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是我有生以来最奇异的一周,鉴于我和一个酗酒、搞同性恋、又身兼做戏皇后(注)的姐姐一起长大,我说的“奇异”可是真的奇异。
自从我在雷斯垂德及其同党面前捍卫了歇洛克之后,他的行为就越来越怪异。就好像他脑子里有个开关被按了下去,我忽然从他最好的朋友和同事变成私人安全毯,他非得每隔一两小时就以某种方式碰碰我不可。
他还很古怪地献着殷勤,比如我们出去时把他的围巾围在我脖子上,甚至在我抱怨他实验产生的烟雾让我头疼后,停做了他的一个有毒实验。
虽然他从来都不尊重私人空间或者隐私,但现在他会经常性地站得过近,从我肩膀上看报,或者在沙发上靠着我。当他不碰我的时候,就盯着我看,好像把我当成一个他还没能设法破解的特别有趣的谜题。我很清楚我对他言语上的捍卫真的拨动了某根弦在他那巨大的大脑当中,我被重新定位,而他似乎还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
我考虑过跟他谈谈他的不当举止,但仅仅是想到如何开始这场尴尬的谈话就足以让我拖延下来。相反地,我就象我这个性别的人应该做的一样,坚决地决定无视某个问题直到它自动消失-希望他能够顺利解决我的忠诚给他带来的精神困扰,然后我们就能够恢复正常,脱离这些”一起洗澡“之类令人困扰的暗示。.
当歇洛克的手拂过我的脸时,所有这些想法在我脑中旋转而过。我朝四周望了望…
周围的人全都成双成对儿。我们不是掩饰性地坐在窗前以便歇洛克监视街上的什么动静。他看起来并不在观察其他顾客或者任何其他东西-说真的,整顿饭功夫他几乎就不错眼神儿地看我,几乎连点菜的时候都不转头。他真的吃了一顿饭,我早该意识到这就意味着他不可能是在办案子。他上周的行为-那些碰触,私人空间侵犯,还有对话,我的认知就仿佛是玻璃球里被抖散的雪花,当它们最终落定之后,画面彻底改变了。
“这是个约会吗?“ 我问他。
他看起来很受伤。“我们是两个人,”他指出,“我们一块儿出来,”他进一步补充,然后摆出一副我从没见过的最最愁眉苦脸的表情,“你觉得这很没意思吗?”
他用他的大眼睛凝视着我,它们还似乎真在闪闪发光,他看起来饱受蹂躏。我觉得我似乎是轧了他的狗狗,然后又倒车再撞了一回。
我张开嘴,没想到一句能说的,又把嘴闭上了。这似乎挺有用,所以我又重复了一遍,也许是好几遍。最终我终于呛出一句可怜巴巴的:“但你说过你跟工作结婚了!”
“我那么说的时候我们才刚遇见,约翰”,他嘟哝道,垂下了视线,这是当晚第一次。“我那时候怎么会知道你后来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后来对他意味着什么? 哦亲爱的上帝!我还没武装到可以坐在一个浪漫餐厅安静的桌旁进行这种对话。
“我们现在回家行吗?”我问他,稍稍有点绝望地想着我究竟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当然!“他喊道,笑容灿烂地挥手要账单,他眼里一闪的光芒让我觉得他可不只有一点紧张。
走回家的过程令人极度不自在。曾经,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走进我们家的饭厅,发现那个我迷恋了好几个星期的女孩儿坐在桌旁,脸色潮红。我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我姐姐在桌子底下,而且她不是在找她的隐形眼镜。是,这次散步比那次更令人不舒服得多。
我们离开饭馆的时候,我疾走两步以便逃开歇洛克一直放在我后腰上的手。这时我忽然感到一阵恐慌,生怕他会来拉我的手,或者做出其他同样不合适的事儿。我迅速戴上手套,把双手深深Сhā在兜里,快步前进。但是他的长腿只迈了几步就赶了上来,他对我的防卫姿态拧了拧眉毛,然后就把他的胳膊杵到我的臂弯里,把我紧紧拽到身边。我低下头,祈祷我们不会遇到任何熟人,同时偷偷掐了自己一下,以此确定这不是我深夜奶酪吃得太多,潜意识梦见的什么虚幻现实。不幸的是-我是真的被我疯狂的天才室友拖着,以一种能让人摔断脖子的速度前进。他似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了情感这东西,不知道要拿它们怎么办。
我们到达公寓后,我犹豫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是个英国人,于是直奔我的茶壶。我的确是停了停,考虑我是不是需要什么更强力的东西。当然有这个需要,但我还得调动所有智慧来对付歇洛克最近的神经失常,最后还是决定不必了。
我走向水池,手里拿着茶壶,此时我看见歇洛克以一种习惯性的戏剧化旋身挂好了他的大衣,没有转身,径直向我“潜行”而来-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他的动作。我围着桌子绕了一大圈,把茶壶Сhā回去,但他还跟着我。所以我又转了一圈,表面上是在找干净茶杯。又转了一圈后,情形变得荒谬起来,他有点恼火地停下来,靠着餐桌的另一边沉思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