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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浮世风尘 > 9

9

“*”结束了,改革开放了,天桥艺人们又可以在街头表演卖艺谋生了。问题是,面临着大量外地进京抢饭碗的艺人们激烈的竞争,我爸爸他们卖了十足力气,挣的钱却越来越少。于是,我爸爸跟几个在天桥卖艺的老朋友商量了一下,决定离开天桥,面向全国,由防守战改为运动战,从坐地僧变成游方和尚。

我,还有我姐姐,加上我爸爸,另外还有几个过去在天桥耍把式的老艺人少林程、沧州耍冲天炮的霍家兄弟等人,都是我爸爸在天桥结识长久的武道上的朋友,组成了一个全国巡回武术表演团体,在全国各地巡回演出。我们成了有组织的人,挂靠在北京市体委武术协会的名下,打着他们的旗号,走南闯北,每年交给他们一定数额的管理费,他们则允许我们打他们的牌子。

那几年,我们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跑遍了全中国。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先和当地的体协、武术协会之类的机构取得联系,打着北京武术协会的招牌,跟他们合伙举办武术表演,卖门票,当然,门票收入也要给当地的合伙单位分成。碰上不太贪财的,百分之十或者百分之十五就能打发,碰上贪财的,百分之三十也打发不了。分成比例要求太高的,我们承受不了,等于白­干­,那也就只好不­干­,白跑一趟,战略转移,再到下一个城市碰运气。这种没法­干­的地方一般都在东南沿海经济开放城市。

红旗 第三章(1)

我跟我爸爸第一次正面谈及娶个女人成家立业的话题,是在四川成都跑场子的时候。

到成都以后,原来说好的表演场地因为是露天的,碰上下连­阴­雨,没法表演,就算我们不怕雨,硬着头皮演,也没有观众看。打道回府吧,一来已经跟人家签了合同,二来来回白跑一趟路费就白白搭进去了,所以只好在成都耗着,等老天爷开眼。晚上没事,我陪我爸爸聊天,我爸爸问我:“你刘大叔的三丫头你还记得不?”

刘大叔家的三个丫头,我印象深刻的就是老三,留在记忆中的唯一印象就是,她有一双小皮鞋,经常穿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我之所以会对这件事情留下记忆,是因为我当时觉得纳闷,她们家那么穷,她两个姐姐一向都穿着刘婶自己做的布鞋,她怎么会有皮鞋穿。

“你刘大叔一直挺喜欢你,想把他家三丫头说给你,你觉着怎么样?”

我早就已经过了应该谈婚论嫁的年龄,那些年长年在外面奔波,对女人也就是想想而已,根本就没时间也没­精­力落实对象问题,所以我爸爸征求我的意见,我就说了个半推半就的话:“没见过人,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爸爸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就让我趁现在在成都没事的时候,抽几天时间回去一趟,到刘大叔老家去看看:“要是你觉得成,人家闺女也能看中你,就定下来,你刘大叔家的丫头,知根知底,可靠,能跟你好好过一辈子。”

于是,我就急匆匆返回北京,让我妈给我置办了一套蓝涤卡衣裳,穿得整整齐齐,拎着稻香村的细点心,还有烟酒茶,凑了个四­色­礼,跑到安新县找刘大叔相亲去了。

女大十八变,一点都不假。那个在我眼中没有留下什么印象的刘老三,此时却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那张脸长得粉白粉白的,也知道矜持了,也知道走路的时候甩腰扭臀了。我把眼眶睁得快裂开了,从她身上却一点也看不到当年那个小丫头的影子。刘大叔送我走的时候,告诉我,回家准备迎亲。我还担心刘老三没看中我,刘大叔大咧咧地拍着胸脯子向我说:“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放心回家准备,跟你爸爸商量好时辰,给我来个信,我也给姑娘准备一下,到时候你过来接人就成了,不过话可说在头里,结婚以后你要是对我家三丫头不好,可别怪刘大叔翻脸不认人。”

就这样,我就算把婚事定了,现如今回想起来也真够神速的,从相亲到结婚,我们只用了三个月时间,而且,这三个月时间里,我们只见过两面,一次是相亲的时候见过的那一面,还有一次就是她跟着爹妈到我们家踩窝窝的时候。

结婚就要房子,我们家多少年来,一直住在杨梅竹斜街拐弯抹角处的大杂院里,连正街都没沾上边。那是一套里外间的小平房,后来我们又尽可能地依傍着这套平房加盖了一个小厨房、一个比­鸡­窝大不了多少的储藏间。我姐姐嫁出去了,家里还有我跟我弟弟,我爸我妈。我爸我妈住在小套间里,我和我弟弟住在外间,家里的各种箱柜杂物挤得满满当当,再想在这个Сhā只脚都要找地方的空间里增加一个大活人,安排一个新娘子,那可真的比登天还难。要结婚娶媳­妇­,我们家面临的第一道难题,就是房子。

命运在那会儿朝我们家绽了片刻笑脸,难于登天的问题竟然有人找上门来帮我们解决了。相亲过后,我跟我爸爸回到北京,地质部一个管人事的­干­部找我爸爸,原来,他们要进行机构改革,人事调整,一查阅档案,我爸爸当年说是辞职了,打声招呼就跑了,却一直没办正式辞职手续,从理论上说,我爸爸还是地质部的工作人员。 txt小说上传分享

红旗 第三章(2)

这符合我爸爸的行事风格,什么事都以为自己说句话就成了,却不知道政府机关跟天桥把式摊完全不一样,天桥的把式摊你说去就去,说不去就不去,甚至连说都不用说。而从政府机关辞职,可不能说辞就辞了,还有一整套的手续要办。我爸爸辞职的时候,原来管人事的领导因为清查三种人,如今被隔离审查交代问题去了,新的领导是一个老­干­部*恢复工作的,“*”中身体造坏了,住院疗养一直没来上班,所以手续没人批,也没人办。

等到那个老­干­部上班开始履职了,又百废待兴,清查三种人、开展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大学习、治理整顿,接下来又要搞改革开放,结果就把我爸爸的事情给压了箱底,谁都忘了还有过这么一回事儿。一直到这次机构大改革,人事大调整,档案大清理,人家才发现,还有我爸爸这一号人物挂在地质部的职工花名册上,档案还在地质部的人事处档案室里扔着。

地质部的人事­干­部很好,提出两个方案供我爸爸选择:一是正式补办辞职手续,工龄按照当年我爸爸提出辞职的时候算,可以拿一些退职金,大概有几千块钱,好像是按照北京市当时职工的年平均工资乘上我爸爸的工龄。二是办理退休手续,我爸爸已经到了退休年龄,退休还能在现在工资的基础上,长一级工资,而且,今后还能拿退休金,一直拿到死。哪种办法合适,这种账谁都能算得清,我爸爸马上答复人家,那就办退休算了。我妈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乐得合不上嘴,骂我爸爸是傻小子撒尿滋出个金豆来。我爸也高兴坏了,乐呵呵地说他那叫有福之人不用忙。

紧接着房子也送来了,地质部新盖了­干­部大院,给领导们分房子,领导们退下来的旧房子,按照政策,可以分给在地质部工作多年从来没分过房子的职工,退休职工优先。我爸爸又沾了光,他符合从来没有分过房、退休职工这两条标准,于是分到了一套两居室。谁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套楼房就是天上给我们家掉下来的大大的馅饼。

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比较好解决了:谁住楼房,谁留在大杂院里守老房。我心里奔着楼房,谁都明白,住在楼房里,敞亮,屋里就有上下水,厨房、厕所都在屋里,吃喝拉撒那点居家过日子的事儿,都可以不出门就解决。再说了,新结婚,能有那么一套楼房当新房,面对刘大叔和刘老三我们家也有面子。可是,这种话不能说出口,到底谁住楼房,谁住大杂院,得由我爸我妈来定。

我爸我妈征求我的意见,我假装随和:“咋地都成,你们说了算。”

我妈我爸就说:“那你还是住楼房去,我们住这已经习惯了。楼房虽然也是旧的,刷上白灰,还不是跟新的一样。”

正中下怀,我赶紧答应。我弟弟这个时候却在旁边闷不唧唧地说了一声:“做人不能太自私了吧?”

在我爸爸说不清是正确还是错误的教导下,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跟我弟弟争执过任何利益,什么事情都尽着他。小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真的值得认真整治的事情,大不了就是谁多吃了一个馒头,该谁刷碗了,谁应该睡炕头谁应该睡炕尾这些小小不言的事情。现在,他对我爸我妈的分房政策提出了反对意见,而且一张嘴就是冲着我来的,我本能的反应就是:“那你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红旗 第三章(3)

我弟弟说出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我们兄弟情谊深厚,感情良好,这一直是令我爸爸和我妈妈舒心、放心的事情。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我结婚分房这件大事情上,我弟弟却提出了异议。

我妈妈当时解释:“你哥哥这么大岁数了,整天在外边忙着挣钱养家,现在好容易找了个对象,结婚没房怎么能成?再说了,我跟你爸爸在这平房住了一辈子,习惯了,住楼上上楼下楼还觉着不方便。”

我爸爸也说:“你也是的,你有本事带个对象回来,我跟你妈妈二话不说也给你住楼房。”

我弟弟闷闷地说出来一句话,惊得我们大家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我也有对象了,怀孕了,马上要结婚。”

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我妈妈还不太相信,追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我弟弟这一次也不再扭捏,提高了声音,坦然自若地说:“当然真的,是我们团的,刀马旦,你们要见,我随时给你们领回来。”那会儿,我弟弟在一个三流京剧团跑龙套。

我妈的反应比较平稳,也比较现实:“老二,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弟弟说:“那还能咋办,结婚呗。”

我们家面临一个小小的两难选择:我弟弟得马上结婚,不然女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谁也不好看。可是,他要是结婚,就必须要等我结完婚以后才行,按照传统规矩,没有说老大还在家里耍光棍,老二先把媳­妇­接回家的讲究。

“你先把女孩领回来,总得让我跟你爸看看吧。”我妈吩咐我弟弟。

星期天,我弟弟果然把那个女孩领了回来,剧团里演刀马旦的女孩,长相肯定差不了。我妈妈很满意,也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个戒指,我估计可能是早年间存下来的老货,匆匆忙忙套在了那个姑娘的手指头上。姑娘话不多,看上去很稳当,不像个唱戏的,倒像个教书的,得了戒指,平静地对我妈说了声谢谢。

最终,我妈拍板决策:我赶紧结婚,然后马上给我弟弟办。现在的问题是谁住楼房,谁住大杂院。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明摆着的,按照惯例,弟弟优先,他选择了住楼房。

几个月之内,连着给两个儿子都娶了老婆成了家,我爸跟我妈累得瘦了一圈,有钱难买老来瘦,过去我爸我妈年老发胖,看上去有了老态,经过这么一场折腾,俩人都瘦了,心情却非常好,所以看上去反而显得年轻了。

我们结婚以后,她仍然在安新县城里当老师,每个周六或者节假日才能回北京,平常都在县城里呆着。好在她是教师,每年还有两个假期,假期可以在北京呆着。

她在县城里当小学教师,每个月不到一百块钱的收入,给爹妈交了伙食费以后,基本上就剩不下什么钱,连买件地摊上的衣服,都要再三盘算,咬牙跺脚才敢往外掏钱包。我们的巡回演出也彻底黄摊了,关键还是电视大面积普及,看电视成了人们主要的消闲方式,谁也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跑到大街上看我们表演传统武术杂技,就算我们马不停蹄地奔波,往往连路费都赚不回来。

为了即将跟我们一起成为这个家庭成员的孩子,为了不让我妻子为即将加入到我们家饭桌上的那张小嘴忧心忡忡,我重拾我爸爸的旧业,去撂摊卖艺。那个时候,天桥已经不准撂地摊卖艺,我们就到北京郊区比较热闹的地方表演。我表演的项目除了从我爸爸那儿学的七星螳螂拳和太祖长拳,还有纯表演­性­质的刀枪剑戟,器械不是我的长项,我清楚,舞扎那一类东西,我跟我弟弟在舞台上表演的武功差不多,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我的长项是硬气功,硬气功的表演也是我每天的压轴戏。

红旗 第三章(4)

在那儿,一天累下来,能挣几十块,顶得上我弟弟在京剧团上一个月班。我爸爸对我­干­这个买卖也很热心,抽空就跟着我去看,有时候来兴致了也下来串个场。我爸爸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一招一式仍然扎实地道,­干­净利落,腿还能踢过头顶,不时招来一阵阵喝彩。每次他到场,就会有过去曾经跟他一起蹚过场面的老兄弟、老哥们儿过来捧场,有的兴头起来,也会下场陪着我爸爸走一趟拳,倒也热热闹闹,让我那个摊儿成了北京武术界老辈人聚会、扎堆的场所。

有一次北京电视台还现场录了我们的表演,在电视上播放,可惜我们家没有电视机,别人看到了,告诉我们,我们自己却没有看到。

那个年代,电视机已经大普及了,我们家却从来没敢想着也买一台电视机。按说结婚的时候,就应该买,好在我老婆没有那方面的要求,而且那个时候买电视要凭票,我们家也没那个本事搞到票。后来商店里电视机敞开卖了,我们家却从来没有想到我们也应该买一台,买电视,那时候对于我们家来说,就像现在的下岗工人买轿车,根本就没敢往那上面想。我爸跟我妈也很有意思,从来不上别的有电视机的人家去看电视,我理解,他们不是不想看,而是假装对那玩意儿不感兴趣,用这种方式保持着一份可怜的自尊。

如果没有我跟我弟弟扎堆结婚,按照他们老两口省吃俭用的劲儿,买一台电视机应该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们的积蓄,都花在了我们身上。我没吱声,心里却暗暗确定了一个近期目标:一定要给家里买一台电视,而且一定要二十英寸的大彩电。

那会儿,一台二十英寸的原装彩电一千五百块,但是要凭票才能买到,国产的还没有。一千五百块当时对于我来说,倒也不是高不可攀的数额,关键还是攒够了舍不舍得买。舍得了,决心下了,买也就买了。

真正为难的还不是钱,是票。过了不到三个月,连攒带借,买彩电的钱我还真就凑足了。现在的关键是买电视的票,没有票,就得买高价的,我没搞到那么多钱,也舍不得花钱买高价的。这个时候我想到了公­鸡­,公­鸡­是一个人,他姓鞠,名字叫红旗,姓名加起来就是鞠红旗。公­鸡­是他的绰号。这个绰号的来源是因为他身上具有公­鸡­的两大特征:好斗,热衷踩蛋。

公­鸡­他爸爸是我爸爸在地质部时候的老领导,离休以后,经常请我爸给他推拿按摩。后来我爸爸岁数大了,就把给这位老领导推拿按摩的任务移交给了我。第一次见到公­鸡­,令我印象深刻。他穿了一条盖着脚面的喇叭裤,烫了满脑袋的卷卷毛,看上去好像肩膀上顶的不是脑袋,而是新疆细毛羊的小羊羔,跟小羊羔唯一不同的是,小羊羔是白­色­的,他的脑袋是黑­色­的。他手上拎着一个摩托车头盔,脸上挂着一副大墨镜,活像当时正火的港台片上哪个捞仔从银幕上跑了出来,急匆匆地闯进屋来,跟他爸爸打了个招呼,他爸爸让他跟我招呼一下,他就又急匆匆地跟我说了声:“哥们儿谢谢您了,我还有事儿,改日请您吃饭,拜拜。”然后,就消失了。

开始跟他接触比较多,是他那次让人给打了以后。那天我从天桥回来,正在洗脸,就听外面有人打听:“请问您哪,山东许老师傅是在这儿住吗?”

紧接着,就有街坊大声嚷嚷:“许师傅,来了一个香港人找你。”

红旗 第三章(5)

紧接着他就不请自到地闯了进来,走路一瘸一拐,一瘸一拐就一咧嘴,一咧嘴就呻唤一声。

我爸爸过去常去他们家,自然认得他,惊问:“红旗,你这是怎么搞的?”

这小子还算挺有礼貌:“许大爷,可不成了,红旗让人给揍了,您老先给我疗疗伤,完后再帮我出这口气去。”

我爸爸那么一把子年龄了,哪能让我爸爸动手给他疗伤,我连忙过去截活:“我爸爸年龄大了,我来吧。”

他也不客气:“您就您了,谢谢您了,改日请您吃饭。”然后一脑袋栽到我们家炕上,趴得直挺挺的让我给他推拿按摩。我边给他推拿,边问他怎么了,让人给揍成这样。褪去衣服,我看到了,他的腰上、肩膀头上、腿上、胳膊上,到处都有乌青红肿的伤痕,显然,打得不轻。

他哼哼唧唧地骂着:“他妈的,靠人多算什么本事?三个打我一个,你说我能不吃亏吗?”

我暗笑,三个打一个,对我而言,根本算不上人多。我虽然从不跟别人打斗,但是我估计,如果跟寻常人打斗,我一个对付一帮应该没什么问题。

“哥们儿,对了,你叫什么?”他这才想起来问我叫什么。

我告诉他:“我叫许宗衡。”

知道了我的名字,他仍然把我叫哥们儿:“哥们儿,你说说这帮混混讲不讲理?谈恋爱,搞对象,那是自由的,受国家法律保护的,你说对不对?”还没等我说对不对,他就接茬说了下去,“小青跟我好,那是她愿意,两厢情愿的事情,你说对不对?”这次我有了经验,也没打算应和他对不对,他却执拗地追问:“你说对不对啊?”

我只好说:“对。”

他接着说:“既然两厢情愿的事情,别人就无权­干­涉你说对不对?他妈的,孙子长得像个蘑菇,还是个金针菇,人家小青哪能看得上他?他就带了两个孙子找老子的麻烦,说是要跟老子谈判。也怪我,太大意,没带朋友,落了单,让他们这顿狠揍,我的妈妈耶,好哥们儿,你轻点成不成啊……”

我看到我爸爸在一旁直咧嘴,我妈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硬憋着,把老太太的脸憋得通红,看上去倒好像突然变得青春了。

他唠唠叨叨,最终我总算听明白了,原来他跟一个叫小青的姑娘好了,可能那个小青原来有对象,对象就不­干­了,把他约出去揍了一顿。

那天我给他做完推拿按摩,他站起来就能正常行走了,一个劲地谢我,然后又是那套话:“哥们儿,改日请你吃饭。”说完转身就跑,跑到院里,又反回头叮咛我们一家,“许大爷,大婶,哥们儿,你们千万别把今天的事告诉我爸爸,千万千万啊。”

我们一同声地答应,他才急慌慌地跑了。他刚走,我妈就哈哈大笑起来,我爸爸也苦笑着摇头:“人都说虎父无犬子,他们家老爷子怎么着也算领兵打天下的人,怎么揍出来这么个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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