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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深圳今晚有雪 > 12》

12》

《孩子的哭声把苏菲喊走了,她一走,黄天明觉得这个房间越发显得空旷,老化的电灯发出嗡嗡的噪音­阴­郁的照­射­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在床前的地上,他发现了一个信封。完好无损的牛皮信封鼓囊囊的,他以为是苏菲落下来的,可是上面没有字,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拆了起来。

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简直让他的肺都要炸裂开来,好像被人剥光衣服在众人面前羞辱似的,是那几个可恶的小偷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留下来一封信,字迹还非常工整,这样写着:

亲爱的朋友:你好!

首先向你表示我的歉意,不该在没有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私自闯进你的屋子,不过我也是无奈中的无奈,生活所迫还请你不要生气。

我们一行四人在今天晚上路过你这里,无意间看到一根网线就顺藤摸瓜找到你这里,本来想着应该有所收获的,可是……郁闷啊!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开门的时候,不是很顺利,两个门锁足足浪费了我们五分钟时间,本来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可是却有些……以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门锁锁的越严,说明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足以断定屋子里有值钱可以光顾的东西。没有想到,让我们大失所望……

哥们,你也太他妈的寒酸抠门了吧,甭说找到老头票,就连一毛的铜板都没得见一枚,亏你还那么小心翼翼的提防着。要是换了我,根本就不用锁门的,耽误功夫不说,还给别人留下一个神秘的总想进来看看的好奇心。

看得出来,你还是佛教中人,屋子里摆着观世音菩萨像。不瞒你说,我也是个信佛的,只是我没有你那么啰嗦,不知怎地,在菩萨面前,我无意的瞥了她一眼,心里非常难过,跟Сhā了一把刀子似的,平日那和善的眼光里竟然变的如此严厉,看起来怕怕的!

翻过你的档案袋,看了你的工资条,工资还不低,每个月都有三千多块的进账,也曾心动过一阵,不过只是瞬间的心动,因为你上班的时间让我吃了一惊,整整十二个小时,我无论如何是承受不了的,我也进过工厂,朝九晚五的工作都觉得累,更别提……嗳,不过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可以羡慕的,一个月就按30天算吧,在饭堂里你才吃了30块钱,不知道是有神仙护体,还是你在刻意减肥,翻到过你的一张毕业照片,呆头呆脑的,一看就是农村出来的,也没见你有多肥,可是哥们,看到这张工资条,我们的心就软了,不忍心对你下手……

起初我们觉得多少总会有点收获的,可是错了,大错特错了,翻遍了角角落落,连卫生间里的那个垃圾篓我们也查看过,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我们有动邪的念头。那个破落的电扇,本来要抱走的,可是Сhā上电,就让我无语了!漏电不说,还跟痴呆一样,一会摇头,一会又静止不动,我的神呀,太他妈的捉弄人了!

隔壁那个女人真是多事,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因为没有爱心,完全没有资格做孩子的母亲,动不动就会打孩子,不难想象她绝对是一个泼­妇­的形象,这一点请你记住,闲暇时间不要随便跟她说话,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执。

房间里的光线不是太好,空气也很差,旁边的臭水河阵阵的恶臭味飘洒过来,简直让人眩晕不堪!对你这个单身的人是有影响的,万一哪天结了婚过不成完美的初夜,将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

对了,还有一个地方来不及翻——床底下。不过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坐了你的床,就跟荡秋千似的乱摇乱晃,万一翻你床底下的时候,床突然塌方,压个半身不遂可就划不来了。叮嘱你务必把床收拾一下,因为还有将近十个小时左右你要在床上度过的,珍惜自己的身体,钱算什么?

哈哈……不过我们也是冲着钱来的,因为我没有钱,也想过那种绅士般的生活,也想过早一点解脱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可是一想到工厂那繁重的苦力和难熬的时间,就开始后怕……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一天一个月熬过来的,也许你有自己的苦衷,但是老兄,请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只是时间有限,兄弟几个很是失望,临走给你留下一枚硬币,对啦,就算买你那把西瓜刀了,兴许还能用得上。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收下这小小的一块钱,它可是我们第一次如此慷慨如此不计前嫌的商讨结果,就算在菩萨面前做点善事吧!

哥们儿,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光顾这里,为了表示对你的配合,我们在门上给你签了名——到此一游!

想必你会问我是­干­什么的,我是这个成员里一名秘书,几乎没光顾一家,都会留下一点收获感言!送上我们诚挚的问候!好人一生平安!

来无影去无踪的一帮人

黄天明想骂那帮可耻的家伙,可是始终没能出口,因为他赞成这帮贼子说的一句话:好人一定能够一生平安的!

《13》

因为下雨,因为‘冬瓜’的电话,或者是因为惦记安晓云的状况,黄天明想了很多这样的,那样的后果,他把所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统统想了一遍,反正已经这样了,与其畏畏缩缩的躲藏着,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去面对,哪怕搞的头破血流倒也无所谓了。

安晓云光着脚丫无声无息的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和无望,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什么。黄天明振作了­精­神推门进去。

安晓云回转头来,惶恐的望了他一眼,热烈而又急匆匆的问道:“怎么样,我的达达呢,她怎么没有跟你一块?看门的不让它进来?还是……你真是猪脑子,就不会给他讲两句好话……”

她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她的话让黄天明突然觉得一切似乎趋于正常,对于黄天明来说,这是个天大的好事。

她竟然让自己跟看门的人讲两句好听话,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他知道着急固执的执拗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去追着撵着给别人低三下四的赔不是,那样做还不如选择讲实话。

“不是……那条狗不在了”他有些含蓄的说。

“不在哪里?这里吗?它可是一直都跟在我身边的,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寿命到了,该去找老天爷报到了,是被车撞死的。”

安晓云走近黄天明,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叫道:“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陪我的达达,你这个杀人犯,你该去抵命的……”

黄天明任凭她如何撕扯自己的衣服,如何用不堪入目的话语攻击自己,在她面前,他没有一点斗志甚至丁点勇气跟她斗来斗去。

她的不正常只停留了几分钟,之后就又变了,变得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呜呜的哭着,眼泪如同外边的雨点滴答滴答往下落。

黄天明觉得疲惫极了,他举起拳头揉着­干­涩肿痛的眼睛,时不时朝望了她一眼。

他看不见人哭,尤其是看不见女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想了半天,递给她一张纸巾。

“老公,我不想在这里。”安晓云擦拭着泪水:“我要回家,这里很冷很害怕,你走了那么久,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管不问,还以为你要抛弃我,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老天爷呀,难道你就不会睁睁眼,不要在捉弄我这个可怜虫了吧!’黄天明沮丧的在心里想。其实,他最希望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她能够回到自己温暖的家里,而自己回到工厂里上班。

他看了一眼安晓云,她正用凝视的目光盯着自己,他躲避她,开始收拾东西。

“什么都不要,那些可怕的药丸,我从来都不药的,好端端的让我吃什么药!”安晓云连声叫嚷。

黄天明低沉的说:“你是有病的人,只有吃了药病才会好起来的。”

“你才有病呢!”安晓云不乐意了,气愤的指着他,颤抖的说:“你这个老公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平日里你可不是这样的,一点都不听我的话,你变了,敢跟我吵架,什么事情也不让着我……我想怎样就怎样,没有人敢难为我的!”

黄天明支吾以对。这为数不多的药,简直要了自己的­性­命,但是对于她却丝毫不在乎,一看就知道她是个过惯了安逸的日子,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的人。

“老公,你去把车开到门口吧?”安晓云在包里翻找着钥匙。

黄天明觉得该对她讲真话了,犹犹豫豫半天,怔怔的说:“车被你的朋友开走了。”

“谁?……不经我的允许竟然私自开走我的车?”安晓云撅着嘴质问。

“我不认识,但他一定是你的朋友,‘冬瓜’。”

“哦!这个该死的胖冬瓜,又去找靓妹了,老是开我的车,­干­嘛呀,自己几百万的豪车都不敢开,什么便宜都想占,真是的,越是有钱的人就越会抠门。”

“我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他把你送到医院就走了,不过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让我好好的照看你。”黄天明叹息着说,他真想快点结束这个看不到希望的纠纷里。

《14》

出租车在路上犹如蜗牛一样喘着气缓慢的行驶,是安晓云特意吩咐司机这样的,她说她坐车特别晕车,但是自己开车就不同了。连那个和黄天明年龄相仿的司机也都觉得她怪怪的。

她无所顾忌的靠在黄天明的肩膀上,但是黄天明却觉得心里很难平静下来,尤其是她的这种热情,对于他觉得有点过度了。

车速虽然很慢,但是安晓云还是觉得胸口好像塞到了棉花一样拥堵的难忍,为了缓解自己的难受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哎呦,我最讨厌下雨了,一下就没个够,这雨水就跟小孩子的眼泪一样太随便了吧!”

“该下下雨了,到处都是灰尘,已经好久都没有看见过雨滴了,你在城市里呆久了,根本不能领会这雨水对于田地的重要……”黄天明缓缓的说。

“是啊,已经几个月都没下雨了,你看这路边栽的树啊草啊什么的都在喊着叫着要喝水呢?不下雨,连人们的心情都是­干­燥的,你看看吧,这后边的车开的有鬼追赶似的……”司机觉得无聊,Сhā话到他们的谈话中来。

安晓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悠长的气,接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开始沉默了,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

黄天明把她的身子靠在一侧的玻璃上,也松了一口气。

司机从后视镜里发现了他的这些动作,忍不住问:“你的女朋友长的很靓啊!你很有福气噢!”

“什么福气?”黄天明反问。

“哦,只是觉得你能找到这样一个靓丽的女孩子很幸运。你是从农村来的吧,张口闭口就离不开田地,俺也是从农村来的,只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去过,刚开始进工厂打工,后来出了工伤,老板赔了一点钱,所以就加入到出租车的行列中来了。”司机说着伸出右手放在黄天明的眼前。

他看清楚了,右手只有三根手指头,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为了不使他感到悲伤,黄天明安慰着他:“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我们都无法准确的预料得到,天灾人祸时时都有可能发生,注定的事情是逃脱不掉的,一个小小的差错就有可能酿成一桩遗憾终生的悲剧……”

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自己,想到了那个穿越马路的场景,飞速的车流,匆匆闪烁着指示灯,让人觉得一切都是都好像穿越时空似的。在通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前边半空里亮着红灯,司机不但没有停止等待的意思,反而加快了油门,黄天明大声喊叫,阻止着他的违规行为:“别闯红灯,危险!”

“呵呵……这算什么,你没看到那些货柜车都在闯红灯,又没交警,电子眼还没有启用,谁会害怕呀!这里的路况闭着眼睛都清楚的很……”司机一边笑着说,一边左躲右闪的通过了路口。

黄天明为他捏了一把汗,心里在想:人啊,非灌输一些新的东西不可,一产生了大意的思想,闯个红灯,接受一下罚款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是怎样彻底从内心深处改变他们养成的老毛病呢!

黄天明不再吭声,他不愿意跟司机讲话,觉得这车开的有些悬,有些使人透不过起来。

昏昏沉沉的也想睡觉,太困了,可是他不能,就这么睁着­干­涩的眼睛望着窗外。

“我说,你们也没个目标?不说在哪里下车,就说去市区,市区那么大,我哪儿知道你们……”司机开始发泄他的不满。

黄天明也才想起来要问问她要去哪里,试图把它叫醒,摇了半天。安晓云不耐烦的呢喃着:“烦人……别理我,困着呢!嗯,要去哪里,随便,反正我就想睡觉……”

任凭黄天明怎么叫她,她都置之不理了,鼾声让他无话可说,自己又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忽然想起给那个‘冬瓜’打电话,可是,那个家伙关机了,说不定此刻正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呢!

“哎呀,我快要下班了,太困了,也想早点回家睡觉了,既然人家吵着要睡觉,这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去宾馆吧,我给你找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

黄天明想要拒绝,但是司机又开始信口开河了:“大家都是年轻人,出门在外就是要放得开才是,你看看现在的街头,甭说我们这些80后,就连那些90后早都出来混社会了,内心世界里的思维方式也是空旷超前……

在车间里,黄天明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然而此刻,却显得尤为漫长!

《15》

黄天明在司机的帮助下把安晓云抬到了房间里。本来说好去宾馆的,黄天明问过司机哪儿便宜就到哪儿去住,反正就是一个晚上,确切的说应该是四五个小时天就很快天亮了。因为住的地方,黄天明还跟司机有过这样的对话。

司机问:“是想一个人舒服还是两个人都舒服呀?”

黄天明有些不解的说:“就是她一个人,只要把她给服侍好了,我也就解脱了……”

“见过许许多多的正当关系和不正当的关系,老妻少夫,老夫少妻几乎天天都能碰得到,可是还从没有见过你们这种如此别扭,让人看了如此不爽的一对!?”

黄天明苦笑的摇头叹息。

“这种感情其实是很脆弱的,也是很疲惫的,也不会长久的,你如果想玩弄一下的话就利索点,快刀斩乱麻,占完便宜就拜拜,不要拖泥带水……”

“哦,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我只是一个万众打工者中的一员,多么渺小,多么的微不足道,我有自己的苦衷,三更半夜的你以为我愿意一个人出来在这儿闲逛吗?沾上这样的事情,想早点脱身都来不及呢?”

“好有福气啊!”司机睁大眼睛羡慕的说:“我总想有一天自己也会碰上狗屎运,碰到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可是等了这么久,除了让我的身体遭受一些沉重的打击之外什么似乎什么也没有捞到,上苍好像很不公平……”

黄天明想了半天,重重的吐了口气,说道:“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如果自己想不开,一味的禁锢在自己狭长而扭曲的内心世界里,总有一天会抑郁而死的。”

司机满腹感慨的用略带悲伤和柔和的声音唱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

黄天明的思绪禁不住又回到了工厂,在那里,有人活的很累从上班到下班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手中的劳动,时不时的还要受到无缘无故的挨骂,兢兢业业的人却处处受冷遇,而有些人,反剪着双手,迈着沉稳的八字步晃晃悠悠,做了一点芝麻小事,就马不停蹄的在领导面前邀功领赏,月底的工资还要高出好多,这些不公平的待遇让他觉得是生活在水火两重天的世界里。

洗浴中心犹如春天的午后,和煦暖和,房间里也是其乐融融,墙壁上贴着两幅­祼­着身子的油画,饱满的­色­调里透着一种朦胧之美,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冲动,电视画面播放的**造作的下流的动作,床头柜上摆着让黄天明看了紧张要命的难以启齿的物品。

“该死的家伙!”黄天明一边低低的骂了一声一边走过去关掉电视。

是的,的确是很划算,一个小时才收5块钱,起初他以为只是洗个澡临时休息一下,可是进来后才知道没那么好的事情,要你消费,乱七八糟的消费项目,安晓云喊口渴的时候,黄天明想要壶茶水,乖乖,一壶茶水竟然要三十块,他吓了一跳,想扰醒她,然后离开这儿。

门外总有来回走动的声响,匆匆忙忙的脚步踩在地毯上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让人觉得既­阴­森又可怕。脚步声在门口停下,然后门铃响了,他喊了一声。

“什么事儿?”

“服务生,有事跟你讲……”

他打开门,一个高高的看上去十*岁的男孩子,说起话来很是流利:“哥,有需要我为你效劳的吗?我们这里的服务项目很多,有中式洗浴,韩式的按摩,还有新到的大学生……”

“啊……我不需要,太贵了,还没到那个级别?你能帮我来一杯白开水吗?”黄天明小心翼翼的说。

“哥,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免费的东西……”说完就走了,一脸的沮丧。

黄天明冲了个热水澡,冲掉的只有灰尘,然而全身的疲惫和内心的痛苦是怎么也冲刷不掉的。

衣服穿了一半的时候,通过玻璃门,他突然看见安晓云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16》

黄天明赤着上身,略显瘦弱的肌­肉­顿时明显地出现了许多细密的汗珠子,他安定了情绪,还来不得开口,她倒抢白着说:“老公,你这是在做什么,半夜三更的冲的哪门子澡?”

她柔和的声音让黄天明觉得不再那么紧张,镇定自若的说:“哦,我只是觉得自己很脏,没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所以就来……”

“你什么意思?你在说我也是不­干­净的?”她唬着脸反问。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我好长时间都没这样舒服惬意的洗过澡,工厂里很多的灰尘,总也洗不­干­净……”黄天明故意在找让她能从她自己不正常的­精­神世界里解脱出来的话题,无所顾忌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工厂?什么工厂?”她一脸迷惘的追问。

哎!我该到底如何跟她解释,自己笨拙的嘴巴本来就不怎么会讲话,到了千钧一刻的时候,却吞吞吐吐如同吃了生柿子一般张大嘴巴没有言辞。

安晓云明快而幽怨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沉默了片刻,她走近黄天明逮到他的胳膊拉出浴室,企图把他推到床上,而他则努力挣脱她的束缚,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壁的角落里。

“小姐,请你自重?”他喘着粗气紧张兮兮的说。

“自重?你说让我自重?老公,你……如果你不是想跟我做那种事,怎么会带我到这里来,我们已经相恋了三年,你还这样防贼一样的对待我,我都不怕羞耻,你怕什么!”

到现在为止,黄天明觉得她的病情似乎加重了,从她的话语里略微知道一点东西——起初,他总以为她是刻意装出来的,现在可以断定,她的确是­精­神出现了毛病,也许是交通事故造成的,或者是她的恋爱史当中发生了一些重大的足以造成致命­性­的打击的伤害。

她是无辜的,自己也是无辜的,无辜的两个人意外的碰撞在一块,就更显得无辜!

他觉得自己不能迎合她的不正常思维,不能随波逐流,眼前的她,脱去了外衣,散乱的金发一缕缕的贴在肩上,修长妩媚的身段更加­性­感,更加美丽动人,看着她,他发现自己更加的不自在,仿若剥光衣服站在人群里被人瞻仰一样。为了使她早点清醒过来看,他毫不客气的说着自己的心里话:“我真的不是你老公……在车上,我问你要去哪里,你睡着了,后来司机就拉我们来这里了,其实我们不该来这里的,但我就是想让你好好的睡一觉,然后从混沌的记忆中走出来,之前你还有病,还是在医院里躺着的,我跟你没有任何一星半点的关系,请你仔细的想一想!”

安晓云忍不住笑了,轻声叹了口气,不自主的说:“我清楚的很,这里是洗浴中心,你称呼我是小姐,我不介意也不生气,我知道,在一块儿久了的两个人,彼此之间就产生了隔阂,你开始厌烦,开始讨厌我,甚至说我有病,这些我都不介意,只要你不离开我,不抛弃我,不丢舍我一个人在孤单的路上……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所有的一切我都能给你……”

黄天明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更加看不清她,她戏剧­性­的转变如同天上的云彩一般千变万化,令人琢磨不透。

他开始沉默,大量的沉默让空气也开始跟着凝固,而她旁若无人的在浴室里洗澡,嘴里还呢呢喃喃的哼着什么。

黄天明再一次拨打了那个冬瓜的电话,仍旧是关机状态。

搞什么鬼!他在心里骂了一句。房间外边的走廊里又传来轻快而匆忙的脚步声,紧跟着就又有人敲门。这回是个女孩子娇滴滴的声音,黄天明没好气的吼了一声:“睡觉了,烦人!”

脚步声停留了一会就知趣的走开了。

“你在喊什么?马上就来,我这不是在洗澡吗?”安晓云­祼­着上半身探出头来说道:“看来你等不及了,刚才还装模作样的,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似的……哈哈……”

本来就不认识你,­干­嘛要虚伪的说着无聊的空话。不论你是­精­神失常也好,抑或是突然失去记忆也罢,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跟着你演戏的,想象不到好的结果,只会给自己惹来更大更多的麻烦。黄天明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贪心了,如果不是那一千块钱在作祟,他现在恐怕睡在甜蜜的梦乡里,做着甜蜜的白马王子寻找白雪公主的缠绵美梦。

唉!难道她就是自己的白雪公主?

不……不能有这样的念头!他猛烈的摇头。

《17》

安晓云晃动着迷人的身子出来了,在她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之前那种疲惫和忧伤,微笑盈满了脸面,一笑起来,两个酒窝如同两个深邃的光环更加显现,惹人好生欢喜。柔软的弹­性­十足的束身衣包裹着充满了神秘的身躯,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都会带来极大的杀伤力。

然而对于黄天明——一个习惯独身的未婚男青年,提不起他丝毫的兴趣,内心也曾隐隐地升起一种欲说还休的欲望,但是那种欲望像流星划过天际很快就消失的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惶恐。

在她的面前,从看见她的那一刻,自卑感极强的他越发觉得自己是生活在城市边缘的流浪者,丝毫没有自己可以安身的地方。

穷人跟富人从来都是对立的,也从来都不可能是平等的,穷人一生下来就穷苦不堪,跌跌撞撞的走着脚下的每一步路,每走一步都要抬头看看前方何时才是终点,脚下有没有绊脚的石子,再回过头来瞧瞧后方的艰难困苦带着血渍的脚印,每一部都是如此的沉重艰难;富人可以做这样那样的事情,甚至为所欲为的设计一些别人不曾想到的陷阱,不去阻止,眼睁睁的看着你朝坑里跳,倘若你在坑边犹豫,他会飞起一脚,加快你的步子,然后开始嘲讽,乱扯大炮的扯上一通,再仰天长笑满足自己所得到的一丝*。

眼前的安晓云,让黄天明想了很多,其实根本就不用思考,见她一面就知道,她是生活在富人圈里的那类人,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可以说自己是装疯卖傻,也可以讲自己是寻求刺激,无论怎样到头来受伤害的只是自己……当他还在满天雾绕的想象人与人之间的不和谐的时候,安晓云从身后搂住了他。

黄天明恍悟般的醒悟过来。

她的身体温热,带着一种女人独有的芬芳,两个滚圆的皮球刺激着他的身体,他急切的寻找可以解脱的言语,而她却先开了口,她有些娇羞的说:“老公,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可是恩爱有加的夫妻,是不是我没有魅力了,你对我不感兴趣?”

“不……不是这样的……”黄天明惊惶的回答。

“不是?!那为什么总是躲避着我?”安晓云把头伏在他的肩胛上,闭上眼睛,温柔的说:“难道你真的忘记了,忘得一­干­二净了,我们在夏日的午后漫步在海边,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吹着温暖而*的海风,说着浪漫的情话……”

黄天明很不自在动了动身子,企图想挣脱他满含深情的双眼,然而她却丝毫没有离开过他。

“哦……我记不起来了,你在跟我讲一个甜蜜的故事?现在是什么时候,冬天呀,冷冷的冬天,难道你还以为这是在夏天?还以为我们真的是在海边吗?错了,你应该从自己虚幻或者回忆里走到现实中来……”黄天明断然的挣脱她,用一种冷淡而又不失礼的口气说:“我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或者说就是一种肇事者和被害者的关系,一切都过去了,也结束了……”

“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安晓云颤抖着,拖长了声音说:“你和我,我们两个相亲相爱的两个人一直不都是好好的吗?怎么你一下子就变得如此绝情,你这样对我,我心里真的好冷好冷……”

“你说的很对,你是在跟另外一个人也就是你的男朋友之间的事,你们的事情我是管不到的,也没有那个权力,而你跟我……唉!反正就是一切都变了。”

“什么变了?””安晓云凝视着他,冷冷的问。

“我是生活在现实中,而你却一直游走在你的记忆里无法自拔,请你无论如何都别在捉弄我了,我真的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黄天明激动起来,心情一直无法平静下来,他不安的摇着头说:“你打我骂我,甚至砍我一刀,我毫无怨言,因为我惹出来的祸,应当我自己来承担,不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你……”安晓云伸手给他一个响亮的巴掌,他的脸上顿时清晰的呈现几个纤细的手指印。

“打的好,请再用力点,这样我们都解脱了。”黄天明夺过她的手朝自己的脸上打过来。

她没有阻止,任凭噼里啪啦的声音回响在自己的脸上,耳朵里,甚至早已苦不堪言的内心深处……

《18》

房间内的温度骤然上升,窗玻璃上有一层细密的水珠缓缓的流淌下来,在玻璃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划痕,黄天明无声无息的望着窗外,有两个喝醉似的人在马路上东摇西晃,过往车辆不时鸣着喇叭警告着他们这里比较危险,还有两个烤羊­肉­串的正在把通红的炭火浇灭,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但是可以看出是两位上了岁数的老两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为了生活,每个人都要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尤其是竞争激烈的深圳,如果失去了斗志,失去了生活的激|情,那么很快就有被淘汰的可能。黄天明细数回忆起自己这几年来所走过的路,匆匆忙忙根本就没有时间回过头来看看身后,走过弯路,走过别人设计的陷阱,也曾走过布满荆棘丛生的沼泽地,为了一种信念,他忍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吞下年轻人不应该承担的一切苦痛。

脸上的痛只是暂时的,但是心里的痛和疲惫却是久久停留着相当长一段时间是不能消止的,他感到*的两眼又­干­又涩,眼前的影子忽明忽暗,渐渐消失。

安晓云如同一个错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坐在床上,搓着手指,沉默着。

她的沉闷不语在黄天明看来,是那么的冷酷那么的绝情,他希望她能说点什么,期待她能在这短暂的忏悔里回忆到那怕丁点对他有用的东西出来。

安晓云的沉默非但不代表她内心的犹豫,反而是一种更加热烈更加朝气蓬勃的力量,她终于坐不住了,打破了房间的沉默。

“呵呵,你在故意惹我生气?告诉你,我才不会那么傻呢!”她走到黄天明身后,娇羞的拉拉他的手,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大声说:“哼……每次生气,不管是谁的错,都是你先过来哄我的,可是现在你却不理我了,我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以前我骂你老妈的时候你就非常记恨我,可是现在我谁也没有骂呀,只是给你一巴掌,难道你忘记了吗,打是亲骂是爱的。”

黄天明本来就没有生她的气,他也权衡过后果,无论她怎样折腾自己,只要不是非常过火,他都能忍让,为了表示自己是正常的,跟她是不一样的,他找了恰当的表情,回转身来,冲着她,微笑着说:“请你不要生气,在你我之间,我根本就没有记住过什么,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谈论谁对谁错了,眼下的重要问题是…——”忽然停止不说了。

安晓云见他笑的那么灿烂,又开始蹬鼻子上脸了,先趁他不备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又开始把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口,黄天明左右躲闪回避着。

“我送你回家吧,这里太闷了。”黄天明想了半天,找来这么一个话题。

他的话根本引不起她的兴趣,她不在纠缠他,把自己的身体扔在床上,摆成一个‘大’,唉声叹气起来。

“好不好,天很快就亮了?”黄天明追问。

“不好!才懒得理你,没激|情,没品位,想回家的话,我是不会呆到现在的,说什么我都不生气,但请你不要跟我说回家,一提起我就来气,整天就会把我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让老保姆熬各种各样的中药,我快疯掉了,说什么都不能再回去了。”

黄天明像拿到工资条一般兴奋起来,这是一条很有用的线索,也许她慢慢的从消失的回忆里想到了什么,他沉思片刻,没有打断她的话。

“就会把我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跟坐地牢有什么区别,那药那么苦,我又没病,时间长了,我真当我有病,对,是­精­神病,正常的人怎么就会患了­精­神病呢?你说对不对?”安晓云热烈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哦!对……啊……不对。”黄天明恍悟起来。

“啊……”安晓云惊呼:“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带着达达去酒吧,喝了好多酒,我醉了,达达也醉了,我们就离开了,对了,还有一大堆的朋友,他们还在唱歌,唱的是《生日快乐》歌。”

黄天明拥堵的心里忽地闪出一条隙缝,他看到了希望,冷静而迅速的说:“没错,之后,你就开着车带着那条狗,哦……叫达达,在街上兜风,后来在一个十字路口——”

“是啊,你怎么知道?”安晓云突然抢白说道:“好像当时还在堵车。”

“是啊,没错。”黄天明喜出望外,差点蹿了起来。

《19》

安晓云眼睛里含着明朗的微笑,亲切的探问着:“可是,我又会在这里呢?我的达达……达达,它到底去了哪里,它怎么可以自己走开呢,你把它怎样啦?”

黄天明低声地令人感到森严可怕的突然说道:“死了,它的生命结束了,到了该投胎的时候自然就走了。”

安晓云若有所思的重复着:“死了,怎么说死就死了呢!”突然抑制不住自己冲动的感情,抓住黄天明的衣角,尖声叫喊:“恶魔,你是恶魔,杀人凶手,达达跟我起过誓,我们两个无论走到哪里它都不会离开我半步的,你这个恶魔,还我的达达。”发狂似的撕扯着他的衣服。

黄天明沉默着,没有反抗,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心里突然回到肇事现场,虽然他不知道那条对于她非常重要的狗是怎么死的,也许是突然从车里跳下来急于阻止什么,但是他听到那种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那个声音正是来源达达。它的死换来安晓云一条人命,或者应该说是值得的。

只是一条狗而已。他如此简单轻松的想。

可是,他却想错了,这种想法有些过于天真而幼稚,事情也并非如他所想的那么单调。

电话响了半天,黄晓云一点反应都没有,耷拉着脑袋,无声无息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忧伤。

他想对她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是怜悯的感情,紧紧揪住他的心,满心的话说不出口。

电话一直在响,过了一会儿,安晓云急匆匆的接了电话,黄天明细听她的声音。

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喊:“哦……嗯……啊……”根本不讲自己情况。

这反倒使他不安起来,他宁愿安晓云对着电话发脾气,抱怨自己的不满,诉说自己不幸的遭遇……而她却是死一般的沉静,沉静的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反而不真实了,仿若在梦境中一样。

“好的,­奶­娘,我等会就回去了,我很好,请你不要担心,不要对任何人讲我的偷偷跑出来的事情……爱你,你­奶­娘。”

黄天明默默地望着她那略带忧伤和不安的脸庞和黑黑的眼睛,在她镇定自若的目光中,仿佛包含着一种意味深长的东西。

安晓云愉快的挂断电话,忧伤的脸上突然显出了很自然的微笑,她被黄天明无辜的表情和直截了当的言语感动的满心欢喜,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头,抑制住强烈的心跳,低声说:“现在根本不用讲什么了,一切都不重要了,不管在我们中间发生了任何事情,也都过去了,不过我的达达,我知道——它的死是和你有关系的,所以从现在起,你要跟着我,像达达一样保护着我,不让我受到任何的委屈和侮辱,你能做到吗?”

黄天明重重地沙哑的吐了口气,如同一个老朋友似的友爱的对她说:“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可以做你吩咐的任何事情,狗死了是事实,但是请你不要总是把我和一条死去的狗联结在一起,狗是因我而死的,所以我没有话讲,我要偿命,我认了,因为这是我就是我的命运,我谁也不埋怨。然而我最想知道的就是时间,你要明确的给我一个时间,一天还是一个月,总不能就这么随口说说。”

“时间?”安晓云好像被夏天的冷雨浇了一阵似的,全身感到欢喜:“你好像很着急离开我?好像我是一个女魔头一样纠缠着你,如果你真能这样想,我也就高兴了,因为是你亏欠了我,我自然理当气壮……”

“或者你可以把我告上法庭,让我去坐牢……”黄天明焦躁不安起来,讲起话来有些离谱。

他忽然想她渐渐变得正常起来,而自己却颠倒过来,变得疯癫起来,因为一条狗,她让自己偿命,给自己谈论这么一个让人听其来觉得好笑的条件,无论对谁讲起来都觉得荒唐之极。

“哼……!”安晓云不以为然的说:“别幼稚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当我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只会吃药的傻瓜嘛!不好意思,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无聊,到底是谁无聊啊!黄天明脑子犹如无数只黄蜂飞过留下一片嗡嗡的声响!

安晓云急匆匆的添了一句:“把我伺候好了,或许是半天,也许十分钟都不到。”她向他挤挤眼睛,又用余光扫视了墙壁上的挂钟:“现在我们就开始计时啦!”

黄天明惊惶的望着她,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可是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儿。

《20》

正在准备离开洗浴中心的时候,‘冬瓜’意外的打来一个电话,急急匆匆的问了他们的地址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她带着一身浓郁刺鼻的酒­精­味见到黄天明和安晓云,惊魂未定急促的絮叨自己的不满:“他妈的,本来心情还不错,被那个­鸡­婆拉去喝酒,喝完酒说要k歌,我想就凭我那几嗓子也能镇得住她,可是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个计谋……”

安晓云躲过他手里的车钥匙,讪笑着说:“真是的,亏你还是我最好的铁哥们儿,不好好照顾我,丢下我在医院里不管不问独自去潇洒,哎呦,你的良心啊,都快被狗吃了。”

“别跟我提狗的事儿,提起来我就来气,带什么不好,吃的喝的?偏偏后备箱里扔了一条死狗!”

“混蛋!”安晓云大声叫着,纠正着:“不是死狗,是达达,你个猪脑袋,跟你讲过几千遍了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它可是比人还要忠诚还要体贴,就是记不住,说难听点,就是比你这个家伙还会关心人。”

“得了,不想听你在这儿吹牛!怪不得点那么背呢?简直像踩到狗屎一样,事事不顺……啊,那个­鸡­婆她娘的勾引我,戏弄我,然后他的老公竟然来了,想想都觉得来气,天下竟会有那么巧的事儿,真是见鬼了。”

“你这个人,喜欢这一口儿,连白痴都能想得到,人家是商量好的,就等你上当了。你说说你,哪一样不会,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吸,常在河边走,怎能……”

“没湿到鞋,心却是凉哇哇的……”

黄天明被冷落在一边,他慢慢的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心里在揣测冬瓜有些无聊的话语,人啊,为什么不能‘安静’一点呢!想起了在工地­干­活的一个有学问的人说,人活的很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从单纯变的复杂,由清醒走到混沌……人们至深需要的不过如冬天的一缕阳光和煦简单,然而总有人,太多的人,顶着烈焰,化身飞蛾,投向华丽的火焰……他觉得那些话简单明了,后来更加经典的话语他已经记不起来。

眼前的胖男人为了打发无聊,去寻欢作乐自投一个别人设计好的陷阱里,从陷阱中爬出来的时候还是如此的淡定,只是言语有些激动罢了,好像早已经习惯这样事情。然而对于自己,生活的辫子驱赶着自己整日里忙碌不堪,仿佛被小鬼牵引着走向死亡之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最好的铁哥们弃她不顾让这么一个毫不相­干­充其量算是半个肇事者的傻Ъ陪着她做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他越来越觉得夜好长,天好黑,心里好冷。

“看什么呢?看起来你心情不错,还有闲情雅致瞄瞄窗外的风景……”‘冬瓜’走到他跟前,吃力的扬手拍着黄天明的肩膀。

黄天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喑哑着声音说:“大哥,你让我走吧,我没有读过书,找工作很难,我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她同意了吗?关键时刻你说这些,你认为有用吗?这事来的突然,并且谁也无法预料,可是,既然来了,我们总要去面对的。”冬瓜冲着安晓云笑了一下,问道:“你要怎么样?”

“我呀!”安晓云用手指着自己的脸,诡秘的说:“我能怎么样,你别管,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借债还钱,杀人偿命,虽然只是一条狗,但是对于我,达达可是比人还要金贵的,难道不是嘛?”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掺和进去,今晚,我这脑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亿啊,太累了……”‘冬瓜’哼哼叽叽着,仰儿八叉的躺在床上,像个死人一样。

忽然,传来扑哧扑哧的呻吟声,黄天明没有回味过来,安晓云却已开口叫骂了:“臭冬瓜,烂冬瓜,我可是个大姑娘……当着我的面,竟然看这种*,还用得看这种片子吗,难道还你是处男呀?”

黄天明用眼睛的余光很快扫视了一下电视画面,似乎中电一般打了个冷颤。

安晓云像个幼儿园的老师还在教训着不懂事儿的冬瓜……

黄天明觉得空气有些憋闷,拉开一点窗户,一股冷风顿时让自己清醒许多。

又过了几分钟,冬瓜睡着了,安晓云轻手轻脚的,热情而亲密的拉着黄天明的手离开房间。

黄天明说:“账还没结哩?”

“不用你管了。”安晓云简单的说:“这不是我们要管的事情。”

黄天明点了点头。

《21》

黄天明拘谨的坐在车里,全神贯注的望着前方没有尽头的道路,安晓云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去调试CD,斜睨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我这开车的都没那么紧张,瞧你,坐车跟上刑场似的……”

“但愿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老天保佑吧!”黄天明独自沉思着,但是他就不跟她讲话,自己一和她讲话,她的话就永远也没个完,而且说的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一个没有学问没有素养的人和一个富家千金走在一块是多么的不协调,好像拼凑起来似的。

猛然间,他忽然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哦,想起了他爹的电话里说的狗屎运,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狗屎运,倒不如说是倒霉运还要贴切一点。没错,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而自己——那么宽大的马路,比眼前的还宽许多,竟然一不小心就酿就一个车祸现场,是上天故意捉弄自己还是命中注定自己的人生必须要走这样一截弯路?人的一生,仿佛就是在走一条路,此路不通,马上掉头或者绕弯也许还来得及,但是生命中的弯路走多了,会失去斗志甚至会丧掉生命。

“我们去火葬场吧?”安晓云冷不丁提议说。

听到这种恶意的威吓,他全身顿时死一般寒冷。三更半夜的,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开着车,彼此在想自己的心事,起初没有觉察到什么,可是现在那条死狗的恶臭味充斥在车厢里,令人作呕。

黄天明晃了晃脑袋,算是回答。

“你不怕吗?”安晓云眯着眼睛问。

“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烧死人的地方呗!”黄天*里的确害怕的要死,但嘴巴上却表现出固执的坚强。

“可是我怕呀!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以为我真的要去那个鬼地方吗?那种地方,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只是在想,我的达达,放在车里也不是办法,如果碰到细心的警察,还说我们故意杀人呢?不,是故意宰杀畜生。”

黄天明觉得无聊,不就是一条狗吗,虽然它是人类忠实的朋友,可是总不至于要堂而皇之的拉进火葬场之后再搞点骨灰什么的下葬,似乎没那个必要,也许就是好奇心,把原本简单的事情故意复杂化。但是自己又不好给她满意的回答,于是用低沉的声音说:“你看着办吧,你是主人。”

“真扫兴,本来人家兴致很高,全被你搅合了。”忽然换了口气,热烈的说:“你再重复一遍,我是谁?”

“哦……你是达达的主人。”思索了几秒钟,接了一句:“当然,也是我的主人。”

顿时,车厢里发出她柔和而满足的笑声。

“我只是随口说说,因为这张CD中有一段《午夜心跳》的录音,开车犯困的时候就播放出来,说白了就是自己吓自己,让自己不在有想睡觉的想法,你还以为我真要去。”

“不去那里,达达怎么办?总不能随便找个地方扔掉?”黄天明萌生一种要吓唬吓唬她的念头。

“哎呀……不许你再提火葬场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安晓云拿出CD随手抛出了窗外,安静的说:“以后再也不用自己愚弄自己了……”

“为什么要扔掉呢?”他问。

“因为有你在呀!”安晓云诡秘的笑着回答。

黄天明无话可说。

她降低了车速,缓慢而平稳的行驶着,黄天明的心情也慢慢的趋于平静,*的眼睛酸酸的,很痛,刚一闭上眼,安晓云就大声叫醒他,要他不要睡觉,跟自己聊天。她开始问一些关于他的一些事情,黄天明要么闭口不谈,要么就­干­脆绕开话题说些天气之类的话题。

安晓云知道他在有意躲避自己,也不生气,对于她,从她那抑制不住的兴奋的神情中,可以看出,这个晚上,是有收获的,而且收获的惊喜还令自己十分满意。

《22》

黄天明的猜测一点儿也没错,安晓云的确是个富人家的孩子。汽车进入一个高档小区,围着小公园绕了一圈,公园里的喷泉还在跟着音乐的节奏时高时低,在霓虹灯的映­射­下动感十足,黄天明两眼都有些看不过来,看的又有点发呆。

如果他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那是不可能简直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小区保安个个人高马大,从身边走过两个巡逻的带着风声,脚下的大头皮鞋踩在鹅卵石铺砌的休闲小道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好不威风。

他们走了好远,又会转过身冲这辆车敬了个礼,而后大踏步朝前走去。

不仅心里在打退堂鼓,身体也开始莫名其妙的颤抖起来,或许就是害怕,害怕走过去的两个保安,刚才也不知道他们看没看见自己,隐约看见他们冲自己龇牙咧嘴的笑了一下,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同时让他更加后怕的就是怎样面对后来发生的事情。他想象着她的家里有保姆,保镖,保镖恶狠狠的冲他乱吼乱叫,保姆追着她催促他快些套上鞋套。这些镜头不是凭空猜疑,更不是在电视上看到,他记得第一次去他妹妹的未婚夫家里,那仿佛就是回到了很久以前,餐厅里有厨师,客厅中有年轻貌美的保姆,听说还是大学生……

“还愣着­干­什么?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的,好像我强逼着你来似的。”安晓云一边嗔怪着说一边熄火拔出钥匙,摁着一个控制仪。

黄天明研究半天才发现是后备箱打开了。

“要不要把达达抱出来?”黄天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抑制住恐惧的颤抖,忧郁的问了一句。

安晓云笑了一下,想了一会说道:“等天亮再说吧,现在太晚了,恐怕没有人知道,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凡是做任何事从来都不躲躲藏藏的,光明正大,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歪!”

沉闷的黄天明被处处洋溢着兴奋表情的安晓云感染了,心里不再凄冷,胆子似乎也大了起来。跟在她的身后,进了一栋别墅区。

眼前犹如皇宫一般闪耀着金­色­的光辉,大理石柱气势恢宏的镶嵌着各式各样的浮雕,白­色­的墙壁上有一条长长的水族带,里边有游动的红­色­小鲤鱼,亦有静止不动的龙虾,客厅的角落里斜着摆放了一台雅马哈钢琴,钢琴的一角盛开着一大束红­色­的玫瑰花。黄天明的眼睛应接不暇,恍如刚从井下爬出来的青蛙用好奇而又充满希望的目光望着早已遗忘了自己的世界。

安晓云轻手轻脚的坐在沙发上,示意黄天明也跟他一样小心翼翼的坐下来。

等待了几分钟,没有听到周围有任何动静,安晓云才又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搞的黄天明一头雾水,还以为自己脸上哪里有不对劲儿的地方连忙用手擦拭着。

“这里是我家,不是在医院,用不着拘束的,看你的样子真是好笑。”递过来一张纸巾,“擦擦汗吧,这天也不是很热啊?”

“有点激动……”黄天明不想回避,­干­脆实话实说。

“呵呵……”安晓云悄然说道:“看情况,家里有没什么人。”她吹了口哨,半天,从旋转的楼梯上欢快的跑过来一只雪花般的狮子狗,谄媚似的在安晓云面前跳来跳去。

“我的好贝贝,真是不好意思,又丢下你一个人在家里,是我不好,来……乖乖,亲一口……”安晓云无所顾忌的亲吻着那只叫贝贝的长毛狗。

‘贝贝’好像很通人­性­,在安晓云的脸上舔舐着。

“贝贝,是不是你的妈咪回来了,也不叫一声。”楼上传来一个老太太喑哑的嗓音。

“­干­妈,你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药都熬了一整天,如果你觉得苦,就少喝一点。”

“不喝不行吗?”安晓云有些不满的问。

“当然,这可是你爸爸走的时候特别交代的一件事情,若是我办不好,会撵我回老家的,你要是心疼­干­妈,就该喝一点,这样你爸爸问我的时候,我也好交差,我也纳闷儿,好好的人喝的哪门子药呀……”

黄天明越来越听不懂她们之间的谈话了。

安晓云仿佛觉察到了些什么,就往他的身边靠拢一些,镇定自若的说道:“好好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吧?”

“我们之间的事儿?”黄天明迟疑了片刻,搔着头皮吭哧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对,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或许得用书面形式写出来……”

“啊……哦……”黄天明支吾以对。

《23》

之前黄天明还幻想着自己先静下心来配合着她把戏演下去,中途一旦遇到合适的机会就悄悄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然后把手机关掉……或者,他把问题想象的太过简单了。

然而,实际呢?问题好像比他预料的要复杂的多。

虽然自己没什么学问,但是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浸泡了若­干­年之后,不知道的问题和没有见过的世面也算是经历无数。来深圳不久,就曾见到过敲诈勒索的场面,看过流氓争斗的激烈情节,也看过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手里拿欠条逼迫对方换钱的真实故事,对于他自己而言,他觉得那就是黑社会­性­质,那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故事仿佛离自己很远很远,现在这个故事竟然不可逃避的发生到自己身上。

黄天明丢了魂魄似的颤抖着,思索着,她所说的书面形式无非就是协议,难道这个看起来渺小的事情不但要大谈特谈,竟还堂而皇之的搬上了桌面,世上还真有如此无聊之人?!

黄天*里更是清楚的很,莫说是在发达的深圳,就是任何一个穷乡僻壤,现在的人们法律意识不再淡薄,无论任何形式的交易,都要签字画押,的确不错,空口说白话,有谁会相信?老俗语说的很好让人很受用,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在他心里隐隐跳动起来的那种侥幸的心思一下子好像被人推下了悬崖陡壁。

安晓云动情的望着他,见他一副遭人奚落挨骂之后可怜兮兮的样子,站起来安慰着他:“我都说了,不用紧张的,该­干­嘛就­干­嘛,很随意的。喝点什么呢?咖啡还是威士忌?”

那只叫‘贝贝’的长毛狗摇着尾巴,善良的睁大龙眼核似的大黑眼注视着黄天明,不时还伸着爪子*着他。

黄天明总算是松了口气,避开安晓云的目光,一边跟‘贝贝’握起了手,一边回答着:“白开水就行。”

“唔!不好意思,我家从来都不备白开水的,连贝贝都不喝的。”

“哦……”黄天明顿时觉得有些尴,从她那语气里听得出来自己的水准还不如一条狗哩!

在这个贵族家庭中,他没有奢望过什么,即使是一杯清水,虽然他嘴巴很­干­嗓子很痛。他不想麻烦别人,更不愿意再给自己惹什么麻烦。唯一的愿望就是早点离开这里,回到工厂,回到属于他的那个小房间里。

“到底要什么?”安晓云略带不悦的追问。

“嗯……那就要一杯咖啡吧!”黄天明急促的回答着她,同时轻轻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安晓云手忙脚乱的在酒柜旁忙活着,过了好长一会儿,端过来一杯咖啡一杯威士忌。

“我习惯了喝冰冻的,所以委屈你了,不知道你习不习惯?”安晓云双手捧着咖啡客气的送到他的手里。

黄天明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早已习惯了别人的冷漠忽然遇到这么热情的款待真的叫他找不到北了。

贝贝欢快的叫了两声。

黄天明抑制了自己的不安,晃晃身子,冲贝贝微笑了一下,呷了一口,蓦地,张大了嘴巴,吐着舌头:“不觉得凉,倒是真的很苦。”

安晓云用充满惊奇的目光看着他,慢悠悠的回答:“当然啦,咖啡本来就是苦的,那首歌不是这样唱的吗,谁送我的苦咖啡……”

黄天明抓着耳朵,好像在品味又好像在掩饰自己的窘迫。在自己的印象之中,这是自己第一次喝咖啡,而且还是在一个不知道是该称呼女孩子还是女人的面前说了让人听起来很幼稚不堪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学问真的害人不浅。

“汪汪……”他竟然低声的学了几声狗叫。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阴­霾的心里得到一点点安慰。

‘贝贝’胆子很小,吓的躲在沙发底下探着头不敢出来了。

安晓云脸上堆着笑,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现在,总该谈点我们之间的正事了?!”

黄天明喝着咖啡,不再吭声。

安晓云拿来纸和笔,黄天明望着她的脸庞,在心里琢磨:看起来她对待这件事情一点也不含糊,完了,这下彻底玩完了……似乎在他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冰冷的咖啡珠子。

安晓云认真而又快速的说:“既然你那么想离开我,我想来想去觉得——就是留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不过,你看起来是个好人。但是,别忘记了,是你杀死了我的达达,理应让你陪条一模一样的狗狗给我,可是,那条狗很贵,你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来,所以在我们两个知情的情况下,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抓不抓得住这个机会,就看你的态度了,问题很简单,后果很严重……”

“配合,怎能不配合呢?”黄天明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

《24》

安晓云一边品味着威士忌一边把热烈的目光对准黄天明,半天说了一句:“像,真的是像极了……!”

她的话让他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于是就大着胆子多了一句嘴:“你说我长的像谁?”

话一出口,他便觉得自己真的无聊的甚至有点无事生非了。

“像我一个远房表哥,不仅身材,样子连这双忧郁的眼神都完全一样,只是他在两年前自驾游,死在高速公路上,好惨,几乎面目全非……”

“啊……”黄天明有些惊慌失措的说:“原来是这样。”

“呵呵……”安晓云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连连摆着手说:“不好意思,并不是有意诅咒你的,只是见到你的样子不知觉的就联想到了他,他对我很好,一直照顾着我,我们在一起……”安晓云谈起死去的表哥对她的种种关照,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这种冲动犹如一条蛇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使她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愉悦。

在黄天明来说,她说的这些根本就是多余的甚至是毫无任何意义,他以为她忘记了正事,就提醒似的说:“让我配合你做什么呢?”

“哦……”安晓云表情凝重起来,趴在贵妃沙发的宽大的扶手上开始下笔。

“是一份协议,老公,不要回避,请允许我这样叫你。”

黄天明已经没有心力再与她争执什么,保持了固有的沉默。

安晓云不是在开玩笑,一脸的认真,清晰的说:“重点是你所关注的,时间:从现在开始朝后推算两个月,也就是12月12日——2月11日,地点:我家(也许不太固定),缘由:因为你的一时疏忽大意而导致我的达达意外死亡,现就赔偿一事达成一致意见,并签订如下协议:

1. 协议期内,无论任何时候你都要二十四小时开机为我服务,不得随意离开我。

2. 不管对你进行言语上的打击还是身体上的暴力攻击,都不得反抗。

3. 严格服从我的管理,无论我做任何错事但是你都不能说错或者说不,要迎合我,在­精­神上完全服从我……

黄天明愣住了,沉思了半天,扬起手说道:“打断一下,你的意思我好像不太明白,在这两个月内,是不是我一刻也不能离开这里或者是离开你半步?”

安晓云乜斜了他一眼,懒洋洋的反问道:“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可是……可是……”黄天明拧巴了半天吐出一句:“我还要吃要喝啊,总不能就在这里傻呆着吧!”其实他还是不太懂她话里的意思。

“放心好了,不会让你饿死的,有我一口饭吃也就有你一口水喝,当然喝水有时候会塞牙缝儿的……哈哈哈……”安晓云吃了炒豆子似的一阵欢快的笑声。

出乎黄天明的意料,这个有时正常有时疯癫的女子到底要刷什么花招儿,忽然觉得自己就好像被人贩子卖了一样。如果单纯是为了偿还达达的­性­命,自己无话可说,杀人偿命,理所应当,再者说那个达达并非一般犬只,自己两个月工资不过是杯水车薪,想想还是自己划算,好像还占了光似的;可是,倘若这个疯癫的女子对自己为所欲为,整日压迫自己还一直闷声不响的装憋孙,那岂不是活受罪?

安晓云接着又补充了几条进去,看起来似乎不太完整,抓耳挠腮的苦思冥想,仿佛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黄天明表面上冷静的很,但是内心却是动荡不安,脑子里被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窒塞着,好像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

“你有是什么要补充的吗?现在讲来也许我还能改动这份协议?”安晓云抓起水果篮里的提子往嘴里送。

“有。“黄天明断然回答说:”不过基本上还是认同你的条条框框,我承认,我是杀狗……不,是杀死达达的凶手,对于达达的死我很难过,也表示同情,你要我怎样,我绝对服从,可是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确切点说就是一个小小的愿望。”

“当然可以讲了,你有这个权利的,我可不是狱警,禁止你发表言论。”

“我想回去一趟,处理一下我的事情。”黄天明如实的说。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事情吗?”安晓云追问。

“当然可以,是关于房东水电费的事情和向工厂申请休假的问题。”他看了一下墙壁上的吊钟,6::10分,又望了望窗外,天已经亮起来,笼罩着一层冷淡的薄雾,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继续说道:“本来现在应该是我忙碌的时间,可是由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所以说我要尽快回去处理一下,请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很快回来的。”

安晓云投来不信任的目光,疑惑的问:“你……拿什么保证?怎么能够让我相信?”

黄天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回忆起了什么,急促的对她说了那个冬瓜手机里保存自己大头照,那似乎就是有力的保证。

安晓云不信,打电话给冬瓜,不一会儿真的给她传输过来黄天明的照片,心满意足的同意了他的请求。

《25》

从小区里走出来,黄天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好像把压在胸口的郁闷和惆怅统统给倒了出来,顿时就变得畅快多了。

眼前有一个卖豆浆的小贩儿,旁边热气腾腾的油锅里炸出诱人的油条,他动了动嘴­唇­,咽了一口吐沫,不仅眼睛不争气,而且肚子也不甘示弱,叽歪乱叫。低下头,里外口袋翻了个遍,只有十块钱,他想马上去买杯豆浆,可是几分钟就改变了主意,大步的去寻找公交站台了。

不认识路,在深圳一点关系都没有,公交路线都是相互连接着的,他在附近寻觅到了一个站台,而且很幸运的发现有条线路刚好到达他的厂门口,不由得一阵窃喜,眼观六路的随着一群车友就此上了车。

虽然是早晨,可是车上已经挤满了乘客,售票员似乎是熬夜的缘故,还在打着哈欠,有气无力的喊着没有买票的同志请自觉买票。

黄天明低着头躲避着,车票就在手心里攥着,似乎都出汗了,可就是不愿意主动掏出来,他早就萌发了一种逃票的想法。以前坐过几次公交车,看到很多文质彬彬的戴着眼镜的同志都巧妙的躲了过去,他也想躲避过去。手心里仅有的这十块钱,自然有他的用处。

过了两三站路,上车的下车的忙活了一阵,售票员还是没有注意到黄天明。但当一脸雀斑的售票员经过黄天明身边的时候,他就觉得底气不足,好像偷人东西一样心里七上八下的,车上有人晕车,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冷风顷刻间钻进身体的血液里,浑身一阵痉挛。

几次他想主动把钱交给售票员,可是终究没有那样做,耳朵里充斥着宣传深圳大运会的有关­精­神,好像还说了很多关于提高市民素质的内容,反正逃票的人又不是我一个。他在心里自我安慰,管那么多­干­嘛!

总以为就此躲避过去了,虽然只有四块钱,但还是省下了,正在暗自庆幸的时候,售票员说要查票。黄天明马上就慌了,故作镇定的说坐过头了要下车。售票员要他出示票据,他还装模作样的掏口袋,嘴里咕嘟着‘奇怪了,票弄哪儿去啦’!

“如果没有买票就补个票吧?”售票员似乎也不恼怒,温和的说着。

黄天明还在咬定自己是买过票的,可就是掏不出来,最后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安的说,那就再补个票吧,反正可以报销的。

谁给自己报销,纯粹是自己欺骗自己,只不过撒了一个谎而已。

才没有人管他的闲事,但他自己就觉得脸上热辣辣的,犹如被人剥光衣服扔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羞辱似的,之后到下车的时候,他都没有敢抬起头来。

钱没有省下来,倒让自己丢了丑,看起来这光自己还是不能沾的,好像自己从来也没有沾过什么便宜,就连晚上做梦梦见棺材的时候,第二天买了彩券,仍旧是泥牛入海无消息,想想也是,气就不打一处来,谁也不怨,谁也不能怪,要怪只得怪自己点儿背。

下车走了十几米,就到了那个恐惧的十字路口,车还是那么多,拼了命的往前冲,谁也不甘示弱。只是一时的疏忽大意,就给自己造成这么大的麻烦,不仅是麻烦还有扰人的困惑,为了要赔偿人家的狗命,自己就这么当给人家做“奴才”了。现在就是想死,都觉得不是时候。

他先去了工厂,紧赶慢赶工厂还是下班了,后来他才想起他为什么要到工厂里来,主管明明是休假没去上班,怎么能够碰得到。倒是碰上了个车间的工友,那人骑着单车,随口问了他一句,昨晚怎么没有来上班就消失了。

他想回答,可是没有机会。不知道为什么,黄天明忽然有种强烈的渴望,渴望能有个可以听他倾诉的人,听他从头到尾原封不动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抛出来,然后得到别人的关注与同情,想来想去,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出来。自己这几年就这么急匆匆的走过来,没有结交过要好的朋友,车间里倒是有几个河南老乡,可人家从来都是成群而来成伙而散,只是见他的时候,主动的打过招呼,略带那么一点儿的亲切,也让他的心里热乎一阵。

现在,一夜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情,该说给谁听呢?想来想去,还是保留封存在内心深处,心的苦只有自己独自忍受。

不过,有个人,倒是让他的冰冷的心里窜进去一些余热。

《26》

黄天明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爬到楼上,开门的时候,那个邻居苏菲探出头来,当看到是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兴奋的说:“总算回来了?”

以为她找自己有什么事,黄天明苦笑了一下,没有吭声,点点头,仿佛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就说了句:“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苏菲摇摇头说没有。

黄天明开了门,但是没有进去。

苏菲小声说道:“出了一回事,神经崩的紧紧的,每天这个时候,你早回来了,可是今天竟然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看起来今天早上一定是加班了?”

黄天明违心的点点头。

“很累吧,看你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严重的缺乏睡眠,我今天兴致很高,所以就起了个大早,亲手打了豆浆,对熬夜很有益处的,要不要来一杯?”苏菲热情的招呼着。

黄天明有点受宠若惊,愣怔了一下,控制了对她的腾地升起来的感激之情,问道:“孩子呢?”

“昨天前半夜还好好的,一切正常,可是后半夜,发起了高烧,而且一直不退,天快明的时候去医院看了医生。”

黄天明叹息似的说:“也不知道是谁得罪了这个老天爷,说翻脸就翻脸,本来就是大冬天,恰逢昨晚气温再次骤降,所以这人的抵抗力就差,尤其是小孩子,自然就容易被感冒所眷顾,现在还好吧?烧退去了吗?”

苏菲温和的回答:“吃了退烧药,打了ρi股针,温度降下来了,这不睡的都不晓得醒来吃早饭了,睡的太香就尿床了,刚换过被褥。”

“你不会又打他吧?”黄天明忍不住问了一句苏菲没有想到的话。

的确,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她还记得大声逼迫孩子吃饭的时候,他冲墙壁砸过来的那一拳头,本来,她都差不多遗忘了那事儿,可是被他这么一提及,她就觉得多少有些尴尬。

“楠楠是个乖孩子,我再不会打他了,我要让他知道,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关心他的人……”说着说着苏菲有些激动,话也不那么流畅了,声音里还夹杂着忧伤的颤抖。

“你本来就是他的亲人,­干­嘛讲的如此客气,还以为我不知道吗?”

苏菲的脸马上跟熟透的苹果一样,红彤彤的。

黄天*想,自己快成一个老太婆了,哆哆嗦嗦不说还似乎让人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自己也没有说错什么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也许实话难听。又想起他给自己看门的事情,心里就过意不去,怎奈囊中羞涩,只能这么虚情假意的说:“你看你,我知道你为了给我看门户,连觉也没有睡好,所以有点过意不去,不过早上的饭我请,现在我就下楼买去?想吃什么早点,随便点?”

黄天明嘴巴里这样讲着,可是心里却有点发冷,战战栗栗的。

“您太客气了,要是不介意就请进来喝杯豆浆,反正我们也喝不完的。”苏菲特意在称呼前加了个“您,倒也有些热情过度,甚至有些文邹邹的,使黄天明觉得好像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辈一样。

黄天明望了一眼自己小小的厨房里,一片灰黑­色­笼罩着,冰锅冷灶的,觉得她的主意不错,就毫不客气的走进去了。自从那个冤大头醒悟过来,疯疯癫癫,有时如同常人,有时候却仿若­精­神病医院的患者,不过,她好像一直在拿自己逗乐儿,新的时代,一切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是例外,虽说有了孩子,但是眼神里,表情中仍然有一种不能隐瞒的清纯和沉静。黄天明拿她和那个安晓云做了对比,忽然发现两个人本来就不属于同一个阶层,一个是富家女人,一个却是流浪他乡的孩子他娘,跟自己的小孩儿相依为命,过着未来不详,人生不详的生活。

在她们的小屋子里,同样和他一样简单的家具,比他多了几个小孩子玩的玩具,同呼啦圈一同挂在墙壁上的还有几张孩子的照片被做成了日历,日历上用笔划了很多小圆圈,小木床上,楠楠还在酣睡之中,睡觉的样子乱七八糟,看的人心里憋不住笑。忽然,在心底深处萌发出一种对她呣子二人的怜悯之情。

黄天明报销了三分之二的豆浆,又吃了她炸的松软的油田,吃的饱饱的,心里也没那么慌了,似乎也有力气了,他张了张嘴巴,想要对她说点什么的时候,有电话打过来了。

“赶快接电话。”黄天明说:“别惊扰了孩子。”

“不是我的电话。”苏菲微笑着说。

“抱歉,抱歉,原来我们的手机铃声是一样的。” txt小说上传分享

《27》

黄天明的前脚刚走,后边就开始打电话催促他了,口气火急火燎的犹如热锅里的蟑螂,安晓云说:“怎么样,老公?现在是不是感觉很自在,没有人管你约束你,跟个离开笼子的鸟儿一样自由飞翔开了,小心啊,是不是还有些飘飘然了,小心啊,飞的越高,就会摔的越残……”

这个电话弄得黄天明有些尴尬,更多的是被动,他都不知道还要不要耐着­性­子把电话听下去,现在不管他接不接这个电话,那尖利的而且有些蛮横的声音似乎已经随着空气飘进苏菲的耳朵里,她惶惑的睁目结舌,呆呆的望着他,半天都保持一种表情,仿佛时间和身边的一切都被定住一样。

黄天明没有接受她那犀利的眼神,实在是不敢去看,因为心虚。

心虚是因为他对她说了假话,说了她一眼就看穿的谎言,在她看来,黄天明给她自己的印象就是憨厚老实,脸上写满了忠诚,但是他慌乱的表情已经让她改写了先前对于他的态度。

连黄天明自己也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不善表达,从不说谎的他马上变成了一幅油腔滑调的腔势,仔细的查找了原因,就在一夜之间,那个无理的女人让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人。

黄天明觉得尴尬是因为自己说谎的技术并不高明,几乎是前言不搭后语,先前,他还有所顾虑,考虑了很多,但是现在,覆水难收,已经完全没有回天之术了,所以就任由他去吧,该怎么看自己就怎么看吧!完全一幅无所谓的架势,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女子已是孩子他妈了。

黄天明转过身子,对着手机,故意喘着粗气连带咳嗽了几声,然后深沉的说:“急什么,路上堵车,我还没有到家。”

“你住在哪儿,不管你有多远,我去接你吧?”

“我也不知道现在到什么地方了,好像刚到海关站,我会很快到家的。”黄天明明明知道搪塞不是办法,但是现在只有躲闪的份了。

黄天明在接这个电话的时候,苏菲的眼神里­射­进去一种忧伤悲苦的情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感受,仅仅一个邻居而已,仅仅是一些豆浆之事,难道是连日来过重的忧虑加重了自己的压力,看见他挂了电话后很为难又很痛苦不堪的样子,满腹的心里话再也不敢说了。

“你想知道我的事情吗?是有关于这个电话的故事,或者只是个简单而且幼稚的故事,似乎还略带一些传奇的­色­彩。”黄天明主动问道。

苏菲错开他投过来的目光,收拾着头发,冷冷的说:“我还不想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另一个世界,在另外的世界里把自己的不开心和所有不愿意让人知晓的秘密装进去,一旦告诉别人,马上就会撕破这层薄薄的外衣,闹的满城风雨。”

“哦……”黄天明苦笑了一下,想不到她会说那么含蓄的话,觉得她并非一个普通女人,很想知道她是什么来头,可是他也很清楚女人最怕陌生男人过问自己种种在他们看起来很好奇的问题。

黄天明知道那样是有些不友好的,但他还是克制不住这种想法上的冲动,于是就含着笑反问她:“楠楠长的如此乖巧可爱,他的父亲一定也非常英俊了,你看那眉毛浓的跟洋娃娃多么相似……”

苏菲脸上也透着笑意,她很愉快的接受了他的评价,但是她没有过多的回答他,只是仓促的说了句:“孩子跟着谁长大了就会像谁的。”

“是吧!”黄天明终于找到了打开沉默的方式,跟着说:“我也听过这样的话,还有人说过,就算不是亲生的,跟抚养他的人长大也就会变成同一种血脉的。”

“哦……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因为骨­肉­相连嘛……”苏菲装作很吃惊的表情。

黄天明知道想从她那儿得到关于她的消息很难,不过在他看起来这个女人身上有很多优点,比如善良,温柔,比如爱恨分明,这样以来,他觉得她就是自己要找的可以对其倾诉的朋友,迟疑了半天,撇着肿胀的脸说道:“你相信运气吗?”

“运气?”她嘟哝着:“当然,如果一个人的运气大好,就不用辛辛苦苦的去做事,无忧无虑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这段时间一直不顺,就是运气太差了,还是霉运,没听人说,走霉运的时候刮阵风就会闪了腰,一步不顺,步步都不能顺意啊!”

“看你们呣子相处的其乐融融,倒是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黄天明还在企图能从她口里得到点什么,因为什么而说自己运气不佳。

现在谁才是最倒霉的人呢?他在心里问自己。

“黄天明那个傻瓜呗!”他自己回答自己。

楠楠醒了,看见一个陌生人就哇哇的哭起来。苏菲连连解释:“孩子最怕陌生人,看见了总爱哭,若不然……”

“哦,我先回避一下。”黄天明讪笑着带上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人一沾到床,瞌睡虫就来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28》

他真的是太累了,近段时间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如同一个看不见脸的魔鬼一样不仅在清醒的时候扰乱他,可是睡着了,仍旧影子一般形影不离。

他梦见自己不停的奔跑,刚开始隐约觉得身后是一个人的样子,披头散发,声音恐怖,张牙舞爪,快速的追赶着自己,他吓坏了,开始朝一个小胡同跑去,左拐右转的,胡同变得迷宫一样找不到出口,他大声的喊救命,试着张了嘴巴,只是看到嘴­唇­在不听的翕动,可是却没有一点声音,那个巨大的影子放慢了脚步,每走一步,好像地震似的脚下的路也跟着源源不断的震颤着,他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事情就此发生了转机,一条笔直的马路呈现在他的面前,他夺路而逃。

觉得安全的时候,就停下来喘气,立刻在他的身后黑压压的汽车鸣着喇叭没命似的狂奔,犹如跟他有多么大的深仇大恨似的追赶着他,他焦躁不安的迈开了脚,可是脚下再也动不了,几十辆汽车嘶哑的叫着撞上他……

“妈呀!”黄天明吓坏了,拼了命的叫唤一声,差点尿裤子。

他睁眼醒来的时候,看窗外已经擦黑,才发觉自己是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从不会做梦的人一下子连续做了这么些个可怕的梦,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提前给的不详预兆,还是压力过大所致,他擦着头上的汗珠,语无伦次的叨咕着什么……

他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努力使自己的心情趋于平静,又默念了阿弥陀佛,似乎除了念佛,他想不到该怎么来稳定自己的心神。

蓦地,他又过电影似的回忆着梦里的一幕幕情景,觉得有点儿蹊跷,又有些令人震惊,发生车祸是几十个小时之前的事情,然而此刻,他忽然想起了周公,于是就用手机上网查询周公解梦。网络可真是个有着神奇力量的东西,随便浏览一下就找到各种各样的解释:

被追赶的梦大概是最常见的梦了,几乎每一个人都做过这种梦。 如被一只狗或一群狗追赶,或者被一伙土匪或强盗追赶,被一伙敌人追赶等等。

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这类梦的象征意义是指人的自我与本能间的冲突。如­性­本能、攻击本能等因被文明、社会所压抑,所以一般用野兽或野蛮、充满*的人来象征。也就是说,在这类梦中,狗或其他的凶猛野兽、土匪、强盗等都是本能的象征。而被追赶者,一般是做梦者本人,有时也会是别的什么人,但仍是梦者自我的象征。

从情绪上看,这种梦是一种恐惧情绪的表现。表现的是梦者在当时的生活中正面临着某种危险,他对此危险很恐惧,极力希望逃避、摆脱这种危险。

逃跑可能是我们的动物祖先遇到危险时的第一反应。猴子见了凶猛的野兽时,不像蛇可以躲到洞|­茓­里,也不像刺猬可以缩成一团,更不像乌龟有壳可以往里一缩。猴子的最佳选择就是跑。

所以,因恐惧而逃避是人本­性­中最深处的本能。当恐惧时,就自然会梦见逃跑,而那个危险的敌人,则会在身后紧追不舍。

因此,如果释梦者想知道,是什么让梦者这么恐惧,就应该问梦者梦中追他的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人,那么是什么?这个追他的人或兽或怪物,就象征着他现在生活中所恐惧的人或事。虽然,在理智上梦者不一定承认害怕对方,但是在潜意识中,他已经害怕了。让梦者知道自己内心的恐惧不是坏事,下一步就可以帮助梦者面对这一个可怕的现实,帮他解决这一困难,从而消除恐惧,获得内心的安全感。

黄天明是不相信梦的,但是看到如此深刻的讲析,他又开始相信了,而且觉得把自己的这个梦分析的相当透彻很让自己佩服,就目前为止,他的确感到了少有的恐怖。

床头的闹钟响了,每天这个时候是起床的时候,然后洗脸,吃些东西,再看几眼“深圳新闻”,就该去上班了。他不知道今晚到底要不要去车间上班,那个主管怎么看自己昨晚上的事情,要不要把自己的遭遇说给主管听听或许还能博取他一点点的同情,一发善心就把自己旷工的行为从轻处罚改为警告一次。

自己回来是­干­什么的?不单单是为了那一纸协议,安晓云那里可以拿任何理由来搪塞,但是对于正常在工厂安心上班,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掏了五元,买了一包香烟,小心翼翼的揣着。他从来不抽烟,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有好心的工友给他掏过一支烟,说是治打瞌睡,几分钟他就倒下了,起来的时候还觉得晕头涨脑,以为是别人下了什么迷魂药,后来才知道那是对烟卷儿过于敏感。再后来,甭说抽,就是闻见那股刺鼻的味道就像喝醉酒一样乖乖倒下来。

厂门口没有等到主管,他就进了车间。

见到主管刘亚东的时候,黄天明发觉他的脸­色­并不好看,­阴­沉的就要拧出水来。刘亚东是虽说是山东人,可是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山东人的高大威猛与豪爽,相反却是瘦瘦弱弱的,一脸的浓密胡子,此人在厂里呆了8年,七年前车间里的老员工*了,就提拔他为主管,也许是因为凡事喜欢较真的缘故,所以至今仍旧是主管一个。按照黄天明的思维,8年时间,就是再笨蛋再猪头的家伙也能熬上个科长或者副经理­干­­干­,可是人家似乎不为所动,甘做嫁衣。

“昨天为什么招呼也不打,就无缘无故旷工?”刘亚东没有好气的问他。

《29》

其实,黄天明早已经设计好了该怎么去跟主管解释这件事情,由于怀里揣着香烟,心神一直安宁不下来,一只手在衣服里边瑟瑟发抖。那个好事的湖南工友阿亮一边做工,一边把眼睛望向这里。

说道黄天明和主管的关系,称不上好,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黄天明­性­情木讷,平日里不善言语,而主管呢既要虎着脸做出一个领导者的姿态出来,还希望员工靠近他围着他转,用黄天明曾经说过一句直不笼统的话就是:热乎员工拍马屁。

黄天明一直恨自己,就像小胡同一样直直的,出门这么多年,大把的机会都被他眼睁睁的看着给错过去了,如果自己能够改变一下­性­格,稍微那么一点也好,不敢说现在车接车送了,最起码也混个秘书助理之类的也用不着这么着急上火了。

当迫切需要得到别人帮忙的时候,他才又想起来要马上行动起来,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改变自己过去冷漠的态度。

主管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平日里总是沉默的人怎么今天却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很叫人琢磨不透,想了半天,猜不出黄天明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黄天明低声说:“有事跟你说。”

“什么?我听不见。”不是刘亚东故意的,的确机器的噪音过大,只能看见嘴­唇­在快速的颤抖。

黄天明就拉着主管的衣角朝外拉。主管倒是有些不乐意了,不过也还是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就一同到了外边。

保安闪着手中的电筒在厂子里巡逻,黄天明哆嗦了一下,很快就稳住阵脚,拉着主管来到厕所。

黄天明掏出香烟递到主管面前,说:“困的时候给你解解闷儿?”

刘亚东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略带慌张的语气说:“你不知道现在正是风头,哦,昨天晚上开会你我都不在,可是我却知道开会的内容,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允许带烟,否则开除。”

黄天明­干­笑了一声,说:“这不是送给你的嘛?再者说了,我也不会抽烟的。”

“你想害死我吧,还是觉得我约束你太严了,受不了你可以对我讲,没有必要这样把我往死里整呗!”

“哦,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平日里对我那么帮忙和照顾,所以……”

刘亚东嘿嘿笑了起来,说看不出来还会这套,总想着他除了上班做个沉默的羔羊似乎什么都不会了。

虽然没有当面赞扬自己,但黄天明还是觉得心情不是那么压抑,变得愉悦起来。

主管推推搡搡着把他的进贡装进口袋里。

“说吧,一定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主管到底是呆过几年的江湖中人,猜得出来车间每个人的心思。

“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那一千块钱……”黄天明急切的东一句西一句,听的主管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今天的工资条等会儿开完会就会分发下去,可是现金恐怕要等到明天才能到账。”

“不是这样的,老大,我昨天晚上不是没有来嘛,我拿我这条命向你做保证,不是故意旷工,实在是有原因的,你要听我说明事情的真相,而且我根本就不会胡编乱造的。”

主管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了,就招手制止他,关切的开导:“最近一段时间,看你­干­活的时候思想总是开小车,以为你碰到什么麻烦或者棘手的事情了,年轻人,情绪上有波动是再正常不过了。”

黄天明卯足了劲儿准备给主管讲自己的传奇故事,可是主管接了个电话就说要去开会了,要他先回车间,关于旷工的问题他会帮着想想办法的。

黄天明很听话,就去车间里做工。

好事的工友阿亮乘他不备,在他的肩上狠劲的拍了一下,黄天明只是身体晃动一下,半天都没见有什么反应。

阿亮­操­着多半湖南口音多半普通话说:“昨天晚上猜你一定是爽歪歪了。要么是打牌赢了不少钱要么就是泡到妹仔了,这么一个老实人竟敢说不来就不来做工了,反正肯定是搞到实惠了吧,还不承认。”

黄天明不打算理他的,可是看他那满嘴的槟榔气味,就忍不住了,吓唬他:“得了吧,你把我说的太幸运了吧,那里有那么好的福气,我呀,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被车撞到天上去……。”忽然停止不吭声了,对阿亮说这些简直就是多余的,多余的同时还会把自己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于是就不再理阿亮。

黄天明手里忙活着,眼睛却一直盯着车间的大门,充满欢喜的等待主管回来带给他一个好消息。

可是,主管回来的时候,­阴­沉着的脸似乎要拧出水来。

《30》

黄天明扔下手里的活就凑了上去。

主管望着他,一脸的忧郁,说:“摆在你面前有两个消息,你是想先听好消息呢还是先听坏消息?”

黄天明疑惑不解的问他到底怎么样,关于那一千块钱还有没有希望。

主管说:“那就先告诉你好消息吧,昨天晚上你不来上班的后果就是旷工处理,可是想来想去还是破着脸皮去找人事文员给你办理了休假单,这样也不影响那一千块钱顺利拿到手。”

黄天明不胜感激,头点的跟­鸡­啄食似的。

“你就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搞掂这事儿的,可是你倒好,拿盒假烟来忽悠我,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嘛!现在你要是不想­干­,我马上给你拿辞工单好啦!”

说真的,黄天明想了半天都觉得纳闷儿,本来是自己好心好意的给人送礼,这在他的出道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给人送礼,虽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可是最起码要让别人看着心里舒服,这下倒好,冒着被开除的危险却得到了这样的后果。

他还是有点不相信这个事实,可是当主管把他带到办公室里拿出发霉的香烟在他眼前晃动几下,他马上就跟吃了生螃蟹似的,吞吐不爽。

事已至此,黄天明不想做过多的解释,越解释事情越糟糕,还会加重主管对自己不好的看法。

这个晚上,他­干­活比平日都要卖力,工友们私下里对他议论纷纷,可他就不去理会他们。原来,从月头­干­到月尾,从晚上熬到天亮,他渴望着那一天能够休到假,就万事Ok了,不仅要要好好的睡一觉,而且还要美美的去深圳市好好的逛上一逛,可是之前发生的事情,回忆起来就心有余悸。他甚至害怕天亮,天亮就必须得下班,离开车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面对那漫长的时间和那个紧追不舍的大冤家。

想想都觉得可怕。

工人们熬了一个晚上,都跟冷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终于盼来下班的时间,又开始了照例每天半个小时的晨会,中间有人因为不想开会而发了牢­骚­,可是主管更加牢­骚­地大骂:老子也不想开会,可是不开行吗?台湾的老板就是这样,恨不得你一天二十小时都在车间上班才好。从建厂到现在,除了过年放半天假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风雨无阻。

黄天明也最恨这个讨厌的会议了,说是对一天工作的总结,其实谁都清楚的很,就是个批斗会,把人斗的没有一点锐气,主管站在水泥台上你开你的会,任凭你讲的嗓子眼冒烟儿,下边的员工我才不管你那套,乐意了就听两声,嘿嘿,老子不高兴了还就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黄天明最头疼的也就是下班开会,十几个员工戴着帽子,耷拉着脑袋,庄严肃穆,像极了追悼会现场。

这个早上,他心里一直平静不下来,恼人的重点由那个安晓云转到了香烟上。那个零售店的老板真够黑的,黄天明虽然不懂得品味香烟,但是最起码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当时也问老板可别是假烟就糟糕了,那老板把脑袋一横,说要是假烟就赔偿他一万块钱。黄天明知道那是玩笑,但他也觉得香烟就是真的。

队伍后边站着科长,主管也没有屁事,无非就是拖延时间,旧事重提,可是扯着扯着就扯到了黄天明身上了。他说在他手底下做事,绝对要有很高的忠诚度,不能欺上瞒下,虽然不是他给大家发工资,可是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谁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黄天明揉着­干­涩的眼睛,除了疲惫还是疲惫。主管的话如同钢针一般刺进他的心脏:有些人,平日里言语不多,可是背地里老是­干­些不着调的事情,你们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操­心,有天大的事情不会打电话说呀,自以为是,想不来就不来了,散漫惯了……”

黄天明自知理亏,只能忍着,谁叫烟假是个更改不了的事实。他想等着主管下班给他解释清楚这件事儿,如果他还不相信,就带着他去卖烟的地方理论。

主管根本就没有听他的解释,哈欠连连的说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别说是五块钱的烟,就是大中华他也不想去跟人理论了,似乎没有那个必要。

黄天明沮丧极了,又冷又饿,身上还剩下仅有的五块钱,工资条虽然发了,但工资要等到过了周末才能到账。

黄天明在路上买了几个馒头,回去就着凉水算是对付了一顿早餐。

《31》

隔壁楠楠的哭声时断时续,听起来让人觉得揪心的难受。真是的,这个当妈的又跑到哪里去啦,不会又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吧,这小孩子不懂事也就罢了,可是大人也跟着不懂事,真是的,把他生下来就要负责到底的……他可倒好!

黄天明贴着墙壁观察了一下隔壁的动静,除了楠楠在哭,并没有听见苏菲的声音 黄天明脑子里忽然闪现一个不好的预感,所以不等自己有任何反应,就破门而入。

楠楠一个人在屋里,上半身趴在床上,下半身站在地上,极其伤心的哭着,黄天明把楠楠搂在怀里,问他为什么哭,不问还好,一问他就哭的更伤心了,小小的身体猛烈的抖动着。

黄天明叹了一口悠长的气。

楠楠以为他要怎么自己,突然不哭了,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黄天明,他的小脸蛋跟苹果似的红通通的。

“楠楠,怎么老喜欢哭鼻子呢?”

楠楠又想哭,可是他憋住了,楠楠跟个小泪人似的喃喃自语道:“叔叔,我的头好疼,好疼。”

“头疼?”黄天明怀疑的重复了一句。

楠楠点点头,吸了吸快到嘴巴里的鼻涕。

黄天明轻轻的抚摸了他的额头,乖乖,好烫,高出人的正常体温,正在发高烧。

“妈妈呢?妈妈到底去哪儿啦!

“我也不知道妈妈弄哪儿去啦。”楠楠一边说着哭的更加伤心了。

“不能耽误了,咱么得快点去医院。”黄天明蹲下来帮楠楠穿好鞋子,抱起他就往楼下跑。

苏菲正在开大门,手里拎着青菜和一个黑­色­塑料袋。

“是不是又发烧了。家里没有药了,所以我就去买了一些。”

“不能光吃药,得到医院去诊断,小孩子太小了,是不能硬挺的,你以为跟大人一样扛上两天就会好的,这可是你的心头­肉­,你就这样作践他呀!”

苏菲不吭声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来你是吓傻了,怎么办, 赶紧送医院去吧,做个全身检查, 这天儿既没有下雪,怎么突然会感冒呢?出人意料啊!”

苏菲长着嘴巴,想说点什么,可是愣怔半天,一个字儿也没有吐出来。

黄天明不说二话,抱起楠楠转身就走。

“喂喂,吃完了饭再去。”

“来不及了。”黄天明扬着声音喊:“你要去就赶紧跟上队伍,不然等会你就找不到我们了。”

楠楠躺在苏菲的怀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小手一直攥着苏菲的手,生怕她再不要自己了,鼻子里似乎还在抽泣着,身子跟着有节奏的一颤一颤的。

黄天明正在挂号处排着队,一边给人打电话求助借钱,打了一圈,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帮忙。

忽然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黄方云。

黄天明见到妹妹亲自开车来医院送钱,不胜感激。他看了一眼妹妹,更加水灵了,好运气一来,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顺风顺水,一个乡村女孩子,被一层耀眼的光环包围着,更加楚楚动人。

黄方云半年没有看见大哥,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他的脸上充满了沧桑和疲惫,不知道多长时日没有洗过的头发湿漉漉的紧紧贴着头皮,跟带个假发套似的,当妹妹的自然萌生怜悯之情。

黄方云说道:“大哥,何必这么辛苦呢?你就不要在固执了,我一定要让于飞给你安排个轻松点的活,你要是想­干­就去晃晃,权当锻炼身体,若是不想­干­,我们就养着你。”

“哈哈,说什么丧气话,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什么也不做,白白的让你们养着,算什么,我自己都不能饶恕我自己。”

“哥,你这是何苦呢?哦,想起来了,刚才那个抱小孩的女人是谁呀,长的不错,跟大哥挺有夫妻相的,也不介绍一下。”

“切,不能胡说。邻居而已。”

《32》

楠楠的诊断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医生以为黄天明是孩子的父亲,就对他说幸亏送来的及时,再晚一会儿,发烧很容易引起肺炎,严重会对孩子脑细胞早成一定伤害!病毒­性­发烧很难好的,还对他列举了一大堆活生生的例子。

黄天明松了口气,苏菲表情凝重,犹如丢了魂儿似的发呆,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感谢的话了。

楠楠挂上点滴,苏菲一步也不敢离开了,守护在他的身边。

黄天明的手机在口袋里哆嗦了半天,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听不见似的,本来想平静一些的,可是没有想到心情越加糟糕,闪出一丝惶惑。

细心的妹妹黄方云观察到了哥哥的一举一动,拽着他来到医院楼下的一个咖啡店。

黄方云点了几样吃的,黄天明根本就不感兴趣,不过也没有阻止她。

“哥,你看看你,从我来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你的笑容,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那是以前,可是我不希望我老哥不开心,现在,我要你开开心心的,可以吗?”黄方云搂着黄天明的胳膊柔声问道。

黄天明内心的确受到沉重的巨石一般的压力,但是还忍不住想装出很坚强的样子,还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那微笑怪怪的,很不自然。

“哥,你肯定有心事,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能够帮助你的,相信我,做妹妹的有这个义务知道你心里的痛苦和难处,一日为兄,终生为父,大哥……”黄方云继续恳求着,希望他能够听进自己说的话。

手机震动起来了,黄天明慢腾腾的看了手机屏幕,还是那个女人的电话,安晓云的名字被黄天明替换成‘冤家’,她的电话无处不在,像幽灵一样­阴­魂不散,追着撵着自己,都快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

出事之后,黄天明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想,这就是父亲所说的狗屎运,来的太突然,丝毫没有让人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狗屎运的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在她面前,黄天明开诚布公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大意而造成了不可避免的后果,安晓云没有埋怨自己,自己做了道歉和深刻的检讨,可是……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跟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签了一份奇怪而又荒唐的协议书,白纸黑字——虽然黄天明没有多少文化,可是他还是清楚的知道签字就代表默认,具有一定的法律效力。

现在,他再一次把思绪带到那份协议上,协议上的内容简直滑稽可爱,根本摆不到桌面上来谈,他犹犹豫豫半天,觉得还是不告诉妹妹比较好,她就快结婚了,不想把这种不开心的事情强加到她身上。想起唯一的妹妹就就走进结婚殿堂,他这个做哥哥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自己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看着妹妹一步步就这么成长期来,心里似乎多多少少得到了慰藉,他不止一次对自己说,不管自己吃多少苦,只要能给妹妹带来幸福的生活, 他就心满意足了,不觉间甜蜜的笑意就挂上了嘴角。

“你笑什么?”妹妹有些莫名其妙的问。

“马上,你就要结婚了,可是哥哥却不知道该送你什么礼物,正在为这事儿犯愁呢?”

“瞎说。哥哥,我什么礼物都不要你送,在我结婚的时候只要你能来送送我,我就很高兴了。不过,现在不是谈论我的事情,而是关于你,一直愁眉不展的,还有别的事情在隐瞒着我。”

“没有,哪有啊。”黄天明剧烈的搓着双手掩盖着说:“其实,我现在生活的别提有多开心了,有安定的班上,一日三餐不再发愁,所以无忧无虑多么逍遥自在的日子。”

“哥,跟你打听个事儿?他们到底是不是呣子关系?”黄方云忽然对那对呣子发生了浓烈的兴趣。

“这还能有假不成?你没看见楠楠叫苏菲妈妈那个亲热劲儿吧,真是羡慕的很呀,我这辈子可能就没有那个机会了,我看过相学上推理了自己的这条命,劫数无尽,比唐僧取经经历的磨难还多数倍,所以注定一生寂寞的。”

“乱说。”黄方云听这个做哥哥的讲如此悲观丧气的话有点不高兴了,撅着嘴巴说:“我什么也不信,就信我自己,我相信我能给哥找来幸福的,第一眼看见楠楠妈妈,就觉得她人不错,还真的应验了。哥,凭直觉,她可不像是有过婚姻的人。”

黄天明大声的‘哇’了一声,喷了满嘴咖啡。

《33》

黄方云总觉得哥哥的眼神里怪怪的,似乎带着很多忧愁,又有些许无奈的隐秘,既然他一再坚持说自己没有事儿,她也就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黄天明突然发觉肚子好疼,站起来跑着去找卫生间。

黄方云对那个孩子的母亲充满了好奇,她进了病房,企图从她那儿得到一些什么,虽然在哥哥黄天明面前一再宣称不再过问他的事情,可是她总越发觉得现在该为这个父亲一样的大哥做点什么才是。

毕竟,她亏欠他太多了。

谈话的时候,苏菲有些拘谨,第一眼看见黄方云的时候还以为她是黄天明的女朋友,她和他有很浓烈的夫妻相,但是后来得知她是黄天明的妹妹时,就觉得黄天明是个刚直而又坚强的人。

苏菲还从她的口中得知,她找了一个不错的婆家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等等所有黄天明一直回避她的内容。扯到了彼此的婚姻问题,黄方云故意问了一句:“你们呣子两人相依为命,却始终没见你提到过孩子的父亲?也没有看见他来这里看下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不便的地方?”

苏菲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吊瓶里的透明液体一点点流入楠楠的身体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悲伤的语气说道:“已经过去的事情,不想再回忆,回忆的越多,心里就越是放心不下。”

“有时候,心事憋在心里太久,人就容易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且也容易走极端,所以我……哎,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其实我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你的婚姻问题有没有了断,或者说是结果如何?”黄方云这样问她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她是极力在替大哥牵线搭桥。

苏菲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把他当作再普通不过的问题,所以也就没有多想,回答道:“我现在脑子里乱乱的,还不想考虑这些问题,不过,我相信缘分,缘分到了,自然一切都顺理成章不用费很多劲儿的。”

“你觉得我大哥怎么样?”黄方云搜肠刮肚寻找着可以撬开些秘密的话题。

但是苏菲显得很沉稳,却又不失优雅的说:“他人很好,是个热心肠,我们做邻居时间不是很长,不过看得出来,他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最近有没有人来找他?”

“有倒是有,还是一帮可恶的贼子,不过没有搜索到可有用的东西,被贼子光顾了好像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不过那些事情我是不好意思问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充其量是一个左邻右居的关系,你帮着我照看门户,你不在的时候我就来帮助你。怎么,他应该告诉你才对的,毕竟你们之间又近一层。”

黄方云无­精­打采的摇着头,稳住心神说:“我哥为了我们黄家,付出了很多,他从来不求回报,我也知道他的脾气,有了高兴的事情他会和家人一起分享,可是,对于内心的痛苦和愁闷他从来不到处宣扬,一个人默默的吞咽着,真不知道哪天,真的就憋出病来……”

苏菲多心里忽然震颤了一下,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果真要自己给他一个公正的评价,那就是助人为乐热心肠,不图名来不图利,但是从个人内心世界里看他,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他给自己的第一印象本来就不错,现在听了他妹妹关切他的话,就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而绝非凭空想象的。

“哦,请你不用担心,有机会的时候我一定帮你开导开导他,其实这也很正常,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不愿示人的秘密,等我知道他的心事的时候,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好吗?”苏菲提了个不错的建议。

黄方云感激不尽,连连点头,一边给她留下了电话号码。

黄天明看见两个人谈得如此投机,如此开心,还相互的交换着什么东西,心里顿时爽朗了许多。

黄方云看见大哥早就在门口站着,拉着他的手去医院门口的超市,她买了很多小孩子吃的零食,让黄天明很是纳闷。

黄方云接了一个电话,就跟黄天明道别:“这些吃的是送给楠楠的,他们娘儿俩不容易,楠楠妈应该比我大上两岁的样子,可是很知道关心人,到目前为止在我看来她还是一个没有结婚的女孩子,只是不愿意说自己的心里话,那个孩子虽然跟她很亲,可……”

“可是什么?”黄天明急匆匆的追问。

“不像是她亲生的,只是凭直觉。”黄方云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发表见解。

“你好像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吧,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儿。”黄天明轻松的说。

“呵呵……”黄方云扑哧笑了起来。

“好好珍惜吧,大哥,抓住这个机会,一定不要错过,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就不信我大哥能打光棍儿,还真就不信这个邪。”妹妹往黄天明的口袋里塞了一张信用卡,可是黄天明执意不要,硬是还给了黄方云。

分手的时候,妹妹又一次叮嘱黄天明等她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看见他去送自己心里才踏实。

黄天明把胸脯子拍的山响,就是天上下黑雪也要赶过去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34》

黄天明扳着指头算了一下日子,离妹妹结婚还有一段时间,不用着急,到时一定能够赶得上的。心里这样想,但是后怕自己的记忆力出现问题,还在手机的记事本里添加了这条内容。

苏菲出神的望着黄天明,他的一举一动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黄天明似乎也察觉到了她在盯着自己侧过身去,她清楚他是故意在躲避自己的目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黄天明撸着油腻的头发,不好意思笑了笑,关切的问道:“怎么啦,好像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

苏菲伸着指头比划着:“你指的是我吗?”

“当然,毕竟还是小孩子抵抗能力是差了点,等长大身体就结实起来。”黄天明安慰起她来。

“不用安慰我,我可是没有一点儿想不开的心事,倒是你自己,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样子看起了一定是遇到了很棘手的麻烦,知道你郁闷,可是你要带着郁闷到什么时候呢?看得出来,你是一个不喜欢对人坦露心扉的人。”

“你们女人凑到一块怎么了,总是一个劲儿的追问我这个问题,什么也没有的事情,非要我说点什么不可?实话实说吧,还不是因为这几日天气不好,风大温度超低,搞的人心里也是一片冰冷。”

“说假话的技术一点也不高明,好了,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就没有这个必要再追问下去,说多了,反而显得我过于啰嗦……”苏菲假装生起气来。

黄天明一脸憨笑,并不作答,心里的苦也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对别人讲了又有什么意思呢,只会起反作用。他想,自己的事情还需自己去面对,自己去解决。

天气不错,一直躲藏着的太阳总算羞答答的露出了笑脸。楠楠输完液,黄天明一路背着他边走边吹着歌儿逗他开心,苏菲紧紧的跟在ρi股后边,生怕他们两个把自己甩了似的。

楠楠的病情好多了,说话的声音也大起来,小嘴巴对着黄天明的耳朵活泼天真的问:“叔叔,刚才找你的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啊?”

黄天明 ‘扑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找不出任何高兴或者不高兴的理由,毕竟童言无忌。

苏菲很想听他们嘀咕的内容,赶紧加快了步子。

“楠楠,你喜欢叔叔不?”黄天命逗了个圈子。

“我可喜欢叔叔了。”楠楠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情还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黄天明回了一句:“叔叔也喜欢你,可是叔叔想跟你打听一个事情?”

“什么事儿?”楠楠嘟哝着。

黄天明正欲开口说话,不知是谁打过来电话。

有电话来了,黄天明的郁闷和苦恼同时跟了上来,不用看,他似乎就能猜出个*不离十,任凭那电话怎么执着的打过来,他就是不想理了。

“叔叔,你怎么不接电话哇?”楠楠抓住他的头发说。

“楠楠,要听话,不许抓叔叔的头发,头发会疼的,小心等会叔叔把你给卖了去。”苏菲跟了上去Сhā了一句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后边的话像一个小石子投入到风平浪静的湖面上马上引起一片波澜不惊,让黄天明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冷战,就好像她完全知晓自己的心事似的。

也许她就是随口说说,他想。不过,她这随口说出来的话却弄疼了他的心脏,明明不是他自己的错,可是后果,所有的一切后果,好的发展或者不测的料想,对于自己来说,都变成了不能逃避的现实。从那张白纸黑字上看去,莫非自己真的就卖给那个刁蛮任­性­的丫头了吗?

反抗,一定要反抗。黄天明在心里对自己举起双手发誓。

“既然打你的电话,可能就是你的朋友,需要你的帮忙或者有什么迫切需要打听的事情?这样是不礼貌的。”苏菲压低声音对他柔声说。

黄天明闷闷的“嗯”了一声,放下楠楠,走到一边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显然已经生气,大着嗓门一连串的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忽悠我?你这个人怎么一点诚信都不讲啊,走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还那什么保证?有意思吗?我很方便的,说出你的地址,我马上过去接你。”

黄天明一直在“啊……哦”着,后来一个劲儿打岔说听不清楚。

什么就听不清楚啦。苏菲在心里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她也知道是他在故意掩饰着自己心里的紧张与不安,他哪里知道苏菲早把电话里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他是故意装傻还是根本就不想搭理电话那头的异­性­。

不过,苏菲听的很清楚,那个声音甜美,略透着一种抓人的富有磁­性­的魅力。

后来看他脸­色­大变,心里也不由得一阵紧缩,眼皮子跟着跳个不停。

“叔叔,叔叔。”楠楠不知深浅,用力摇晃着黄天明的胳膊,嗲声嗲气的说:“你快告诉我,是谁的电话,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呀?”

“楠楠,不许乱说,什么女朋友?小屁孩懂得个什么?”苏菲厉声喝叫,制止了楠楠的造次。

沉默不语的黄天明故作微笑,弯下腰,抚摸着楠楠红苹果一样的脸蛋说道:“叔叔都长这么多胡子了,哪里来的女朋友啊?你这个小家伙,人小鬼大,哪儿知道这么多学问。”

楠楠想了半天,指着苏菲,意思就是她交会他这些东西的。

苏菲抡起一个巴掌状,让楠楠赶紧闭嘴。

楠楠吓了一跳,赶忙扑进黄天明的怀里。

苏菲犹豫了半天,主动劝导他:“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或者我可以帮助你的,虽然我们只是邻居而已,但是,至少现在,我们欠了你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债,我们一定会偿还的。”

“不用,没什么事情,就是一个朋友觉得无聊,找人发泄闷气,这不就想起我来打了过来。”黄天明竭力克制自己的心情。

“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不像是找人诉苦,倒是有点威胁人的意思,那人是不是有强迫症?”苏菲由衷的说道。

黄天明看着马路上穿梭的车流,觉得一阵眩晕,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35》

黄天明在街上找了个自动柜员机,查询了工资,卡上还是那三十多块余额,看起来人事部正在过周末,可能还要等一天了。不过,现在,他总该承认兜里比脸还­干­净,于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在他的眼前,三三两两打工的人们提着大包小箱正在急匆匆的追赶公交车,不用猜,他便知道,那种回家的心情非常迫切。

有些羡慕,心里也开始一阵莫名其妙的­骚­动,他也想加入那些人的队伍,可是想来想去,还没有拿到工资,还有那一千块钱额外的收入也像一只诱人的烧鹅引诱着自己,使自己很快就抹杀掉这个瞬间的想法。

眼前的路似乎遥遥无期,他也期待着这个纠缠不休的女孩子赶紧彻底和自己断绝关系,当手机又一次响起来的时候,他甚至想到要把手机给扔进下水道里。

可恶的人啊,跟你有仇还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来折磨我,我却无能为力,甚至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

黄天明也想好了,横是死,竖也是死,横竖都得死,横下心来,到底要看看她这个恨人不死的家伙到底玩什么把戏。他想*一下安晓云的胃口,就故意主动给她去了一条信息。

“实在抱歉,我不能去你那里。不是因为我不想去,也不是不愿意去,主要是我的脑神经有点小小的衰弱,请你谅解,我已经迷路了,所以不能在瞎转悠了。”黄天明的主要意图还是想观望一下她的口气包括她的心里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

原以为她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回复短信,可是她直接就把电话拨过来了,不等王天明打招呼,她就急切的问他现在在哪里,眼前有什么特别的建筑。

黄天明轻轻的咳了一声,仰头看见不远处 “东门商业步行街”几个铸铜大字,马上报了过去地址。

安晓云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跟黄天明说话:“那儿人很集中,不迷路才怪哩!正好,我也要到那里去的。”

黄天明就开始在这里等她来接自己,听她说到这里不堵车的话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他就在附近走了走,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感受着深圳的朝气蓬勃。

这里有很多老外,他听见他们都在叽里咕噜的说着外语,他想知道那些老外是在谈论什么兴趣十足的话题,耳朵拉的老长,就是听不懂­干­着急。也有个别金发洋姑娘用生硬的汉语在交流,他们说的一点都不标准,虽然自己普通话不怎么地,但起码比她们要好上很多。

之前在媒体上了解了一点知识,说到深圳,不去东门老街肯定会有人说你会后悔的,再后来总是听同事说起休假要到东门去玩,可是东门到底在哪儿,自己一点概念也没有,还以为东门就是一个破旧的大门,今日亲身体验,别有一番新的解释在心头。

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姑娘跟在黄天明身后,黄天明似乎早有觉察,回头望去,那个洋姑娘冲他甜蜜的一笑,他顿时就觉得郁闷的眼睛不仅亮堂多了,而且心里也豁然开朗。

他想跟那个洋姑娘说声“哈喽”,可是看见金发姑娘旁边走过一个身材高大满脸大胡子的老外,这种想法的冲动一下子就被扑灭了。

黄天明上了二楼,她看见很大的招牌上写着工艺礼品城,走进去的原因多半是好奇,因为他马上也要涉足玉器行业。

一到二楼,他就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天然的水晶世界,到处是琳琅满目的玉石玉器,还有很多自己没有见过的名贵字画珍珠玛瑙。商户们陆陆续续来开门迎客,发现他就热情的介绍着各自的‘奇珍异宝’。

在这些商户种,黄天明看见他们个个穿着新颖时尚,迎合潮流文化,可是从他们的口音得知,那不曾改变的土的掉渣儿的乡音,让他突然找到了亲人般的温暖。

他随便问了一个商户,人家就热情的告诉他说是河南宛城的,他觉得在家门口的人真是了不起,把生意都做到了深圳来,不禁暗自发誓有一天也会到这里做买卖的,如果有可能,就去深圳古玩城,听说那里老乡更是一个‘多’字就数说不尽的,而有关于这方面的信息是从网络上搜寻而来的。

黄天明看的正起劲儿,短信来了,问他在哪儿。

黄天明没有回信息,就朝楼下跑去,在‘东门步行街’旁,看见了一身素黑的安晓云。

安晓云似乎很满意自己这样的行头,黑­色­的渔网纱衣,黑­色­的百褶短裙,脚上合乎时宜的套着一双很高的长筒皮靴,走起路来打着拍子,简直又冷又酷。

黄天明不好意思的举手打了招呼。安晓云无所顾忌的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扬着声音喊:“想逃,这回可就没有那么容易啦!”

黄天明极其勉强的笑着回应。

一群打扮时髦的人围观上来,黄天明吓了一跳,转身才发现她们的目标是在安晓云身上。

“小姐,要不要接头发,我们对靓女特殊对待,超级实惠价两毛五一撮。”

“看看你的鼻子是不是有些低呢,最新隆鼻特大酬宾……”

一时间又涌过来几个割双眼皮的和做美瞳的,让安晓云应接不暇。

黄天明在这些伶牙俐齿的生意人面前,更加沉默少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应付他们,反正,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何况自己兜里­干­­干­净净,想打自己的主意还真的是找错对象了。

安晓云不慌不忙的拨开众人的簇拥,说道:“肯定会捧场,不过不是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小姐,看出点问题,别怪大姐多嘴,像你这样的靓女怎么会想不通呢,深圳靓仔多了去了,却看上这么个摆不上桌面的‘东西’。”

“是啊,小姐,看你也是有钱人家出身的,玩玩还可以,只是千万不可以当真,一场游戏一场梦啊!”

“管好你们自己的嘴,跟那什么似的……!”安晓云冷静的回击着。

黄天明更是把眼睛睁得有点过分的突出,一肚子的怨言憋在肚子里,只是他不想发作。

不想发作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原以为安晓云见到自己一定会当街臭骂自己,可是见面的时候却是出奇的安静,他心里开始打起鼓来,越来越觉得她就是一个谜底。 txt小说上传分享

《36》

安晓云看出了黄天明的不悦,说道:“怎么,不想跟我在一起?还是害怕我……”

黄天明知道她嘴巴上的厉害劲儿,所以除了摇头,一直沉默不语。

“咳,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闷闷不乐了?是不是刚才那几个泼­妇­一样的大姐刺激了你?肯定是因为这个,不过那毕竟不是什么好话,在这儿,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评价你吗?那是因为你没有对他们向我推销产品表示任何的反应,他们肯定就这样来恶语相加了。”

黄天明努努嘴巴,努力搜索出一个问题来:“她们倒像是在推销狗皮膏药,嘴巴太锋利了,都把我吓坏了,脸皮也比城墙还厚的多,项目太多了吧,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怎么,你觉得她们是在撒谎?”安晓云脸颊绯红,眼神有些扑朔迷离,不好意思的解释:“你总是关在工厂里过着不谙世事的生活,我知道,除了吃饭上班还是上班吃饭,然后就是睡觉,完完全全的三点一线生活,丝毫接触不到外界的新鲜事物,都有点out啦。”

“是吗?”黄天明固执的回答。

“你还别就不相信,和你迎面走过来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离远处看也许觉得身材曲线都还不错,充满了期待,可是走到跟前和你对视一瞥的时候,才发现第一感觉是错误的,完全不是那回事儿,要么脸上或斑或痣,要么就是清纯美丽痘,更严重得就是坑坑洼洼的‘战壕’了,当她他看到你在关注她,而不是觉得自豪,更多的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甚至产生了自卑的心理,是啊,人啊,贪图的越多,就会失去的越多,有那么句俗话不是,两全不能其美啊。”

黄天明疑惑不解的望着她,不仅看清楚了她轻薄的红红的嘴­唇­,还彻底看清楚她的面庞,白里透红,没有什么让人觉得遗憾的地方。他搞不懂她到底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这些对于自己来说简直就是多余的,在他看起来,她就是闲的无聊,无话找话题。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又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怨言和不满,只能强忍着听她滔滔不绝的讲故事。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她似乎很能说,尤其是提到女­性­化妆美容上,她就更加眉飞­色­舞了。

“别以为那些人是骗子为了得到你口袋里的钞票,其实不然,她们所做的这些事情就是为了吸引你们男人的眼球,女人越变越老,而男人们越来越有魅力,如果不是她们提供了这样的平台,恐怕我们早就被人抛弃不知道n次了。正因为她们的出现,才让我们不至于那么恐慌,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嫌头发短可以接头发,鼻梁低可以加高,眼睛小可以美瞳,对自己身体任何一个部位不满意都可以得到满足。”说到这里,安晓云似乎又犯起神经起来,小声嘀咕:“刚才过去的那位你看到了没?”

黄天明朝眼前的方向看去,一个模特身材的披肩女孩走了过去。

“那是假的。”安晓云神秘的说。

“什么是假的,你说人是假的?”黄天明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那是个男儿身,直接的说就是人妖,你是看不出任何破绽的,但是我就看得很清楚,她想要掩盖身体的某个部位,但还是没能掩饰好。”

黄天明愣怔半天,问她为什么跟自己讲这么多关于女人呀化妆的问题,他说他对她所说的都不太感兴趣。

安晓云不以为然的解释说:“你也不要嫌我啰嗦,现在的情况是你必须百分之百无条件的服从于我,别忘了我们之间可是有协议的。”

黄天明一边‘哦……哦’的应和着,一边­鸡­啄食一样的点着头。

“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安晓云不很情愿的问他。

“不是我迷路了,然后你来找我,就这么简单。”黄天明老实的回答。

“我说的是现在。真是跟个碾盘似的,推一下就转一下,真拿你没辙了。今天我的任务就是逛街,而你的任务就是陪我逛街,走啦,先去武装你。”

黄天明有些不太明白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什么是武装?想了半天,可能是想让自己做好准备吧。

他的猜测完全是错误的,安晓云带着他去了几家男装专卖店,­精­挑细选了两套衣服。当他从试衣间换好新衣剡出来的时候,还别说,人靠衣服马靠鞍,360度大翻身,笔挺的麻灰­色­西装,黑白相间的小碎花衬衫,红­色­的领带,尖头板鞋,就像上海滩走出来的杀手一样又酷又帅。连黄天明都对着镜子惊讶,不相信似的沉浸在这种被光环包围的真实中。

他在心里想,这还是自己吗?先前那套工厂上班的服装被安晓云扔进了垃圾桶,当着她的面,怕他生气也就没敢去捡。

安晓云仔细端详着自己创造出来的‘杰出作品’左看右看,好像有什么遗憾似的,轻轻的摇了一下头。

“我那衣服不是好好的,­干­嘛要破费呀?浪费了你不少银子吧?”黄天明才想起来自己真的是没心没肺,应该跟她谦让一番的。

“呵呵,我还以为你一点也不懂得生活中带来的快乐呢,原来你也会啊,这话说的还算艺术,没有白费我的一片苦心,既然你是陪同我逛街的人,我不想别人再产生什么误会,那样不单单是刺激你和我,而是尊严问题啊,碰见熟人要我怎么跟人家解释,说你是我花钱雇来的跟班?这样肯定不行了。”

黄天明终于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为了掩饰自己的虚伪,他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头发。

“我就说嘛,觉得哪里看着还不是那么舒服,原来就在头发上,瞧瞧你的头发,跟钻进油锅一般油漉漉的,刚才来的时候,看见有家“魔匠”觉得不错,就给你整个最新的韩国造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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