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代权臣王导、谢安的治政风光
台湾当代学术大师李敖讲,政治是思想运动,也是杂技表演。这句话用以说明中国历朝历代封建政治建设,也大都合适,但最能印证这个说法的还是两晋王朝。
中国思想文化传承到魏晋时代,知识分子对于儒学中强调的忠信仁义等枯燥空洞说教已经没有多大兴趣。加之魏代汉、晋代魏都是打着先圣“禅让”旗号进行的,这种以权势侵凌伦理,以伪行装点背叛的残酷现实,使沉隐在知识分子灵魂深处的忠义精神雪上加霜,遭受惨重打击。大批知识分子在心情郁结之时,转而学习《老子》、《庄子》和《易经》。为了跟《诗》、《书》、《礼》、《乐》、《春秋》儒学经典相区别,他们把这三本书称为“玄学”。学习“三玄”最为积极的开山祖师是魏国的何晏、王弼和夏侯玄。王弼认为“六经都是圣人糟粕”,孔子给《易经》作的《十翼》更是曲解了《易经》本义,因而转用老子的“万物本无”、“无中生有”、“天地之间人为贵”等思想重新注解《周易》,使中国哲学思想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老子》第四十二章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王弼注解这段话时说:“万物万形,其归一也。何由致一?由于无也。由无乃一,一可谓无。”推演《周易》的大衍术,必须用“满大衍之数”的五十根蓍草(用同样长短、粗细的火柴棍替代亦行)。推演的第一步要从五十根蓍草中随意拿出一根来,放到一旁,不用。第二步将另外的四十九根随意分成两组,以四为除数来整取两组蓍草,剩余蓍草之数则必为一、为二、为三、为四,剩余蓍草奇数为阳,偶数为阴,以取爻象。第三步,将以四为整组的蓍草合起来,再任意分成两组,再以四为整取,得剩余蓍草之数亦为一、为二、为三、为四,如此反复六次,得六十四卦中的任一卦象,即可“以象断物”。这五十根蓍草中,除了第一步拿出来的那一根蓍草没有在“以象断物”中起到作用外,其余的四十九根都有用途。王弼认为,这一根无用的蓍草比另外的四十九根蓍草更富本体意味,“不用而用之以通,非数而数之以成。无不可以无明,必因于有。”相附于现实政治,则“譬犹以君御民,执一统众之道也。”也就是说,大衍术中那根无用的蓍草体现着本体意义上的太极,将太极比做现代物理意义上的“力”,力本身看不见摸不着,力必须借助物体的运动变化来体现。万物的运动变化,不是它自身造成的,而由虚无的力造成,力是改变运动的本体,力是太极。而太极处于虚无的状态之中,它只统领物体的运动变化,并不是物体的运动变化本身。将这一理论运用到治政之中,显然就是说,统率天下的君主是那一根无用的蓍草,所处的位置应该是虚无的,君主的职责只“充大衍之数”,维系统治的整体,但不置自身于治理与协调的具体环境之中,具体环境的治理与协调应该是另外四十九根蓍草的任务。换句话说,君主只行“统”权,而“治”权则应由士大夫掌握。这是西汉初年黄老治术的进一步演变与发展,并且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哲理思辩高度,这种焕然一新的哲学政治思想的泛滥,使儒学提倡的“修身为本”,“从善如流”的“德性”理论被玄学家提倡的“道法自然”、“崇无抑有”的“人性”理论所取代,玄学成为政治思想界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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