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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乱世巫疆(之魂殇) > 2.圣殿

2.圣殿

走出兽人聚居地带,在一条­干­谷,冯秃子看见许多播在地上的木­棒­,每根木­棒­上都有一颗骷髅头。他打个寒颤,加快脚步,向兽人追去。

再次来到骨髓山下,已过夜半。

兽人似乎对这里异常熟悉。他们躲在绝壁旁的石缝里。不久,远处果然有了火把,一队送粮的官兵直奔山脚而来。少顷,山上响起了接应的号角。

在等候交接之时,兽人伸长脖子,呼呼地吹啸起来。虎啸惊得粮队一阵慌乱。

兽人道:“等我,我去救人。”

冯秃子急切地点头道:“叫玉儿!我的孙子叫玉儿!”

兽人冲冯秃子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了粮车之下。他趁乱倒空一个袋粮食,自己钻了进去。冯秃子看得真切,不由地暗自幸庆玉儿有救了。

骷髅山上放下数十个竹笼。钻出好些打火把的圣使。

送粮将军颇有礼貌地打招呼:“虎威将军奉旨送粮,有请圣使验收!”

圣使高傲地点点头问:“将军一路可好?”

将军道:“圣使放心便是,路上没出什么事儿。”

圣使道:“那好,装吧!”

军士们动起手来,不久便将百十余袋粮­肉­装进了竹笼。接送人马正要分开,圣使的双脚踩到什么,他蹲下身,从地下抓起一把米粒。他再次神情严肃地问将军:“将军,一路果真没个风吹草动?”

“风,风平浪静,”将军不大自信了,“就是……”

圣使问:“就是什么?”

将军道:“险些被虎袭击……”

“虎?”圣使急切地问,“哪来的虎?”

将军道:“就在山下。”

圣使果敢地一挥手道:“慢了!粮袋有古怪!给我拆了袋口,仔细检查!”

将军问:“咋回事?”

圣使道:“地上有粮。”

“将军,”一个检查粮袋的兵士道,“这袋子裂了个大口子,漏得只剩半袋了!”

将军这才擦着额头的汗道:“原来是袋子破了,我还以为出了漏子!”

圣使见状,这才放了心。

在长长短短的号角声中,粮袋缓缓地升上山去。冯秃子擦去额头的汗水,五体投地,虔诚地为兽人和孙子祈祷了。

趁着夜­色­的掩护,兽人悄悄地钻出了粮袋。在粮袋里呆了大半个时辰,他快憋坏了。这是个山洞,里面堆放着数不尽的粮­肉­和美酒。兽人本想烧了粮仓,但转念一想,此行是来救人的,便做罢了。

由于有着天然的自然屏障,山上没设什么哨岗。兽人一出山洞,绕过一道奇异的石山,已来到雄伟的圣殿。辉煌的圣殿建筑层叠错落,檐角如翘起的龙首,你呼我应一般。曲折的走廊两旁是巨大的红­色­木柱,柱脚或雕成神龟,或雕成蟾蜍,或雕成盘蛇。每个转角都有尊石雕的怪兽,从怪兽的嘴里吐出火烛的光芒。置身圣殿,世居深山的兽人,惊讶得目瞪口呆。

前方圣使擎灯而来,兽人赶紧躲在山石之后,待圣使走过,便尾顺而去。去圣水殿察看的圣使帮了兽人大忙。兽人顺着藤蔓爬上殿前一棵巨树,他想看清殿里的情景,然而他一无所获。不久圣使出来了,抱着一卷被褥似的东西。

另一位夜巡的圣使问:“怎么,又坏了一个?”

圣使道:“这是第七个了。”

问者道:“还要四十多天,这么下去,该如何是好,只怕到殉葬那天,剩下的不够凑数了。”

圣使道:“莫不是圣水有了问题?”

问者道:“这回是圣主人亲自配的圣水。”

圣使道:“咱们还是不要怀疑为好。这几年,主人的­性­情越来越古怪了,就连四大护法之首的毕戈也被逼得自杀,我们这些几名小卒的命就更不值得主人怜惜了!”

圣使掌了下自己嘴巴,便提着死尸走开了。

待圣使走后,兽人便轻灵地潜进大殿。殿里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这药味使人昏昏欲睡。他定睛一瞧,昏暗飘忽的灯光中,就见数十个大瓮分两排整齐地摆放着,大瓮里渗泡着一个个赤身*的光头小孩,不过有些瓮里只剩下黑­色­的药水了。

兽人来到瓮前,见一个孩子便轻唤道:“玉儿,玉儿,你是玉儿吗?”

大多孩子都沉睡着,只有那么几个微微地睁开眼来,坚持不到说话,又睡去了。

兽人一时没有了主意,只得咒诅道:“该死的药水!”

既然救不了孩子,他又有了烧掉圣殿的想法。要烧圣殿,可能­性­不大,这里一点火,即刻就有人来救,弄不好自己也脱不了身,他的心思又落到山洞里那些粮­肉­和美酒上。先用酒烧了粮­肉­,再一着火,就算救也救不了。打定主意,他便溜出大殿。

他想找到来路,但东一折,西一拐,尽是一般的通道,不觉间他迷了路。时辰不早了,经过最黑暗的一阵子,天就要亮了。到时别说烧粮,就算觅得一个藏身之处也非常困难。

他异常着急,顺着一道院墙,摸索着前进。无意间,他撞动了墙上的鬼头石塑,一道石门缓缓打开了。他惊愕不已,跳出了石门。在乌鸦悲怆的叫声中,一阵带着腐臭的冷风迎面吹来。

他自言自语道:“莫非那就是传说中乌鸦栖息的枯木林?”

兽人打破咒诅和勇于冒险的特质起了作用。他顺着一道小径,他摸索着前去。

这是一片古木参天的树林,巨大的树身或直冲云宵,或遒劲曲折,树根突兀而起,在山石之上形成无数藏身的洞|­茓­。千年藤蔓纵横缠绕,依附着完美的支架,为枯树林带来一派生机的景象。走进树林,兽人对这神秘之地的恐惧渐渐消失了,他为找到下山之前最好的避难所而欣喜。

这一夜真够他劳累的。他靠在一棵巨大的枯树上闭目养神。

乌鸦的叫声将他吵醒。就在前方,他看见成群结队的乌鸦聚集在那里,兴奋地啄食什么。他挥舞石刃,将乌鸦赶开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出现在他眼前。他饥饿难忍,正要割下那­肉­来充饥,不想一只血手抓住了他的腿:“救,救我……”

兽人受了惊吓,问:“你,是人,还是鬼呀?”

那人已经不能过动弹了。

望着那抓住自己的手,兽人知道他还活着。于是将他拖到一棵枯树下,脱了兽皮盖在他身上,使急切地在林间寻找他认识的疗伤草药。草药甚少,那些千结万绕的藤蔓使他有了下山的主意。

曙光划破天空,天亮了。兽人站在山石上,在这里,他看见东天太阳的仿佛一面殷红的血镜,正在冉冉升起。无垠的大地,隐藏在蒙蒙雾气中,沐浴在这圣洁的光芒。兽人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冯秃子活动在山下。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他始终相信兽人会带着他的孙子回来。

半月后的一天夜里,冯秃子正望着骷髅山出神,突然听见一阵追喊。寻声望去,就见兽人和一个披着黑袍的家伙,正向一片树林逃去。

当头的圣使不动声­色­,取出腰间的弓箭,照着逃逸的兽人便是一箭。只听得一声尖叫,兽人应声倒地,黑袍人回身夹着兽人逃进了树林。

众人挥戈要追,不想当头的圣使:“不用追了,中了骷髅山的毒箭,他活不到天明。”

一圣使道:“毕戈逃走了,这该如何是好?”

当头圣使道:“放心吧,他也是骷髅圣使,跟咱们一样,如果没有主人的解药,谁也活不过下个月圆之夜;何况他已身负重伤。”

圣使道:“没他人头交差,只怕圣主人会怪罪的。”

当头圣使道:“想割下他的人头,哼,要知道,他曾是咱们的首席大护法,只怕咱们几个加一起都不是他对手!”

众圣使无不叹息道:“但愿我们能够见到下一轮圆月。”

当头圣使道:“你们悲观什么?只要我等好生做事,主人会给我们解药的。走吧,还是早些回去复命为好。”

待圣使随竹笼上了山,冯秃子才顺着兽人逃跑的方向寻去。夜­色­中,他在一方巨石后找到了他们。黑袍人正在给他喂蛇血。

一见面,黑袍人的剑已架上冯秃子脖子。

冯秃子赶紧道:“自,自己人。”

兽人吃力道:“我的兄弟……我……无能……救不出……你的孙子……愧对……你跪拜的……荣耀……”

冯秃子问:“你已尽力了,你愿奉你为主人!”

兽人挣扎着,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黑袍人道:“这里非久留之地,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离开吧。”

三人相互搀扶着走向深山。

微明十分,他们赶回了兽人居住的树巢。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一见受伤的丈夫,发了疯一般抱着他痛哭;直到他七窍流出黑­色­的血液,断了气。

冯秃子悲痛欲绝。良久,他才将手搭在女人的肩上,声音吵哑地道:“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痛苦得到宣泄,女人平静了许多。“害死他的,不是你,是王!我们兽人和融国的王,是世仇!”

毕戈仰躺在草地上,失落地望着天空发呆。

冯秃子道:“你是骷髅山的圣使,你能为他报仇吗?”

毕戈道:“不能。”

冯秃子道:“是他救了你的命。”

毕戈道:“可我,我是骷髅政权的守护者,我不能背叛我的主人,我的王。”

女人冲了过来:“那好,我就用你的血来祭奠我男人和那些死在你们手上的无辜冤魂!”

毕戈直了脖子道:“你杀我吧!”

女人手中的刀有些发抖,吃疑地问:“你真不怕死?”

毕戈道:“骷髅圣使只在乎自己的荣誉,从来也不关心自己的生命!”

女人道:“够了!别再自称狗屁圣使了!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毕戈道:“虽然你丈夫救了我命,但不可以污辱骷髅圣使!”

女人道:“别逞强了,你只是个叛逆者!”

毕戈拔剑道:“曾经为放过一个孕­妇­,我失去了大护法之职。难道今天你要我的剑染上孕­妇­的血吗?”

女人举石刃架上毕戈的脖子。

毕戈道:“你杀我吧,但不可以污辱我!”

见女下下不了手,毕戈道:“我的命是你男人的,你拿去便是!就算不杀我,我也活不到下个月圆之夜,这是背叛骷髅山的下场,这是我们骷髅圣使无法摆脱的命运。”

女人扔下手中的石刃,抱头痛哭。

清晨,兽人们都来了。他们将死者埋在­干­谷,在坟前Сhā上一根木­棒­,上头顶着个骷髅头。

安葬了好心的兽人,冯秃子神情恍惚地向渔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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