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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脚印 六

二喜看了看师傅,不知所措地走了。

这时,只见陈师傅来到炉膛前,猫下腰,铲了一铲­干­土送进了火炉里,又用铲子在炉膛里拍了几下。然后,他起身走到门口向外面叫喊道:“柱子、铁蛋你们过来。”

两人放下手上的活儿,来到师傅面前。陈师傅对两人说:“快,去拿楔子、谷草(小米谷草)来,准备包料、榨油。”

不一会儿,他们把包好的料放在油架上,再往里面放进了一些木楔子,然后,又用架子上的大石头使劲儿地捶打。一下、两下、三下……他们不停地捶打起来。

一天后,二喜来到油房里,一会儿就跑到门外大声地叫喊:“出了,出了,师傅出了!”

陈师傅听到这叫喊声,便从窑洞内急匆匆地走了出来。他知道有了结果,心里也感到非常高兴,可他嘴里却不停地说:“叫,叫,你就知道个叫。”他一路小跑来到油房内,看到清花亮­色­的食油从油架上流出,真是格外欣喜,立刻吩咐二喜:“你要叫就快去叫东家哩。”

二喜跑出门外,高声地嚷道:“出了,东家,出油来了咧!柱子、铁蛋、福庆你们快来看呀,出油咧。”福庆他们听见这叫喊声,马上放下手上的活儿,来到榨油房里。他们只见那大架下面不停地流出一股黄澄澄、亮晶晶的食油来,线似的哗啦啦流进了架子下面的油缸里。

众人见到眼前的情景,一个个都笑逐颜开。

炉火熊熊,热浪滚滚,老主顾、新买主往返于油坊,好一派红火景象;福幸夫­妇­、陈师傅和伙计们忙忙碌碌,汗流浃背,­干­得是热火朝天。到了夜里,福幸丈夫和陈师傅又同往日一样,总要闹上两盅,而今天,他们闹的这酒却不同于过去。因为这大好的日子,他们喝的这酒虽进了肚里,却甜在了心里。

这天日头刚下山冈,福幸就做好了晚饭,忙着叫大伙来歇着,自己又把一盘花生米、炒­鸡­蛋和一壶烧酒摆在了炕桌上。福庆等人一进门就各自端着一大碗杂和面做的汤面哗哗地吃了起来,可一旁的田二喜的两眼这时却在不时地瞅着东家和师傅,他在想:这香喷喷的美酒咱啥时能沾上一点就好了。

陈师傅端起了酒杯美滋滋地呷了一口,然后对众徒弟说:“伙计们,快点吃啊,吃完了去把剩下的活儿给­干­了,早些歇着吧。柱子,你去把火儿压一压,可别让它灭了啊。”

伙计们听了师傅的话,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碗里的饭,忙着­干­活去了。

深夜,整个油坊一片寂静,只有地里的蚂蚱还在那儿吱吱地鸣叫着,窑洞里也不时地传出阵阵鼾声。而这时的二喜却还在回想着夜里东家和师傅喝酒的情景,这使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累了一天了,腰酸背痛也是难以忍受,可东家和师傅你一口我一口的情形,不时地出现在他的眼前,那迷人的香气,咋不叫他回味无穷啊。

他想来想去,终于慢慢地撩开被子下了炕,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可就在这时候,他不知怎么一下踢到了啥东西,只听见“哗啦”一声,惊醒了陈师傅。

陈师傅听了这声音,似睡非醒地问道:“谁咧?咋不睡呀?”

二喜不敢抬头,忙回答:“上茅子(土话:厕所)咧。”然后急匆匆地走向了门外。

陈师傅一边翻着身,一边又说:“深更半夜的不睡觉,上甚茅子咧?”而后,又呼呼地睡了起来。

二喜出了门,轻手轻脚地来到厨房里,直奔在白日里偷看好的东家放酒的地方,拿起酒瓶“咕咕咕”地喝了好几大口。

“啊,这玩意儿咋还这么辣呢?”二喜自言自语地说,还用一只手在嘴前不停地扇动,他疑惑地又把酒瓶放在鼻子处闻了闻。

“是香的啊。”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了,又急忙喝了几大口。便慢慢地把酒瓶放回了原处,慌忙走出了厨房。

走了几步,二喜顿时觉得脸发热,脑袋发晕,三步一歪五步一斜地摸回了窑洞内,躺在炕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第二天,众人都忙着­干­起了活儿,却唯独不见这二喜。刚开始时,大伙儿还不觉得什么,抬料时觉得少了一人,这才知道了二喜他没来。陈师傅叫柱子去看看他,柱子一路小跑来到窑洞里,看见二喜正呼呼大睡着,就使劲儿推醒了他。田二喜才睡眼惺忪地走到了门外。

他一出门就见师傅瞪着眼骂他:“昨晚是你吧?你这是做甚呢?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你要睡就回家睡去。你爹让你出来是学手艺的,不是叫你来这睡觉的哩。”

二喜不敢吭声,急忙和二蛋走进库房内,两人一同­干­起了活儿。二喜提着麻袋,二蛋拿着铲子,一铲一铲地装着料。

不多时,二喜觉得口­干­舌燥,就小声地对二蛋说:“二蛋,我去一会儿,你可别叫啊。”

二喜放下手上的活儿,快步跑到厨房里冲着水缸,拿起水瓢舀了一大瓢,“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喝完后,他擦了擦嘴角上流下的水,“啊——”顿感全身舒坦。

喝完了水后,他急忙回来继续­干­活儿,和二蛋一前一后抬起了装料的麻袋,不停地往外跑着。可­干­了没两趟,他又觉得口里­干­涩起来,便急忙回厨房里喝水去了。刚喝时,在厨房­干­活儿的福幸没觉得什么,可这趟数跑多了,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二喜,你咋的了,使劲喝水?”福幸问他。

“东家,我……”二喜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好意思。

福幸又说:“我们这虽没(啦)甚好吃的,可顿顿都是让你们吃饱了的啊。”

二喜听后,知道东家误解了自己,就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这都是我自个儿,不是你们,不是你们咧。”二喜说着说着就走出了厨房。

“二喜!”师傅大吼一声,吓得他惊了一大跳。

陈师傅走到他面前指着他:“你今儿到底是咋的啦,啊?这一大早的不起,起了又不好好的动弹(土话:­干­活儿)。不想­干­就给老子滚蛋!”

二喜听见这责骂哪还敢吭声啊,他只能在心里不停地责怪自己:这都是自己嘴馋,尝了这苦果。算咧,这往后我再也不敢偷嘴哩。

是啊,他确实不能再喝了,再喝,这肚子都快要被水撑破了。

二喜和二蛋抬着油料,他个儿矮走在前面,二蛋的个儿高走在后面,他们一前一后,一摇一晃,麻袋左右摆动,就像是田二喜肚子里“咣当”着的水声在晃动,一阵一阵地压迫着他的小肚子。过了一会儿,他感到小腹胀痛,就想去方便。可是,一想到师傅的责骂声,又害怕了。是啊,这俗话说,人活脸,树活皮,老被师傅责骂,自己也觉得脸上无光啊。他想到这些,就很不情愿地使劲儿憋着。可憋是憋着了,却摇晃还在继续摇晃着。他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的两腿不由自主往里面使劲儿地靠了起来,两个大腿不停地向内摩擦,使整个身子难受极了。就在这时,在厨房里­干­活儿的福幸洗完了蔬菜,将一盆水“哗——”地一泼,正好倒在离二喜不远的地方。二喜听见这水声,看见这水景,就再也憋不住了,顿时觉得一股热流从自己的大腿旁流了下来,一直流到了脚跟下。

在后面走着的二蛋看见他一瘸一拐、摇摇晃晃的样子,不知他到底是咋的了,就仔细地向他看去,只见二喜正把脸转向他哭丧着。他再往下看去,立刻大笑了起来。

二喜这时真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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