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神探狄仁杰【二】电视剧同名编著 > 第十章蛇灵逆党全军覆没

第十章蛇灵逆党全军覆没

狄公的目光从袁天罡、小梅、小凤、虺文忠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众人的面­色­极为紧张,侧耳倾听着窗外的动静。

狄公的脸上露出鄙夷不屑的冷笑。“砰”的一声殿门打开了,桓斌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肩头Сhā着一支羽箭。袁天罡、虺文忠、小梅、小慧快步迎上前去,扶住了他惊问道:“桓斌,到底怎么回事?”

桓斌带着哭腔喊道:“老主人,真的、真的是右威卫主力,完了、咱们的人,全、全完了!”

袁天罡一声惊叫,猛地转身望着狄公:“你、你……”

狄公声­色­不动,冷冷地道:“袁天罡,今日狄某之所以孤身犯险,设此巧局,就是为了要摸清‘洛河神异’之谜和它的具体日期。果然,你们得意之下无所顾忌,将机密对本阁和盘托出。事到如今,你们还想全身而退?做梦!你们的末日已经到了!”

袁天罡连退几步,突然狞笑起来:“可你和太子还在我的手里!文忠、小梅,将他们拿下!”

虺文忠和小梅缓缓拔出兵刃,向狄公走来。狄公仰天大笑:“可笑你们这些狂妄自大,自作聪明的蠢货,事到如今居然还不明白!”

虺文忠和小梅停住了脚步:“你什么意思?”

狄公一声大喝:“动手!”话音未落,小梅身后寒光一闪,长长的剑尖从她前心穿透出来,鲜血登时喷涌而出。所有人发出一片惊呼。

小梅不敢相信已经发生的事情,低下头看了看胸前的剑尖,又慢慢转过头去:剑柄竟然拿在孪生妹妹小凤的手中。

小凤冷冷地看着她:“千万别以为自己聪明,否则会付出代价!”

所有人都惊呆了,殿里静得能够听到呼吸之声。小梅张大着嘴,目光充满惊疑之­色­:“你、你不是,小、小凤……”

“小凤”道:“说对了,我不是小凤!”说着,她揭去脸上的人皮面具,竟是如燕!小梅望着如燕,张大了嘴,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如燕冷冷地道:“怎么样,被骗的滋味好受吗?!”说着,她狠狠地将剑抽出来,小梅“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袁天罡等人发出一阵惊叫。

“噌”的一声,虺文忠钢刀出匣,直奔如燕。猛地脑后风响,虺文忠一惊回过头来,一柄单刀快似流星般袭到他的脑后,他往前一蹿,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飞快地转过身来。一个人手持钢刀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李元芳!

虺文忠登时惊呆了:“你、你……”

李元芳冷笑一声:“就凭你这等宵小也配与我斗法!实话告诉你,我的袍服中衬着软甲,你那一指点在了甲胄之上!”

虺文忠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手有些颤抖了。李元芳冷冷地道:“现在才是真正的生死之战。看看,你是不是像自己在陀罗地吹嘘的那样厉害?”

虺文忠深吸了一口气,手缓缓将刀举了起来。元芳对如燕道:“保护大人和太子!”如燕快步走到狄公身旁。

猛地,袁天罡对殿内的黑衣人们一声大喝:“大家齐上,给我杀了他们!”

话音未落,地下隧道中传来一声巨响,地面上的暗门立时破碎,一队队右威卫敢死队,头裹红巾,手持大刀从隧道中冲了来,霎时间便将黑衣人分割包围,在大殿上战作一团。

袁天罡见势不妙,在桓斌的保护下向大门冲去。刚到门旁,只听“轰隆”一声,两扇大门直飞出去,王孝杰率领右威卫主力冲进偏殿。桓斌拔刀应战,几个回合,便被王孝杰手起刀落砍翻在地;众军一拥上前,刀枪齐下,这位声名显赫、不可一世的大将军登时被戳得千疮百孔。

袁天罡浑身颤抖着向后退去,王孝杰一声大喝:“给我拿下!”众军一拥上前,将袁天罡掀翻在地,绳捆索绑。

王孝杰快步走到狄公面前:“大帅,您受惊了!”

狄公微笑道:“孝杰辛苦!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这条老命就让逆党们拿去了!”

王孝杰微笑道:“大帅对孝杰恩重如山,孝杰万死难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说着,他一挥手,卫队飞奔过来,将狄公和太子围在当中,护了起来。

太子李显长长地吐了口气:“哎哟,阁老,总算是安全了!”

殿内的战斗已接近尾声:黑衣人们死的死,伤的伤,其他见势不妙,纷纷缴械投降,被押出殿外。

王孝杰四下环顾着问狄公道:“大帅,元芳呢?”

狄公放眼一看,登时一惊:“刚刚还和虺文忠在殿中,怎么转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王孝杰一声大喝:“来人,火速寻找李将军的踪迹,快!”

众军立刻行动起来。忽听得殿外发出一片喊声。狄公、如燕、王孝杰快步走出门去,一名军士指着殿顶对狄公道:“阁老,您看!”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上看去,只见李元芳和虺文忠静静地站在偏殿屋顶之上,虎视眈眈地对峙着。

一阵风吹来,猛地,寒光疾闪,李元芳出手了,掌中刀快如奔雷,疾似闪电,虚如寒雾,实似铜墙,变化莫测,眨眼间便将虺文忠的身体裹挟起来。虺文忠的刀以快打快,快中带疾,与元芳的兵器有时碰上一两下,有时毫无声息,有时则发出一连串的碰撞声。

下面的人屏气凝息,紧张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房顶上,二人飞快地转动,寒光化雾;雾紧跟着又成团状,根本分不清哪个是李元芳,哪个是虺文忠。

猛地,两柄刀发出一串清脆的碰撞声,一个身影向上直拔而起,飞到空中,正是李元芳;下面虺文忠纵身挥刀疾跃而来。眼见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李元芳的钢刀突然向下猛挥,虺文忠一惊赶忙挡架,“当”的一声,两口刀碰在了一起,元芳借一碰之力而起,空中掉头,与虺文忠登时成了脸对脸。虺文忠心头一滞,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对面寒光一闪,他只觉脖颈上一凉,立刻血光迸现,身体飞速地落了下来。

李元芳如影随形跟了下来。虺文忠双脚落地,脖颈上已全被鲜血染红,他的身体不停地晃动着。李元芳望着他,一字一顿地道:“这是为了杨方!”

虺文忠抬起头来,睁开迷离的眼睛。李元芳一声大喝,踏前一步,掌中刀闪电一般劈向虺文忠的脖颈,“砰”!虺文忠的脑袋在脖子上不停地飞转着。李元芳怒喝道:“这是为了仁阔!”

刀光闪烁,李元芳的刀幻起一片寒雾,厉声喝道:“这是为了所有被你杀害的无辜之人!”“砰”!虺文忠的身体四分五裂,疾飞出去。

李元芳深深吸了口气。狄公和如燕对视着,脸上露出微笑。

东方已现出鱼肚白。忽然天际亮起一道闪电,雷声滚滚而来。狄公深吸了一口气道:“暗涌就要到了!元芳,我们立刻进宫面圣,疏散上阳宫中所有人!”

天空中乌云翻滚,电闪频频,伴随着一阵阵雷声。太阳出现了,乌云飞快地将太阳遮住,大地陷入一片黑暗。雷声越来越大了。洛水翻腾,泛起十几丈高的巨浪。

洛河河底,一个漩涡渐渐形成,越来越大,越来越快,猛地,漩涡破水而出,凝成了一座高达二十余丈的浪峰。转瞬之间,浪峰回落下去,变成了一道数十丈深的浪谷,漩涡在不停地转动着,越转越快,越转越急……

太子­宮­后园内,水闸轰鸣着从荷塘中徐徐升起,越升越高。偏殿下隧道的石壁不停地晃动着,碎石如雨点一般落下。平地里一声巨响,石壁四散崩飞,一股大水奔腾而进,霎时间便将整个隧道充满,带着一阵阵咆哮向隧道深处狂奔而去。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麟德殿的地基塌陷,紧跟着大殿从中间裂成两半,顷刻之间墙倒屋塌,柱石迸溅,一转眼便陷入了地下。

观猎台上,武则天及朝中大臣望着下面麟德殿的景象,一个个目瞪口呆,惊诧不已。麟德殿终于伴随着最后一声轰鸣在地平线上消失了。

武则天深深吸了口气,她的嘴­唇­有些颤抖。良久,她缓缓转过身,目光望向狄公。狄公走到她身前轻声道:“陛下,太子获救,袁天罡成擒,‘蛇灵’属下二十二堂共两千余名逆党被一网打尽。现在臣可以这样说,邪恶的‘蛇灵’组织已经土崩瓦解,老臣不辱使命,向陛下缴旨。”

武则天点点头,长叹一声道:“怀英啊,这一次,你彻底粉碎逆党的­奸­谋,不但救了朕的­性­命,更挽救了合朝大臣的­性­命,力挽狂澜于危殆之下,保住了我大周的江山社稷。如此大功,朕该怎么封赠呢?”

狄公低声道:“陛下,这一切都是臣使职当为,赏赐就不必了。以臣愚见,此事的真相最好不要公之于众,就让它变成你我君臣之间一个永远的秘密吧!”

武则天转过头来:“哦,这是为何?”

狄公道:“陛下明鉴,一旦将此事公开,必将由三法司开堂公审,而袁天罡是绝不会替陛下保守任何秘密的!到那时,什么洛河惊现八卦图等绝密之事,便会彻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臣以为,为了陛下的英名,为了社稷安定,此事当处以决绝,不可张扬自泄,以防后患!”

武则天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怀英所虑甚然,这一点朕倒是忽略了。”忽然,她转过身,望着狄公,脸上露出了微笑,“狄怀英不愧是狄怀英,胜不骄,败不馁,居安思危,忖度周全,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狄公笑了:“谢陛下赐臣封号。”

武则天一愣,继而明白了狄公的意思,发出了一阵会心的笑声:“不错,不错。‘老狐狸’这个封号你可以说是当之无愧。不过,这三个字,除了朕可以叫,其他人恐怕就没有这个胆量了。”狄公也笑了。

武则天低声道:“怀英,此事便由你全权处置!”

当夜,狄府后堂上,袁天罡静静地坐在榻上,脸上毫无表情。门声一响,狄公和李元芳走进来,元芳的手里托着一杯毒酒。

袁天罡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微笑:“是不是我的大限到了?”

狄公轻轻叹了口气,冲元芳摆了摆手。元芳将毒酒放在袁天罡面前。

袁天罡道:“就这样让我死,不是太便宜我了吗?”

狄公笑了笑:“你还是这样死去比较平静。你我平静,皇帝平静,天下平静。”

袁天罡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一番苦心。你是害怕,一旦我说出武则天的那些丑事,将会在朝中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狄公道:“是的。此事只要传扬出去,朝中的拥唐派大臣定会以此为据逼皇帝还李唐神器;而皇帝是绝不会束手待毙的,定会以高压之法应之;到那时,争杀陡起,朝堂染血,天下不宁。”

袁天罡笑了笑:“不光如此,你最关心的恐怕是太子吧?只要朝内血腥一起,太子首当其冲,武则天定会将其废黜,立武氏宗族为嗣,你们的目的便难以达成了。”

狄公点点头:“你是个聪明人,只不过走错了路。我想,现在的这个结果,对你来说已经是最佳选择了。”

袁天罡徐徐点了点头:“其实,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狄公笑了笑道:“你错了。我们虽然想要恢复李唐之神器,但首先考虑到的是天下宁定,黎庶安危。而你们呢,不过是以光复大业当作你们窃国谋逆的幌子罢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阴­险歹毒、滥杀无辜;更有甚者,竟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勾结外敌!所以,不管从哪一点上来讲,我们都是不同的!”

袁天罡望着狄公。良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微笑道:“败在你的手中,我感到很光荣。”说着,他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狄公长叹一声,缓缓转过身去。

“啪”的一声,酒杯落地摔得粉碎,袁天罡的尸体倒卧在榻上。

狄公不无惋惜地低声道:“一代枭雄!”

李元芳道:“这样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狄公回过头,望向元芳,深邃的目光中隐含着一丝忧虑。李元芳奇怪地道:“大人,怎么了?”

狄公长长叹了口气:“元芳啊,你我恐怕要暂离朝阙了。”

李元芳愣住了:“大人,这、这是什么意思?”

狄公长叹一声:“皇帝这个人我太了解了,她不会信任任何人,当然,对你我也不会例外。”

李元芳登时惊呆了:“您是说,她、她会……”

狄公笑了笑:“我们知道的太多了!”

武则天在上阳宫御花园里姗姗地走着,凝神思索,梁王武三思紧随其后。忽然,武则天停住脚步,沉吟道:“三思……”

武三思轻声道:“陛下,怎么了?”

武则天深吸了一口气:“还记得洛河惊现八卦图的真相吗?”

武三思一惊,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您怎么想起这个?”

武则天摇了摇头:“此事已为狄怀英所知。”

武三思登时浑身一抖:“陛下,狄仁杰是拥唐大臣之首,让他得知此事,可大大的不妙啊!一旦他……”

武则天一摆手:“狄怀英对我忠心耿耿,这一点,我还是非常信任的。”

武三思道:“可是,他对李唐天下,对太子殿下更加忠心啊,陛下!”

武则天没有说话。有顷,她摇了摇头:“我相信狄怀英。从洛河暗涌那天他的表现看来,他并不欲将此事张扬出去。然而,他手下的那些人,李元芳、狄如燕……就很难讲了。”

武三思轻声道:“陛下,您想怎么办?”

武则天笑了笑道:“我并没有想怎么办,只是有些疑虑而已。”

武三思恶狠狠地道:“一念之仁,悔之莫及!”

武则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正在此时,脚步声响起,一名力士飞奔而来:“陛下,张柬之大人在园外等候,说有要事启奏。”

武则天抬起头来:“哦,叫。”力士转身而去。

武则天和武三思对视了一眼。远处,张柬之快步走来,躬身道:“陛下。”

武则天道:“柬之,什么事如此紧要?”

张柬之一脸的茫然,他托起手中的奏折道:“今早,鸾台接到了狄仁杰大人的奏折,折中说他身染沉疴,不能勤劳公事,因此,请陛下恩准其辞去内史之职,乞骸骨,携家人及侄女如燕归田养老。”

武则天吃了一惊,目光望向身旁的武三思。张柬之继续道:“奏折中还说,他的部下李元芳因不忍与其分离,也向卫府辞去千牛卫中郎将之职,随其共赴田园。”

武则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道:“老狐狸。”

张柬之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大为怪异。几日前我与狄公见面,他的身体还非常健硕,怎么会不到两天的工夫便身染沉疴。更奇怪的是,狄公身为宰辅,怎会因偶染疾恙,便向陛下乞骸骨归田养老?这里面定有蹊跷!”

武则天道:“柬之,你以为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张柬之道:“陛下,狄公者梁柱之材,且权掌中书,更为陛下倚如腹心。朝中缺了他不仅会影响朝事的日常处置,更可虑者,恐怕还会引发党人之争。因此,陛下,臣以为不可准其归田!”

武则天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踱了起来。张柬之赶忙跟上:“陛下……”

忽然,武则天停住脚步:“准奏。”

张柬之登时惊呆了:“什、什么?陛下,此事牵涉朝事安定,望陛下三思!”

武则天转过身来:“你以为朕想失去狄怀英吗?”

张柬之愣住了:“可、可……”

武则天长叹一声道:“他太了解朕了,他这是退而求朕心安呀!”

夜,狄公站在正堂上,静静地望着屋内熟悉的布置,那一桌一凳,一杯一盏,无不浸润着数十年的心血。而今却要离开了,一股伤感之情涌上心来,他的眼睛湿润了,长长叹了口气。门声一响,李元芳和如燕走进来,一见屋中的情形,二人对视一眼,发出一声轻叹。

狄公转过身来:“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李元芳道:“都准备好了,大人,明日一早起行。”

狄公缓缓点了点头道:“二十年了,一旦离开,心中确实有些不忍呀!”

李元芳道:“大人,我终于明白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是什么意思。”

狄公笑了笑:“元芳啊,为臣子者但求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这就足够了,至于个人的一些委屈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元芳点点头:“大人,我真是佩服您,心境永远如此平和,真是悲喜物外,大智大勇啊!”

狄公笑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元芳,明日起行要悄悄地走,万不要惊动任何人。”

元芳道:“请大人放心。”

早晨,露重天迷,洛阳城笼罩在浓浓的雾­色­中。几匹马押着一辆大车,悄悄开出了洛阳南门,正是狄公、元芳、如燕、狄春等人。

前面,便是送别的十里长亭。狄公对身后的元芳道:“元芳啊,你看到了吗,那里就是十里长亭,古往今来,多少送别,多少凄惶!想当年我送老师阎立本便是在这亭中。”元芳点了点头。

狄公长叹一声:“往事如烟呀,今日无事,你我索­性­到亭中凭吊一番如何?”

元芳道:“一切都随大人。”狄公点了点头,策马向长亭而去。

狄公、元芳来到亭前,翻身下了坐骑,缓步向长亭内走来。

亭内,有几个人坐在石桌前,不知在等候着谁。狄公和元芳一边闲叙,一边走过来。石桌前那几人闻听声响,转过头来——正是王孝杰、李楷固和权善才。狄公登时愣住了。

王孝杰大声道:“狄阁老来了!”话音未落,长亭深处走出了以太子李显为首的一班阁臣——张柬之、姚崇、苏定方、宋景、郝处俊,身后跟着各阁部和卫中的大臣、将军,黑压压的有百人之多。众人走到狄公面前,停住了脚步。

太子哽咽道:“阁老……”

泪水模糊了狄公的双眼,他抢上一步拉住太子的手:“殿下,有劳你了。”

说着,他抬起头,对太子身后的文武众臣高高拱手,颤声道:“我狄仁杰还能有各位倾心相知,千里送行,心中万分感激!谢谢了!”说着,他一个长揖拜了下去。

王孝杰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搀住了狄公。他已是满面泪水:“不管到什么时候,您永远是王孝杰心目中的大帅!”

狄公抬起一双泪眼,缓缓点了点头:“多谢孝杰深情厚谊,狄仁杰永记在心!”

王孝杰拉着元芳的手:“元芳,此去关山万里,如果大帅和你有什么需要,只要鸿雁托书,孝杰万死不辞!”

权善才、李楷固等一­干­将领拥了上来。权善才代表大家说道:“大帅,孝杰所言正是末将等的心声!”

狄公热泪滚滚连声道:“多谢!多谢!”

张柬之、姚崇等人走过来:“怀英兄,前路多艰,你多多珍重。”

狄公点点头:“朝中之事,就拜托诸位了。”

众人齐声道:“请阁老放心!”

狄公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微笑道:“各位,我们就此告别!一切珍重!”

众人齐声道:“狄公珍重!”

狄公双手一拱,转身向亭外走去。忽然亭外一声高喝:“圣上驾到!”

狄公立时收住脚步,目光望着身旁的李元芳,元芳吃惊地望着他。身后,大臣们面面相觑,鸦雀无声。武则天在随驾禁卫和力士的簇拥下快步走进亭中。狄公、李元芳率先跪倒,身后众臣黑压压地跪满了长亭。

武则天停住脚步,微笑道:“好啊,朝中半数以上的阁臣、将军们都到了。怀英,你任宰辅二十余载,能结下如此善缘真是难能可贵呀!”

狄公叩首道:“这都是众位大人、将军爱惜之情,臣不胜感激。”

武则天点了点头:“都起来吧。”狄公及众人站起身来。

武则天道:“怀英啊,知道朕为什么来吗?”

狄公一惊:“臣不知。”

武则天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朕来送一送你。”

狄公愣住了:“陛下……”

武则天点点头:“你什么都不用说,朕的心里都明白。怀英啊,你的心里一定在想‘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八个字吧?”

狄公一惊赶忙跪下:“臣万死不敢有此念头,望陛下明察。”

武则天道:“起来,起来。不要这么紧张。”狄公站起身来。

武则天长长地出了口气:“其实,即使你有这样的想法,朕也不会怪你。”

狄公哽咽道:“陛下言重了。”

武则天笑了笑:“昨夜,朕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像狄怀英这样的忠良,朕怎忍心让他就这样凄凄惶惶地离开!”狄公抬起头来。

武则天道:“于是,朕做出了一个决定。”

说着,她徐徐走到张柬之面前,沉吟片刻道:“柬之,传朕旨意,狄怀英虽然已辞去内史之职,但不允其归田……”

狄公一惊,抬起头来:“陛下?……”

武则天继续道:“朕要效法太宗皇帝与宰辅李靖之故事,旨诣狄怀英以原职致仕,以备咨询。”

张柬之心中大喜,说道:“臣遵旨。”

狄公惊呆了:“陛下,臣既已离去,怎能再以原职致仕,这岂不是鸠占鹊巢,闭塞大臣晋升之路?请陛下收回成命!”

武则天摆了摆手道:“朕亲自为怀英选了一个休养之所——江州。”

狄公轻轻咽了口唾沫,低声道:“谢陛下天恩。”

武则天笑道:“江州物阜民丰,人杰地灵,是个静养的好去处呀。柬之,你即刻传旨,第一,原狄怀英麾下千牛卫仍奉旨卫护其安全,随其前往江州;第二,命吏部前往江州传谕,狄怀英在江州的一切用度开销,均由国库出给。”

张柬之应道:“是。”

狄公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陛下天恩,臣受之有愧。”

武则天长叹一声:“这句话正是朕想对你说的。朝事纷杂,朕不得不如此处置,难得你深解朕意,自己提出,想来你也是能够理解的。”

泪水再一次从狄公的眼中滚落下来,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武则天转过身,目光望向李元芳道:“千牛卫中郎将李元芳情意难舍,实堪怜悯,虽准其辞去千牛卫中郎将之职,然,念其忠勤国事,屡立奇勋,特进为检校千牛卫大将军,随侍狄公。此旨谕达吏部,不必再行请奏。”

李元芳惊喜之下,跪倒谢恩。众臣齐齐跪倒,万岁之声震动长亭。

武则天拉住狄公的手,老泪纵横:“怀英,你我君臣便要分别了。你一切珍重。”

狄公道:“陛下自己珍重。”

武则天徐徐点了点头,转身向长亭外走去。狄公望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旭日东升,金黄­色­的阳光洒进十里长亭。

第三部分血­色­江州

楔子

已是深夜,江州驿馆内一片寂静。只有二进院落的一间客房内还亮着灯火。里面隐隐传出了说话声。屋内的灯光将两个对面而坐的人影投在了窗上。

猛地,一个人站起身来,惊恐地喊道:“是你!”

另一人缓缓站起,压低声音道:“不错,黄文越,你做梦也没有想到,事隔十年,我还会回来找你吧!”

那个被称做黄文越的人一声惊叫,跳起身向屋外冲去。身后的人拿起一件东西,狠狠向黄文越的后脑砸去,“砰”的一声巨响。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良久,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留着三绺短须的中年人满头鲜血,瞳孔散乱,站在门前,他的身体摇晃着,“砰”的一声,重重倒在门坎上。

一柄带血的铁椎重重地落地上,脚从尸身上横跨过去,快步离开房间,转眼间便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清晨,江州刺史府属下的三班衙捕将驿馆团团围住。客房门前,中年人的尸体倒卧在房门前,双眼翻白,嘴张得大大的,早已死去多时。江州刺史温开站在尸体前,静静地望着,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仔细地验看着尸身。

尸身的后脑裂开了一个大洞,鲜血已经凝固。

温开缓缓站起身来对旁边的江州司马葛斌轻声道:“这不是五平县令黄文越吗?”

葛斌点了点头:“正是,他于十日前任满回到江州,卑职命有司安排其住到驿馆之中,待申命结束后,便上奏吏部另行差遣,谁料到竟会出这种事……”

温开缓缓点了点头,走进屋中。

房内一切如常,温开四下观察着,问身后的馆丞道:“昨夜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馆丞道:“昨晚是小人值夜,大约二更时分,好像听到房中有争吵之声,但很快就停止了。”

温开点了点头:“还有呢?”馆丞摇了摇头:“别的就没有了。”温开道:“昨夜有人来找过黄大人吗?”馆丞想了想道:“好像有一个穿黑斗篷的人来过,但没看清楚他的脸。”温开深吸了一口气,对司马葛斌道:“命仵作前来验尸。封闭驿馆,立刻调查!”

0 0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