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冰完全处在劣势。黎鸣一边倒，李副主任倒是想帮她，但李副主任自己也是自顾不暇。方若冰处处谨慎，还是行错不断，而更多烦心的事接踵而来。

沈哲的D07地块拆迁遭遇瓶颈。江东区拆迁办的人费尽口舌，没能让最后八户农民搬迁。沈哲再一次找到林副市长，要求尽快交地，不然就要诉诸法律，因为原来的出让合同的补充条款里是写明违约金的。这是让林副市长最头疼的地方，政府把地拍了，钱也收了，地交不出来，开发商要求赔违约金，财政已经把钱用了，没钱赔了，只能再割地给开发商，这种事情已经不止一次了。在寸土寸金的时代，政府再也不能割地赔付了，为了两全其美，唯一的法子还是得按期拆迁。征不到地，拆不了迁，林副市长迁怒于拆迁办，限令拆迁办在十日内协调各部门把八户钉子户说服了，如期交地。

黎鸣从林副市长办公室回来，把拆迁办里的中层都召集到会议室开会，少不得一通埋怨，官大一级压死人，市领导压黎鸣，黎鸣压方若冰他们。说了一圈的场面话后，拍板让李明达负责具体协调江东区，遇上解决不了的事再由黎鸣亲自出面，为了督促进展，拆迁办还是得派一个人下去亲自坐阵。业务科的工作量大，肯定是抽不出人了，再说督察的工作也是综合科的范畴。

方若冰抬头，看到黎鸣一扫而过的眼光，以及眼光里的隐意，放下笔说：“我请求到江东区调研。”果然，黎鸣露出欣喜之意。

这根本就不是二选一的选择题，而是只是一个结果的判断题。本来的题目是：你愿不愿意到江东区坐阵？A愿意；B不愿意。现在的题目变成：派你到江东区坐阵，有问题吗？对于前者选择题的答案，不论方若冰选A或B，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只有一个备选人。而判断题的答案也是一样的，没有回旋的余地。既然答案都是一个，方若冰不如高姿态点，主动提出吧。调研是场面上的说法，实质就是到一线去拆迁。作为管理部门，到一线去拆迁，绝不是件好差事。下面的工作人员在等着看你的高招，他们会说上面的领导水平高，来亲自指导工作。事实上，等着看笑话的人都在戴着哈哈镜看你。

散了会，方若冰将手上的工作交接了一下，马上和李明达到了江东区拆迁办了解情况。

沈哲也在江东区拆迁办。也实在难为沈哲，政府、拆迁办两头跑，钱付了，地也看到了，但是不能用，搁谁也闹心。江东区拆迁办也不是不­干­活，只是工作的对象是人，是农民，实在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动用公检法强制拆除，所有人都焦头烂额。

这是一场由主管部门、实施单位和业主三方的会谈，方若冰心里宁愿把它看成是裁判员、运动员和赞助商的三方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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