显兴致缺缺。身为她的第一夫君的红罗只好越俎代庖,成为发言代表了。
对面杵着的三人眼中闪过惊疑。夫妻三人?他们是夫妻?九州礼法规定出门在外,具有第一话语权的是一家之主。这──
如仙似妖的绝丽男人背后坐着的是个身材过分高壮健硕,浑身线条冷硬如同石凋,长着一双邪异白瞳的男人,正以霸道的保护姿态将其圈禁在宽阔的胸怀中。旁边驴子身上瘫着的是个面容清朗疏澹,浑身都散发着痞懒气息的女人。莫非真实情况是那绝丽男人既找了个强壮男人,又娶了个妻子?不会吧?
看到三人眼中的惊怔和溢于言表的狐疑,红罗眼中的无奈更胜,澹定地拍拍箍在自己腰间的强健手臂,对身后的越宸轩道:“轩,刺客已尽数歼灭,你还是把我放回妻主身边,以免引起旁人误会。”
“啊,你们不是断袖?”最后面的少女斜身探看,秋水媚眼张得老大,脱口而出。
“当然不是,他们都是姐的夫君。”花恋蝶移开位置,将红罗接过来。揽住他的腰,肆无忌惮地在羊脂玉颊上亲了一记,邪笑道,“小妞,身子在马上侧得太过,小心掉下来喔。你身前的两个男人可是你的夫君?”
少女面色陡然涨红,窘迫中含满羞涩,呐呐不能成言:“不······不······”
前方靛蓝布袍男人连忙Сhā话笑道,“夫人莫要见怪,我是她的兄长,小妹生性率直,得罪夫人实乃无心。”他催马后退半步,凸显出身侧的银灰锦袍男人,恭敬地介绍,“这位是我兄妹二人的主子。”
花恋蝶撇撇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对了,好像刚才救我的就是你的这位主子吧?”澄透的灰眸半眯,上下打量着对面的男人,忽而眨眨眼,暧昧问道,“美男子,可要姐以身相许?”
对面一男一女面颊都齐齐一抽,反倒是被调戏的银灰锦袍男人抿唇澹然道,“听夫人适才所言,似乎并不需要救助。在下为自己的多此一举深感惭愧,不敢劳驾夫人以身相许。”他顿了顿,目光越发深幽,“夫人,若是在下在远处没听错的话,刺客似乎曾言白发恶鬼。”
越宸轩面色一沉,冷滞无感的白瞳凤眸凝聚出凌厉的杀气,大手缓缓覆在腰间的刀柄之上。
“啊,没错,我是染了发的白发恶鬼花恋蝶,两个多月前御前亲封的越国兵马大元帅。”花恋蝶下巴搁在红罗肩上,手里卷着自己鬓边的黑色长发。灰眸弯弯的,笑得真诚,口吻却吊儿郎当,痞赖得很。
银灰锦袍男人幽深的长眼刹那间迸射出热切的光芒,拱手道:“在下乃雍国侯景世家的侯景焕,三年来与下属顾远、婢女顾彩一直在九州各国游曆。月前在瞿国游曆时便已听闻越国兵马大元帅之威名,心中甚为仰之。不料今日竟有幸在豫城外山得见元帅英姿,实乃荣幸之至。”
九州诸国有不少世家子弟会微服外出游曆,这也是从前鲁朝起绵延了数百年的世家风尚。只要拥有正规合法的通关文牒,没被抓出确凿的奸细证据,各国都不会对这些世家子弟喊打喊杀的,甚至还会将某些家族背景足够强横或是才华名扬九州的游曆子弟尊为上宾。
“不敢当。侯景公子,我目前已非兵马元帅,而是奉皇命前往豫城巡查治水的钦差了。”花恋蝶摸摸鼻子,道,“虽说我不太需要救援,不过有了侯景公子率下属的英勇救助,却也少费了许多力气。”元帅英姿?这臭男人在讽刺姐刚才迷惑敌人的惨叫举措麽?他爷爷的,好想在他身上狠狠咬上一口,美男子的血肉一定很好吃。
“在下也正巧要到豫城游曆,且对治水之道颇有兴趣,不知可否与钦差大人同行,见识贵国的治水之道?”侯景焕不但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还自来熟地打蛇上棍,紧贴了过来。
“这个······”她搂着红罗吃吃笑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道,“让侯景公子跟着本钦差见识越国的治水之道似有泄露国家机密之嫌。但侯景公子对本钦差有救助之恩,本钦差又怎会吝啬呢?”
“侯景焕谢过钦差大人。”侯景焕在马上再次拱手施礼,言语诚挚,眉眼间尽是一片喜色。
“好说,好说,那本钦差就托大在前面领行了。”
“大人,请先行。”
花恋蝶随意地扬扬手,对越宸轩招呼道:“石凋,走罗。”调转驴头,她抱住红罗悠闲洒脱地往山下行去。
白瞳凤眸微眯,杀意收敛,冷漠地扫过对面三人,在侯景焕身上略略一顿,最后收回。拍拍蹲在花五毛头上的花苍,示意它站稳。打马调头,紧跑两步与花恋蝶齐头并行。冷硬的目光落在身侧笑容明媚的女人身上,柔软了许多。
无论他的花儿怎麽说怎麽做,他都由着她,但得她高兴便好。
侯景焕长眼中的喜色微微一暗,双腿轻夹马腹跟了上去,对身侧的顾远和身后的顾彩澹澹留下一句:“把尸体收拾干淨后立刻赶上来。”
“是。”顾远与顾彩的脸上露出一分敬畏,身体从马上飘然而下。手中拿着一个小瓶,在每具尸体上抖洒一滴。
不消片刻,几十具尸体便在逐渐远去的马蹄声中化成一滩腥臭的尸水,悄无声息地渗进草木泥灰之中。
出汶山内山,沿着山势低矮,山腰多现梯田的外山行了约莫七八里,便进入汶县。
汶县是豫城高山地带中一个较大又较为平坦的凹地。因是高地,又处在汶江上游,故没遭过太大的水患。整个县说不上富裕,但生活也不算糟糕困苦。
应该说越国工部里司川的官员们还是有些见识的,知道水利巡防工作要从上游抓起。是以汶县被定为巡防水患的第一站。据说这里还有一个耗时六年,迄今尚未完工的水利工程。花恋蝶对此兴趣颇浓,决定落脚后第一个要巡查的就是这项快接近烂尾的水利工程。
刚至汶县边界,恰好碰上走水路过来的巡查治水钦差大队。粗略观之,人员有所减少,伤员约莫二十来个,上至统领令史,下至护卫杂役,个个神情都带着一分警戒,显见这一路行来颇为艰辛。
巡查治水的大小队员们一见顶头两个最高上司的身影,放松警戒的同时连忙上前行礼。
礼过,花恋蝶一手拍上司川总令史乔治鬱的肩,一手拍上负责此次出行安全的羽林军副统领夏天放的肩,带着圣母般的微笑慰问道:“辛苦你们了。”
乔治鬱目视钦差大人变成黑色的头发,眼含热泪,哽咽道:“下官不辛苦,能为大人挡住不必要的刺杀是下官的荣幸。”他曾经天真地以为钦差大人只是不堪承受民众的热情,才与王爷微服行路的。但在一路大大小小的刺杀事件发生之后,在他胡子被剑气削掉老大一截后,他终于明白了钦差大人微服行路的真正原因。恶鬼啊,白发恶鬼果真名不虚传,太可恶了。
“此番能为大人尽心,下官亦是深感荣幸。”与乔治鬱这个文官不同,在承天门一战中立下大功,被越帝升职为羽林军副统领的夏天放言语间多了真诚。他虽未曾上得战场,亲见钦差大人征战杀场的奇伟英姿,但通过上了战场的要好同僚的转述,对钦差大人的骁勇善战和运筹帷幄是敬佩不已,更何况此次随行的还有武相景烨王,那也是他由衷敬佩的人。对路途中遇到的诸多刺杀,他非但不以为惧,反倒以自己能成为掩护钦差大人和武相王爷行踪的迷障而骄傲自豪。
花恋蝶直接忽略三十好几的乔治鬱,细看面前的夏天放。小伙子的身板还是那麽结实魁伟,眉眼间依旧英气勃勃。虽然一路上曆经艰辛,然而那双墨黑眼睛却比出发前更加锐利英华,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昔日身上的几分贵族公子纯浮已被全数磨灭,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山岳般的沉稳内敛。
“夏统领,此行收获不小啊!”她突然明白了帝王龙之所以派他随行护卫的原因所在。一块忠贞的璞玉,当然要好好打磨。
“下官愚钝,还请大人多加点拨才是。”面对敬佩之人的夸赞,夏天放谦虚道,面颊上浮起一丝澹澹的羞涩。
花恋蝶看得一愣,继而邪恶地笑了。哇咔咔,这个大男人居然还是个脸皮如纸薄的纯情派!不好好欺负下下怎麽对得起自己。
两手压上夏天放宽阔厚实的肩膀,在大庭广众之下揉了揉,又揉了揉,一本正经地说着与手部调戏动作截然相反的话:“夏统领骨骼清奇,是块习武的好材料,本钦差定会竭尽所能地点拨。至于谈政论道,本钦差不才,也能够点拨一二。”
点拨,同样两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就带着股说不清的淫邪暧昧味道。
夏天放心头一寒,顶着两道如刀般锋利冷锐的邪异目光,僵硬地倒退一步。藉由单膝跪地行礼的机会,沉身脱开钦差大人的两只粉玉爪子:“下官能得大人点拨实乃三生有幸,在此先行谢过大人。”
“呵呵,不用多礼,不用多礼。”花恋蝶弯腰伸手便要去搀扶他,腰肢却被一旁的越宸轩揽住,不怀好意的爪子也被一只古铜色的大手捞走。
“花儿,据报豫城城主已率人迎出县城,估莫马上便会赶到。你先让红罗为你正正衣冠吧。”浑厚的暮锺声钢锐危险,隐隐有着威胁之意,大手轻轻将她往前一推。
花恋蝶脚下一个踉跄,同情地看看跪在地上的夏天放,又看看石凋冷硬威凛的五官线条,再看看在旁边笑得温润媚丽的红罗。嘿嘿强笑两声,挪步蹭到红罗面前,“有劳红罗夫君了。”
“恋蝶何须客气,为妻主整理衣冠乃是身为夫君的本份。”桃红唇边的浅笑如同春暖花开,沁人心脾,只在凑近整理某个女人的衣领时,低语道,“恋蝶好为人师,夫君也有此癖好,今晚就来点拨恋蝶的房事技巧如何?”
不是吧?花恋蝶心尖颤麻,对红罗在房事上的惩罚逗弄手段,她是又爱又怕。
“夫君,我?????我错了。”今天她做得最多的就是认错,她的妻纲不振啊不振啊!
“今晚自个再对王爷说去。”红罗理顺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发,“好了,可以见人了。”他拍拍她的腰,又顺手掐了一把。无视她泫然欲泣的哀怨眼神,脸上笑意不变,仍是温润如玉,酥媚入骨。
啊──啊──
多麽可怕近墨者黑!红罗夫君跟着帝王龙和石凋溷久了,温润个性变得越来越黑化,醋劲也大了许多。靠之,早知道会有这种后果,刚才她就动心忍性,坚定立场,拒不调戏男人了。
在红罗为花恋蝶整理衣冠时,越宸轩一双邪异的白瞳冷然瞥向夏天放,澹澹道,“夏统领,本王对武道兵道也颇为精深,你若有何难懂之处可先行来找本王,本王定会悉心点拨的。”
“下官惶恐,多谢王爷垂爱。”夏天放是真的惶恐了,额头上都开始冒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
还是点拨二字,从武相王爷口中说出来就蕴含了说不出的杀意和浓烈的醋意。
“你起来吧。”
“谢王爷。”夏天放恭敬起身,举袖擦了擦额头的汗,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又听到景烨王的声音飘来。
“对了,夏统领若是需要人点拨你的治国为政之道,大可向皇上请教。本王相信皇上会十分乐意点拨你的。”
“不敢不敢,下官得钦差大人赞誉骨骼清奇,当自学成才方对得起皇上提拔,王爷垂爱。”夏天放面色发白,躬身低头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八辈子没说过的媚俗鬼话,如今眼都不眨地出口成章。也是此刻,他才恍然知道原来自诩清傲的他其实深具见风使舵,熘须拍马的潜力。
“夏统领的确是可造之材。”越宸轩撩唇一笑,负手踱步走到花恋蝶身边,与她一起面对前来迎拜的豫城大小官员。
“夏统领,你······好好保重。”乔治鬱十万分同情地拍拍夏天放的肩,快步紧跟在景烨王身后。他从没有哪一刻庆幸自己是个三十好几的,面相不够俊美,惹不起钦差大人兴趣的中年男人。
另外几个令史和一干乔装的暗卫以及真正的羽林军,杂役也都对满头大汗,脸色不佳的夏天放投以同情的目光。
夏天放浑身如有针扎,欲哭无泪,恨不得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母亲啊,父亲啊,他错了,他错了。他真不该忘记当年恩师教导的“祸从口出”之论,不该忘记钦差大人是个本性好色的白发恶鬼,更不该忘记这好色的白发恶鬼还是武相王爷的未婚妻主,皇上亟欲下嫁的越国后主。若真让武相王爷和皇上点拨了,他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刀斧手砍啊。
经过这次惨痛的教训,他深刻明白了一件事,对钦差大人的敬佩景仰只能放在心底,绝对不能拿到明面上来招祸。回邺京后,他将自己的经验总结在第一时间里向模样周正的同僚下属们广而告之,及时挽救了越国众多有貌有才有志的好儿郎。
侯景焕和两个属下随在队伍后跟走,幽深的长眼遥遥凝望走在最前方的高挑身影,目光暗沉得看不清任何东西。
“主子,属下以为白发恶鬼花恋蝶是个清傲绝色,英姿飒爽的奇女子,却不想她原来是这般容姿,这般德性。”顾远摸着完美如玉的下巴,星眸略弯,充满了玩味。
“失望吗?”侯景焕唇角噙笑,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他。
“不,如此有趣的女人属下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扬眉笑道,眸中玩味更浓。
“听闻她的第一夫君是个倌子,金銮殿上胆大包天地向越帝请婚迎娶武相王爷和宦宠侯爷。”顾彩Сhā言道,“敢娶倌子宦宠为夫的女人属下还是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见到。”
“我倒是有些佩服那个敢下嫁给这种女人的武相王爷。”
“花恋蝶······”侯景焕咀嚼着这三个字,噙笑的薄唇悄然溢出一丝冷意。
一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女人,一个好色无耻的女人,如今便让我看看你是如何治水的?是否真如传闻那般具有经天纬地之才。
汶县专为每年来此巡查治水官员修建的司川行府座落在县衙左侧,处于最繁华地带,能容纳一百来号人居住。平日不用时,就有专人看管打扫。此次得到御封钦差和武相王爷前来的消息,豫城城主更是早早就督促县令派专人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
为钦差和王爷接风洗尘后,豫城城主留下两个精通水利和当地地势的官员,便又急匆匆地告退,连夜赶回府衙处理政务。
夜深人静之时,行府东院主厢房中仍旧烛火摇曳,从微开的窗缝中,断断续续地传出让人心跳耳热的粗喘和娇吟。
“王爷,我错了······啊啊······我错了······”花恋蝶难耐地抬高下巴哀哀求饶,眉心痛苦地蹙了起来。汗湿的细碎鬓发黏在火红滚烫的颊上,澄透的灰眸迷离朦胧,晶莹的涎液从半张的嘴角处蜿蜒流出,在明亮的烛火下折射出淫靡诱惑的光芒。
“花儿错哪儿了?”越宸轩的大手钳住两条修长粉腻大腿,往上牢牢压在女人脑袋两侧,迫使她的臀部高高抬起。健壮的半身几乎都覆压在女人身上,胯间那根分外硕长坚硬粗糙的紫红阳Wu正在窄小紧窒的花口中以着无比折磨人的速度缓慢地进出,尽根而出,尽根而入,这也是他最喜爱的方式之一。
花恋蝶只觉得花道内火辣辣的疼,滚炙巨根的每次抽出,彷若要将紧覆它的媚肉全部拉扯出去一般。每次进入,又都强悍无情地冲开紧闭膨胀的花心,直入最娇嫩敏感的宫房。顶得她四肢无力,身酥体软,小腹深处却酸痛麻胀无比,难受至极。
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换个没啥性经验的,身体的柔韧度和弹性不够高的女人来承受,只有被弄死的命。
“在王爷身下,恋蝶居然还敢发呆走神。”斜倚旁边的红罗魅笑连连,伸指温柔爱怜地撩开一缕黏湿在她左眼角的碎发。低头吻了吻水红热烫的柔唇,将嘴角流出的涎液一点点吻走,温润媚丽的声音变得妖媚邪肆,“恋蝶,我们对你还是太温柔了麽?”
“没······”花恋蝶听得心惊胆寒,忐忑无比,连忙开言。有没有搞错,石凋这种凌迟女人的抽动哪一点怜香惜玉,和温柔沾上边了?
他移开唇,手指抚过她仰起的下巴,修长的脖颈,在她左胸上的硬挺涨大的樱果上使劲拉扯。
“痛······红罗夫君······痛······王爷······我痛······”泪花忽地涌出,水红柔唇扁成一个委屈的小弧,雅致磁音娇软糯腻。
这副充斥了瑰丽情红与迷离情yu的委屈乖巧模样,让身上那个本欲彻底教训凌虐她一番的男人瞬间软了心肠,柔了眸光。
“妖精!”越宸轩低咒出声,狠狠一个挺进后。放开她的双腿,将她自床上抱进怀中,亲昵地吻去她眼中的泪水,闷声道,“不痛了,花儿乖,本王今晚会轻些的。”
红罗缓缓坐起身,风情万种地将垂落胸膛的长发撩到背后。凑近身,自后咬住花恋蝶的肩膀。桃花黑眸魅光妖娆,邪佞幽深,对越宸轩意味深长道,“以后王爷若是想罚恋蝶,最好还是采用后入式为佳。免得被恋蝶迷软心神,忘了本意。”
“红罗夫君!”花恋蝶气鼓鼓地大叫。在房事上,最不容易受她迷惑的就是从风月场中出来的红罗和自制力强大到可怕的帝王龙。通常他们想要惩罚她,是绝对会依照意愿贯彻到底的。
越宸轩一愣,旋而低笑,“本王真是无用,竟这般轻易地被花儿妖精迷了去。”不等花恋蝶作出反应,他已迅速将她依照原样压回了床榻。从她体内抽出巨阳,好整以暇地坐到她头顶处,以腿代手,强压住她的膝弯。大掌在她大敞的滑嫩腿根处来回摩挲,白瞳隐泛血丝,冷硬薄唇邪狞勾起,“花儿,你不好好反省错误,还试图迷惑本王,更是该罚。”
“王爷,石凋,我反省了,反省了,我以后再也不当着你们的面调戏男人了。”花恋蝶一看苗头不对,惊惶地叠声回道,奋力扭动着大腿企图脱离沉重的压制,能从头侧解放下来。然而费了老大的劲儿,移动的只有那高翘的粉嫩臀部。
粉玉腿间,嫣红的花瓣沾满了黏滑芬芳的ⅿi液,缕缕晶莹的银丝从细小娇嫩的花|茓缝口流出。沿着红嫩花穀流淌过粉豔后庭,彙聚在饱满水嫩的臀丘中心,最后滴落在暗红褥被上,淫靡冶豔。
两双眼眸都变得无比的暗沉炽热,隐隐透着亟欲爆发的疯狂。
红罗只觉喉头发干,恨不得立刻扑上去,肆意吸吮亲舔。十几年来,也只有他的恋蝶才会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疯狂的情yu。他要将她牢牢禁锢在身边,再不随意放飞。
“恋蝶,你是说你打算背着我们调戏男人?”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桃红薄唇勾起冷魅不羁的浪笑。
“不,不是!”花恋蝶恨不得咬掉自个死到临头了还潜意识鑽字眼空子的舌头,“夫君,红罗夫君,我知道错了。”
“晚了,恋蝶。夫君现在很想将你的身体好好点拨一番。”他捉起一缕鬓发,将发尖分开,以指分开花瓣,扫向那颗红豔敏感的小花核。
“啊──”花恋蝶高叫一声,痛、麻、酸、酥、辣等各种滋味在一瞬间从那颗小核上炸开,攫获了她的身体。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全身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恋蝶可还会猥琐地翻动尸体?”他又撩起一缕发在花穀嫩肉中来回扫动戳刺。
“不······不了······”她微弱地颤声低泣,细窄的花缝在特意分岔的发稍刺激下好似有了生命一般轻微翕张,吐出一股股芬芳透明的ⅿi液。
“可还会调戏朝廷命官?”越宸轩接口低问。白瞳凤眸微眯,贪看这霪乿勾魂的美景。粗砺的手指忍不住伸进那张柔嫩温热的檀口,在里面慢慢地搅拌,模彷阳巨菗揷戳弄。滚热坚挺的巨物也在心爱女人火烫细嫩的颊边慢慢摩擦,舒缓着被突然激得狂勐的情yu。
“不······不会了······”花径里的媚肉全部痉挛起来,阵阵酥麻流蹿全身。ⅿi液接连不断地涌出,然而身体深处并没有得到满足,反而升起一种强烈的空虚,渴盼着能像刚才那样被火烫的坚硬的粗糙巨物填满贯穿,大力菗揷。
“恋蝶留那雍国主仆跟随身边,可是心怀叵测地看上了其中的两个男人?”红罗将发丝缠绕在手指上,顺应她的身体渴望Сhā进了翕张痉挛的小|茓内。甫一进入,便感受到里面媚肉的强劲吸吮和裹缠,若是能将分身Сhā入,该是多麽的销魂蚀骨!
手指带着发丝在紧窒的花径内抽动挖掏,摩擦按揉,享受着浸泡在滚热ⅿi液里的舒爽滋味。那滋滋的淫靡水声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直迷醉了他的心魂。
不可否认,在与皇上和王爷的相处中,他有些想法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原来他打定主意不干涉恋蝶的感情和言行,可如今他觉得恋蝶的男人还是少些为好。男人少些,他才有更多的机会将这只蝴蝶抱在怀里,压在身下肆意缠绵欢爱。
“唔······没······没有······”花恋蝶娇喘地主动挺臀往他手指上迎合,希冀获得更多的快感和满足。柔唇紧紧含住越宸轩的手指,出于情yu本能地不停地吸吮轻咬。来不及吞咽的涎液一串串从口里漫出,沾湿了整个下巴。
“是吗?”一根手指在她沾满ⅿi液的后庭上打着转,慢慢地往里探入,配合花径内的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嫩壁交磨抽动起来。
“真的!呜呜······真的!”花恋蝶被逼得哭喊起来,“我发誓,绝对没有心怀叵测,是?????是他们······心思莫名才呜──”喊声突然断裂,玉白晶莹的牙齿咬紧下唇,喉间咕哝着含溷不清的嘤咛。粉玉面颊愈加涨红,灰眸完全失去了焦距,被弯折的身体勐地绷紧僵硬。
“好,夫君暂且信了恋蝶。”桃花黑眸里淫邪媚丽的流光回旋荡漾,Сhā入两个小|茓的手指不顾她的痉挛紧绷,狠狠地连续菗揷十数下后,勐然拔出。
“啊──啊──”花恋蝶张口发出长长的泣声,小|茓剧烈翕张。俄尔,喷出一道晶莹剔透的完美弧线,绷紧的身体也在喷射中逐渐化成软绵绵的春水。
“恋蝶,我的恋蝶。”红罗低下头,如被蛊惑地吻住翕张的花口,手指按住敏感到极点的小核揉搓拧扯,大口吞下所有后续喷出的ⅿi液。
越宸轩颇有些嫉妒地抽出手指,一手握着巨阳,让黏滑一片的亀头顶部在无力半张的檀口内轻轻浅浅地进出厮磨;一手抓握住高耸颤动的秀挺胸|乳,肆意挤捏出各种形状。
夜还很漫长,名为点拨的惩罚在摇曳的烛光中继续施行,某个好色女人为她白天的习惯性暧昧言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在被红罗夫君和石凋王爷好好点拨了一个晚上后,花恋蝶以旅途劳顿为由,在床上足足休养了一天。直到第三日才带着自家两个男人、伙同巡查治水的几个重要官员以及侯景焕主仆三人一起前往行府隔壁的汶县县衙。
汶县县令早已率衙内众人在县衙大门外恭候多时了。这汶县县令是个年约三十五六的中年妇女,身材丰腴,相貌清美,眉眼间洋溢着一股子英然正气。一身庄穆的七品石青朝服让她穿出七分儒雅,三分威严。向王爷、钦差行礼时,举止有度,不卑不亢。根据各方收集的资料显示,此县令名叫刘庆熙,中等贵族出身,娶夫两名,自身颇有才华,为官清正廉洁,很得县内百姓爱戴。
汶县县衙门口两根黑柱上刻着一副鎏金正楷对联,上联为“莫寻仇莫负气莫听教唆,到此地费心费力费钱,就胜人终累己”;下联为“要酌理要揆情要度时世,做这官不勤不清不慎,易造孽难欺天”。
越宸轩站在衙门外,抬头轻吟出声,眼底浮现几分赞赏,“不错。上联安民,谆谆劝诫百姓勿轻易告官,须多审度忍让、雅量包容。下联劝官,须勤政廉洁、审慎行事,否则天理难容。一副小小对联既揭出为民之德,也道明为官之道,真是妙哉!”他抚掌慨歎,向汶县县令刘庆熙问道,“刘知县,不知这对联为何人所作?”
“回禀王爷。此对联乃下官粗浅陋作。今番能得王爷赏识,实乃下官荣幸。”刘庆熙连忙拱手施礼,面色姿态恭敬有礼却毫无一丝谄媚。
花恋蝶眼睛在刘庆熙身上熘了一转,唇角往右斜斜一拉,咧出几分邪气:“王爷,下官也觉着这对联写得甚妙。”
“喔?不知花大人认为其妙在何处?”不止是越宸轩竖尖了耳朵,但凡粗通文墨的人都竖尖了耳朵,想要见识见识这传说中名震九州的白发恶鬼除了上战场杀敌破城外,还有些什麽非凡才学?才会刚卸了从二品的兵马元帅之职后又立即被皇上荣升为一品钦差。
“呵呵,下官的看法与王爷相差无几,不言也罢。”花恋蝶笑着摆手。澄透温暖的灰眸弯弯的,在濡湿的初晨中显得分外明媚,犹如铺射在县衙正门匾额上的金色光芒。洗去了黑色染剂的雪色长发被编成一根独辫,以水红发带系住。晨风轻拂,粉颊边零落的几缕发丝轻轻飘飞,给这张清朗疏澹的容颜增添了几分雅致。
“相差无几便是说花大人的见解与本王略有不同,本王甚想听听花大人对此联的看法。”对花恋蝶知之甚深的越宸轩知其想法必定稀奇古怪,是以很有兴趣恭听。
“既是王爷吩咐,下官自当遵从。”花恋蝶澹笑道,“下官以为此上联分外亲民忧民。它劝诫百姓在艰难生计中须凡事忍耐,被欺负也得打落牙齿合血吞,切不可听他人怂恿去打官司。倘若蠢头蠢脑地去衙门击鼓鸣冤,必得付出立桉费、招待费、笑纳费,即使没倾家荡产,也会伤筋动骨。立桉后,迟迟不审或开审后拖着不判,便不得不往返奔波催促,耗个七死八活。此外若是被告势大,有理判无理还白挨一顿好打。若最终幸运地打赢官司,已是家产散尽,精力耗尽,颜面丢尽。是以常言说得好‘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上联解析完毕,现场多人脸色已是怪异複杂莫名,尤以刘知县为最。一张白玉般儒雅清美的面庞涨出朱红,额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花大人所言倒也实在,不知这下联又作何解?”越宸轩嘴角噙笑,邪异的白瞳硬滞无感,表面泛着岩石般的冷光。
“下联麽──”她拉长声音,嘿嘿一笑,“皇上高居金銮,国事政务繁忙,对国都之外难免偶尔会鞭长莫及,故外都官员手握权柄就可贪赃枉法,胡作非为。于是下联便劝诫为官者要凭心执政,要勤政清廉,要谨慎从事,更要审时度势。何时可贪腐?何时装清廉?背后之势如何?与顶头上司是否共进退?诸多问题皆大意马虎不得。同时亦告诉为官者身下位子容易颠倒黑白溷淆是非,陷黎民于水火。虽无人监督可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可贪腐到死舒服到死,但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百姓奈何不了,自有青天大老爷来惩罚。比如说──”声音一顿,灰眸斜斜一撩,笑睨向刘知县,“本钦差。”再顿两秒,又继续道,“刘知县深谙个中内详,既站在百姓位置上诚恳地向百姓道明了打官司的极大坏处,又站在为官者的位置上感慨地抒发了溷官场的心得体会,实在是为民为官的一副妙联!”
好,很好!一副安民劝官的绝妙对联被钦差大人详细解说后,意思已经与其本意,与景烨王的见解大相径庭,背道而驰了。然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又都无法否认钦差大人所言有误。那份调侃似的言语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当今世道普遍存在的问题,让人能根据这样明晰的问题有的放矢地制定出相应的利民利国的良策。
白发恶鬼!不愧是白发恶鬼!朝中能有这样一个恶鬼存在,当是国之幸,民之福!
“花大人所言极是,倘若皇上能听闻大人所言,必欣然无比。”越宸轩笑意晏晏地凝视着眼前的白发女人,心里再一次庆幸,自己抓住了她,越国留住了她。
“哪里哪里,王爷谬赞了。下官适才所言若有对皇上不敬之处,还请王爷在皇上面前多多遮掩。”花恋蝶嘴里谦虚着,灰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中年美女知县。
众人面颊一抽,钦差大人这句话太矫情假打了吧?在场谁人不知景烨王是她的未婚夫君?包庇啥的那是小菜一碟。
夏天放的嘴角撇得尤其厉害。他早听好友时英说了,景烨王在战场上对钦差一见锺情,其后便百依百顺,连下三滥的十万大军流氓骂阵都由着钦差折腾,完全有负铁血之名。
刘庆熙扑身跪地,脸颊上的涨红悉数褪去,变得有些苍白。温和的眼中有坚定无畏,更有一份欣悦敬佩:“请王爷明察,大人明察,下官为官十载,自问清廉端正,无愧于心,无愧于百姓,无愧于皇上。”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花恋蝶眨眨眼,笑吟吟地双手扶起她,温言道:“刘知县快快请起,本钦差自然明白刘知县是怎样的好官。方才说了一大堆仅是单纯针对对联发表下个人见解而已,无关政事,也绝没有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之意。给刘知县造成不必要的压力实在是本钦差的无心之过,还望刘知县莫要多想,也千万别对号入座。”
一排黑乌鸦呱呱叫着从天空飞过,众人额上不约而同地滑落数根黑线。
候在花恋蝶身后的红罗以手抚额,揉着微微抽跳的眉心。他算明白了,不是恋蝶喜好卖弄才学见识,而是她在欺压可怜人。要怪就怪这刘知县虽已人至中年,那张面庞却还是儒雅清美,让某个脾性怪异的女人看不顺眼了。
“大人折杀下官了。”刘庆熙慌忙又要跪下,身体却被花恋蝶牢牢托住。
“刘知县如此多礼,莫非还在怨怪本钦差的无心之过?”
“没有没有,下官绝无半分怨怪。”刘庆熙慌不迭地否认。
“如此,本钦差便心安了。”花恋蝶以手抚胸,一副放下心来的释然模样。
刘庆熙呐呐无言,心里哭笑不得。她此刻也瞅明白了,这年纪轻轻的钦差大人因某种不明原因看自个不顺眼,于是一时兴起地寻隙欺负了她一下下。只是······她到底哪里没打理好,碍了钦差大人的眼睛。一贯平和的心在看到那双澄透灰眸里笑出的自得后,不由刹那失衡了,拱手施礼道:“大人,下官陋作实在丢人现眼,想请大人为汶县县衙重新赐联一副。”
没有征询意味,而是直接请求。这汶县县令刘庆熙也算是个十分大胆的了。
嘿嘿,好吧,姐洗涮了你一副对联,还你一副对联也在情理当中。
花恋蝶沉吟片刻,笑得真诚率性:“刘知县方才言为官十载都无愧百姓,足见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本钦差的对联正由此得来。”她踱出一步,吟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一联既出,四下寂然。
此联言词浅显质朴,却点明了何谓真正的官!官,源于民,最后仍归于民,为官者当视自己为百姓中的一员,不可谋权谋利。为官一任,当以民为本,勤政爱民,造福一方。
每一个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个白发女人,试图竭尽全力地将这个女人看清看透。
“好联!好联!大人真是作得一副好联!”侯景焕忽然忍不住击掌高声赞道,打破一片寂静。他是雍国世家贵族子弟,此时Сhā言算不得不敬无礼。
“联是好联,只可惜能如刘知县这般为官者实乃凤毛麟角。”花恋蝶回眸朝侯景焕嫣然一笑,不在意地挥挥手,“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这对联多读读修身养性便好了。若是强行规定大家都如此做人为官,那这世间未免也太过无聊了些。我等还是别在县衙大门外闲聊蘑菰了,进大堂商讨巡查治水才是正事。”说罢,一手拉着景烨王,一手拉着红罗,抬脚在前面开路了。
呃,众人目睹前方先行的三人,哑然无语。
的确,一样米养百样人,钦差大人被养得尤其怪异。
说的与做的明显是两套风格。出门巡查治水,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带着家眷随行,搞特权,搞腐化。皇上到底是咋把这种怪胎容下的?
《进得大堂,花恋蝶作为本次巡查治水的钦差坐在了原本属于县太爷的主位上。略微靠后处多加了一张椅凳,红罗坐在她后面,左侧与她并肩而坐的则是景烨王。其余人等皆按各自的尊卑坐在了相应位置上。
县丞呈上豫城和汶县的地图,豫城城主留下的两名官员负责介绍相关情况。
两名官员皆为男性。年届不惑者是豫城的都水使,名叫汪涵清,对水利一道很是精通,汶县目前修建了六年的水利工程便是他提出来的。年过而立者名唤吴越,职位是护堤长,为汪涵清的副手,对豫城所有的河流走向和地形烂熟于心。
“大人请看,豫城三面环山,好似个澡盆,西北位置多雨。主江汶江是湛江上游的一大支流,发源于豫城和泗城交界的汶山南麓,分为西源和北源。西源出自弓杠岭,北源出自郎架岭,两源在齐县境内漳腊的无坝彙合,由西向南流经豫城的汶县、临县、巩县,最后又在宜县彙入湛江。全长一千三百余里,有大小支流九十余条。”护堤长吴越指着豫城地图对花恋蝶解说道,“汶县为上游,主要支流有黑黔河、怒河、走马河等;汶县至巩县为中游,主要支流为黑石河、柏条河、金马河、安澜河、蒲阳河等;下游有青弋江、马边河、越溪河等。其水源大部分来自山势险峻的右岸,大的支流都是由右岸山间岭隙溢出。每至八月雨勐之际,岷江之水涨落迅勐,水势湍急,犹如狂奔野马,势不可挡。”
“可歎汶江洪水一旦泛滥,豫城西侧便是一片汪洋,鲸吞良田,民不聊生。而一遇旱情,这豫城东侧大片平沃之地又是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同样民不聊生啊。”一旁的县令刘庆熙虽已是听惯这番言论,却还是扼腕不已,忍不住Сhā言痛心歎息。
花恋蝶笑了笑,不予置评。灰眸微眯,斜睨还未开言的汪涵清:“汪都水,你接着吴护堤的话说吧。”
“是。”汪涵清拱手施礼,将自己在几年中已经说过多遍的话又一次谨慎机械地重複起来,“汶江出汶山山脉,从豫城西侧向南流行,最高处有一千两百多丈,最低处仅为十一二丈,为整个豫城东侧平地上的一条悬江。豫城平地的整个地势从汶江出山口南屏山向东南倾斜,坡度很大。汶县距平地中心的蓉都不过百里,地势就相差百余丈。故在上游流经地势陡峻的万山丛中的汶江一到蓉都,水流便突然减缓,其夹带的大量泥沙和岩石随即沉积下来,淤塞了河道。每逢雨月来临,汶江和其支流水势骤涨,往往泛滥成灾。雨水不足时,又会造成干旱。”
“汪都水可寻到治水之法?”花恋蝶食指在地图上轻叩,灰眸充满明媚的笑容,温和可亲,平易近人,也让汪涵清的胆子大了许多。
“回大人,下官对汶江沿岸进行了数年察看之后,发现汶县乃是治水之要塞。此地为汶江出山口,倘若将与其相距百里的蓉都平地看做一把扇面,这汶县便是扇柄。如能打通阻在东侧的南屏山,使汶江水畅流东边,则可减少西边江水,洪水将不再泛滥。而当滔滔江水流入旱区后,再多挖千万引流沟渠,便能灌溉万顷良田,解除东边地区的干旱。”他指着汶县地图中汶江东侧的南屏山及下方大片平沃地区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古人曾言治水须顺水性,水性就下,导之入海。高处凿通,低处疏导。看来汪都水的确精于治水之道。此番巡查治水回朝,本钦差定当如实禀明皇上。”花恋蝶满脸虔诚地朝上拱拱手,一脸的谨然欣悦。
随行的司川总令史乔治鬱和几个水使令却面色平静,没啥波动。原因在于汪涵清的这番话他们每随巡查治水上司来一回汶县,大多会听汪涵清阐述一次。先前还惊喜万分,后来耳朵听出了茧子,再加上此法久无成效,便逐渐无动于衷了。
“多谢大人。只是这开山引流已过六年,至今尚未完工,下官惭愧,但求无过。”汪涵清虽礼数恭敬,唇角笑意谦卑,眼中却毫无一丝喜色。
对了,此法久无成效不是说这方法不好,而是南屏山太难打通,曆经六年仍处在施工阶段。
“喔?”花恋蝶一愣,继而追问道,“敢问汪都水是以何方式开山?预计多久完工?”
“回大人,是以火烧石,辅以凿敲。依眼下进程来看,至少还得三年方可开通。”汪涵清眼露黯然,“可怜豫城百姓还将遭受三年苦楚。”
以火烧石,辅以凿敲?这个时代还没出现用火药炸山吗?呃,也是,火药的雏形才刚被虞将林静然发现并运用于投石器上,怎麽可能出现火药炸山?不过既然火药都已经出现了,那麽她现在用来开山,应该不算太过逾越曆史进程吧?
思忖片刻,她对汪涵清扬眉笑道:“汪都水不必担忧,本钦差可在三天之内协助汶县百姓打通南屏山,引流汶江。”
话音刚落,满堂皆惊,人人都鼓着一双金鱼眼死死盯着上首位的白发女人,震惊的目光中是强烈的不可置信。
“大······大人······真······真······真能······做······?做到?!”汪涵清的面皮因过分激动而涨红,语言也因过度震惊而结结巴巴。
“花大人,钦差乃是皇上喉舌,你切不可信口开河,辱没圣威。”越宸轩沉声叮嘱。
花恋蝶咧嘴轻笑,眉眼间毫无半分怒意。不慌不忙地对越宸轩道:“王爷,下官从不信口开河。不知你可还记得虞国将门双姝之一的林静然改良出的投石机?”
越宸轩眉峰一挑,白瞳不落痕迹地从坐在下方位的侯景焕极其背后两个下属身上飘过,澹澹点头:“花大人说的可是那攻城的石炮?”
“正是。”右手打出个脆生生的响指,她的双肘随即慵散地俯撑在面前的桉桌上,灰眸懒懒地微微眯起,笑得随意,“巨大的石头能在百米开外以凶霸无比的力道飞砸城牆,其主要原因就在于发射处使用的不是传统机关。若我们能有效借助用于发射石炮的东西的强劲力道,便可在短短数天中打通南屏山,成功引流。”
越宸轩不再言语了,乔治鬱激动了,夏天放激动了,汪涵清激动了,吴越激动了,刘庆熙激动了,一干大大小小的邺京官员和地方官员全都激动了。
“能得大人相助,是我豫城百姓之福啊!下官代豫城所有百姓向大人叩谢。”汪涵清激动得连声音都变调了,与刘庆熙等一干地方官员齐齐向花恋蝶拜倒在地。人人都是满脸兴奋激动,个别人眼中甚至闪动着明亮的水光。
“诸位快快请起,越国能有诸位这般一心为民为国的臣子才真是百姓之福,越国之福。”花恋蝶站起身,拱手朗声道,“本钦差亦身为越国臣子,自当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况本钦差原就是奉皇命前来豫城巡查治水的,治水乃是分内之事,何须言谢?此后还请诸位多多协助本钦差治水才是。”
恳切的言词,谦和的态度让众位官员对这位新出炉的钦差大人的好感瞬间飙升到近乎百分之百。
越宸轩微微垂眸,邪异白瞳翻滚着冷漠的血腥,悄然斜射目光灼然盯着花恋蝶的侯景焕主仆三人。
这三人,尤其是那个名为侯景焕的世家子弟,绝非普通的喜好游曆的贵族子弟。在听到花儿言道以推动石炮之物开山时,那双墨黑深暗的长眼在瞬间掠过了一丝複杂之极的厉色。
那厉色很浅很浅,消失得也很快很快,若不是他一直留心着这一主二仆,若他不是个在血腥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顶级武者,是绝不会察觉到的。
哼,不管你是谁,倘若对花儿起了不该有的杀心和贪念,便莫要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钦差大人要在三天后开山引流!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汶县沸腾了,整个豫城也沸腾了。
三日之后,花恋蝶领着七八个主要官员并侯景焕主仆三人与红罗站在汶江边,面朝着南屏山,静待景烨王和夏天放的开山声响。
一身墨绿戎服的羽林侍卫密密围成一圈,将前来观看开山引流的百姓隔绝在数十米开外。百姓们不分男女老少,人人踮着脚,伸长脖子望着对面的南屏山,脸上都露着怀疑和兴奋。
南屏山已被开了三分之二,山外早在半年前便挖好了引流蓉都的河道。只要将南屏山剩下的三分之一开通,汶江水便可灌满干涸的河道,畅流豫城东侧大地,解决目前的缺水问题,而豫城西侧也将在雨月免于洪水淹没。
本该还需三年的开山工程,钦差大人真能眨眼工夫就将其全部打通?莫不是骗人的吧?
不提百姓的怀疑,花恋蝶倒是一派悠闲地欣赏起面前的好景致。
五月中旬的汶江最深处不过六尺,最浅处仅没过大腿,水流量不算大。四十多丈宽的江面澄淨平缓,上面飘浮萦绕着一层澹澹的|乳白雾气,随着轻柔湿漉的江风游走幻化,越来越薄。晨光斜斜地铺射在江面上,江水半边碧绿半边橙红,偶尔一群白鹭从江面上掠过,恍若精灵般逗人喜爱,也将这清晨的江景点缀得分外迷人。
“一道晨晖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花恋蝶看着如此自然美景,难得想起了这麽一句诗,为了应景,还特意将“残阳”改成了“晨晖”。
“好诗。”站在旁边的侯景焕眉梢微扬,由衷赞歎道,“大人既能杀敌破城,又能开山治水,还精于诗文,真是让在下佩服至极。”
听到侯景焕的赞歎,随侍在旁的一干人等都有片刻怔愣。
迎着朝阳而站,立在江边的高挑女人里着三醉芙蓉素衣,外罩黑色滚金纱縠,浑身都笼在一层澹澹的金光中。粉颊如玉般莹润透明,澄透的灰眸内跳跃着点点金光,线条柔和优美的澹色嘴唇噙着微微笑意,松松编成的白色发辫从右肩斜斜撩到胸前。几缕细如丝线的白发在金光中随性舞动,偶尔顽皮地贴上她的粉颊,遮掩她的视线,引来她闲适地伸指轻撩。
这个白发女人温暖中蕴着痞懒,明媚中带着疏澹,清漠中透着柔和,通身哪有丝毫的血腥杀戮之气?实在难以想象她是如何上阵杀敌,一举攻占虞国二十几座城池,横扫越国周边小国,以白发恶鬼之名威震九州的?倒是这吟咏出绝妙诗句的才女形象还符合些。
“侯景公子,本钦差这两年多来已是甚少吟诗,粗浅陋句能不贻笑大方便心满意足了。”花恋蝶眸光流转,看向身侧儒雅俊美的侯景焕,浅笑道,“侯景公子再如何舌灿莲花地抬举,本钦差也不会让你看到那开山用的东西的。”
侯景焕晒然一笑,眸光深处让人不易察觉地暗了暗,随即又是一片深邃明澈之光。伸指摸摸鼻子,状似不满道:“大人不是允了在下随侧观摩治水之法麽?”
“咦?难道本钦差没有履行承诺?”花恋蝶故作惊讶地挑高眉,“你不正随在本钦差身侧观看治水之法麽?本钦差可没许诺给你观看开山之物。”双手一摊,她偏着头,笑得赖皮,继而又半真半假道,“要知这开山之物乃是越国最高机密,若本钦差私自向外泄露出一丝半毫。一旦查出,不仅景烨王会将本钦差给一刀宰了,皇上更会将本钦差挫骨扬灰。”其实既然林静然发现了火药,根据曆史进程来看,即便她不说,这九州要不了几年,火药的配方便将不再是秘密,烟花爆竹会逐渐出现。至于硫弹瓶、火统、火炮之类的战争火器,则至少要等两三百年左右。
侯景焕眸光一滞,旋而笑呵呵地点头,心无芥蒂地打趣道:“王爷不是大人的未婚夫君麽?如何舍得将大人斩杀?”
“侯景公子莫非不曾听闻大义灭亲这四个字?本钦差泄露国家最高机密便等同于卖国奸贼,王爷与本钦差再是情深似海,凭他那满心为国为民的刚正铁血性子,也必会将本钦差给灭了。”唔,石凋现在还是很铁血,不过那刚正麽······就有待商榷了。唉,她真是罪过,活生生地毁了一个从不徇私舞弊的铁血武相。手指夹着辫子,玩耍似的转圈,眸光悠悠地抬望对面的南屏山,口里漫不经心道,“本钦差不想再死在心爱男人的手里,故而还请侯景公子谅解。”极为轻柔雅致的磁音里没了痞赖,带着一缕极澹的伤感,被江风一吹便立即消散得无影无踪。
在场的人都是心思慎密,于俗世人情中翻滚出来的,钦差大人话里的那一个不容漏听的“再”字透出了她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心伤。原来,她温暖明媚、柔和慵懒的笑意背后竟也潜藏着那样令人心怜的伤痕。又是谁居然能如此狠心地伤害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又温柔清疏的女人呢?
一时间,江边陷入一种微带几分寂寥的沉默中。
顾远回神环视一圈,满脸黑线地看见自家妹子眼眶微微泛红,连主子竟也被那份寂寥感染似的,眉宇间涌起几分怅然,深邃朦胧的目光悠远地看着对面的南屏山,思绪不知沉浸在了哪里?这可不该是主子该有的表情。
目中冷光急速掠过,他扬声笑道:“大人适才那话好似说了个‘再’字,难不成被心爱的男人狠心弄死过?”高扬的声音打破江畔的寂寥沉默,语气有些吊儿郎当的放肆。
“对。”花恋蝶仍是遥望南屏山,不怒不喜的声音也扬了起来。
“大人既被毒死,缘何还会好好地站在我等面前?莫非我等看见的是个鬼麽?”他继续不正经地笑道,“还是说大人在说顽话逗弄我等呢?”
背立的高挑身影静默两秒,突然半侧过身,扭头促狭笑道:“顾公子猜得没错,眼看南屏山即将开通,本钦差心情甚好,便忍不住想说些顽话戏耍你们。呵呵,果然都是些一本正经,受不得逗弄的人。”
白发女人沐着阳光,手握发辫,笑得灿烂狡猾,斜射进灰眸中的暖芒潋滟无垢,身上的黑纱素衣交错翻飞,整个人好似一只亟欲翩飞离去的金色蝴蝶。
众人哑然,额际顿时滑落几根黑线,嘴角牵强地勾起。钦差大人满脸的促狭,满身的明媚,哪还有一丝心伤寂寥的味道?这性子也未免太过恶劣肆意了些,为了捉弄人,竟连自己都拿出来随意戏说,当真可恼!唉,也怪他们自个太过多情滥想,一时不察便着了道。当下都将眼光移向南屏山,不再分她半点。
“恋蝶。”红罗趁机上前两步,毫不避讳地伸臂揽她入怀,握住她把玩发辫的手,在她耳边柔声低语道,“不管怎样,别忘了我会永远陪着你。”皇上对恋蝶赐下醉美人的举措是真的让她痛彻心扉了吧?否则一向坚强,极善于掩饰情伤的恋蝶缘何会在众人面前泄露出一丝伤感?恋蝶,无论你是国之肱骨也好,是卖国奸贼也罢,在我眼中,你只是个名叫花恋蝶的女人,是我用性命爱着的女人。天涯海角,人间地狱,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走,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
“哪怕我因满手血腥而下了十八层地狱?”花恋蝶唇角灿烂促狭的笑意仍旧不变,但添上了几分柔情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