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黛拉仍然穿着那一身黑色连衣裙。多么富有戏剧性的安排!两年前的今天,一声可怕的爆炸声夺去了她的父亲和母亲,两年后,当她穿着丧服准备去为他们扫墓的时候,却送走了她的哥哥!上帝似乎已不再偏宠于她了,甚至把一个接一个灾难降临在她的头上。
房间里空荡荡的,灯光不但没有趋走黑暗的午夜,反而使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孤独。马文去帮她应付那些没用的警察和难缠的记者了,不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一切都沉默在空旷里,和她一样了无生机。
走进斯兰西的房间,她依然可以感触到他的气息。他是那样一个称职的好哥哥!从小到大,他一直关心她,照顾她。象她这样任性的妹妹,有时候简直是一个刁钻古怪的精灵!而对于她的胡闹,他总是带着百般的怜爱和宽容付之一笑,再把所有的事情为她安排的妥妥当当!在她决定进入特训中心而留下一封短信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她走过了父亲和母亲的房间,却舍不得同样不言不语地走过斯兰西的房门。尽管她的爹地和妈咪都已经不在了,但当斯兰西重新出现在她的身边时,所有的悲伤和烦恼便随之淡去。她从不是一个苛刻的人!
按亮了写字台上的台灯,那只镶着全家福的像框散发着一种遥远的温馨。桌上散放着几份报告,斯兰西的签字笔就很随意地丢在那,好象他不过是刚刚推开坐椅去泡一杯咖啡。
她无意识地翻弄着那些报告,几张信纸从斯兰西那只咖啡色的笔记本间滑落下来。展开信纸,她不由有些奇怪。信是写给马文的,看上去象是昨天或是前天写的,而且没有写完:
亲爱的马文:
本来是想抽空和你好好聊聊的,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和机会。西黛拉的骨折刚好不久,我最近又一直忙着集团里的事情,幸好有你在。不过我想金公主影视公司的格里芬先生仍然不会这么轻轻巧巧地放过你吧?
这两天我很可能要到国外去一段时间,政府对墨桑施加了很大压力,这使得国外一些分公司和子公司出现了比较严重的盲乱现象。我必须想点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尽管这看上去并不那么容易。
又要把西黛拉交给你了。说实话对这个宝贝妹妹我真是一百个不放心。如果你决定去索雅拍那部《战火情缘》,最好也把她一块带去吧。她一个人住在这儿会很不习惯的。我父母的死对她是个很大的打击。你了解她,高兴的时候她会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到脑后,但她无法忍受孤独。她从小就在温室里长大,身边总是热热闹闹的,从没受过什么委屈。我很难想象她一个人会怎么样,尤其是在她先后失去了奥琳卡和梦黎萨的情况下。你知道,她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其实,马文,我想你应该考虑结婚了。当然,西黛拉一直是个任性的小女人,难免有时候会让人头大,但她也有不少可爱的地方,不是吗?比如她做饭的手艺就相当不错,这一点颇得我母亲的遗传。我想以后我结婚了,如果妻子是位不善烹调的主妇的话,我们会经常拜访你们的。西黛拉实际上是很爱你的,马文,关于这一点我甚至比她自己还要清楚。她只是有些时候不切实际的象个中学生。你们会幸福的。你看,我这么竭诚地推荐自己的妹妹是不是显得有点可笑?我打赌西黛拉要是看见这封信准会恼羞成怒。她会三更半夜扭亮我的床头灯对着我脆弱的耳朵大喊:“斯兰西!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你这么忙着把我嫁出去到底是什么居心!!而且,我就那么不迷人,要你来这么卖力气地推销吗?!”但无论如何让我们别去理她,让我来帮助你完成在她十六岁的时候你就预谋的那件事吧,我甚至好的可以不收你的任何手续费,并白送一套令人满意的嫁妆。
有件事我想也许应该告诉你,这也是我一直最担心的一件事。对我来说,你一直是最值得信赖的朋友,而且,相信我们不久将成为一家人。你也许还记得在我父母过世后,我失踪了一年左右。这段时间我一直受到雷佳组织的庇护。是的,有人在追杀我。也许是因为梦黎萨的原因——我一直把她和奥琳卡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金斯敦先生对我特别关照。这一年里,我和雷佳的一些首领成了挺不错的朋友,尤其是查尔斯·凯普森先生和盖伦·拉塞尔先生——也就是梦黎萨同父异母的哥哥。通过他们,我了解到了一些事情。也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我终于找到了杀害我父母的原凶——实际上并不是索雅特高科代号是‘教父’的杀手,或许他本来也打算下手的,而是我们国家政府委派的特别间谍。很难想象,是吗?我也很难相信。这几乎令我反叛自己的国家。他们认定我的父母以墨桑的实力威胁政府,或许也是因为政府想采取最直接的手段控制墨桑,垄断军火界,以此来支持他们的‘星球大战’计划——他们这么做也许可以理解,但他们采取了一个很卑鄙的手段,就是暗杀了我的父母,逼迫年轻的西黛拉就任总裁去面对一个乱七八糟的局面,这样他们就可以通过她来游刃有余地操纵墨桑军火集团。政府最希望的是彻底取缔伦贝尔私人企业,但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这些事情我没有告诉西黛拉,也请你尽可能保守这个秘密,我的目的只是想告诉你我目前的复杂心情,而且很有可能遭致和我父母同样的命运。
更让我担心的是有人会对西黛拉下手,或者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没有人来照顾她。所以,马文,替我照看好她。别让她知道这些,她是个容易冲动的小姑娘,从小就喜欢头脑发热。而且我是那么不希望她了解这些险恶的东西,我宁愿她什么也不知道,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因为,矛盾比任何东西都能吞噬一个人的幸福。我不能忍受西黛拉受到这样的折磨……
信写到这里没有写完,西黛拉象雕塑一样坐在那里。读信的时候那些纷繁错乱的思绪也仿佛瞬间定格,她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噗”地一声,一大颗眼泪滴落在信纸上,模糊了一大片字迹。
上帝,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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