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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中唐剑侠笑谈 > 正文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正文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安庆绪退守邺城,其部下李归仁率数万兵众归降史思明,史家父子兵力增至八万,一时声势大振。官道上络绎不绝的是各地的信使和难民,局面相当混乱。匡谷依旧不死不活地躺着。余环儿一车独行,颇为孤单。

店家,来两个面饼,一碟小菜。余环儿坐在一家食铺中说道。

姑娘稍等,店小二麻利地答应道。

不多时所要之物一一送来。余环儿又回想早前的事情来。那时候她父母双亡,一个人流落街头,幸好史朝义收养了她,还训练她习得一身本事,否则早就饿死冻死。在这个时代,没有强大的实力是无法生存的,看着窗外一群群流浪的孩子,心中分外悲伤,偏又是无可奈何。是战争毁了他们的家,是高高再上的统治者毁了他们。这时候一个孩子跑进店里来乞讨,被老板赶了出去。余环儿道,他不过是来讨口饭吃,何必那么绝情呢。店小二道,姑娘你看看这街上有多少乞讨的,我们纵有菩萨心肠也养不起这许多张嘴。余环儿起身无奈地道结账吧。店小二点点头道,五钱银子。余环儿皱眉道,你说什么,这些东西能卖五钱银子?店小二道,您外地来的吧。自打回纥人走了以后,这里连半颗粮食都找不到,人们已经多少时日没吃过饭了。近来粮道刚刚恢复,才有了些食物。您要是早些时候来,这些东西能卖三两银子呢。

余环儿登时体会到了此地百姓们困苦的生活。当下拿出五两银子道,这儿有没有大夫,我有位朋友受了重伤,需要治疗。店小二接过银子笑道,大夫多的是,真正有本事的就没有几个。要说本事最大的当数王宗大夫。他是太医院出身,名气很大的。当下将王宗的住址告诉了她。

希望此行不会失望吧。余环儿自语道。

王宗是位年逾古稀的老人,额上的皱纹比眼睛还深。他看过匡谷之后摇了摇手道,我治不好。余环儿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听过了那么多同样的答案,她有些担心地问。王宗眯起眼睛道,很难说他到底是死还是活,似乎是介于二者之间。所以我也无法医治。余环儿大为失望。王宗道,我有个老朋友住在邙山上清宫,或许他能医治。余环儿一震,这句话怎么如此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见过。旋又想起自己曾在灵武的不世神医窦簿知那里听过同样的话。依稀还记得他说过那神仙叫做微微子。当时自己只当他是胡说八道,没怎么留意,不料竟真有此人。颤声道,是不是微微子?王宗愕然道,怎么小姑娘你也听说过他?余环儿道,听人提起过,当时并未相信。王宗道,这自然是千真万确的。现在我就带你们上去找他。余环儿道,怎么,王大夫你也要去?王宗笑道,我想看看我这位老友怎样将他治好的。余环儿重燃信心道,您肯跟着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去上清宫的路确不好走,王家的仆人背着他走了两个多时辰的山路方才到达。王宗叫仆人将他放下,走到门前叫道,牛鼻子老道,给我出来。庙门开了一个道童探出头来,本是怒容满面,但看到王宗登时换了副笑脸。变化之快,令人咂舌。上前一礼道,您老人家稍等,师父闭关修炼昨日方才出关现正午睡。不敢打扰,诸位先随我到客房来吧。道观内一声豪迈的笑声道,昨日我心绪不宁,知道今日有贵客临门,没想道是老友你呀。王宗道,你该知道我主动来找你准是没有好事,你还不赶紧藏起来,免得丢脸?微微子道,老友你说到哪里去了,你我知交多年,有福同享,有难怎能不同当呢?王宗道,这还像句人话。当下领着余环儿走了进去。微微子愕然道,女娃儿是谁?她背上那人莫不是他?王宗道,怎么你认识他?微微子睁开老眼,走近来道,果然不错,原来是匡先生到了。余环儿讶道,道长与他莫非是故交?

微微子笑道,正是两年前他曾到过此处,也是这般模样,只是……嘿嘿……竟住口不言。余环儿道,只是什么?微微子道,只是两次送他来老夫此处的人不同。余环儿大喜道,这么说道长有办法救他了。微微子点头道,女娃儿不错,只顾询问匡先生的事,足见用情至深呢。余环儿脸胀得通红道,你到底有无办法治好他?微微子抚着匡谷的脉搏笑望着脸上写满不服的王宗道,匡先生已依我之言练就了­阴­阳二气,无需救治,自然会醒。余环儿奇道,为何不见他醒呢?微微子道,他的伤尚未痊愈,正在自行治疗,我等不需­操­心。余环儿皱眉道,那需要多少时间?不会就这么躺一辈子吧。微微子笑道,姑娘无需担忧,据我观察,不出十日,他便能醒来,请回吧。本观不便留女客住宿。余环儿道,不会又是唬人的吧,十日后他若不醒,我定要回来要你好看。微微子道,到时候叫上匡先生一同前来喝杯水酒吧。转而向王宗道,莫问门外风雨,但说案头残局,老友,来来来,我们来下盘棋。王宗抱怨道,我已经输了,还下什么棋?

十日很快就过去了,那是一个凄风惨雨的日子,但对于余环儿来说却是风雨欢颜,笑落了一地漂红。按照老道微微子的说法,匡谷会在这一天苏醒,她无心理会别的事情,但守在匡谷身前左瞧右看,却未看出与平时有何区别。更无半点苏醒的迹象。守到正午时分仍不见匡谷有任何动静。她开始怀疑微微子的说法,自语道,八成是这老道在王宗面前不肯丢面子,拿一些话来搪塞我。看我不去揪了他的胡须。忽听门外笑道,姑娘不必前往上清宫了,老道自己来了。余环儿怒道,好啊,我不去找你麻烦,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微微子收起雨伞,迈步走进房中望着匡谷笑道,匡小友,庄周梦蝶,是庄周梦见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庄周呢,你若分不清,就来问我老道吧。余环儿脑际轰然一震,内心暗惊,这老道内功了得,幸好未曾鲁莽动手。原来微微子这句说话,使出了道家内功法门,直有种震慑人心的奇效。

本来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匡谷,手指一阵轻颤猛然睁开了双目。余环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匡谷就这样忽然醒了。还坐起身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冲她一笑道,余姑娘,多谢你了。微微子道,生是梦,梦亦是生,虚虚实实谁能分辨得清?但这边既有这么多像余姑娘这样牵挂你的人,依老道之见还是回来这边的好。匡谷走下塌来笑道,有劳道长费心了,这一番生生死死,使我明白了不少事情,今日我出资请两位喝酒如何?微微子一笑道,正好,老道远途跋涉,口­干­舌燥,刚好讨杯水酒。余环儿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茫然点了点头。匡谷道,我也刚好向道长与余姑娘讨教当今天下形势。

酒菜送了上来,匡谷要了五十年的陈酿,在客店的小屋中三人喝了个痛快淋漓。因说道天下大势,余环儿将形势简单地说了。匡谷皱起眉头道,史家父子不是与朝廷和谈了吗?怎么仍然拥兵自重。关于这一节,余环儿心知瞒他不过,只好道,是谈妥了条件,只是尚未正式归降,你也知道归降是件大事,善后的事实要准备充足的,否则你以为朝廷会饶过那些叛兵叛将吗?

他们自己心里也都明白一旦归降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匡谷不禁叹道,现在我忽然明白在政治权势面前个人的牺牲是多么地没有价值。当听说朝廷会同回纥兵血洗了洛阳城的事时,匡谷全身一震,久久没有说话。余环儿幽幽地道,你也看到了,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岂能因身份而异?成王败寇自古皆然。微微子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权­奸­当道群魔乱舞。在这个时候真希望能出一位可以一统人心的圣人,好教天下人明是非,知黑白,可惜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匡谷拍案而起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为何非要祈求上天?微微子目光如电打量着他道,希望如此,昨夜紫微星暗淡,北极星骤明,这是罕见的异象也许这就是希望。言罢三人唏嘘不已。匡谷忽然想起一事道,道长,自上次一别之后,无意中在山中寻得一柄宝剑,有人说它的名字叫做墨­精­,不知道长是否识得?微微子的双目再次透出慑人的神光,显然是大为震惊,急急地道,剑在何处,老道倒想一睹为快。匡谷愕然道,怎么道长感觉不到此物的存在?微微子愕然道,何出此言?匡谷取来宝剑交给微微子道,难说得很,只是一种夺人心神的感觉剑在鞘中十步之外便能感觉得到。

微微子着漆黑如墨的鳞鳞剑身,口中不住地啧啧称奇道,据说此物能增进人的经脉循环,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匡谷笑道,既然道长喜欢,那便送给道长吧,横竖我也不是修道的人,留之无用。微微子露出震惊的神­色­道,匡小友,你当真要将此物赠与老道?匡谷笑道,留在我身边直如破铜烂铁,对于道长则不同,不如让贤。微微子笑道匡小友有所不知,修道最讲究随缘二字,此物与我无缘,若强留下来反是修炼的障碍。今日能一睹此宝真身,老道已心满意足矣。不过这坛美酒,老道就收下了。匡谷笑道,看来道长与此酒甚为有缘。微微子长笑道,正是如此,两位小友老道告辞了。言罢竟携酒坛走进雨中,手舞足蹈,连雨伞都不要了,欣喜之情,可见一斑。对于这位老道长,匡谷内心充满崇敬之意,不仅是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命,更是因为他飘然物外的高风亮节。

匡谷本想叫店家来结账,忽然想到自己身无分文,苦笑着向余环儿摊了摊手道,今天还得劳烦余姑娘代为支付。余环儿低声道,你有什么打算?听着她的口气温顺了许多,匡谷愕然道,我打算回家一趟看看。这一回轮到余环儿愕然了。她说道,你还有家?匡谷道,当然有家,还不止一个。余环儿俏脸煞白道,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匡谷笑道,眼下我有两个身份,一是人家的上门女婿,一是人家的徒弟,你问哪一个?余环儿忽然冷冷地道哪个我都无兴趣知道,你自去回你的家,我要走了。匡谷愕然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走就要走了?余环儿冷冰冰地道,我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你是我什么人,要你管?匡谷道,怎么说也是朋友,你去哪儿都不说一声。余环儿叹道,我又没有家,还能去哪儿呢?

余环儿说走真的走了,没留下一句话,只留下了二十两黄金。匡谷虽有钱财,却不想买马,便去山野间寻觅目标,幸好不远处有群野驴在施施然啃草。匡谷用树皮搓了条绳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瞧准一头健壮的,悄悄走近了,一下子套住。那野驴乍被绳索套住颈子,受了惊吓,扑腾起来又叫又跳,没几下便把绳子挣断了,撒开腿便跑,此时大批驴群已经跑远,只剩下这头孤驴没命地奔逃,煞是可怜。匡谷纵声大笑,展开身法,始终跟在它的旁边,那驴子在山野间狂奔了半日,终于体力不支,在一条小溪前倒了下来。鼻孔不住地喘着粗气。匡谷长啸一声,走近了它,着它颈上的毛。那驴子起初嘶叫着,透出惊惧绝望的眼神。待到匡谷边为它挠痒,边喂它水喝便不再乱叫。还很惬意地享受着。匡谷也觉腹中饥饿,在水中捕了些鱼儿烤熟了吃掉,才觉舒适。这驴子缓过劲来在附近转悠着吃草。见匡谷走近,看了看他也不再害怕。它失去了伙伴,竟将匡谷误认做同类,匡谷走到哪儿,它便跟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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