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王博又返了回来,手里捧着几本书,见他这副疯狂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骇然道:“舞风,你这是怎么了?”
沙舞风注视着他手中的书,冷冷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王博犹豫着道:“我……我去给你弄了几本书来……我知道你最爱看书,所以……”
沙舞风的心中一暖,垂首低声道:“谢谢你,刚才是我不好……你把这些书拿走吧,我永远也不要再看这些东西了。我只求你一件事,帮我把我的那把剑找回来。”
“行、行!”王博惊讶地看着沙舞风,几乎以为他要疯了,慌张地退出了柴房。
沙舞风默默地转过身,打量着这间已成为他住处的柴房。那一堆堆码放整齐的柴禾;那由旧木板搭成,许多地方露着一指宽缝隙的墙壁;那直接暴露在眼前,破旧而挂满蛛网的房梁,将伴随着他今后的日子了。他的心里不由又是一酸,随后,他便看到被扔在柴房最里面破板床上的一套被褥,那套被褥虽然只是略有些陈旧,并不破败肮脏,但与他原本的缎子面被褥相比,却简直像是从破烂堆里捡来的一般。
他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将被褥好好铺平,然后慢慢地坐了上去。
随着一声轻响,那破板床中央的木板,突然裂开,然后整张床便唏哩哗啦塌了下去,沙舞风一**摔到地上,仍一动不动地坐着,突然仰天大笑起来,若是王博现在在此,定然会以为他已经疯了。
不错,他离疯已经不远了,连他自己也这样想。他瞪圆的眼中,已不再有泪水,有的,只是一种几近疯狂的光芒。他恨,恨这翻脸无情的昼星楼,更恨那些心如蛇蝎的势利小人们。他要报复,他要报复昼星楼,要让昼星楼不得安宁;他要报复,他要报复那些伤害污辱他的人,让他们死无全尸!
“没错。”他轻声地自语道:“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窝囊废,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一点的用处,他们没有将我请走,就已经算是开恩了!我算什么?不过是一个仰仗着哥哥的本领苟活于世的可怜虫罢了!但我要让你们知道,沙行威的弟弟绝不是个懦夫,绝不是个窝囊废,总有一天,他会让你们将从他那里夺走的一切,全都还来!”
说着,他又狂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鬼魅,若是在深夜中响起,只怕要吓死几个胆小的行路人。
不多时后,门被推开了,一脸惊骇的王博站在门外,看着他这副样子,吓得不敢走进来。
沙舞风止住了笑声,冷着脸向王博望去,那冰冷的目光仿佛是一把刀,贴在人身上,便能让人通体骤然一寒。王博打了个寒战,刹那间,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这人并不是那个只知看书的少年沙舞风,而是那个从来没有败过的顶级刺客,“杀威神行”沙行威!
他愣在门外,仿佛灵魂被九幽之下的厉鬼摄去了一般,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沙舞风冷冷地看着他,问道:“我的剑呢?”
“那东西太……太轻太软了,不是钢的,是……是铁的。大家都说不是兵器,倒像玩物,被……”王博咽了口口水,慢慢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被前堂的伙计们拿去耍着玩,结果……结果给弄断了……”
沙舞风定定地看着他,看得王博心中发毛,正要解释,沙舞风已大笑起来,自语道:“弄断了?几个不会武功的伙计,戏耍间便能将它弄断,沙舞风啊沙舞风,你却以它为武器,你无用到何种地步,如今你才知晓么?”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王博吓得面无人色,喃喃自语道:“完了,这孩子疯了、疯了!”边说着,边没命地逃走了。
好半天后,沙舞风才止住笑声,在心中暗道:“疯了?不,正相反,我现在才清醒了,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正想着,忽然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站在门口,正愣愣地向里张望。那少女穿着一身灰色衣裙,蓬首垢面,也看不出模样如何,但一双眼却闪闪发光。沙舞风也不说话,只用冰冷的目光望向她,两人的目光撞到一处,那少女不由打了个哆嗦,怯生生地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柴禾,问道:“是……是你弄的吗?”
沙舞风懒得回答,只盯着她看,脑子里什么也没想。那少女胆怯地低下头去,嗫嚅道:“我……我爹让我来取些柴……”说完站在那里半天,见沙舞风也不说话,两只眼睛寒光闪闪,像是条凶恶的狼一般,不由心中害怕,但又不敢不听爹的吩咐,壮着胆子慢慢走了进来,一边偷眼注意着沙舞风,一边快速地拾起柴禾抱在怀中,然后飞快地跑了。
天色慢慢黑暗,昼星楼内燃起灯火,那些红色灯笼发出的热情之光,透过柴房的破板射了进来,在柴堆上映成一条条扭曲的红线,便仿佛是这破柴房流出的血一般。沙舞风转过头,望着那曾属于自己的、象征着繁华与幸福的红色光芒,突然冷笑起来,喃喃自语道:“哥,你看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让这道道红色流淌在这座楼上!”
他也不管那洞开着的房门,也不理已经塌在地上的破床,倒在那被褥上便闭起了眼。他脑子里不再闪现那些诗词歌斌、圣人文章和前朝旧事,而是拼命回忆着沙 魔林大陆sodu行威教给他的每一个招式、传授给他的每一个心得、引导他进行的每一次吐纳,直想到后半夜,才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